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文化的衰落與留守兒童的困境(上)
發稿時間:2014-04-24 00:00:00 來源:《江海學刊》 作者:江立華
留守兒(er) 童問題不僅(jin) 是政策問題、製度問題,更是文化問題。麵對現代文化的衝(chong) 擊,現實中的鄉(xiang) 村文化與(yu) 原本的傳(chuan) 統文化、鄉(xiang) 村曆史記憶出現了斷裂,農(nong) 村陷入了較為(wei) 嚴(yan) 重的文化危機,這直接導致了鄉(xiang) 村兒(er) 童精神世界的荒蕪。
問題的提出
留守兒(er) 童問題是在社會(hui) 轉型的大背景下,農(nong) 民向城市流動所引發的一個(ge) 重要的社會(hui) 現象。近年來,隨著留守兒(er) 童數量的不斷增加(據全國婦聯、全國心係好兒(er) 童係列活動組委會(hui) 等機構2010年聯合發布的《農(nong) 村留守兒(er) 童家庭教育活動調查分析報告》顯示,2010年全國農(nong) 村留守兒(er) 童約5800萬(wan) 人,其中14周歲以下的農(nong) 村留守兒(er) 童約四千多萬(wan) 。外出務工年限在1年以上的家長合計占了6成以上,其中,28.5%的家長外出務工年限在5年以上。),留守兒(er) 童逐漸成為(wei) 社會(hui) 的一個(ge) 公共議題,不僅(jin) 被學者所關(guan) 注和加以研究,而且引起了社會(hui) 各界的普遍關(guan) 注。
所謂留守兒(er) 童是指農(nong) 村中因父母雙方或單方長期(時間長度一般在半年以上)外出務工或經商,由祖輩、父母單方或他人撫養(yang) 和教育的、年齡在6~16周歲之間的兒(er) 童和無人照顧的兒(er) 童。將留守兒(er) 童當做一個(ge) 公共議題和亟需解決(jue) 的社會(hui) 問題,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wei) 我們(men) 被告知,留守兒(er) 童的“留守”狀態(留守兒(er) 童的“留守”並非是不可逆的過程和經曆。“留守”對於(yu) 許多留守兒(er) 童來說隻是暫時的、動態的生活狀態而不是貫穿生活始終的屬性,留守狀態隨時會(hui) 因父母回家或者被父母接走而結束,留守狀態的變化空間很大。就此而言,留守兒(er) 童並不能構成對某一類兒(er) 童的固定稱呼,而隻能是對兒(er) 童的留守經驗這一生活狀態的描述。)會(hui) 對他們(men) 的生活和學習(xi) 等各個(ge) 方麵造成諸多的負麵影響,在留守兒(er) 童身上發生了不同於(yu) 普通兒(er) 童的許多“問題”——這也是許多實證研究的潛在假設。但是,如果我們(men) 放開曆史的視野就會(hui) 發現,由於(yu) 親(qin) 子分離而形成的留守兒(er) 童並非是一個(ge) 新生群體(ti) ,該群體(ti) 存在的曆史可以追溯到近代甚至更早。無論是曆史上的走西口、闖關(guan) 東(dong) 之類的人口國內(nei) 遷移,還是下南洋形成的人口海外遷移,都導致了大量留守兒(er) 童的產(chan) 生。明清時期,安徽徽州商人大量去江浙等地經商,在他們(men) 的家鄉(xiang) 也存在大量的留守兒(er) 童。而由城市化產(chan) 生的留守兒(er) 童,在近代的浙北、蘇北等地也早就初具規模。不過彼時,留守兒(er) 童尚未成為(wei) 一個(ge) 社會(hui) 問題群體(ti) 。為(wei) 什麽(me) 20世紀90年代以後,留守兒(er) 童問題成為(wei) 社會(hui) 的一個(ge) 公共議題呢?