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收入分配問題引起社會(hui) 各界的廣泛關(guan) 注。“十二五”規劃綱要第4章“政策導向”指出：“加快城鄉(xiang) 居民收入增長。健全初次分配和再分配調節體(ti) 係，合理調整國家、企業(ye) 、個(ge) 人分配關(guan) 係，努力實現居民收入增長和經濟發展同步、勞動報酬增長和勞動生產(chan) 率提高同步，明顯增加低收入者收入，持續擴大中等收入群體(ti) ，努力扭轉城鄉(xiang) 、區域、行業(ye) 和社會(hui) 成員之間收入擴大趨勢。”第32章“合理調整收入分配關(guan) 係”指出：“堅持和完善按勞分配為(wei) 主體(ti) 、多種分配方式並存的分配製度，初次分配和再分配都要處理好效率和公平的關(guan) 係，再分配更加注重公平，加快形成合理有序的收入分配格局，努力提高居民收入在國民收入分配中的比重，提高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盡快扭轉收入差距擴大趨勢。”因此，收入分配改革包括深化工資製度改革，健全資本、技術、管理等要素參與(yu) 分配製度，加快完善再分配調節機製，整理和規範收入分配秩序等諸多內(nei) 容。

　　有學者將我國收入分配中存在的問題可以概括為(wei) ：“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所占比重和居民收入在國民收入分配中所占比重都偏低；分配關(guan) 係不合理，城鄉(xiang) 之間、行業(ye) 之間、地區之間以及群體(ti) 之間收入差距大；分配行為(wei) 不規範，分配秩序比較混亂(luan) ，等。”未來五年收入分配改革具體(ti) 要做哪些工作，需要做進一步的研究和探討。筆者認為(wei) “十二五”期間收入分配改革的關(guan) 注重點有兩(liang) 個(ge) ，一個(ge) 是農(nong) 村居民收入增長，一個(ge) 是製造業(ye) 工資水平增長。

　　關(guan) 注重點之一：農(nong) 村居民收入增長

　　“十一五”期間我國綜合國力大幅提升，2010年國內(nei) 生產(chan) 總值達到39.8萬(wan) 億(yi) 元，躍居世界第二位，國家財政收入達到8.3萬(wan) 億(yi) 元；同時人民生活明顯改善，就業(ye) 規模持續擴大。特別是2004年～2010年中央連續7個(ge) 一號文件關(guan) 注“三農(nong) ”問題，農(nong) 村居民收入增長是改革開放以來最快的時期之一。但存在城鄉(xiang) 居民人均收入水平差距持續擴大的問題，“十一五”期間，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年均增長9.7%，而農(nong) 村居民人均純收入年均增長僅(jin) 僅(jin) 為(wei) 8.9%。

　　而根據張東(dong) 生主編的《中國居民收入分配年度報告（2010）》，1979年～2009年，我國居民可支配收入年均實際增長9.5%，低於(yu) 同期經濟增長0.4個(ge) 百分點，農(nong) 村居民純收入僅(jin) 增長6.9%，低於(yu) 經濟增長率3個(ge) 百分點，而且低於(yu) 城鎮居民5個(ge) 百分點。2009年，占全國總人口53.4%的農(nong) 村人口所獲得的收入僅(jin) 占全部居民收入的25.9%，而占全國總人口46.6%的城市人口所獲得的收入卻占全部居民收入的74.1%。2009年，城鎮居民人均收入為(wei) 農(nong) 村居民人均收入的3.33倍，剔除價(jia) 格因素，則2009年城鎮居民人均收入為(wei) 農(nong) 村居民人均收入的2.67倍，比1978年擴大0.1倍，比2008年擴大0.03倍，為(wei) 改革開放以來最高水平。

　　問題出在哪裏？根據《中國居民收入分配年度報告（2010）》，2009年農(nong) 村居民人均純收入5153元，比2008年增加393元，增長8.2%，扣除價(jia) 格因素影響，實際收入增長8.5%。其中工資性收入穩定增長，2009年農(nong) 村居民工資性收入人均2061元，比2008年增加208元，增長11.2%。財產(chan) 性收入和轉移性收入繼續較快增長，2009年農(nong) 村居民財產(chan) 性收入人均167元，比2008年增加19元，增長12.9%；2009年農(nong) 村居民轉移性收入人均398元，比2008年增加75元，增長23.1%。而家庭經營純收入增速回落，2009年農(nong) 村居民家庭生產(chan) 經營純收入人均2527元，增加91元，增長3.7%，增速同比下降7.3個(ge) 百分點。其中農(nong) 村居民家庭二三產(chan) 業(ye) 純收入人均539元，增長10.0%，而經營第一產(chan) 業(ye) 純收入人均1988元，僅(jin) 僅(jin) 增長2.2%！

