2012年2月初，中國吉林延邊。一輛東(dong) 風小康麵包車慢速行駛在鴨綠江邊，此時天色已黑，鴨綠江結成一塊平整的冰麵，連接著中國和朝鮮。在沿江慢行10多分鍾後，汽車停了下來。同時，4個(ge) 穿著黑色大衣的男子出現在鴨綠江的冰麵上，從(cong) 朝鮮走向中國。他們(men) 弓著腰，步伐時快時慢，每人背上背著一個(ge) 塑料編織袋。

　　東(dong) 風小康的司機用朝鮮語和對方言語幾句後，將車廂內(nei) 的大米、麵粉、食用油和方便麵一一搬出，交給對方。4個(ge) 朝鮮人則將編織袋塞進汽車，袋裏裝滿了海鮮和野味。整個(ge) 交換過程持續了不到15分鍾，雙方並沒有使用現金。

　　盡管中朝政府一直致力於(yu) 打擊邊境上的走私活動，但潛在的需求還是刺激著不少人鋌而走險，活躍於(yu) 邊境的夜色中。在四處彌漫的政治壓力背後，朝鮮與(yu) 外界的經濟往來依舊在進行，無論是正常投資渠道，還是民間私下貿易。種種跡象表明，這個(ge) 為(wei) 西方媒體(ti) 冠以“最保守神秘”的國家，正在靜悄悄地發生著些許變化。

　　就在昨日，日本《每日新聞》報道稱，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今年1月曾表示，雖然經濟領域的專(zhuan) 家和學者們(men) 提出新的經濟發展模式，但因為(wei) 一部分人士戴著有色眼鏡，批判其試圖引進資本主義(yi) 方式，使得經濟專(zhuan) 家們(men) 即使有好的建議也很難大膽提出來。他表示，僅(jin) 靠批評難以尋找符合現實發展要求的經濟管理方式。他還指示黨(dang) 幹部擯棄成見，摸索新的經濟重建方案。他強調，管理經濟的最大問題在於(yu) 不依據理論和科學計算。金正恩表示，由於(yu) 工廠和企業(ye) 開工率不足，居民生活必需品生產(chan) 得不到保障，給老百姓生活造成了不便。盡管該報道的真實性遭到一些分析人士質疑，但包括投資者在內(nei) 的外界仍然期盼，在經曆十幾年低調而曲折的經濟改革後，朝鮮能夠采取更加大膽的改革措施。朝鮮社會(hui) 科學院經濟研究所教授李基成也對日本媒體(ti) 稱：“朝鮮（在貿易領域）將走向世界，但要以我們(men) 自己的方式。”

　　目前朝鮮的手機用戶已超過100萬(wan) 人，朝鮮社會(hui) 也出現了變化的跡象。1月份中朝合資的超市在當地開業(ye) ，店內(nei) 商品種類齊全，吸引了眾(zhong) 多持有外幣的富裕階層顧客。朝鮮最高人民會(hui) 議常任副委員長楊亨燮1月接受美國媒體(ti) 采訪時表示：“（金正恩）正在關(guan) 注中國等各國的經濟改革。”日本媒體(ti) 援引中朝相關(guan) 人士的話指出，“金正恩曾經在歐洲留學。隻要他能站穩腳跟，朝鮮可能會(hui) 發生變革。”

　　韓國總統李明博昨天在例行廣播演說中也舉(ju) 中國、越南、緬甸等走上改革開放之路的國家為(wei) 例子說，放棄核武器，走上改革開放之路，並與(yu) 國際社會(hui) 合作，乃是朝鮮的發展方向。

　　經濟的失衡

　　朝鮮經濟似乎確實走到了曆史的穀底。很多延邊人至今還清晰記得，鴨綠江對岸的這個(ge) 國家，曾經是何等的富饒。

　　“1970年代的時候，鴨綠江兩(liang) 邊的情況是，朝鮮富，中國窮。”延邊人金仁惠告訴早報記者。延邊位於(yu) 中國吉林省東(dong) 部，毗鄰朝鮮，是我國最大的朝鮮族聚集地。“那個(ge) 時候，朝鮮那邊的親(qin) 戚會(hui) 經常提著麵粉和衣服，到中國來接濟親(qin) 戚。我小時候，家裏有朝鮮親(qin) 戚來，是最開心的時候。”金仁惠回憶。