我們(men) 認為(wei) 這不僅(jin) 僅(jin) 是因為(wei) 留守兒(er) 童的規模日益龐大,經過一係列的社會(hui) 建構和學術建構活動,得以“被發現”和形塑,更主要的原因還在於(yu) 鄉(xiang) 村社會(hui) 的嬗變,使鄉(xiang) 村的育人環境發生了根本性變化。在通往現代化、城市化的路途之中,鄉(xiang) 村社會(hui) 完全處於(yu) 劣勢和被動地位,鄉(xiang) 村文化衰落了。身強力壯的勞動力到城市打工掙錢,獲得了見識,開闊了眼界,卻已經遠離鄉(xiang) 村生活,對於(yu) 當下的鄉(xiang) 村文化生活秩序而言,他們(men) 處於(yu) 一種“不在場”的狀態。而傳(chuan) 統鄉(xiang) 村文化的代表——年長者,則因無法適應社會(hui) 的發展而淪為(wei) 鄉(xiang) 村社會(hui) 的邊緣人物,鄉(xiang) 村本土文化秩序處於(yu) 迅速瓦解之中。更為(wei) 關(guan) 鍵的是鄉(xiang) 村文化價(jia) 值體(ti) 係的解體(ti) 。求富裕成為(wei) 鄉(xiang) 村人壓倒一切的生活目標,利益的驅動幾乎淹沒一切傳(chuan) 統鄉(xiang) 村社會(hui) 文化價(jia) 值,經濟成為(wei) 鄉(xiang) 村生活中的強勢話語,鄉(xiang) 村生活逐漸失去了自己獨特的文化精神內(nei) 涵,賭博、買(mai) 馬、暴力犯罪盛行。這種鄉(xiang) 村社會(hui) 衰落和文化解體(ti) 的局麵,必然導致鄉(xiang) 村兒(er) 童精神的荒漠化,極大地影響鄉(xiang) 村兒(er) 童的成長,對鄉(xiang) 村兒(er) 童成長造成困擾。從(cong) 這個(ge) 意義(yi) 上也可以說,留守兒(er) 童問題,不僅(jin) 僅(jin) 是親(qin) 子分離造成的,也與(yu) 鄉(xiang) 村文化的衰落有關(guan) 。並且,這些問題很大一部分並不是留守兒(er) 童群體(ti) 獨有的,也是眾(zhong) 多農(nong) 村兒(er) 童共同麵臨(lin) 的。
現在學術界在討論留守兒(er) 童問題和困境時,絕大多數將其歸咎於(yu) 個(ge) 體(ti) 和家庭層麵的因素,強調親(qin) 子分離是造成留守兒(er) 童問題化的主要原因,而很少有研究者關(guan) 注“社區文化”這一層麵因素對留守兒(er) 童的影響。社區作為(wei) 兒(er) 童社會(hui) 化的重要場域,無疑是影響留守兒(er) 童發展的重要因素。社區文化功能的完備顯然是兒(er) 童社會(hui) 化的重要條件。中國大規模的人口流動在家庭層麵造成了親(qin) 子分離,而在社區層麵則造成了村莊的凋敝和空心化。人口流動所導致的鄉(xiang) 村結構變遷不僅(jin) 僅(jin) 體(ti) 現為(wei) 人口組成的變化,也體(ti) 現為(wei) 鄉(xiang) 村文化的嬗變。而這些變化對留守兒(er) 童的影響是更為(wei) 根本的。
鄉(xiang) 村文化衰落對留守兒(er) 童的影響
對於(yu) 中國傳(chuan) 統農(nong) 村的鄉(xiang) 土性特點,費孝通在《鄉(xiang) 土中國》一書(shu) 中做了較為(wei) 經典的概括,提出了“熟人社會(hui) ”的概念,並指出:“鄉(xiang) 土社會(hui) 的生活是富於(yu) 地方性的。地方性是指他們(men) 活動範圍有地域上的限製,在區域間接觸較少,生活隔離,各自保持著孤立的社會(hui) 圈子。鄉(xiang) 土社會(hui) 在地方性的限製下成了生於(yu) 斯、死於(yu) 斯的社會(hui) 。常態的生活是終老是鄉(xiang) ……這是一個(ge) ‘熟悉’的社會(hui) ,沒有陌生人的社會(hui) 。”在這種熟人社會(hui) 當中,社會(hui) 結構的基本格局是“差序格局”,文化網絡的力量隨處可見。