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旦大學和上海交大的生源爭(zheng) 奪戰硝煙正起，相互間均嚴(yan) 斥對方幹擾自己招生“預錄取”(昨日《南方都市報》)。其間使陰招、下絆子的手段，令人歎為(wei) 觀止。媒體(ti) 口風一致認為(wei) 這種現象極其不正常，需要有關(guan) 部門出手嚴(yan) 辦。但是，值得我們(men) 思考的問題是，學校招生亂(luan) 鬥之下，考生利益何以維護。其實，如果我們(men) 深入探析當下國內(nei) 高校主動投身生源大戰的原因，便可理解這實際是招生製度改革進行到一定階段、形勢發展快於(yu) 製度規範的必然產(chan) 物。因此，唯有繼續推進招生製度改革，用更靈活的機製來平衡雙方利益，才可能化解亂(luan) 象，避免未來產(chan) 生更大麻煩。

    客觀上，高校搶生源的原因既在於(yu) 學校謀求收入，也在於(yu) 力求良性循環的動機，是學校間競爭(zheng) 的必然結果。一方麵，無論教育是不是產(chan) 業(ye) 化，一個(ge) 高校沒有足夠的學生，缺少充足的學費收入注定活不下去。所以，國內(nei) 高校搶生源，有維護招生指標所鏈接的收入動機。隻是，當下名牌大學尚屬賣方市場，惟有通過承諾“預錄取”的手段來吸引學生。在國外則早已有通過學費打折來搶生源的例子出現。另一方麵，搶生源也有提升學校聲望的考慮。畢竟，能錄取高分考生的學校才是有聲望的名牌。而學校牌子亮了，也就有了提高價(jia) 碼的本錢，就可以去“挖牆腳”吸引更多的優(you) 秀教師，就可搞改擴建、新校區……就可以實現從(cong) 簡單再生產(chan) 到擴大再生產(chan) 。因此，搶到足夠多的好苗子，既有短期經濟利益和社會(hui) 聲譽，又可以支持學校實現長遠發展目標，一箭雙雕。

    盡管“預錄取”對學校來說是一本萬(wan) 利的生意，但對考生的利益來說卻有很大風險。預錄取現象的存在暴露了現有招生製度存在短板。在當前階段，高考分數是一個(ge) 具有相當公信力的參考指標，各個(ge) 高校依據高考分數招錄考生。為(wei) 了搶生源，預先下定，才搞出“預錄取”這樣的把戲，這也因此成為(wei) 高考招生製度中的“灰色地帶”。就“預錄取”本質而言，不過是高校和目標考生之間的私人協議，不具有任何約束力。雖然執行中多平安無事，但畢竟學校、考生雙方信息嚴(yan) 重不對稱、力量嚴(yan) 重不對等，也不符合國家公開招考的政策。而且，一旦出現閃失，預錄取協議失效，考生的權益將無從(cong) 保證。無論高校還是考生，都需要政策製定者拿出更有彈性的招錄方式———前者為(wei) 獲得更多的“掐尖兒(er) ”機會(hui) ，後者則需要更充分地保障與(yu) 維護自己的權益。

    筆者以為(wei) ，高考招生製度改革的方向當是創設更具靈活性的錄取機製，平衡學校與(yu) 考生利益，給雙方更多的選擇機會(hui) 。建議教育主管部門主動調研調整招生製度的可能性，增強操作的靈活性。比如，可以考慮依托高考這樣一個(ge) 具備公開、公正和公平特征的成熟考試機製，允許高校在招生指標指導範圍內(nei) ，將“預錄取”機製公開化，可以向選定的考生直接發放正式錄取通知書(shu) 。同時，允許一個(ge) 考生可以被多所高校選中，獲得多個(ge) 錄取通知。這樣，高校既會(hui) 權衡錄取通知的實現可能，收縮遍地“掐尖兒(er) ”的做法，也會(hui) 更重視自身聲譽和教研質量，以便更好地吸引人氣。考生則可以借此得到更多的選擇機會(hui) ，獲得更好保障。

    當前，我國高等教育正處於(yu) 超高速發展階段，高校的招生能力隨著校區建設、專(zhuan) 業(ye) 建設“躍進”而快速膨脹。相形之下，通過高考進入國內(nei) 高校卻已經不是考生們(men) 的唯一選擇，這就使得國內(nei) 高等教育領域開始出現供求失衡現象。隨著我國“人口紅利”期結束，5-10年之後，相當部分高校還將麵臨(lin) 更慘烈的生源戰。部分隻重數量、不求質量的高校將麵臨(lin) 學費收入減、債(zhai) 務負擔增的窘境，呈現優(you) 勝劣汰局麵。盡早推進招生製度改革，有利於(yu) 高校、考生逐步適應雙向選擇、多項選擇的安排，漸次完成過渡，減少未來對高校運營造成的劇烈負麵衝(chong) 擊。說到底，複旦和交大的爭(zheng) 鬥或許隻是預演。在現實中，這種亂(luan) 鬥情境在“狼多肉少”的民辦高校招生市場早已不鮮見，隻是此番是發生在名牌高校因而惹人注目而已。

    一言以蔽之，“亂(luan) 花漸欲迷人眼”唯製度使然，和所謂人員素質並沒多大關(guan) 係。

    (作者係經濟學博士)

南方都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