　　分析農(nong) 村居民收入結構可以看出，農(nong) 民經營農(nong) 業(ye) 的收入過低，是農(nong) 村居民收入分配問題的症結所在。

　　民以食為(wei) 天。我國是人口大國，農(nong) 業(ye) 生產(chan) 經營關(guan) 係著中華民族的生存和繁衍。因為(wei) 農(nong) 民從(cong) 純粹的農(nong) 業(ye) 經營中越來越難獲得充分的利益回報，所以從(cong) 事農(nong) 業(ye) 生產(chan) 的積極性一降再降。筆者在安徽、浙江等地農(nong) 村調研可見，青壯年多出外打工，留在家中務農(nong) 的大多是中老年人，因此在土地上的收益越來越少，從(cong) 而導致惡性循環。我國四大主糧之一的大豆，已有80%依靠進口，這是一個(ge) 令人擔憂的信號。

　　今年以來引發舉(ju) 國關(guan) 注的食品安全問題，是和農(nong) 村居民收入分配問題密切相關(guan) 的。其中的深刻原因，是農(nong) 村居民的利益沒有得到充分的尊重和足夠的保障，表現為(wei) 農(nong) 副產(chan) 品價(jia) 格過低，例如水稻價(jia) 格從(cong) 1990年至今隻提高了大約5倍，而同期生產(chan) 資料上漲超過20倍。在這樣的態勢下，濫用農(nong) 藥、抗生素和激素來提高農(nong) 副產(chan) 品產(chan) 量，成為(wei) 一些農(nong) 民的主要選擇，食品安全問題隨之產(chan) 生。我國應當堅定不移地走可持續發展的生態農(nong) 業(ye) 之路，中國科學院蔣高明研究員創辦的山東(dong) 弘毅農(nong) 場提供了生態農(nong) 業(ye) 的成功範本。“三農(nong) ”問題專(zhuan) 家李昌平在接受《國際先驅導報》記者采訪時認為(wei) ，隻要農(nong) 業(ye) 能夠獲得社會(hui) 平均利潤，不僅(jin) 80後會(hui) 返回農(nong) 業(ye) ，90後也會(hui) 搞農(nong) 業(ye) 。

　　由此可見，“十二五”期間提高農(nong) 村居民收入特別是農(nong) 民農(nong) 業(ye) 生產(chan) 經營收入增長，是“十二五”期間收入分配改革的重中之重。

　　關(guan) 注重點之二：製造業(ye) 工資水平增長

　　如果說農(nong) 業(ye) 是緊密聯係著民族的生存和繁衍，那麽(me) 製造業(ye) 則與(yu) 國家的安全和發展密切相關(guan) ，所以筆者認為(wei) 製造業(ye) 工資水平增長是“十二五”期間收入分配改革的另一個(ge) 關(guan) 注重點。

　　近年來出現了一個(ge) 觀念誤區，評價(jia) 一個(ge) 地區的產(chan) 業(ye) 結構，認為(wei) 第三產(chan) 業(ye) 的占比越大，產(chan) 業(ye) 結構就越發達。筆者認為(wei) 值得商榷。第三產(chan) 業(ye) 特別是金融業(ye) 和金融市場存在的意義(yi) ，隻是幫助實體(ti) 經濟配置資源，隻有製造業(ye) 才是一個(ge) 國家的獨立與(yu) 安全之本。17世紀～18世紀英國、美國等早期工業(ye) 化國家，以發展輕工業(ye) 起步，積累大量資本後繼而發展重工業(ye) 。美國第一任財政部長漢密爾頓曾向國會(hui) 提交《關(guan) 於(yu) 製造業(ye) 的報告》，明確表述，一個(ge) 國家“不僅(jin) 富足，而且一個(ge) 國家的獨立與(yu) 安全都是與(yu) 製造業(ye) 的繁榮極大地聯係在一起的”。美國國會(hui) 雖然最終沒有通過這個(ge) 報告，但是美國很長一個(ge) 時期的發展是按照這個(ge) 思想前進的。1812年美英戰爭(zheng) 結束後，英國商人不惜以低於(yu) 成本的價(jia) 格向北美傾(qing) 銷商品。英國國會(hui) 和英國政府表示積極支持，政治家布魯厄姆勳爵在下院發表演講說：為(wei) 了把美國在戰爭(zheng) 期間產(chan) 生的幼稚製造業(ye) 扼殺在搖籃中，即使在最初的大量出口中受些損失也是值得的。回顧青春時期美國以及後起工業(ye) 化國家德國、日本和韓國的經濟思想和實踐，概莫例外。

