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擺脫應試教育的困境，已經成為(wei) 基礎教育改革與(yu) 發展的焦點問題。“應試教育”扼殺學生的創造性，過重的學業(ye) 負擔摧殘學生的身心健康，這已是社會(hui) 大眾(zhong) 的共識。給中小學生“減負”不時的會(hui) “甚囂塵上”，說明應試教育已經成為(wei) “社會(hui) 問題”。但是，教育部門經常會(hui) “周期性”地發布“減負令”，而“減負”就像一隻皮球，你用“減負令”越拍，學生負擔的反彈往往會(hui) 越高。究其原因，是因為(wei) 減負“減”掉的不僅(jin) 僅(jin) 是學生的作業(ye) ，更是學生的考試成績。改變應試教育的模式，讓學生身心健康發展，早已成為(wei) 社會(hui) 各界此起彼伏的呼籲，但是沒有一所學校、一位家長能“獨善其身”，大家都在“減負”與(yu) “加負”的怪圈中隨波逐流。我想起一句話：早起的鳥兒(er) 有蟲吃，早起的蟲兒(er) 被鳥吃！今天的孩子天天奔命於(yu) 作業(ye) 與(yu) 考試，真不知道自己的結局是鳥兒(er) 還是蟲子！

　　坦誠地講，在現有的教育體(ti) 製下，如果選擇“減負”策略，意味著學生有更多的時間學習(xi) 課本以外的東(dong) 西，滿足自我興(xing) 趣，享受學習(xi) 樂(le) 趣，探究特長愛好；如果選擇“增負”策略，則意味著學生花大量的時間緊緊圍繞考試要求，做大量的習(xi) 題，以反複性操作訓練，提高應試的成績，教育就會(hui) 演變為(wei) 把一個(ge) 個(ge) 鮮活的生命淪為(wei) 靈性匱乏的考試機器。在這樣一種“博弈”結構下，人們(men) 都會(hui) 想：其他人都在“增負”，如果我“減負”的話，我的考試分數就不如他人，就讀不了好的學校，接受不了好的教育，未來求職就會(hui) 不如他人。特別是在家長“不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的“恐慌”心理驅使下，他們(men) 更會(hui) 非理性地為(wei) 孩子選擇“管得嚴(yan) 、抓得緊”的學校與(yu) 教師。有趣的是，很多家長既希望自己的孩子學習(xi) “負擔輕”，又希望自己的孩子考試“質量高”，負擔重了，會(hui) 責難學校；質量低了，還會(hui) 責難學校。當每個(ge) 人都陷入這樣一種教育思維的時候，全社會(hui) 便進入了應試教育的“囚徒困境”，人人都在批判教育，人人都在呼籲教育改革，人人又被不願認同的教育方式脅迫與(yu) 綁架。這就是當前教育發展與(yu) 改革的困境：是“減負”，還是“增負”？

　　事實上，每個(ge) 家長對子女的教育都有“恐慌症”。從(cong) 家教的知識性灌輸，到擇園、擇校，再到不斷地報各種名目的“訓練班”、不斷地選擇家教，都表現出父母對子女成長的擔憂與(yu) 恐慌，不管有用沒用，都願意投入更多人力與(yu) 財力，給子女提供更多的教育資源、更好的教育環境，在“不可輸在起跑線上”的“恐慌”心理驅使下，諸多不切實際的壓力都轉嫁給了成長中的孩子。幾乎所有的人都認同，隻有人格健全、身心健康的孩子，才有可能在知識與(yu) 技能上全麵發展，但大家依然趨之若鶩的從(cong) 幼兒(er) 園開始就要不斷殘酷地把孩子用“分數”與(yu) 他人分出高低。

