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仰:QE3泄洪與未來中美關係
發稿時間:2012-09-23 00:00:00 來源:作者博客 作者:劉仰
美聯儲(chu) 第三次量化寬鬆(QE3)什麽(me) 意思?通俗點說就是發錢,當然不是簡單地“印鈔票”,印那麽(me) 多錢,印刷機得忙很長時間。其實美聯儲(chu) 隻要在電子表格裏多敲幾個(ge) 零就可以。它有用嗎?它會(hui) 產(chan) 生什麽(me) 影響?那要看對誰來說。周小川思路很清晰地說:美聯儲(chu) 的職能肯定是對美國經濟負責。有人評論說QE3沒用,因為(wei) 自從(cong) 西曆2008年以來,先後出現過QE1、QE2,每一次新出現的量化寬鬆其實都說明前一輪無效,或者對經濟增長作用不大。那麽(me) ,為(wei) 何還要推出QE3?而且,美聯儲(chu) 的第三次量化寬鬆還號稱無上限、無止境?在我看來,那不過一個(ge) 文字遊戲。QE3無上限、無止境說明以後再也不需要QE4、QE5……了,QE3將永遠持續下去。從(cong) 此,人們(men) 不用再說“QE3沒效果,再來一次QE4吧”。老這麽(me) 說美聯儲(chu) 以前的政策沒用,多沒麵子啊。所以,再也不會(hui) 有QE4了。QE3將天長地久,與(yu) 我們(men) 白頭偕老,直到海枯石爛。這不是流行文藝的台詞,它預示著美聯儲(chu) 已經決(jue) 心持續打開泄洪的閘門。那麽(me) ,誰將浸泡入這一長期的滔天洪水中?誰將有諾亞(ya) 方舟?誰將成為(wei) 卡特裏娜颶風下的新奧爾良?即便未來有一天鴿子在黃昏時分銜來了橄欖枝,世界將會(hui) 怎樣?
我們(men) 可以說,美國撒錢是為(wei) 了保住道瓊斯指數的高位,是為(wei) 了保住美國大企業(ye) 的利潤,也可以說是為(wei) 了維持美國房價(jia) 提款機的活力,等等。但不管怎麽(me) 說,這都是以一個(ge) 更大的泡沫解決(jue) 以前的泡沫,美國由此也積累了日益龐大的債(zhai) 務。這種“泡泡浴”狂歡並不新鮮,與(yu) 400年前的荷蘭(lan) 鬱金香泡沫如出一轍,永遠等著下一個(ge) 傻瓜接過泡沫。鬱金香泡沫維持了大約三年,最終破滅了。因為(wei) ,荷蘭(lan) 的池子太小,容不下更多的洪水。與(yu) 400年前相比,今天美國的池子要比當年荷蘭(lan) 的池子大得多,可以承受更多的貨幣和債(zhai) 務洪水,翻卷出更多的泡沫。但是,美聯儲(chu) 無止境、無上限的泄洪,早晚也會(hui) 將美國淹沒,通貨膨脹將成為(wei) 美國的噩夢,無數人的財富將被洗劫一空。然而,我們(men) 不該低估美國。與(yu) 400年前的荷蘭(lan) 鬱金香泡沫相比,如今,世界一體(ti) 化程度要大得多,美國這個(ge) 池子本身就比當年荷蘭(lan) 的池子要大不說,如今的美國還能通過世界一體(ti) 化,將開閘泄洪的洪水導向國境線以外,導向全世界。美國這麽(me) 做甚至比《霸伯》中的上帝還要輕鬆。上帝還連著下了40天的暴雨,美國則完全可以在風和日麗(li) 的友好氣氛中,同樣通過互聯網把數字搬運一下;再通過法律文件,把財產(chan) 歸屬改變一下,就行了。
美國要泄洪,隻要把洪水引到美國之外,就能把泡沫帶到美國之外,美國自己便擁有了諾亞(ya) 方舟。等鴿子銜來橄欖枝的時候,世界會(hui) 怎樣,美國關(guan) 心嗎?事實上,全世界都在擔心。美聯儲(chu) 決(jue) 心並決(jue) 定泄洪後,世界很多國家都在擔心匯率問題。美元洪水流向世界,各國貨幣對於(yu) 美元的升值壓力必將增大。在美元日益貶值的趨勢中,美國債(zhai) 務便有可能轉嫁到各國成為(wei) 別人的泡沫。各國關(guan) 心本國貨幣對美元的匯率,避免對美元的強勁升值,等於(yu) 是各國試圖建立攔截美元洪水的堤壩。但是,能夠攔截成功嗎?在此前長期世界片麵一體(ti) 化的形勢下,各國的匯率堤壩早已布滿了蟻穴,隨時都會(hui) 崩潰,索羅斯當年的舉(ju) 動已經證明了這一點。那麽(me) 現在,我們(men) 甚至應該問一下:各國還來得及重新修築或加固匯率堤壩嗎?
