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全社會(hui) 對收入分配差距拉大的關(guan) 注度特別高。商務部研究院專(zhuan) 家趙萍近日在《2012年消費市場報告》會(hui) 上表示，“擴大消費不隻是讓老百姓花錢，更要注重如何讓老百姓掙錢。 ”

　　應該承認，收入分配體(ti) 製改革提了十幾年了，近年來我國政府在推進收入分配改革上也下了不少功夫，但是依然沒有取得實質性進展。大多數人認為(wei) ，壟斷、腐敗和私營企業(ye) 導致了收入分配差距的拉大，應在再分配領域等方麵進行改革。而中央黨(dang) 校國際戰略研究所副所長周天勇教授近日在接受中國經濟時報記者專(zhuan) 訪時認為(wei) ，我國的收入分配製度改革進行不下去，關(guan) 鍵是思路不對，光從(cong) 再分配的角度進行改革並不能解決(jue) 全部問題。在他看來，拉大收入分配差距的原因除腐敗和壟斷外，其中最大的因素是城鄉(xiang) 及產(chan) 業(ye) 結構扭曲，這對基尼係數的影響最大，另一個(ge) 重要因素是企業(ye) 規模結構和每千人口擁有企業(ye) 數量，這些都是收入分配體(ti) 製改革，即再分配改革解決(jue) 不了的。

　　厘清解決(jue) 收入分配差距的思路

　　第一，收入分配體(ti) 製改革到底改什麽(me) ，改哪些，如果說是提高工資，那麽(me) 隻能是提高國企、公務員，財政發工資的這部分，國家能主導的這部分。而私企，比如製造業(ye) 、小微企業(ye) 如果再大幅度提高工資，壓力會(hui) 更大，甚至會(hui) 破產(chan) 。

　　第二，以增加私營企業(ye) 的稅收來調節收入分配，現在很多企業(ye) 已經艱難度日，如果再增加稅收，那麽(me) 破產(chan) 的企業(ye) 可能會(hui) 更多，會(hui) 導致更多的人失業(ye) ，使收入分配問題更加惡化。

　　中國經濟時報：當前，收入分配體(ti) 製改革是全社會(hui) 關(guan) 注的焦點。您如何看當前的收入分配問題？

　　周天勇：我們(men) 要客觀冷靜地看待收入分配差距，搞清楚其形成原因，準確地分析解決(jue) 收入分配差距的辦法和思路。

　　當前，社會(hui) 上對收入分配問題的解決(jue) 產(chan) 生一種急躁、片麵的想法，更多地將原因集中在個(ge) 體(ti) 私營企業(ye) 的發展、壟斷和腐敗上。

　　在我看來，壟斷和腐敗確實有導致收入分配差距擴大，甚至兩(liang) 極分化的因素，但是不是最大的因素就應當客觀分析。另外，私企是否擴大了差距，這個(ge) 值得考慮。實際上，如果沒有創業(ye) 的人，創辦企業(ye) 的人少，那麽(me) ，中等收入的人數少，失業(ye) 率會(hui) 高，貧困的人就會(hui) 多，收入差距會(hui) 更惡化。我個(ge) 人卻認為(wei) ，國有經濟，比如國有企業(ye) 、國有銀行、國有土地等等原來以為(wei) 是縮小收入差距的體(ti) 製，雖然還沒有引起大多數人的注意，可是數據和事實表明，現在反而成了導致兩(liang) 極分化、收入差距擴大的重要原因。

　　當然，即使這些因素全部加起來，可能有一定的比重，但可能不是全部導致收入分配差距擴大的原因。因此，我們(men) 要客觀、全麵和實事求是地分析，不能光歸於(yu) 某幾類因素，比如壟斷說、腐敗說、私企說。

　　現在更多的人把縮小收入分配差距、防止兩(liang) 極分化壓在收入分配體(ti) 製改革上。可是，必須要弄明白兩(liang) 點：第一，收入分配體(ti) 製改革到底改什麽(me) ，改哪些，如果說是提高工資，那麽(me) 隻能是提高國企、公務員，財政發工資的這部分，國家能主導的這部分。而私企，比如製造業(ye) 、小微企業(ye) 如果再大幅度提高工資，壓力會(hui) 更大，甚至會(hui) 破產(chan) 。第二，以增加私營企業(ye) 的稅收來調節收入分配，現在很多企業(ye) 已經艱難度日，如果再增加稅收，那麽(me) 破產(chan) 的企業(ye) 可能會(hui) 更多，會(hui) 導致更多的人失業(ye) ，使收入分配問題更加惡化。