鄰裏、親(qin) 緣、老人在聯結社會(hui) 關(guan) 係紐帶方麵起著重要作用,村莊輿論對成員的約束力比較強。但是,這種情況在鄉(xiang) 村社會(hui) 向現代化轉型的過程中發生了急劇的改變。在市場理性、城市文化和現代性這些宏大曆史思潮的衝(chong) 擊下,鄉(xiang) 村文化被貼上了“愚昧”、“落後”的標簽,鄉(xiang) 村發展與(yu) 鄉(xiang) 村傳(chuan) 統文化、曆史記憶出現了斷裂。加上人口大量向城市流動,這些給農(nong) 村兒(er) 童的成長帶來了十分不利的影響。留守兒(er) 童作為(wei) 一個(ge) 未成年的社會(hui) 群體(ti) ,沒有完全的行為(wei) 能力。他們(men) 處在人生成長和社會(hui) 化的關(guan) 鍵期,教育問題構成他們(men) 成長和發展的核心問題。留守兒(er) 童的特殊性在於(yu) 他們(men) 處在一個(ge) 親(qin) 子分離的家庭環境。與(yu) 一般兒(er) 童相比,留守兒(er) 童的社會(hui) 化更需要家庭以外的其他社會(hui) 化場所加以彌補。但是,鄉(xiang) 村文化的衰落,鄉(xiang) 村社區生機與(yu) 活力的缺乏,鄉(xiang) 村文化價(jia) 值體(ti) 係的解體(ti) ,使鄉(xiang) 村的社會(hui) 化環境無法承擔起養(yang) 育兒(er) 童的責任。
1.鄉(xiang) 村文化的城市取向造成兒(er) 童社會(hui) 認同的迷失
城鄉(xiang) 經濟發展的不均衡,大量農(nong) 村勞動力進城務工,深刻改變了農(nong) 村的麵貌和農(nong) 民的生活方式,造成了農(nong) 村社會(hui) 的凋敝與(yu) 衰落,使鄉(xiang) 村無法組織和開展自發性的群眾(zhong) 性文化活動,而政府提供的公共文化服務也因為(wei) 缺乏農(nong) 村中堅力量的參與(yu) ,客觀上被邊緣化。另外,農(nong) 村中堅層流向城市,削減了農(nong) 村文化發展的後勁,使得所有鄉(xiang) 村兒(er) 童都失去了民間故事歌謠的熏陶,失去了鄉(xiang) 間親(qin) 情,失去了一切對於(yu) 鄉(xiang) 村的精神寄托。最終,在城市強勢文化的衝(chong) 擊下,鄉(xiang) 村原有的內(nei) 在精神元素與(yu) 彌足珍貴的價(jia) 值成分逐步被蠶食,鄉(xiang) 村生活逐漸失去了自己獨到的精神內(nei) 涵和獨特的文化魅力,喪(sang) 失了對少年兒(er) 童的凝聚力、吸引力。
同時,由於(yu) 年輕的父母流向城市,把對子女教育的責任更多地推給了學校,而鄉(xiang) 村學校教育是一種“城市導向型”的教育。學校作為(wei) 一種體(ti) 製性的力量,通過城市取向的知識傳(chuan) 授、價(jia) 值引導,強化了鄉(xiang) 村兒(er) 童對鄉(xiang) 村社會(hui) 以外世界的向往,在把城市文化作為(wei) 參照係的教育引導下,學校教育造成少年兒(er) 童形成對鄉(xiang) 村以及鄉(xiang) 村生活的片麵認識,鄉(xiang) 村及鄉(xiang) 村文化通常是與(yu) “貧窮”、“愚昧”、“落後”相聯係,鄉(xiang) 村兒(er) 童不由自主地背離生於(yu) 斯、長於(yu) 斯的“鄉(xiang) 村世界”,產(chan) 生文化上的不自信。另外,電視、網絡在開闊兒(er) 童視野、擴大兒(er) 童知識麵的同時,造就了兒(er) 童的反鄉(xiang) 村意識。