然而,國際金融專(zhuan) 家,例如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專(zhuan) 家卻讓全世界放寬心,說“目前的數據似乎不支持”美元洪水會(hui) 危害各國的觀點。好一個(ge) “似乎”!國際專(zhuan) 家的電腦裏還有好幾個(ge) 經濟模型,模擬演示一下得出結論說:美國洪水不會(hui) 在各國引起通貨膨脹。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專(zhuan) 家甚至說:“目前沒有跡象表明美元正大舉(ju) 流出美國”。我們(men) 知道,從(cong) 美國決(jue) 定泄洪到洪水真的泛濫,會(hui) 有一個(ge) 時間差,也取決(jue) 於(yu) 泄洪的水閘開得有多大。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專(zhuan) 家說“沒有跡象”,隻不過是對於(yu) 剛開閘前後情景的描述,未來呢?
各國麵對即將洶湧而來的美元洪水時,除了匯率外,還有一道堤壩就是不使用美元,這一招比匯率調節更狠。匯率調節像是允許美元洪水流入,但要調節數量。而不使用美元則斷絕了美元洪水在別國泛濫的可能,美元洪水隻能在美國自己的院子裏泛濫。屆時整個(ge) 美利堅都將成為(wei) 澤國。這是美國斷不能允許的。於(yu) 是,我們(men) 便能理解最近出現的中日關(guan) 係緊張。
QE3之前,美元洪水早就瀉出美國,流入了其他國家。其中,美國兩(liang) 個(ge) 最大的債(zhai) 主,中國和日本受影響最大。中國和日本為(wei) 應對此局麵,較早前已經開始互相購入對方的國債(zhai) 。換句話說,這就是中日兩(liang) 國的外匯儲(chu) 備一部分不再使用美元;此外,周小川早就說要建立“超主權的儲(chu) 備貨幣”,這也是拒絕美元洪水、構築堤壩的長遠計劃;還有人提出建議:以東(dong) 北亞(ya) 的中日韓為(wei) 核心,像歐洲推出“歐元”一樣推出“亞(ya) 元”;中國與(yu) 其他國家的貿易結算減少使用美元、更多采用人民幣或雙方貨幣的做法也正在增多。雖然亞(ya) 洲以外攔截美元洪水的工程也在進行或在籌劃,但是,包括中國和日本這兩(liang) 個(ge) 世界第二、第三大經濟體(ti) 在內(nei) 的東(dong) 北亞(ya) ,如果要攔截美元洪水,對美國泄洪企圖的打擊最大。一旦東(dong) 北亞(ya) 攔截美元洪水成功,美國將自食其果,始作俑者自己將遭受沒頂之災。
因此,釣魚島事件幾乎就是為(wei) 了破壞攔截美元洪水計劃而設計的陰謀。這一陰謀甚至從(cong) 幾年前的“天安艦”事件就開始了,是一係列的連貫動作。釣魚島事件引發的中日矛盾升級,已經造成了對於(yu) 美國泄洪極為(wei) 有利的“成果”。例如,已經有人建議中國拋售日本國債(zhai) 。很顯然,拋售日本國債(zhai) ,最大的可能便是買(mai) 入美國國債(zhai) 。此外,最新消息顯示,倫(lun) 敦、紐約已經開始拋售日元。這個(ge) 舉(ju) 動的意味在於(yu) ,如果要防範美元洪水,持有美元以外的其他貨幣也是一道堤壩。