　　此外，我們(men) 現在更多的是在個(ge) 稅起征點上來做文章。比如兩(liang) 會(hui) 期間就有代表提出，提高到5000元、8000元，甚至10000元，但是通過城鄉(xiang) 的對比，第一，許多農(nong) 民一年的淨收入都達不到月起征點收入3500元，一個(ge) 月的收入可能是300元，是個(ge) 稅起征點的8.5%；第二，即使在城市裏，整個(ge) 月工資水平達到3500元的比例也是很低的。個(ge) 稅起征點提高後，工薪階層納稅人數占全國正規職工總人數比例由50%左右降為(wei) 30%左右，占全部正規和非正規職工的隻有15%左右，占全國近8億(yi) 城鄉(xiang) 勞動力7.5%左右。實際結果不僅(jin) 沒有縮小收入分配差距，反倒是又拉大了收入分配差距。在這種情況下，繼續提高到5000元、8000元，甚至10000元的話，對達不到起征點的大部分人是極為(wei) 不公平的，反而更加拉大收入差距，少部分人收入提高了，大部分人收入根本就沒有增加，基尼係數更加惡化。

　　所以，我們(men) 必須要把事情搞清楚，有些看似很好的建議，有的實際上根本就實行不了，能實行的其結果也是相反和惡化的。我們(men) 必須要尋找一條綜合的、科學的、能真正解決(jue) 問題的思路。

　　三大原因導致收入分配差距過大

　　第一是城鄉(xiang) 差距和其形成的產(chan) 業(ye) 結構扭曲。實際上就是曆史上城鄉(xiang) 人口戶籍和人口固化導致的目前就業(ye) 結構和產(chan) 出結構的扭曲；第二是企業(ye) 規模結構扭曲；第三是體(ti) 製性原因。

　　中國經濟時報：那麽(me) ，您認為(wei) 當前造成收入差距過大的原因到底是什麽(me) 呢？

　　周天勇：我覺得有三個(ge) 原因：導致收入分配差距過大的第一個(ge) 最重要原因是城鄉(xiang) 差距和其形成的產(chan) 業(ye) 結構扭曲。實際上就是曆史上城鄉(xiang) 人口戶籍和人口固化導致的目前就業(ye) 結構和產(chan) 出結構的扭曲。我用一個(ge) 數據來解釋這裏麵的意思：2010年第一產(chan) 業(ye) 的就業(ye) 比例是36.7%，增加值比例是10.1%，這本身就是城鄉(xiang) 收入差距最根本的原因，也就是說，農(nong) 村36.7%的勞動力創造，近50%的人口分配10%的國民生產(chan) 總值，城鄉(xiang) 收入差距無疑就是3∶1。

　　當然，從(cong) 農(nong) 村轉移出去、在城市就業(ye) 的農(nong) 民工會(hui) 給農(nong) 村轉移一部分城市中獲得的收入。但是，由於(yu) 生活費用的上升，80後、90後等農(nong) 民工生活方式的改變，以及準備在城市中安家等因素，向農(nong) 村轉移收入的強度和比例在持續下降。從(cong) 全國總的基尼係數來看，對其貢獻最大的就是城鄉(xiang) 收入差距，比重在60%左右。也就是說，第一產(chan) 業(ye) 中的就業(ye) 比例與(yu) 產(chan) 出比例扭曲和不匹配，本身就是城鄉(xiang) 差距，這個(ge) 結構性的格局，靠改革是沒有用的，因為(wei) 這既不是體(ti) 製造成的，也不是壟斷和腐敗造成的。如果沒有城鄉(xiang) 差距的話，我們(men) 的城市內(nei) 部和農(nong) 村內(nei) 部的基尼係數分別為(wei) 0.4以內(nei) 和0.35左右。全國總體(ti) 的基尼係數就可以控製在0.38以內(nei) 。

