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是我國按照《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以下簡稱《規劃綱要》）的部署實施教育改革的“教改元年”。我國高等教育研究主要圍繞《規劃綱要》涉及的兩(liang) 大主題——提高高等教育質量與(yu) 建設現代大學製度而展開。此外，高等教育學學科建設研究也成為(wei) 2011年高等教育理論研究的重要主題。

　　提高高等教育質量

　　提高高等教育質量是這些年來高等教育理論研究的重點領域。2011年，我國高等教育理論界除了繼續從(cong) 高等教育大眾(zhong) 化背景出發來研究高等教育質量問題之外，還出現了如下兩(liang) 方麵的研究動向。

　　第一，建設高等教育強國。建設高等教育強國涉及兩(liang) 個(ge) 具體(ti) 的關(guan) 鍵問題，一是繼續推進世界一流大學建設，提高高等教育國際競爭(zheng) 力和服務國家重大戰略需求的能力；二是深入開展教育教學和人才培養(yang) 模式改革，培養(yang) 一批拔尖創新人才。高等教育理論界對這兩(liang) 個(ge) 問題集中進行了研究，中國高等教育學會(hui) 在其中起到組織和主導的作用。與(yu) 此同時，學術界對我國出現的兩(liang) 種現象——對照世界一流大學排行指標建設一流大學和部分“985大學”開展拔尖創新人才培養(yang) 試驗區——予以高度關(guan) 注，發表了理論反思性觀點。

　　第二，從(cong) 知識轉型角度研究。過去，主要從(cong) 精英教育向大眾(zhong) 化教育轉變來研究高等教育質量觀的轉變；當前，從(cong) 知識轉型的角度研究，更體(ti) 現了高等教育質量研究的國際性。有學者認為(wei) ，現代知識體(ti) 係已經發生了兩(liang) 方麵變化：一是知識的性質由學科性知識向實踐性知識轉化；二是任務與(yu) 項目導向的知識生產(chan) 日益發展成為(wei) 主要的知識生產(chan) 形式，越來越多的利益相關(guan) 者參與(yu) 到大學知識生產(chan) 過程，大學已經不能像過去那樣壟斷知識的生產(chan) 和應用。在知識轉型背景下，高等教育質量標準必然發生變化。因此，必須確立與(yu) 知識轉型相適應的高等教育質量觀。其中，大學的科學研究質量，既表現在對學科性知識和理論的突破和創新，更表現在大學與(yu) 科研院所和企業(ye) 的合作、協同，通過科學理論的運用和技術開發，解決(jue) 經濟社會(hui) 發展中的重大問題，滿足國家發展的重大戰略需求，直接為(wei) 經濟社會(hui) 發展服務。大學的人才培養(yang) （包括研究生、本科生、專(zhuan) 科生等各層次）質量，均需考慮由知識轉型所帶來的不同質量標準和要求。

　　建設現代大學製度

　　現代大學製度是最近10多年來我國高等教育理論研究的重要成果之一。在前期研究基礎上，當前我國關(guan) 於(yu) 現代大學製度的理論研究主要集中在現代大學製度的普適性、曆史階段性問題和中國特色現代大學製度等方麵。

　　第一，普適性。現代大學製度發源於(yu) 西方發達國家，是建立在西方大學傳(chuan) 統基礎之上的一種製度安排。在大學外部，它涉及大學與(yu) 政府的關(guan) 係、大學與(yu) 社會(hui) 的關(guan) 係、大學與(yu) 大學的關(guan) 係；在大學內(nei) 部，表現為(wei) 大學內(nei) 部治理結構，主要涉及學術權力與(yu) 行政權力的關(guan) 係。雖然各國的大學曆史和傳(chuan) 統不同，各國的政治製度和行政管理體(ti) 製差異較大，但現代大學是一種具有普遍共性和高度國際化的社會(hui) 組織，現代大學製度因而對世界各國的大學具有普適性價(jia) 值。這是我國現代大學製度建設的理論背景和基本前提。

　　第二，曆史階段性。有關(guan) 學者認為(wei) ，現代大學製度的形成有其曆史過程。現代大學製度的建立是基於(yu) 對大學性質的認識——大學是學者團體(ti) 、學術共同體(ti) 、研究高深學問的機構。但是，目前現代大學已經突破了學術共同體(ti) 的範圍，也不隻是研究高深學問的機構，甚至不再是一個(ge) “單純的教育實體(ti) ”，而是“多元化巨型機構”和“複雜的社會(hui) 實體(ti) ”。現代大學與(yu) 政府和社會(hui) 之間形成了緊密而複雜的關(guan) 係，政府的幹預、市場的介入和社會(hui) 需要的滿足不僅(jin) 不可避免，而且為(wei) 大學煥發活力、健康發展所必需。因此，現代大學製度具有曆史階段性，需要根據現代大學性質的變化，以及高等教育已經步入社會(hui) 的中心、成為(wei) 眾(zhong) 多利益相關(guan) 者利益所係的機構這一基本事實，予以重新概括和闡釋。

　　第三，中國特色現代大學製度。現代大學製度不僅(jin) 具有普適性和曆史階段性，而且具有不同的國別和文化特點。從(cong) 這個(ge) 意義(yi) 上說，“中國特色現代大學製度”的提法成立。但是，什麽(me) 是中國特色現代大學製度？中國特色現代大學製度“特”在何處？