但是,中日緊張局勢將導致日元看跌,拋售日元幾乎等於(yu) 為(wei) 迎接美元洪水敞開了大門。同樣,中國與(yu) 日本一起麵臨(lin) 進入戰爭(zheng) 狀態的緊張局勢,也會(hui) 使得那些計劃用人民幣結算的國家產(chan) 生顧慮,美元洪水便又多了無數道長驅而入的方便之門。更為(wei) 關(guan) 鍵的是,中日兩(liang) 國的緊張關(guan) 係,至少一個(ge) 時間段裏會(hui) 阻礙這兩(liang) 個(ge) 世界第二、第三經濟體(ti) 國家聯合起來抵擋美元洪水到來。等到將來局勢平緩,兩(liang) 國再要聯手,水火無情,搶險的最佳時機一旦失去,那時候就會(hui) 發現,美元洪水已經把你家淹沒了。至於(yu) 中日因釣魚島事件而引發關(guan) 於(yu) 經濟戰爭(zheng) 的議論,不管結論說日本和中國的損失哪個(ge) 更大更小,在我看來,都疑似配合美國、引入美元洪水的造勢,是在各國經濟的堤壩上挖穴鑿洞的白蟻。
麵對釣魚島問題,愛國主義(yi) 會(hui) 強調“原則高於(yu) 利益”,“國家主權神聖不可侵犯”。如果這話隻是針對日本,多少有點自欺欺人。二戰以後,日本作為(wei) 一個(ge) 有重大殘疾的國家,不過是美國耳提麵命的跟班,在重大國際問題上,日本沒有多少自主權。在釣魚島問題上,日本不過是隨著美國指揮棒而跳舞。對於(yu) 中國來說,主權高於(yu) 一切的背後是什麽(me) ?不就是國家利益嗎?在麵對釣魚島主權和美元洪水的問題上,我們(men) 最多說長遠利益和短期利益、小利益與(yu) 大利益的差別,而沒有原則和利益的衝(chong) 突。如果有人說釣魚島是大利益,美元洪水是小利益,我也很難反對。但我想指出,這種結論恰恰就是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nei) 美國最需要的。
為(wei) 了實現向中國導入美元洪水的路線圖計劃,一些國際專(zhuan) 家又開始忽悠中國。例如有國際專(zhuan) 家說,中國現在麵臨(lin) 的是資金外逃,美元洪水來了,恰恰對中國有利。這個(ge) 觀點的最大問題是:如果中國自身資金不夠,為(wei) 何不用人民幣,非要用美元?中國股市在低位徘徊了這麽(me) 久,似乎就在等在這一天——握有大把美元的資本家來救市了!但是,當美元洪水泛濫,當中國人到手的美元變成不斷貶值的綠紙,當中國股市上真正值錢的企業(ye) 被美元洪水換走時,真正被救的是誰呢?還有國際專(zhuan) 家說,通脹壓力對於(yu) 中國並不大,還能促進中國的出口,反正中國現在的經濟增速也降低了、產(chan) 能過剩、開工不足等等。這等於(yu) 說,中國多接受一點美元洪水沒什麽(me) 問題,不正好可以提高經濟增速嗎?但是,曾幾何時,中國的出口順差一直成為(wei) 美國的指責對象。如今,為(wei) 了讓美元洪水在中國長驅直入,他們(men) 居然反過來勸說中國說:你可以增加貿易順差啊,多好啊!自相矛盾的、相反的話都被他們(men) 說了,無非就是一點:他們(men) 隻對美國利益負責。於(yu) 是,我們(men) 看到國際專(zhuan) 家對於(yu) 中國的一個(ge) 清晰的警告:不管未來誰將成為(wei) 中國新一任領導成員,“刺激增長和維持匯率是不可兼得的,而貨幣最終將不得不成為(wei) 犧牲品”。說白了就是:如果中國經濟要增長,就必須接納美元洪水,就必須放棄用人民幣抵抗美元洪水的企圖。