　　因此，我們(men) 應從(cong) 曆史的角度來看原因，首先建國以來反城市化，就是說，農(nong) 村低收入人口不能逐步轉移到能獲得收入比較高的城市。現在有一個(ge) 問題是，過去沒能轉移的50歲、60歲、70歲、80歲這些農(nong) 村低收入人口數量和比例很大。近3億(yi) 勞動力人口和6.3億(yi) 多的農(nong) 村人口，他們(men) 是曆史體(ti) 製失誤形成的先天性低收入人口。現在又根本不可能大規模通過轉移支付來提高他們(men) 的收入水平。這是我們(men) 建國以來反城市化遺留下來的曆史問題，先天性的客觀的收入分配差距，這個(ge) 收入差距和基尼係數的擴大與(yu) 體(ti) 製是沒有關(guan) 係的，它是一個(ge) 結構扭曲形成的問題。需要指出的是，城鄉(xiang) 結構性收入差距的縮小還急不得，因為(wei) 由於(yu) 文化素質問題、城市的生活方式問題等等，45歲以上的這些人讓他們(men) 轉移出來也轉移不了。如果他們(men) 能出來，比如在農(nong) 村一年拿個(ge) 2000元、3000元，到城市拿個(ge) 兩(liang) 萬(wan) 多元，一下子就縮小了收入差距。但問題是他們(men) 轉移不出來，隻能隨著時間的推移、自然的規律，等著他們(men) 自然消亡，減少這部分人口來縮小城鄉(xiang) 差距。還有一個(ge) 積極的方式是，1—18歲的農(nong) 村少年、留守兒(er) 童是低收入的人，他們(men) 源源不斷地讀完高中後，轉移到城市，獲得比農(nong) 村高得多的收入，以縮小城鄉(xiang) 差距。因此，農(nong) 村老年低收入人口的消亡，新生的年青人向城市的轉移，是縮小城鄉(xiang) 差距的希望。但是，這需要時間。

　　總之，我們(men) 在對曆史城鄉(xiang) 分割導致的先天性收入差距，要抱兩(liang) 種態度：第一是急不得，第二是要樂(le) 觀。也就是說，自然減員是一個(ge) 規律，另一個(ge) 是大量的年輕人到城市也是誰也擋不住的客觀趨勢，隨著城鄉(xiang) 人口結構的變化，收入差距會(hui) 有所好轉。

　　需要看到的是，服務業(ye) 的發展和城市化水平是高度正相關(guan) 的。但由於(yu) 反城市化造成的城市化滯後，服務業(ye) 的不發展，本來應當轉移農(nong) 村剩餘(yu) 勞動力到服務業(ye) 以獲得很多收入來縮小結構性的差距，但由於(yu) 服務業(ye) 的滯後，不能實現這一願望。這是曆史城鄉(xiang) 分割導致目前產(chan) 業(ye) 結構扭曲的一個(ge) 連帶問題，同時也造成了總體(ti) 基尼係數的過高。

　　導致收入分配差距過大的第二個(ge) 重要原因是企業(ye) 規模結構扭曲。具體(ti) 來說，首先，城市化以後，大量農(nong) 村人口到城市怎麽(me) 辦，主要靠企業(ye) 來解決(jue) 就業(ye) 。光有城鎮化沒有企業(ye) 不行。但是，有一個(ge) 問題是，企業(ye) 的規模結構到底怎樣，也就是說，小微企業(ye) 、小型企業(ye) 、中型企業(ye) 、大型企業(ye) 、特大型企業(ye) 的結構如何。如果說你這個(ge) 國家的創業(ye) 不足，小微企業(ye) 很少，主要靠大中型企業(ye) 、特大型企業(ye) 拉動經濟增長時，就會(hui) 發生問題：一是一個(ge) 國家和地區隻注重發展特大和大型企業(ye) ，企業(ye) 主是一小部分人，大企業(ye) 的老板，資產(chan) 的分配、利潤都是他的，他們(men) 獲得極端高的收入。小微企業(ye) 少，就是小老板少，中等收入的人少。小微企業(ye) 少，就業(ye) 就困難，失業(ye) 而貧困的人多。大企業(ye) 越多，就業(ye) 能力越差，比如鋼鐵、石化，雖然創造GDP很多，但是就業(ye) 能力特別小，因為(wei) 按照馬克思資本有機構成理論來講，它的資本有機構成太高，資本不需要那麽(me) 多人。而且工資和社保越來越高，就不斷用越來越少的人推動越來越多的資本，這樣就導致就業(ye) 少。勞動和居民參與(yu) 創造財富和分配財富的就少，資本所有者分配的就多。