　　公開資料顯示，1960年時，朝鮮人均GDP為(wei) 韓國的3倍。1978年前後，朝鮮人均GDP則是中國的近兩(liang) 倍。那確實是朝鮮經濟最輝煌的時代。位於(yu) 北京日壇北路11號的朝鮮駐中國大使館，在門前特設了一麵櫥窗，裏麵貼有前最高領導人金日成視察朝鮮工農(nong) 業(ye) 生產(chan) 的照片。照片中的信息清晰顯示，1960年代的朝鮮擁有一流的工業(ye) 生產(chan) 線和先進科技發明。

　　遺憾的是，昔日的輝煌越發映襯出當下的窘迫。“朝鮮2011年的GDP總量估計在400億(yi) 美元左右，因為(wei) 朝鮮從(cong) 來沒有對外公布過相關(guan) 的經濟數據，這個(ge) 數字可能有上下100億(yi) 美元的誤差。”美國國會(hui) 研究部亞(ya) 洲事務分析師艾瑪·埃弗裏在一份報告中透露。如果以400億(yi) 數字為(wei) 基準，那麽(me) 朝鮮2011年GDP總量僅(jin) 為(wei) 韓國的1/25。而根據聯合國的統計數據，2011年朝鮮人均GDP僅(jin) 為(wei) 1800美元，位列全球226個(ge) 國家的第193位。

　　“朝鮮經濟究竟出了什麽(me) 問題？”中國社科院亞(ya) 太所東(dong) 北亞(ya) 研究中心主任樸鍵一告訴記者：“朝鮮經濟在上世紀90年代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東(dong) 歐巨變和蘇聯解體(ti) ，使朝鮮失去了原來與(yu) 這些國家協作保有的戰略物資來源和主要的商品出口市場。而美國對朝鮮的經濟封鎖和製裁，進一步縮小了朝鮮的國際經濟空間。更麻煩的是，朝鮮在1995到1997年間接連發生嚴(yan) 重洪澇、幹旱等自然災害，給朝鮮的工農(nong) 業(ye) 生產(chan) 造成了嚴(yan) 重的打擊。”樸鍵一稱，內(nei) 外因素作用下，朝鮮經濟形勢持續惡化。

　　來自美國企業(ye) 研究所（AEI）的學者尼古拉斯·埃伯斯坦特對朝鮮經濟的衰落則有不同的觀點。“不能過分強調蘇聯解體(ti) 對朝鮮經濟的影響，因為(wei) 越南也麵臨(lin) 著類似的情況，但越南經濟現在卻發展得很好。”埃伯斯坦特稱，“關(guan) 鍵還是朝鮮政府堅持了蘇聯的計劃經濟模式，這是朝鮮經濟破產(chan) 的根本原因。”

　　無論具體(ti) 原因是什麽(me) ，朝鮮經濟的困境有目共睹。根據路透社的報道，1990年代開始，朝鮮國內(nei) 出現嚴(yan) 重的饑荒，“有60萬(wan) 到300萬(wan) 朝鮮人死於(yu) 食品短缺”。同樣來自路透社的統計稱，到2004年朝鮮仍有57%的人口處於(yu) 糧食短缺狀態，37%的孩童患有營養(yang) 不良的並發症。

　　2012年初，記者在鴨綠江畔遠眺朝鮮，邊境上一排排破舊的磚瓦房與(yu) 中國延邊不斷興(xing) 起的商品房形成明顯落差。在一個(ge) 冬日的清晨，記者看見一個(ge) 朝鮮婦女帶著3個(ge) 孩子，安靜地坐在江邊。女人從(cong) 口袋中掏出一個(ge) 小布袋，然後將布袋內(nei) 的東(dong) 西往嘴裏倒。3個(ge) 孩子則爭(zheng) 搶著舔食布袋內(nei) 殘留的糧食。“那個(ge) 袋子裏應該是玉米麵，很多朝鮮人都吃不飽。”一位延邊人告訴記者。

　　經濟上的拮據形成了一股無形壓力，逼迫著朝鮮走向開放合作，至少在經濟方麵。

　　漸進式開放

　　朝鮮的經濟改革始於(yu) 2000年前後。“1998年8月，朝鮮提出建設‘社會(hui) 主義(yi) 強盛大國’的發展戰略，這表明政府已經開始意識到經濟改革的必要。”吉林大學東(dong) 北亞(ya) 研究中心教授徐文吉透露，“但是金正日一直不願意承認這個(ge) 戰略是‘改革開放’，因為(wei) 他認為(wei) 朝鮮經濟不是改革，而是調整和修補。”