　　我們(men) 的很多學校也已經異化為(wei) “動物馴化園”。它就是以磨蝕學生的個(ge) 性，削平學生的棱角，瓜分學生的時間，綁架學生的思維為(wei) 己任，培養(yang) 的學生枝附影從(cong) ，慣性思維，整齊劃一，缺乏獨立人格，不會(hui) 反思批判，未來隻會(hui) 讓權勢和金錢牽著鼻子走。這不應該是我們(men) 的教育期待的“累累碩果”吧！於(yu) 是，有很多人對中國教育不滿意，選擇“逃離”。過去是大學畢業(ye) 去留學，後來是高中畢業(ye) 去留學，現在已經發展到中小學就開始去留學，這種以“逃避”而“反抗”中國傳(chuan) 統教育的人越來越多，且大有愈演愈烈的燎原之勢。

　　其實，教育的“恐慌症”不隻在中國。近日，歐盟委員會(hui) 提供了一份題為(wei) 《影子教育的挑戰：歐盟家教及其對政策製定者的影響》的研究報告，其中講到，在歐盟一些國家中有超過50％的中小學生聘請了家教，家長每年花費數十億(yi) 歐元為(wei) 孩子補課，教育補習(xi) 已經成為(wei) 歐盟成員國一項具有重大商機的新興(xing) 產(chan) 業(ye) 。據統計，2007年，法國家庭課外補習(xi) 支出為(wei) 22億(yi) 歐元，並以每年約10%的速度增長；2010年，德國家庭課外補習(xi) 支出估計約為(wei) 9.4億(yi) 至15億(yi) 歐元。

　　不可否認，教育足以改變一個(ge) 人的命運，足以改變一個(ge) 國家、一個(ge) 民族的命運。但是，我們(men) 的教育期望總是建立在“理想主義(yi) ”基礎之上，教育原本的功能是教化人，讓人脫離人性的本能與(yu) 弱點，教人生存規則與(yu) 本領，同時也改變人的社會(hui) 地位。但在功利化急劇膨脹的今天，教育的功能被強調得太過分了，人們(men) 把改變命運的籌碼都投放到教育上了，教育已是無法承受之重。

　　我很讚賞牛津大學原校長盧卡斯的教育觀點。他認為(wei) ，教育要以人為(wei) 中心，突出人的發展，把教育與(yu) 人的自由、尊嚴(yan) 、幸福、終極價(jia) 值緊密聯係起來，將理想、追求、倫(lun) 理道德、嚴(yan) 謹求實、寬容合作的人格品性教育貫穿教育的全過程，樹立終極關(guan) 懷、和平文化、科學倫(lun) 理、全球環境的教育觀，使學生獲得正確思維和學習(xi) 新知識的能力、不斷探索和創新的能力、大膽疑問和情感的自律能力，彰顯人文關(guan) 懷和道德情感。相比之下，我們(men) 今天的教育還在拚分數、拚體(ti) 力、拚時間，學校之間、老師之間計較成績、攀比榮譽，漠視學生作為(wei) “人”的獨立存在，漠視他們(men) 的情感、理性，隻是把他們(men) 當作賺取分數的“工具”。

　　受狹隘的教育政績觀以及功利的驅使，很多地方政府提出有“辦人民滿意的教育”，不切實際地給百姓開“支票”，要把每一所學校都辦成“重點”，造成大家期望值太高，家長總想教育孩子做“人上人”，對孩子有形無形、有意無意地灌輸“教育改變命運”的觀念，導致“人民群眾(zhong) ”對教育的期望越來越高，教育越來越變態。真正的教育應該是引導，就是點燃孩子心中的火種，開發學生內(nei) 在的力量，解決(jue) 學生“心”中的問題，煥發一個(ge) 人的熱情，挖掘一個(ge) 人的潛能，樹立一個(ge) 人的信心。

　　一場真正的教育變革，應當是政府與(yu) 社會(hui) 、政府與(yu) 人民、政府與(yu) 學校的良性互動，是自上而下的政府導向與(yu) 自下而上的社會(hui) 需求、市場力量的有機結合。因此，深刻的教育變革，要從(cong) 片麵追求“教育GDP”——數量、規模、速度、升學率，轉為(wei) 追求符合社會(hui) 發展和人民群眾(zhong) 需要的、真正能夠發展人的教育，隻有這樣，教育才有走出“減負”與(yu) “加負”周期循環的可能。

　　作者單位：民盟杭州市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