　　二是一個(ge) 國家和地區每千人口擁有企業(ye) 數量越少，城市中造成收入分配差距過大的危險越大。企業(ye) 的多少要按這樣來分類，就是每千人口擁有企業(ye) 數量是多少。現在學者們(men) 大都從(cong) 小企業(ye) 占全部企業(ye) 的比例來談問題，這在分析收入分配問題時，基本無用。從(cong) 韓國、日本、台灣地區的情況來看，在經濟繁榮的時候，每千人口擁有企業(ye) 要達到50多家，即使在金融危機以後，每千人口擁有企業(ye) 數量平均在45家左右，最低也在40家。但是，中國將每戶平均2人的5個(ge) 個(ge) 體(ti) 戶折成一個(ge) 小微企業(ye) ，再加上注冊(ce) 登記的企業(ye) ，我們(men) 現在每千人口擁有企業(ye) 數量隻有14家左右。而且我們(men) 國家地區之間也不一樣，比如貴州、甘肅每千人口擁有企業(ye) 數量非常少，北京、上海、廣東(dong) 、浙江、江蘇卻較多。凡是每千人口擁有企業(ye) 數量多的城市和地區，中等收入者就多，因失業(ye) 而貧困的人就少。而像貴州、甘肅等地方，中等收入者就少，因失業(ye) 而貧困、不能在非農(nong) 業(ye) 領域工作的就多，這樣的地區收入差距就大，基尼係數就高，分配就很不平衡。

　　第三個(ge) 導致收入分配差距過大的原因是體(ti) 製性原因。包括腐敗和壟斷。比如國有企業(ye) 壟斷、國有工商企業(ye) 壟斷、國有銀行壟斷，以及國有土地造成的兩(liang) 極分化。之前我發表過相關(guan) 文章(《國有壟斷成為(wei) 推動兩(liang) 極分化的重要力量》刊於(yu) 中國經濟時報2010年9月27日)。此外，私營企業(ye) 是不是導致兩(liang) 極分化和收入差距拉大，我覺得要慎重對待，如果你全部發展的是大型或特大型的私營企業(ye) ，不發展小微企業(ye) ，那麽(me) 結果確實會(hui) 導致兩(liang) 極分化。有學者講，國有經濟會(hui) 實現公平。上世紀90年代中期時，5萬(wan) 億(yi) 國有資產(chan) ，就業(ye) 8000萬(wan) 人，占城鎮就業(ye) 的50%以上；而2010年，資產(chan) 規模達到47萬(wan) 億(yi) ，就業(ye) 規模下降為(wei) 2300萬(wan) 人左右，占城鎮總就業(ye) 勞動力的比例僅(jin) 為(wei) 5.7%。國有經濟中，越來越少的人使用、占有和分配越來越多的資產(chan) 和利益。所以，我們(men) 在解決(jue) 收入分配的時候，不能仇私。其實，所謂的“仇私強國”反而會(hui) 導致兩(liang) 極分化。強國是指要解決(jue) 收入分配必須發展國有經濟，事實證明，它會(hui) 導致更大的兩(liang) 極分化。仇私，比如把個(ge) 體(ti) 和小微私營經濟的利潤全部征收光，甚至限製、消滅個(ge) 體(ti) 和小微私營經濟，這會(hui) 導致更惡化的兩(liang) 極分化。所以必須把這個(ge) 大是大非的道理弄清楚。

　　注意基尼係數的變動趨勢

　　原來城鄉(xiang) 分割導致的基尼係數擴大，如果不注意，農(nong) 民工進來城市以後，城市中如果形成高收入和低收入兩(liang) 個(ge) 階層，並差距很大，會(hui) 造成基尼係數的擴大，甚至惡化。

　　中國經濟時報：剛才您著重提到了基尼係數，請您具體(ti) 談談它是如何變動的。

　　周天勇：西方經濟學中，李嘉圖似乎是研究分配理論的鼻祖。但是，需要指出的是，西方經濟學的宏觀和微觀理論，除動態增長理論外，主要采取的是一個(ge) 年度內(nei) 或者一個(ge) 時段橫截麵上經濟運行的靜態分析方法。然而，它暗含的假定是，結構轉型已經完成，或者結構能自由轉型，製度也是既定的。許多經濟學家在分析中國的收入分配問題時，也陷入了這個(ge) 既定的分析框架。其實，中國的收入分配問題是在結構轉變中形成的，而且曆史上的戶籍製度與(yu) 西方發展經濟學中人口是自由流動的這樣一種假設也很不一致。因此，中國收入分配差距的深層原因是曆史城鄉(xiang) 分割體(ti) 製造成的先天性城鄉(xiang) 和產(chan) 業(ye) 結構扭曲。