　　2000年，金正日開始頻繁出訪國外，並在6個(ge) 月內(nei) 兩(liang) 次造訪中國，參觀上海和南方等沿海城市。“對於(yu) 朝鮮而言，中國的改革開放模式是一個(ge) 非常好的參考和借鑒，此外朝鮮政府也專(zhuan) 門學習(xi) 和研究了俄羅斯、越南等國的經濟發展模式。”韓國三星經濟研究院的一份報告稱。

　　“朝鮮經濟調整（改革）的第一步，是廢除原有的商品供給製（糧食供應除外）。”美國白宮國際事務分析師迪克·南托在一份朝鮮經濟觀察報告中記錄稱。供給製的廢除激發了物價(jia) 的快速增長。“大米漲價(jia) 550倍，玉米漲價(jia) 471倍，菜油漲價(jia) 38倍。工資的增長遠遠落後於(yu) 商品物價(jia) ，普通工人工資增長18倍，幹部則是20倍。”

　　此外，根據韓國《中央日報》2003年的一則報道，朝鮮在工廠和企業(ye) 開展“獨立核算機製”，以節約生產(chan) 成本和開支。而在朝鮮農(nong) 村，政府則模仿中國的承包責任製，在削弱農(nong) 村生產(chan) 隊的基礎上，提倡農(nong) 民對土地的自主耕種和經營。

　　漸進式改革最終帶來了市場的繁榮。韓國經濟研究所特約研究員羅伯特·卡林曾長期關(guan) 注研究朝鮮經濟改革，他在回複早報記者的郵件中透露：“2003年開始，平壤政府終於(yu) 承認了市內(nei) 民間農(nong) 貿市場的合法性。這是繼1998年修改憲法允許私人謀取利潤後的又一重大突破。”政府的默許加快了新市場的建立和擴展，平壤中心超市位於(yu) 市區繁華位置，超市內(nei) 擺放著來自中國的商品，刺激著朝鮮民間的購買(mai) 欲望。

　　朝鮮人很快明白了現代化的好處。43歲的樸安貞來自朝鮮鹹境北道，2011年她獲得了當局前往中國務工的批準，並在延邊的一戶私營業(ye) 主家中從(cong) 事保姆工作。2012年1月，早報記者第一次見到樸安貞時，她正在家中忙著做飯，對於(yu) 廚房內(nei) 的現代家電，她均不陌生。

　　“這些家電，我們(men) 在朝鮮都見過。雖然自己家裏沒有，但我們(men) 都知道怎麽(me) 使用。”樸安貞告訴記者，她最喜歡的中國生產(chan) 的便攜式DVD。因為(wei) 朝鮮國內(nei) 對衛星電視有嚴(yan) 格的控製，和很多朝鮮人一樣，樸安貞非常喜歡在DVD上觀看韓國和中國的電視劇。“市場上能夠買(mai) 到DVD光碟，都是中國生產(chan) 的。”樸安貞透露。

　　朝鮮國內(nei) 靜悄悄的經濟改革，很快吸引了世界的關(guan) 注。投資朝鮮，成為(wei) 世界經濟的一個(ge) 新鮮話題。

　　投資的熱潮

　　“就像一個(ge) 閘門打開，洶湧的洪水傾(qing) 瀉而出一樣。朝鮮一旦向世界打開大門，世界各國的資本都願意匯聚到這裏，因為(wei) 朝鮮擁有更多的機會(hui) 。”羅傑·巴雷特告訴記者。巴雷特是朝鮮商業(ye) 顧問公司的總經理，這是一家專(zhuan) 門關(guan) 注朝鮮商貿的谘詢公司，為(wei) 國際資本提供投資朝鮮的建議和機會(hui) 。

　　“可能一提到在朝鮮投資，很多人就會(hui) 覺得奇怪。”巴雷特稱，“但你仔細想想，就會(hui) 覺得這是一個(ge) 非常好的方向。因為(wei) 朝鮮擁有低廉的勞動力成本，豐(feng) 富的資源和某些特權。”

　　蘇聯解體(ti) 和東(dong) 歐劇變後，朝鮮與(yu) 外界的商貿往來幾乎停滯不前。1991年，朝鮮在北部城市建立了羅津先鋒經濟特區，這個(ge) 麵積為(wei) 746平方公裏的經濟特區位於(yu) 圖們(men) 江畔，與(yu) 中國、俄羅斯接壤。截至1997年，該經濟特區為(wei) 朝鮮吸引外資項目超過80個(ge) ，項目總資產(chan) 超過140億(yi) 美元。此後，平壤、南浦、元山和金剛山等地也興(xing) 起了不同程度的經濟特區，其中最著名的是2002年創建的開城工業(ye) 區，後者地處韓朝邊境，吸引包括現代、大宇和LG等韓國企業(ye) 的跨境投資。

