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稅負痛苦是否過高？2/3的公共支出結構說法有偷換概念、擴大“民生支出”範圍的嫌疑。實際上中國的福利支出僅(jin) 占政府支出的20.6%，並且中國的財政透明度也非常低

　　2011年前三季度財政收入大幅增長，已經突破8萬(wan) 億(yi) 元，比2010年同期增長近三成，中國也被列為(wei) “福布斯稅負痛苦指數”全球第二，引發國內(nei) 民眾(zhong) 的關(guan) 注和激烈爭(zheng) 論。但爭(zheng) 論過後大家普遍認為(wei) ，一個(ge) 國家的稅負是否“痛苦”不應隻糾纏於(yu) 稅負高低，更應關(guan) 注財政支出結構是否合理。如果政府所獲得的大部分財政收入用於(yu) 民生支出和福利水平的提升，即使稍高的稅收水平也無傷(shang) 大雅。

　　因此，國內(nei) 有專(zhuan) 家通過2010年預算內(nei) 財政支出數據，詳細列出了全國財政用於(yu) 教育、醫療衛生、社會(hui) 保障和就業(ye) 等方麵的保障和改善民生的支出，合計達到59601.82億(yi) 元，占公共財政支出的2/3。其中，用於(yu) 教育、醫療衛生、社會(hui) 保障和就業(ye) 、保障性住房、文化體(ti) 育方麵的支出合計29256.19億(yi) 元，占全國財政支出的32.6%。2010年用於(yu) 保障和改善民生的支出近6萬(wan) 億(yi) 元，占全國公共財政支出的2/3。

　　由於(yu) 這一2/3的公共支出結構存在，即使宏觀稅負過高，也不會(hui) 存在所謂的“中國稅負痛苦指數排名全球第二”這一說法。但這種計算存在明顯的概念偷換和擴大“民生支出”範圍的漏洞。

　　首先，在考慮財政支出的時候，分母僅(jin) 僅(jin) 包含預算內(nei) 財政支出顯然存在問題。而眾(zhong) 所周知，中國的政府支出總共包含有預算內(nei) 財政支出、預算外財政支出和製度外支出三個(ge) 部分，隻把預算內(nei) 財政支出作為(wei) 分母，顯然有誇大“民生支出”比例的嫌疑。

　　保守的估計，2010年這三個(ge) 部分的支出加總占GDP比重的31.4%以上，而2010年中國的GDP為(wei) 40.1萬(wan) 億(yi) 元。這就是說，2010年中國的政府支出至少在12.6萬(wan) 億(yi) 元以上。即使按照2010年預算內(nei) 財政支出的2/3，近6萬(wan) 億(yi) 元都是用於(yu) “民生支出”，那2010年中國“民生支出”占政府支出的比重為(wei) 47.6%，也不是上述專(zhuan) 家所說的2/3。

　　其次，何謂“民生支出”？大家通常所說的“民生領域”，是指教育、醫療衛生、社會(hui) 保障及就業(ye) 等與(yu) 人民群眾(zhong) 生活直接相關(guan) 的幾個(ge) 方麵的支出。與(yu) 這個(ge) 概念較為(wei) 接近的概念，應該是國際上通用的“福利支出”。

　　美國政府的財政支出統計中——類似交通運輸、農(nong) 業(ye) 、能源乃至郵政等開支，是明確列在“經濟事務開支”這個(ge) 欄目下的，並非福利型開支。公認的福利型開支，隻能包括教育、醫療和社會(hui) 保障這三大塊。按此標準，2010年中國的“福利支出”實際上為(wei) 2.6萬(wan) 億(yi) 元，占政府總支出的比例僅(jin) 為(wei) 20.6%。

　　美國的宏觀稅負與(yu) 中國非常接近，相比之下，美國政府2010年這三項支出占公共財政總支出比例達到59%。而美國在所有的發達國家中，已經是全球公認的低福利國家。

　　最後，考慮支出的最終用途。即使是按照6萬(wan) 億(yi) 元的“民生支出”口徑計算，我們(men) 也並不清楚這些支出怎麽(me) 使用，最終用到了哪些地方。從(cong) 2011年《中國統計年鑒》的財政支出數據中，我們(men) 隻能看到一個(ge) 大的分類支出結構，並不能詳細查詢這些支出最後究竟被誰使用。

　　這涉及到一個(ge) 財政透明度問題，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對財政透明度的定義(yi) ，“財政透明度是指向公眾(zhong) 公布政府結構與(yu) 職能、財政政策意圖、公共部門賬戶和財政計劃的公開度”。財政信息的透明，不僅(jin) 可以使公眾(zhong) 能夠較為(wei) 容易得到有用的信息，企業(ye) 、家庭和個(ge) 人決(jue) 策有了更為(wei) 充分的依據，避免由於(yu) 信息不透明而產(chan) 生的無謂損失，也有利於(yu) 公眾(zhong) 對政府行為(wei) 的監督，促進政府效率的提高，進而提高政府支出的使用效率。而中國離財政透明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比如最近三公支出的公開，國務院尚且還有部委拒不執行，即使執行也隻是敷衍了事，更不要提從(cong) 中央到地方政府支出的完全公開透明。

　　隨著中國經濟的不斷發展和市場化程度的加深，今後應主要從(cong) 以下幾方麵來優(you) 化財政支出結構和提高財政透明度。

　　一是適當壓縮一般公共服務支出和經濟事務支出在財政支出中的占比。二是繼續加大教育、醫療衛生以及社會(hui) 保障的投入，提高“福利支出”占政府支出的比重。三是加強預算準備過程，開放良好的政府收支分類係統，並與(yu) 社會(hui) 公眾(zhong) 保持良好的溝通，進而促進財政透明度的提高，推動財政體(ti) 製向公共財政的轉變。

　　　(陳宇峰 浙江工商大學現代商貿研究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