如現代電視節目主要傳(chuan) 播的是源於(yu) 城市而又遠遠超越於(yu) 城市的生活模式,節目中充斥著“高級化妝品廣告”、“好萊塢大片”和“城市美女俊男的情情愛愛”,其內(nei) 容脫離鄉(xiang) 村生活的實際語境,甚至脫離現實社會(hui) 關(guan) 係和社會(hui) 秩序的生活和文化圖景,它在引導兒(er) 童對城市美好生活的想象,形成對城市生活、城市文化價(jia) 值向往的同時,也在逐漸解構鄉(xiang) 村文化,強化留守兒(er) 童對農(nong) 村的否定和反叛意識,增強他們(men) 脫離鄉(xiang) 村生活的渴望,使他們(men) 中的許多人變得鄙視鄉(xiang) 土,看不起勞動,對鄉(xiang) 村生活產(chan) 生認同矛盾和認同危機。但是他們(men) 又不是城市文化意義(yi) 上的少年,這就在實際上造成了一種在文化精神上無根的存在。
2.鄉(xiang) 村家庭文化傳(chuan) 遞功能的削弱導致兒(er) 童社會(hui) 化的不確定後果
現代鄉(xiang) 村社會(hui) 家庭中,由於(yu) 農(nong) 村精英大量流入城市打工、經商,以父親(qin) 為(wei) 主的家庭成員長期在家庭生活中“缺席”,年長者的社會(hui) 經驗在鄉(xiang) 村“失效”,權威地位動搖,祖父母輩缺少養(yang) 育的時間、精力和能力,對兒(er) 童生活的影響力削弱等,這些造成了家庭失去其基本的傳(chuan) 統功能和引導功能,失去塑造個(ge) 人靈魂的潛能。而家庭是兒(er) 童最重要的社會(hui) 化場所,對個(ge) 體(ti) 早期社會(hui) 化來說,家庭環境因素對個(ge) 人的觀念、心理和行為(wei) 習(xi) 慣會(hui) 產(chan) 生潛移默化的深刻影響,家庭中父母的權威形象對子女的社會(hui) 化具有主要意義(yi) 。家庭結構的不完整,家庭教育的缺失,家庭社會(hui) 化的不完善,會(hui) 極大地影響兒(er) 童的成長。“愛既是一種渴望又是一種撫慰”,而家庭之愛更是一種“服從(cong) 於(yu) 自身的規則以及將其自身的信息銘刻進人們(men) 的期望、焦慮和行為(wei) 模式之中的強大力量”。這樣,家庭教育功能不得不非正式地向家庭以外的匿名力量移交,割斷了家庭和社會(hui) 化之間應有的關(guan) 聯,長此以往便會(hui) 喪(sang) 失家庭塑造內(nei) 心領域的強有力機製及其力量。特別是當兒(er) 童麵對急劇變化和紛繁複雜的社會(hui) 環境卻沒有可以依賴的權威角色時,他們(men) 的社會(hui) 化會(hui) 出現很多不確定性後果。
3.鄰裏關(guan) 係陌生化削弱了社區場域對鄉(xiang) 村兒(er) 童的養(yang) 育功能
由於(yu) 進城務工人員增多,原本和諧、熟悉、穩定的鄉(xiang) 村人口發生了結構性的變化,曾經熟悉的鄉(xiang) 親(qin) 逐漸變成“半熟悉”的陌生人。現居於(yu) 農(nong) 村的多為(wei) 老人、孩子以及閑散人等,村民之間的交流減少和集體(ti) 參與(yu) 意識弱化,相互溝通與(yu) 交流的缺乏使農(nong) 村人際關(guan) 係存在不和諧的音符。家庭鄰裏關(guan) 係的疏遠、淡漠,人際關(guan) 係的陌生化,社區輿論對個(ge) 人行為(wei) 約束力的降低,群眾(zhong) 娛樂(le) 活動缺失,社會(hui) 閑暇金錢化、感官化、低俗化,使農(nong) 村陷入較為(wei) 嚴(yan) 重的文化危機、倫(lun) 理及秩序危機。同時,以電視、網絡為(wei) 代表的現代媒體(ti) 正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人們(men) 不再通過耳口相傳(chuan) 的方式獲取信息,而是坐在家裏讓電視把社會(hui) 生活的畫麵直接傳(chuan) 送到眼前。但是,無論是看電視、看電影,還是讀書(shu) 、看報,都是一種個(ge) 體(ti) 式的文化活動,而非一種群體(ti) 式的文化活動。這改變了原有的鄉(xiang) 村文化活動所具有的集體(ti) 性特征和交流性功能,也極大地削弱了社區場域對鄉(xiang) 村兒(er) 童的人格養(yang) 成和道德熏陶作用,使鄉(xiang) 村兒(er) 童的成長失去了了解與(yu) 接觸鄉(xiang) 村生活、鄉(xiang) 村文化資源的機會(hui) ,造成“鄉(xiang) 村兒(er) 童鄉(xiang) 村生活世界的‘不在場’”。