　　“開城工業(ye) 區才是朝鮮真正的開放前沿，那裏有大約100家韓國企業(ye) ，雇傭(yong) 了超過4萬(wan) 名朝鮮工人，創造了朝鮮全國20%的出口。”2010年，英國獨立財經記者克裏斯·希頓造訪開城工業(ye) 區後感慨稱，“韓國人非常願意到朝鮮投資，因為(wei) 朝鮮工人的工資僅(jin) 為(wei) 韓國最低工資標準的1/5，甚至遠遠低於(yu) 中國和越南。”

　　“但韓國人並非在朝鮮最成功的投資者，中國商人才是在朝投資中的佼佼者。”希頓透露。

　　在投資朝鮮的熱潮中，來自中國的資本一直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中國的企業(ye) ，無論是國企還是民企，進入朝鮮都比較早，收益也是最可觀的。”巴雷特向早報記者強調。中國駐朝鮮大使館官方網站提供的數據顯示，2006年1月到10月，中方新批對朝投資項目19個(ge) ，協議投資超過6000萬(wan) 美元。數據還透露，截至2006年10月底，中方累計批準對朝投資49項，投資項目涉及食品、醫藥、輕工、電子、化工、礦產(chan) 等領域。

　　“保守估計，中國在朝鮮投資的公司接近200家，但是大部分公司都非常的低調，這是中國企業(ye) 在朝鮮投資的關(guan) 鍵經驗。”巴雷特稱。2005年，吉林省最大的鋼鐵聯合企業(ye) 通化鋼鐵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計劃投資70億(yi) 元人民幣，與(yu) 朝鮮合作開發茂山鐵礦，後者是亞(ya) 洲已探明的最大露天鐵礦，儲(chu) 量接近70億(yi) 噸。該消息被媒體(ti) 報道後，在國內(nei) 外引發輿論熱議。2005年底，原本順利進行的談判忽然告停。“朝鮮方麵覺得關(guan) 注度太高了，這讓他們(men) 很不滿意，直接單方麵叫停。”通鋼旗下一子公司負責人向記者透露。於(yu) 是，通鋼接受了朝鮮方麵的要求，低調磋商，並最終於(yu) 2007年成功獲得茂山鐵礦50年的開采權。

　　與(yu) 通鋼一樣，包括中國五礦集團、唐山鋼鐵集團等企業(ye) 均在朝鮮有較大規模的投資，但麵對早報記者的采訪要求，這些企業(ye) 大都表示“拒絕評論”和“不方便回應”。“和朝鮮人做生意，禁忌很多，必須低調和小心。”上述公司負責人無奈地告訴早報記者。

　　盡管難以了解外資在朝鮮投資的具體(ti) 規模和數量，但不斷湧入的投資，還是為(wei) 朝鮮創造了大量的就業(ye) 和稅收，以及進出口貿易。來自中國商務部的統計數據顯示，2000年以後，朝鮮GDP持續保持在5%至7%的增長，截至2009年底，朝鮮累計吸收外資14.37億(yi) 美元。

　　危險的生意

　　“危險的生意。”這是《時代》雜誌記者皮特·裏特爾5年前對投資朝鮮的評價(jia) 和比喻。裏特爾的理由是，朝鮮在核安全問題上的態度及政治上的不確定性，嚴(yan) 重製約著其經濟的轉型和發展。

　　實際上，這也是很多人的顧慮所在。2009年，中國著名企業(ye) 萬(wan) 向集團在朝鮮投資開發的一個(ge) 銅礦被朝方強製收回，且拒絕支付任何經濟補償(chang) 。此事最終在萬(wan) 向董事長、著名企業(ye) 家魯冠球的多方斡旋下，得到妥善解決(jue) 。但並非所有人都有魯冠球的人脈和魄力。2004年，頂著“進軍(jun) 朝鮮市場第一人”光環的浙江商人曾昌飆，在宣布拿下朝鮮平壤百貨10年經營權後僅(jin) 一個(ge) 月，就因為(wei) 朝鮮方麵的變動而背負“口出狂言”的質疑。同樣來自浙江的樂(le) 清盛金公司曾被外界寄予厚望，這家從(cong) 事運輸行業(ye) 的企業(ye) 於(yu) 2004年前後開始投資朝鮮，並獲得朝鮮客運項目的境外企業(ye) 獨家經營權。但在朝投資並沒有想象中那麽(me) 順利，諸多的行政阻礙和規定，讓公司董事長金清象放棄了壟斷朝鮮客運行業(ye) 的設想。而後將投資重點移回國內(nei) 的盛金公司又因投資地產(chan) 失敗，一度被法院查封旗下資產(chan) 。

