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二，一向被認為(wei) 相對保守的印度央行突然宣布，允許商業(ye) 銀行自己確定存款利率，並從(cong) 即日起執行。

　　這對於(yu) 實行著長期利率管製的印度來說，將是具有裏程碑意義(yi) 的一步，標誌著印度也完成了利率的市場化。這對於(yu) 中國的利率和貨幣政策體(ti) 係來說，也應具有啟發意義(yi) 。

　　關(guan) 於(yu) 利率市場化的討論在印度也為(wei) 時已久，此前盡管也進行了相應的改革，但改革的焦點集中在貸款利率；與(yu) 中國相似，印度的貸款利率試行下限管理；與(yu) 此同時，對存款利率實行著較為(wei) 嚴(yan) 格上限的管理。

　　這樣的一種策略，當然是有利於(yu) 以國有為(wei) 主的商業(ye) 銀行係統，銀行提出的論點也很簡單，由於(yu) 印度大多數居民的收入較低，存款量較小，這意味著銀行要為(wei) 每一個(ge) 小額賬戶支付較高的管理成本，因此，政府應該保證銀行的存貸差，來補償(chang) 管理成本的損失。

　　這種“理所當然”的模式存在的時間超過數十年，印度的存款利率一直保持在4％以下的低位上，而貸款利率則隨行就市，商業(ye) 銀行從(cong) 中穩賺利潤。同時，銀行再將流動性投入政府發行的債(zhai) 券中，保證了國債(zhai) 的低收益率。

　　這樣的模式自然會(hui) 導致了很多問題，比如說印度銀行的國有化率較高，銀行係統也由於(yu) “穩賺不賠”的生意效率較低，同時外資和私人投資者也難以進入這樣一個(ge) 高度管製的市場。

　　而從(cong) 去年開始，由於(yu) 印度的通脹率不斷走高，長期的固定存款利率終於(yu) 成為(wei) 了眾(zhong) 矢之的，印度的通脹率長期保持在10％以上的水平上，與(yu) 存款利率相比，大約存在著675個(ge) 基點的差距。把錢存進銀行，也就意味著實際購買(mai) 力的損失，而日益加劇的負財富效益也加速了通脹的快速上升。負利率也使治理通脹的目標大打折扣。

　　與(yu) 此同時，銀行出現了存款下降的情況，沒有存款，銀行也不能放出貸款，這也意味著，即使存在著被保障的存貸差收益，銀行依然不能賺錢。必然的結果是：銀行盡管不願意，但迫於(yu) 市場的壓力，也不能不認真地考慮利率市場化的建議。

　　在印度的利率結構中，利率市場化的真正節點，在於(yu) 需要取消存款利率的上限管理，隻要取消這一上限，利率市場化也就事實上存在，盡管央行在表述中仍然存在著各種“限製條件”。

　　利率的自由化對銀行界的影響自然很大。

　　在管製利率下，銀行的利潤很好掙，主要得益於(yu) 很大的存貸利差。一旦利率管製取消，競爭(zheng) 的增加將使那些隻靠利差盈利的銀行很難生存。

　　風險也需要被考量。利率市場化後，銀行的利潤降低，也可能會(hui) 出現過度投機的風險。同時，如果貸款利率過高，一些企業(ye) 將無力承擔高額成本而放棄銀行信貸，而那些基本麵並不好的公司，反而會(hui) 願意向銀行提供更高的貸款利率，來獲得資金，這將導致一種“反向選擇”。雖然這樣的一種風險，看似與(yu) 利率市場化有關(guan) ，但事實上是一個(ge) 經濟問題，在任何行業(ye) 中都有可能出現，審慎和全麵的金融監管能夠降低和化解這樣的一些風險。

　　回到中國，其中的政策啟示也值得深思。

　　中印兩(liang) 國的利率體(ti) 係和經濟體(ti) 製本身存在著一定的相似之處，而麵臨(lin) 的實際負利率環境也十分相同。而中國的影子銀行體(ti) 係的發展，也是由持續的負利率所造成。其也開始製約銀行的表內(nei) 業(ye) 務能力，民間借貸市場也開始了快速的發展，這都在某種程度上倒逼著利率的市場化。此外，與(yu) 印度不同的是，長期的負利率將使中國以投資拉動經濟增長模式難以得到實質的改變。

　　印度的利率“突然”市場化似乎也為(wei) 中國利率市場化提供了借鑒，其中需要思索的地方在於(yu) 需要早日出台相應的時間表和計劃表，而非在退無可退的情況下被動“突然”開始這一進程。

　　（注：本文僅(jin) 代表作者本人觀點。作者係澳新銀行大中華區經濟研究總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