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高校搶生源亂(luan) 象成為(wei) 社會(hui) 關(guan) 注的熱點。對於(yu) 各校在招生中奉行的“唯分數論”、“招生政績觀”，以及為(wei) 之采取的各種上不得台麵的做法，輿論進行了廣泛的討論。而在所有的討論中，筆者發現，還缺乏對招生人員這一群體(ti) 的分析。事實上，招生人員的臨(lin) 時性、不專(zhuan) 業(ye) 性，也是導致招生急功近利、亂(luan) 象紛呈的重要原因。

    目前，各校的招生人員，除招辦工作人員外(一般學校大致有八九人)，大多是在招生季到來時，委派相關(guan) 院係的教職工作為(wei) 某省市的招生負責人，到當地去進行招生宣傳(chuan) 。這種人員安排，顯然與(yu) 招生的專(zhuan) 業(ye) 性要求相距甚遠。一些高校已經意識到其中的問題，於(yu) 是把某省市的招生工作固定到某個(ge) 院係，甚至落實到某個(ge) 教授負責，但是，由於(yu) 為(wei) 全校招生不是院係工作的重點，教授的主業(ye) 也不是招生，因此，每年大學的招生，總顯得十分倉(cang) 促，總是到了招生季，有關(guan) 院係、教授才開始啟動工作。在這種情況下，假如學校對招生提出很高的指標，匆忙走上崗位的“負責人”，就要用這短短的時間，想方設法完成任務指標。

    從(cong) 搶生源的紛爭(zheng) 中，筆者注意到，一些招生負責人明顯缺乏招生政策常識、學生職業(ye) 發展常識以及教育發展常識，很多對學生的講解和指導，都是從(cong) 學校自我利益出發，根本不考慮是否符合政策、是否考慮學生的職業(ye) 發展以及當下的教育發展情況。依照他們(men) 的“講解”，家長和考生對政策的理解將會(hui) 出現嚴(yan) 重偏差，對職業(ye) 生涯規劃可能更迷茫。

    比如，目前高校推行的“預錄取”政策，學校稱是為(wei) 了保護學生的利益，讓家長和考生吃“定心丸”，但分析高考錄取政策，在集中錄取階段的預錄取，是沒有法律效力的——— 萬(wan) 一學校的錄取分數線超過承諾的分數，學校又無法增加計劃，就可能撕毀承諾——— 總體(ti) 看來，所謂預錄取，是學校的“圈生源”行為(wei) ，大多學校承諾錄取的考生，其實根本不需要學校承諾，隻要學生報考肯定會(hui) 被錄取——— 舉(ju) 例來說，某地北大招50人，清華招100人，另一名校招100人，那麽(me) ，考慮到當地考生的實際走向，這所學校對250名前的考生承諾報考本校一定錄取，就相當於(yu) 多此一舉(ju) ，在實行平行誌願的地區，更是如此。還有的高校，把政策的規定，說成是學校的優(you) 惠，比如承諾“專(zhuan) 業(ye) 誌願服從(cong) 調劑，進檔不退”，而實質上，這是在平行誌願投檔、錄取規則中，幾乎所有學校都采取的一種基本規則。大學招生人員之所以如此，一可理解為(wei) 缺乏專(zhuan) 業(ye) 知識，胡亂(luan) 給家長、考生“分析”政策，另外則是缺乏職業(ye) 素養(yang) ，故意弄亂(luan) 政策，傳(chuan) 遞給家長、考生錯誤的政策信息，“嚇唬”、“忽悠”考生。

    至於(yu) 一些招生人員在招生過程中，詆毀競爭(zheng) 對手，拔高本校，除了沒有公平競爭(zheng) 精神之外，還暴露出教育常識的匱乏。比如，有招生人員批評某些高校在某些地方招生人數少，是故意抬高分數線的做法，這是不了解具體(ti) 學校的學科規模和招生計劃分布所致，如果一所學校某些學科總招生計劃隻有四五十人，分配在全國各地，平均一地就隻有一兩(liang) 人，而對於(yu) 考生來說，如果一校隻在當地招收一兩(liang) 人，報考時會(hui) 權衡再三，擔心招生規模小，而被錄取的概率低。對高校錄取情況進行分析，恰恰是這種較小規模招生，表現出錄取情況不穩定。因此，不明就裏地批評，會(hui) 誤導考生誤解一所學校的具體(ti) 辦學情況。

    再比如，有招生人員批評有的大學搞兩(liang) 個(ge) 代碼，比如校本部一個(ge) 代碼，醫學院一個(ge) 代碼，也是為(wei) 了提高校本部的錄取分數線。這也是不了解高等學校當初的合並所致。在高等學校合並時，有的醫學院提出合並的前提之一是保留單獨的招生代碼，以便能招收到對醫學感興(xing) 趣的學生。因為(wei) 從(cong) 以前的合並先例分析，醫學院的招生和校本部的招生一同進行，醫學院招收的學生，有不少是被調劑進去的，這使得醫學院的錄取分數貌似高了，卻也使學生的專(zhuan) 業(ye) 興(xing) 趣不穩定。如果要說這其中有問題，主要是大學合並的問題。

    總體(ti) 看來，不專(zhuan) 業(ye) 的招生人員，在招生過程中，隻是按照一個(ge) 標準，即分數標準，來操作高考宣傳(chuan) ，認為(wei) 隻要能搞高本校的錄取分數線，就是招生成功。當然，這也是與(yu) 當前的高考錄取體(ti) 係緊密相關(guan) 的，由於(yu) 高考模式是“統一高考+集中錄取”，所以學校也就隻關(guan) 心集中錄取中的“成敗”，派出臨(lin) 時人員來應對這樣的招生也就在情理之中。而反觀國外大學，由於(yu) 實行自主招生，學校在招生中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不但努力加大學校的推廣力度，還會(hui) 有十分專(zhuan) 業(ye) 的麵試官，考查評價(jia) 考生——— 我國大學也開始推進自主招生改革，但參與(yu) 麵試的考官，也是臨(lin) 時組建的，麵試官的這種組成，使社會(hui) 對麵試的水平極不放心，這也成為(wei) 推進自主招生改革的一大阻力。

    要提高我國高校的招生質量，使招生競爭(zheng) 健康有序，必須改革招生考試製度，促進學校招生人員專(zhuan) 業(ye) 化建設。不然，我國大學的招生，就會(hui) 長時期陷入低水平惡性競爭(zheng) 。

    (作者係教育問題專(zhuan) 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