　　我認為(wei) ，基尼係數有一個(ge) 變動趨勢，要注意一些關(guan) 鍵部位：第一，隨著城市化的推進，城鄉(xiang) 結構導致的收入分配差距隨著時間的進程會(hui) 逐步縮小，這是一個(ge) 客觀過程。也就是說農(nong) 村低收入的人減少，這是一個(ge) 趨勢，是一個(ge) 自然的變動過程，如果政府反對、阻礙城市化進程，這個(ge) 問題就會(hui) 惡化；反之，政府加快城市化，這個(ge) 問題就解決(jue) 得快一些。當然，這個(ge) 趨勢正如我剛才所說，既急不得，也不能悲觀。

　　第二，我們(men) 要密切注意的是過去城鄉(xiang) 分割造成的基尼係數向城市轉移。也就是說，原來城鄉(xiang) 分割導致的基尼係數擴大，如果不注意，農(nong) 民工進來城市以後，城市中如果形成高收入和低收入兩(liang) 個(ge) 階層，並差距很大，會(hui) 造成基尼係數的擴大，甚至惡化。什麽(me) 原因呢？一是如果不注意發展小微企業(ye) ，不注意鼓勵創業(ye) ，中等收入的人口比例小，而且失業(ye) 率很高，因失業(ye) 而貧困的人口很多，那麽(me) 會(hui) 導致城市內(nei) 部收入和財富分布惡化。假如農(nong) 村人口5%，城市人口95%了，城鄉(xiang) 差距對基尼係數的影響就很小了。但這個(ge) 時候最大的危險是城市再次形成很大的收入分配差距。另外就是體(ti) 製性的，如果不注意反腐敗、反壟斷，不用稅收來調整高收入和低收入之間的關(guan) 係，那麽(me) 收入分配問題也會(hui) 惡化。這方麵的問題學者們(men) 談得較多，我這裏就不贅述了。

　　改善收入分配格局的解決(jue) 之道

　　一是要能使所有的人接受平等教育的製度。二是給每一個(ge) 人在同等能力的情況下，要有一種向上流動的製度環境，更重要的是，能使底層低收入者向上流動的製度環境。收入分配體(ti) 製改革還不如在這兩(liang) 項製度上花更大的精力，會(hui) 對改善收入分配格局，有事半功倍的長久效果。

　　中國經濟時報：麵對當前我國收入分配改革中存在的問題，您認為(wei) 有哪些解決(jue) 辦法嗎？

　　周天勇：從(cong) 上述的分析來看，需要從(cong) 發展經濟學的結構分析方法，加上其他分配理論來深入研究收入分配問題，提出解決(jue) 的思路、戰略、體(ti) 製和政策。我的基本觀點是：解決(jue) 收入分配差距要調整結構與(yu) 加快改革並重，要鼓勵創造財富與(yu) 再分配財富並重，要體(ti) 製改革與(yu) 製度建設並重。

　　具體(ti) 來說，第一，推進城市化，以農(nong) 村人口城市化來加快農(nong) 村勞動力的轉移，特別是青年人的轉移，減少農(nong) 村低收入人口，提高城市人口比例，農(nong) 村逐步按照合理比例的勞動力和人口來創造和分配第一產(chan) 業(ye) 的生產(chan) 總值，結構性的收入分配問題就會(hui) 逐步得到解決(jue) 。當然，這是一個(ge) 自然的過程。但是，政府可以推動，可以加快城市化的進程。

　　第二，推進服務業(ye) 的快速發展。服務業(ye) 發展既可以調節城鄉(xiang) 結構導致的收入分配不合理問題，也可以改善城市內(nei) 部可能造成的收入分配差距。因為(wei) 服務業(ye) 是大量的小微企業(ye) 創業(ye) 和發展，是大量的勞動參與(yu) 創造和分配財富的領域。服務業(ye) 領域中，勞動密集型企業(ye) 越多，失業(ye) 率就越低，中等收入人口就越多，因失業(ye) 而貧困的人口就越少。這對整個(ge) 收入分配差距的改觀有著非常大的作用。但是服務業(ye) 的發展，其基礎是城市化，人口需要集中。

　　第三，要鼓勵創業(ye) ，提高每千人口擁有企業(ye) 數量的水平。一是要鼓勵很多人去創業(ye) ，大家都去辦企業(ye) ，特別是提高大學生畢業(ye) 三年後創業(ye) 的比率。要提高中國每千人口擁有企業(ye) 數量的水平，從(cong) 目前14家左右提高到30家、40家。二是通過創業(ye) 形成一個(ge) 合理的企業(ye) 規模結構。就是說，小微企業(ye) 、小型企業(ye) 、中型企業(ye) 、大型企業(ye) 、特大型企業(ye) 的合理結構。小微企業(ye) 要占到整個(ge) 企業(ye) 規模結構的95%，中小企業(ye) 、中小型企業(ye) 或者小型與(yu) 小微企業(ye) 要占到97%。以滿足就業(ye) ，富裕居民，通過大量小微業(ye) 主和勞動者創造財富和分配財富，來基礎性地改善收入分配結構。