　　壓力並非隻針對中國企業(ye) 。2007年，因朝鮮政府鼓勵外資進入金剛山旅遊開發項目，韓國現代集團在相關(guan) 區域投資數百萬(wan) 美元，修建旅遊硬件設備。一年後，在工程進行至一半的關(guan) 鍵期，一位53歲的韓國女遊客在金剛山旅遊期間誤入朝鮮軍(jun) 事區域，並被朝鮮士兵開槍射殺。3個(ge) 星期後，朝鮮警告韓國將收回金剛山的旅遊開發權，這意味著現代集團數百萬(wan) 的投資化作泡沫。2010年5月，受“天安”號事件影響，朝鮮單方麵宣布關(guan) 閉開城工業(ye) 區，並驅趕園區中所有的韓國公民。“實際上，幾乎每次朝鮮與(yu) 韓國、日本發生衝(chong) 突和爭(zheng) 端後，在朝投資的外國企業(ye) 都會(hui) 承受巨大的壓力。”中國出口信用保險公司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人士告訴早報記者，該公司是國有政策性保險公司，是中國目前唯一承辦政策性出口信用保險業(ye) 務的金融機構，並為(wei) 很多赴朝投資企業(ye) 提供服務。

　　承受壓力的並非隻有外來的投資者，處於(yu) 經濟變革中的朝鮮民眾(zhong) ，一樣能深切體(ti) 會(hui) 到變革的動蕩和風險。韓國遠東(dong) 研究所的一份報告顯示，2007年8月，在朝鮮民間貿易市場日漸繁榮後，金正日在公開場合宣布“西式的貿易市場是反社會(hui) 主義(yi) 的”，針對貿易市場的整頓隨即展開。政府首先明令禁止40歲以下的朝鮮婦女在市場上售賣商品，3個(ge) 月後，禁止範圍擴大到49歲以下的婦女。“在市場上售賣韓國電視劇和電影光碟的，大都是婦女。這些非社會(hui) 主義(yi) 的元素被禁止出現在朝鮮主要市場上。”該報告稱。“主要市場上禁止的商品，一樣可以到街上的小市場上買(mai) 到。”樸安貞告訴早報記者：“但街上有警察，一旦被抓到，東(dong) 西就會(hui) 被沒收。”在樸安貞看來，沒收商品的結果已經是一種進步，“以前不僅(jin) 僅(jin) 是沒收商品，還要抓人坐牢。”

　　盡管尚有諸多不確定性，但朝鮮的經濟改革還是吸引了著越來越多國際資本的參與(yu) 。2012年3月11日，朝鮮宣布將設立保險機構，保護外國企業(ye) 在朝鮮的投資安全。此舉(ju) 被外界認為(wei) 是朝鮮擴大開放的又一信號。“我對朝鮮的未來持樂(le) 觀態度，這裏的投資環境會(hui) 越來越好，目前我的客戶也正在增加。”巴雷特強調。

　　一位延邊政府高層幹部也向早報記者表達了信心。“朝鮮一旦堅持實行開放，未來會(hui) 大有可為(wei) 。”該人士稱，“一是朝鮮資源非常豐(feng) 富，但一直沒有能力開采；二是朝鮮國民素質好，學曆很高。”毗鄰吉林延邊的朝鮮惠江市，人口不足100萬(wan) 人，卻擁有7至8所大學，教育機構數量遠遠超過邊境上的中國城市。

　　2012年2月，記者在吉林采訪時，偶遇兩(liang) 位在中國東(dong) 北某國企實習(xi) 的朝鮮大學生，他們(men) 受朝鮮政府官方派遣。“朝鮮政府很注重向中國學習(xi) 經驗，每年都送來幾批大學生，然後回去演講。”該國企負責人感慨稱，“朝鮮人工作很刻苦，他們(men) 一周上班6天，每天都認真學習(xi) 。”

　　（出於(yu) 可以理解的原因，文中部分人物為(wei) 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