如果把美元洪水向全世界泛濫的惡劣舉(ju) 動簡單看成是洗劫各國,也不完全正確。我們(men) 還應該看到,美元洪水向全世界泛濫的舉(ju) 動有一點與(yu) 蔣介石炸開黃河花園口挺像,就是以空間換時間。美國現在說它“複蘇乏力”,其實也是文字遊戲,本質就是“蕭條”。不管蕭條的程度如何,“複蘇乏力”總比“蕭條”好聽點。把美元洪水引向別國的地盤,一定程度上也是為(wei) 美國自己爭(zheng) 取時間。美國試圖在美元洪水泛濫、殃及自身之前的時間段內(nei) ,找到自己新的經濟增長點,他們(men) 在押寶。如同某些電影投資人的原則:同時投10部電影,哪怕虧(kui) 9部,隻要有一部打響走紅就賺了。而美元洪水的神奇在於(yu) ,虧(kui) 的9部,很可能還不都是美國自己虧(kui) 的。那麽(me) ,對於(yu) 美國來說,它期望的新的經濟增長點在哪裏?很早就有無數國際專(zhuan) 家宣布:21世紀是生物技術的世紀。幾乎可以確信地說,IT泡沫破滅之前,美國就已經寄希望於(yu) 生物技術能夠成為(wei) 它下一個(ge) 最閃耀的經濟增長點。然而,現實沒能讓美國完全遂了心願,美國生物技術的發展沒有像預期那麽(me) 順利。因此,美元洪水泛濫,以空間換時間的手法,對於(yu) 美國幾乎就是賭博,結果可能是全世界的狼藉。
中國應該怎麽(me) 辦?至少在釣魚島問題上中國不應頭腦發熱。古話說:鷸蚌相爭(zheng) ,漁翁得利。中日鬧得不可開交、兩(liang) 敗俱傷(shang) ,正是美國所希望的,也是美國在與(yu) 中國構築新關(guan) 係時聲東(dong) 擊西的交易籌碼。我們(men) 要看清美國的意圖,並不是說我們(men) 就要與(yu) 美國為(wei) 敵。美國在當今國際、國內(nei) 事務的很多方麵都已經力不從(cong) 心,而且難以看到恢複往日雄風的跡象,它不得不放下身段與(yu) 中國合作。曾幾何時,G2的提法讓中國人避之唯恐不及,謙虛地直擺手:“哪裏,哪裏”。如今,中國開始出現一個(ge) 跡象:要與(yu) 美國做平等的對手,而非像英國那樣隻是美國的跟屁蟲。但是,美國希望給了你中國G2的高度,就像當年給了蔣介石“世界四強”之一的榮耀那樣,你就該聽我的,以我為(wei) 主導。形象一點說,中國現在開始出現一種氣勢:中美關(guan) 係應該像真正的男人之間的平等關(guan) 係;但美國希望的G2是嫁雞隨雞的夫妻關(guan) 係。說回QE3的美元洪水問題,中國即便出於(yu) 多方考慮,幫助美國泄洪,也應該得到充分的補償(chang) 。拿釣魚島來要挾中國,用本來就屬於(yu) 中國的東(dong) 西做人情,中國沒那麽(me) 傻。但是,一旦不理智使得釣魚島問題失控,中國很可能不得不求助美國,使得未來的中美關(guan) 係在新階段的起始點上,中國就處於(yu) 被動,步入美國希望的軌道。
很顯然,世界政治格局正在出現一個(ge) 前所未有的新變化,中國不能再處處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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