　　第四，進行體(ti) 製改革。一是要反壟斷，要把國有壟斷經濟的收入降下來，消除不同領域和不同行業(ye) 之間的收入分配差距，並且改革土地製度。壟斷資源，比如國有銀行、國有工商企業(ye) ，壟斷有金融及貸款資源、石油煤炭等資源、空間頻道資源、國有資產(chan) 資源、土地資源，不繳和少繳資源稅，不繳和少繳利潤，利用貸款優(you) 勢、資源優(you) 勢、政策優(you) 勢變成比例越來越少的人的分配，這種體(ti) 製必須要改革，趨勢必須要扭轉。而國有土地製度，用很低的價(jia) 格從(cong) 農(nong) 民手中拿地，再用很高的價(jia) 格蓋房，既從(cong) 農(nong) 民手中轉移了利益，也從(cong) 買(mai) 房人的口袋中掏了大量的錢。已經變成了導致兩(liang) 極分化的重要原因。二是加大反腐敗力度，對行政審批、工程土地招投標、人事提幹、行政管理等方麵進行嚴(yan) 格監管，或者更多地交由社會(hui) 管理和市場調節，以減少行賄受賄、貪汙挪用非法和其他灰色收入來源。三是要改革稅製，對投資、創業(ye) 和經營企業(ye) ，要輕稅；對財富食利，比如積累財產(chan) ，多套房出租的要收稅，加大財產(chan) 稅、遺產(chan) 稅、房產(chan) 稅的調節力度來解決(jue) 居民之間的財富和收入差距。再者，要形成合理的勞資關(guan) 係，加強政府監督，使企業(ye) 內(nei) 勞資分配合理化。

　　這裏需要說明的一點是，縮小和防止城市內(nei) 收入差距及其擴大，必須要積極發展小微個(ge) 體(ti) 私營經濟。並且，要加快國有工商企業(ye) 、國有銀行和國有土地製度改革，才能消除目前三大國有壟斷經濟造成的收入分配差距惡化的現象。必須把道理講清楚。有時意識形態的理想，與(yu) 實際運行產(chan) 生的結果是相反的。

　　當然，還要建設和完善各類轉移支付、社會(hui) 保障、公共服務等製度。

　　最後，我想強調的是，要形成這樣一種能使社會(hui) 實現公平的製度，這是最重要的。一是要能使所有的人接受平等教育的製度。這是整個(ge) 社會(hui) 公平第一個(ge) 基礎性的製度。平等的教育就是每個(ge) 人形成同樣的能力，每一個(ge) 人在創業(ye) 和就業(ye) ，以及其他事業(ye) 上都處於(yu) 同一起跑線上。不能因為(wei) 我窮，我上不起學，我就享受不了平等的教育，文化水平和能力就很差；因為(wei) 我富，我的孩子就能享受優(you) 等的教育。這在能力方麵就製造了一種不平等，最後發生收入貧富之間的代際轉移。

　　二是給每一個(ge) 人在同等能力的情況下，要有一種向上流動的製度環境，更重要的是，能使底層低收入者向上流動的製度環境。這些製度環境，總的來說，就是這個(ge) 社會(hui) 一個(ge) 人創業(ye) 和就業(ye) 能成功，我想幹一件事能幹成。各種政策氛圍，主要是鼓勵人們(men) 創業(ye) ，工商、稅費、審批、信貸、政府監管，以服務為(wei) 主。不能形成一個(ge) 吃拿卡要，辦一件事非常困難，創業(ye) 行政和政策條件非常惡劣的體(ti) 製環境。否則，底層人士無法向中上層流動。所以，一個(ge) 社會(hui) 要公平，這是一個(ge) 非常關(guan) 鍵的製度。要改革我們(men) 的工商注冊(ce) 登記管理製度，改革繁雜的年檢製度，改革稅費太重和收費罰款太多的製度，改革政府繁雜的監管製度，改革小微企業(ye) 貸不到款的信貸製度。我認為(wei) ，收入分配體(ti) 製改革還不如在這兩(liang) 項製度上花更大的精力，會(hui) 對改善收入分配格局，有事半功倍的長久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