4.不良文化的蔓延影響著兒(er) 童價(jia) 值觀和人格特質的形成
農(nong) 村文化生活貧乏,易受腐朽、庸俗文化的衝(chong) 擊,導致封建迷信等“不良文化”呈現滋長蔓延之勢。封建迷信活動突出的表現是神漢、巫婆、看相、算命、看風水等活動時有出現。遇到重大的事情要燒香拜佛,預測凶吉;有些老年人有病不去醫院而是依賴封建迷信。許多農(nong) 村的露天演出場所靠低級趣味甚至黃色、淫穢表演來吸引觀眾(zhong) 。在一些地方,賭博成風。這些都直接影響少年兒(er) 童尤其是留守兒(er) 童價(jia) 值觀和人格特質的形成和發展。
5.學校教育的“城市化”影響著留守兒(er) 童的認知和人格發展
鄉(xiang) 村學校教育的“城市化”既是農(nong) 村文化邊緣化的原因也是結果。在現代學校教育的發展過程中,書(shu) 本知識、外來文化逐漸占據了優(you) 勢地位,成為(wei) 鄉(xiang) 村學校教育的主要內(nei) 容。鄉(xiang) 村學校教育的強化與(yu) 正規化逐步占據鄉(xiang) 村兒(er) 童學校以外的生活時間和空間。然而,隨著義(yi) 務教育的普及以及人們(men) 對學校教育日益重視,現代學校教育通過延長學生學校教育的時間,構成對學生鄉(xiang) 村生活時間與(yu) 空間上的擠壓。教育離不開生活,離不開經驗。鄉(xiang) 村教育離不開與(yu) 鄉(xiang) 村生活、鄉(xiang) 村經驗之間的有機聯係,而鄉(xiang) 村少年兒(er) 童的生活和經驗又會(hui) 融入鄉(xiang) 村文化之中。在此意義(yi) 上,鄉(xiang) 土文化不僅(jin) 僅(jin) 隻是鄉(xiang) 村兒(er) 童和少年的“精神家園”,正如有學者所指出的那樣,“鄉(xiang) 村文化還構成了他們(men) 生活的‘場域’,成為(wei) 他們(men) 一切‘經驗’的來源”。現今,在以考試和升學為(wei) 目標的教育體(ti) 製下,鄉(xiang) 村教育日益“城市化”,城市現代教育的弊病蔓延到鄉(xiang) 村,如節奏過快、學習(xi) 壓力過大、以考試升學為(wei) 中心、過度競爭(zheng) 等。特別是近幾年,由於(yu) 鄉(xiang) 村社會(hui) 受教育人口的減少,鄉(xiang) 村教育資源不斷整合。在這一思想指導下,村級學校開始向鄉(xiang) 鎮、縣城合並,許多鄉(xiang) 村兒(er) 童不得不從(cong) 小學階段開始就離開父母,開始寄宿生活。鄉(xiang) 村兒(er) 童不僅(jin) 從(cong) 時間上也從(cong) 空間上開始脫離原本屬於(yu) 他們(men) 的具體(ti) 而完整的生活世界,直接進入到抽象係統的封閉式學校規訓之中。而鄉(xiang) 村學校也從(cong) 形式到內(nei) 容真正實現了與(yu) 鄉(xiang) 村兒(er) 童生活社區的剝離,其結果必然導致他們(men) 在認知和人格發展上出現先天不足的境況。他們(men) 不親(qin) 近農(nong) 村,內(nei) 在精神是貧乏而空虛的,除開少數天資較好,能通過應試的成功獲得心理上的肯定,大量的鄉(xiang) 村少年在無根的文化處境中表現出明顯的生存的無奈與(yu) 自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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