　　而到了20世紀20年代～30年代，第一個(ge) 社會(hui) 主義(yi) 國家蘇聯為(wei) 了打破帝國主義(yi) 國家的重重包圍，保衛國家安全，在沙俄時代軍(jun) 事工業(ye) 初步發展的基礎上，優(you) 先發展重工業(ye) ，短時期內(nei) 迅速建成完整的工業(ye) 體(ti) 係，成為(wei) 歐洲第一強國，並且為(wei) 戰勝德國法西斯奠定了堅實的物質基礎。雖然蘇聯在工業(ye) 化過程中輕工業(ye) 和農(nong) 業(ye) 的發展相對緩慢，但是其實現工業(ye) 化的建設成就為(wei) 世界矚目，並啟示了處於(yu) 落後狀態正在走向社會(hui) 主義(yi) 的青春中國。

　　新中國成立以後，發揮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優(you) 越性，主要依靠內(nei) 部積累，使得國家有強大的重工業(ye) 可以製造各種必要的工業(ye) 裝備，使現代工業(ye) 在工農(nong) 業(ye) 生產(chan) 總值中占有絕對優(you) 勢並完全領導整個(ge) 國民經濟，才能推進國家工業(ye) 化，真正實現經濟上的獨立。上述可見，現階段的中國，應把智力和財力集中到關(guan) 係著國家和民族前途和命運的製造業(ye) 領域，把製造業(ye) 置於(yu) 一國發展、國富民強的重要位置。

　　一個(ge) 國家的行業(ye) 企業(ye) 人工成本絕對水平，可以表明勞動者的工資收入水平；而以勞動分配率表現出來的人工成本的相對水平，可以表明企業(ye) 的競爭(zheng) 能力和國家的經濟發展能力。在國家之間或同行業(ye) 企業(ye) 之間進行比較，勞動者的工資收入水平越高，增長越快，就能夠不斷地滿足人民不斷增長的物質和文化需要；人工成本的相對水平偏低一些，則有利於(yu) 取得競爭(zheng) 優(you) 勢。

　　根據劉學民主編的《中國薪酬發展報告（2010）》，我國2005年製造業(ye) 勞動分配率僅(jin) 僅(jin) 為(wei) 16.4%，比英國（2000年）低36.1%，比美國（1995年）、日本（2001年）的水平低15%左右，比韓國（2001年）的水平低5.9%，比印度（2004年）的水平也要低3.4%。與(yu) 上述國家相比，我國製造業(ye) 保持著人工成本相對水平較低的競爭(zheng) 優(you) 勢。與(yu) 此同時，製造業(ye) 勞動分配率過低，也會(hui) 產(chan) 生不利因素，表現在某些行業(ye) 企業(ye) 過度追求低成本競爭(zheng) ，缺乏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和生產(chan) 經營方式的動力，影響科學技術創新和產(chan) 業(ye) 結構提升；在國民經濟增長和企業(ye) 效益提高的過程中職工勞動報酬難以實現合理增長，經營者可能忽視對勞動者勞動的合理補償(chang) ，勞動者的總體(ti) 素質難以提高，缺乏提高勞動效率的積極性和創造性。可見，我國製造業(ye) 工資收入的絕對水平還有比較大的上升空間。

　　根據《中國統計年鑒（2010）》，2009年全國城鎮就業(ye) 人員平均工資為(wei) 32，244元，其中國有單位平均工資34，130元，城鎮集體(ti) 單位平均工資20，607元，其他單位平均工資31，350元。而同期製造業(ye) 就業(ye) 人員平均工資僅(jin) 為(wei) 26，810元，其中國有單位平均工資31，142元，城鎮集體(ti) 單位平均工資17，620元，其他單位平均工資26，617元，分別低於(yu) 全國城鎮就業(ye) 人員平均工資5434元，3168元，2987元和4733元。根據《中國薪酬發展報告（2010）》，從(cong) 2004年～2009年19個(ge) 行業(ye) 平均工資年均增長情況來看，各行業(ye) 平均增長達15.2%，而製造業(ye) 增長僅(jin) 為(wei) 13.5%，低於(yu) 各行業(ye) 平均工資年均增長1.7%。

　　通過上述製造業(ye) 工資水平的國際國內(nei) 比較，可見製造業(ye) 工資水平還有較大的提升空間。未來若幹年製造業(ye) 工資水平增長，應該是“十二五”期間收入分配改革的另一個(ge) 重點。

　　（作者係江蘇省行政管理科學研究所副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