　　在大學與(yu) 政府的關(guan) 係上，《規劃綱要》確立了政府管理高等教育和大學的基本框架。在大學內(nei) 部治理結構上，《規劃綱要》強調：要堅持和完善黨(dang) 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製；完善大學校長選拔任用辦法；充分發揮學術委員會(hui) 在學術事務中的重要作用；探索教授治學的有效途徑。此外，高等教育理論界還研究了黨(dang) 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製、學術委員會(hui) 、教授會(hui) 、大學章程建設等相關(guan) 理論問題。

　　在我國建設現代大學製度過程中，如何既考慮現代大學製度的普適性又體(ti) 現中國特色？現代大學製度的普適性和中國特色是否矛盾？“中國特色”的大學製度是否是現代大學製度？這些理論問題尚需進行深化研究。還有一些更為(wei) 深層次的理論問題，比如，在確立了堅持社會(hui) 主義(yi) 辦學方向和黨(dang) 對高等教育事業(ye) 和大學的領導這一基本思想之後，如何在體(ti) 製機製上加強和改善黨(dang) 的領導？黨(dang) 對高等教育和大學的領導方式是否不同於(yu) 其他領域？黨(dang) 對高等教育和大學的領導與(yu) 政府對高等教育和大學的宏觀管理是何關(guan) 係？諸如此類的問題也有待開展具有思想高度和理論深度的研究。

　　高等教育學學科建設

　　在我國，高等教育學學科建設和發展問題一直是高等教育理論研究的有機組成部分。2011年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兩(liang) 個(ge) 基本問題上，一是建設作為(wei) 現代學科的高等教育學，二是建設作為(wei) 一級學科的高等教育學。前者關(guan) 係到高等教育學的學科性質，後者關(guan) 係到高等教育學的學科歸宿和地位。

　　第一，超越“學科論”和“研究領域論”之爭(zheng) 。學科論者認為(wei) ，高等教育學是一門學科，是一門正在走向成熟的學科；研究領域論者認為(wei) ，高等教育學現在不是、今後也不可能是一門學科，隻能是其他學科的一個(ge) 研究領域。針對這一爭(zheng) 論，有學者提出了“建設作為(wei) 現代學科的高等教育學”的觀點。此觀點認為(wei) ，高等教育學是一門學科，但是一門不同於(yu) 經典學科的現代學科。經典學科主要是基於(yu) 知識演化邏輯對學科知識進行劃分，現代學科則主要是基於(yu) 社會(hui) 需要對學科知識進行劃分。二戰以後，自然科學、技術科學、社會(hui) 科學都因社會(hui) 需要的廣泛介入和主導，形成了學科的高度分化和深度融合，使得傳(chuan) 統的學科分類判斷標準逐步喪(sang) 失其有效性。從(cong) 現代學科的性質和標準來看，高等教育學是一門綜合性社會(hui) 科學，是一門現代學科。我國應該超越“經典學科論”與(yu) “研究領域論”之爭(zheng) ，建設作為(wei) 現代學科的高等教育學。

　　第二，從(cong) 教育學中獨立。在我國，高等教育學作為(wei) 教育學的二級學科已有將近30年的曆史。在此期間，有學者就曾探討過高等教育學與(yu) 教育學的關(guan) 係問題。受今年我國學位授予和人才培養(yang) 學科目錄的調整所驅動，高等教育學界明確提出了建設作為(wei) 一級學科的高等教育學。此觀點認為(wei) ，高等教育學與(yu) 教育學在知識體(ti) 係、研究對象、研究方法上差別甚大，兩(liang) 者在研究旨趣、問題意識、話語方式等方麵也有明顯區別。從(cong) 學科發展曆史看，高等教育學與(yu) 教育學是兩(liang) 個(ge) 不同學科，具有不同的研究傳(chuan) 統。從(cong) 現實角度看，現代高等教育已經演變為(wei) 關(guan) 乎人類社會(hui) 未來可持續發展的綜合性社會(hui) 問題，甚至很多方麵已經突破了“教育”範疇，成為(wei) 一個(ge) 有眾(zhong) 多利益相關(guan) 者的複雜社會(hui) 係統。從(cong) 社會(hui) 需求邏輯主導的學科劃分標準來看，將高等教育學作為(wei) 教育學的二級學科已不能適應高等教育學科知識發展的需要，高等教育學已經具備獨立於(yu) 教育學的一級學科的基礎和條件。

　　還有學者認為(wei) ，建設作為(wei) 一級學科的高等教育學，有利於(yu) 化解當前高等教育學所麵臨(lin) 的“學科危機”。當前的高等教育學學科危機源於(yu) 我國學科管理政策的新變化——按照“一級學科”申請學位點並進行人才培養(yang) 。目前，為(wei) 了申報和建設教育學一級學科以及爭(zheng) 奪龐大基礎教育市場的利益驅動，不少大學的高教研究所紛紛改名為(wei) 教育學院或教育研究院，在學科建設和人才培養(yang) 上與(yu) 師範大學教育學院趨同，高等教育學淪為(wei) 教育學的一個(ge) 學科方向，正在逐漸喪(sang) 失其獨立的學科地位。因此，應建設作為(wei) 一級學科的高等教育學，提升高等教育學的學科地位，使其在建設高等教育強國進程中發揮更大的作用。

　　（作者單位：華中科技大學教育科學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