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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國際原子能機構總幹事:埃及人的成就

發稿時間:2012-02-16 00:00:00   來源:FT中文網   作者:穆罕默德·巴拉迪|譯者:何黎

  回想起來真是匪夷所思,兩(liang) 年前當我回到埃及時,胡斯尼·穆巴拉克(HosniMubarak)把大權傳(chuan) 給兒(er) 子賈邁勒(Gamal)的計劃還被視為(wei) 一個(ge) 既成事實。我開始呼籲建立一個(ge) 以基本自由、民主和社會(hui) 公正為(wei) 基礎的新埃及,卻反而被扣上了反伊斯蘭(lan) 分子的帽子,譴責我是一個(ge) 美國、以色列甚至伊朗特務。埃及當局侵入了我女兒(er) 的Facebook賬戶,把她的私人照片在網上四處發布。

  因此,去年2月11日在我一生中是個(ge) 難忘的日子:在那個(ge) 溫暖的夜晚,開羅解放廣場(TahrirSquare)上所有的眼睛都凝視著大屏幕,收看倉(cang) 促任命的副總統宣布穆巴拉克即將下台。我從(cong) 來都不敢相信自己能看到這一天的到來。然而一年之後,埃及再次陷入混亂(luan) 。在這場以希望為(wei) 基礎的革命迎來周年慶之際,數百萬(wan) 人再次湧上街頭,批評軍(jun) 方在向民主過渡的過程中表現笨拙。許多觀察人士指責過渡方案變來變去,經濟發展也步履蹣跚。國家安全機器已經失靈,前些天發生的足球慘案就是一個(ge) 可怕的例證;其內(nei) 部人員和文化仍然與(yu) 穆巴拉克時代無異。然而我們(men) 應該降低對埃及民主的期待嗎?絕對不應該。

  當然,這是令人失望,也經常讓人困擾的一年。軍(jun) 方接管政權時,迎接他們(men) 的坦克的,是民眾(zhong) 的歡呼和鮮花。他們(men) 曾經是革命的守護者。然而軍(jun) 方並沒有管理國家的經驗,民眾(zhong) 也未曾期待由他們(men) 管理國家。軍(jun) 方最初表示過渡需要六個(ge) 月時間。這種說法十分天真。我當時說需要兩(liang) 年時間建立起民主框架,倡導建立一個(ge) 由平民和軍(jun) 人共同組成的過渡委員會(hui) ,並召集大會(hui) 起草憲法。應該給新政黨(dang) 留一些時間進行組織,接觸民眾(zhong) 。隻有到那時我們(men) 才能舉(ju) 行選舉(ju) 。

  然而事件發展未如我所願。當我受邀首次與(yu) 他們(men) 舉(ju) 行會(hui) 晤時,軍(jun) 方已經規劃了一套截然相反的進程。其結果在意料之中,變成了一場怪誕的憲法和政治歌舞伎表演。先是宣布就憲法修正案舉(ju) 行公投,然而若幹天後就予以廢止,由軍(jun) 方起草的臨(lin) 時版本取而代之。我在去參加公投的路上遭到了襲擊,我的汽車被砸,襲擊者似乎是為(wei) 國家安全部門效命的暴徒。

  議會(hui) 下院的選舉(ju) 花了三個(ge) 月才完成,又等了兩(liang) 個(ge) 月才選出第二個(ge) 軟弱無力的內(nei) 閣。對於(yu) 新選民來說,這一切十分令人費解。選舉(ju) 是否自由和公正?是的,但它並不具有代表性:點燃革命之火的年輕人最終隻贏得了有限幾個(ge) 席位;女性比例不足2%;科普特基督徒占埃及人口總數的10%左右,席位卻少於(yu) 2%;伊斯蘭(lan) 主義(yi) 者的比例高得離譜,在70%左右,原因在於(yu) 埃及人正在尋找一支強大的勢力,代替穆巴拉克政權成員。

  所以盡管理論上,我們(men) 按照日程表會(hui) 在6月底之前過渡到民選政府,但真正的挑戰卻將從(cong) 7月新領導班子就任時開始。

  過渡政府的表現顯然達不到預期。埃及民眾(zhong) 幾乎沒有見到任何積極的轉變。政府控製的媒體(ti) 現在已經不再是穆巴拉克的喉舌,而是轉變成了軍(jun) 方的喉舌。從(cong) 2011年初至今,已經有近1.2萬(wan) 名活動人士麵臨(lin) 軍(jun) 事審判,而廣受抨擊的《緊急狀態法》仍然沒有完全解除,這一切都令埃及人十分憤怒。

  缺乏安全保障和清晰的政治規劃,對埃及經濟造成了重創。埃及360億(yi) 美元的外匯儲(chu) 備已經縮水近三分之二,經濟學家稱隻能維持到3月。約有1000家工廠已經關(guan) 閉,旅遊業(ye) 已經枯萎,外國直接投資停滯,失業(ye) 率高達15%。這些問題大多是革命初期的症狀。可是我們(men) 如何才能確定,這些確實是革命初期的問題,而不是預示著更大的混亂(luan) ?

  這很大程度上取決(jue) 於(yu) 將在幾周後出台的憲法。這部憲法能否保障人權和自由?新的議會(hui) 和政府能否在法律實踐中兌(dui) 現這些保證?它們(men) 能否讓如此之多的埃及人脫離貧困?

  一些人對伊斯蘭(lan) 主義(yi) 者的影響力心存疑慮。在被逐出政治舞台長達幾十年後,他們(men) 並沒有執政的經驗。在革命之前,我們(men) 曾並肩作戰,但在新埃及,我們(men) 的觀點卻存在分歧。去年1月28日傍晚,他們(men) 的兩(liang) 位領導人在離開我家後遭到逮捕。其中一位現在已經成了議會(hui) 的議長。我上周曾打電話祝賀他取得勝利。我估計伊斯蘭(lan) 主義(yi) 者會(hui) 團結其他政治派別,支持自由市場,並采取務實策略。

  現在,我們(men) 應當摒棄分歧,我們(men) 需要一個(ge) 團結的埃及才能擁有的力量:保障司法獨立、保護媒體(ti) 自由和公民社會(hui) ,發揮埃及作為(wei) 新興(xing) 市場國家的潛力。由於(yu) 缺乏民主框架,我最近退出了總統競選。我相信不涉足政治混水,我可以做出更多的貢獻。我希望能夠幫助那些點燃革命的年輕人成長起來,使他們(men) 能夠在下次選舉(ju) 時承擔起領導國家的責任。我還希望專(zhuan) 注於(yu) 增強我們(men) 日漸消退的政治凝聚力。

  我並沒有幻想:前方的路途漫長而艱難。然而我們(men) 已取得了一項能夠增強信心的、無可否認的成就:恐懼的文化已經永遠地消失了。盡管過去的一年有過起起落落,但我發自內(nei) 心地相信,我們(men) 的革命終將勝利。

  (作者是2005年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國際原子能機構(IAEA)榮譽退休總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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