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電信行業(ye) 經曆了三次重大改革後，從(cong) 完全壟斷走向寡頭競爭(zheng) 格局。但是，行業(ye) 壟斷狀況依然嚴(yan) 重。單純依靠反壟斷調查，實現價(jia) 格規製，並不是長久之策；唯有打破壟斷，實現行業(ye) 市場競爭(zheng) ，才是根本出路。

　　中國電信業(ye) 在1990年代中期之前依舊處於(yu) 郵電部的壟斷經營之下。由於(yu) 政企合一和高度壟斷，整個(ge) 行業(ye) 機構臃腫、企業(ye) 冗員、官僚主義(yi) 等現象十分嚴(yan) 重，導致產(chan) 業(ye) 效率低下，服務價(jia) 格也居高不下。打破電信業(ye) 壟斷，成為(wei) 政府改革者的共識。

　　截至目前，中國電信行業(ye) 經曆了三次重大改革。1994年之前，中國電信行業(ye) 完全由郵電部行政壟斷經營。在這種完全壟斷的狀況下，難以滿足企業(ye) 和居民的通信需求。

　　電信業(ye) 重組第一階段：引入競爭(zheng)

　　中國電信改革第一階段為(wei) 引入競爭(zheng) 階段（1994—1997年），在此階段最主要的變化是1994年引入中國聯通與(yu) 從(cong) 郵電部改製過來的中國電信進行競爭(zheng) ，改革後，電信行業(ye) 形成了“雙寡頭”競爭(zheng) 格局。由於(yu) 新進入的中國聯通太弱小，以至於(yu) 並不能形成真正的競爭(zheng) 格局，新進入者中國聯通僅(jin) 占中國電信市場份額的1/267，難以對壟斷者中國電信形成競爭(zheng) 威脅，因此，這一時期電信業(ye) 依然保持著高度壟斷，難以稱為(wei) “雙寡頭”競爭(zheng) 。

　　電信業(ye) 重組第二階段：拆分改革

　　電信改革第二階段為(wei) 拆分改革階段（1998—2007年），這階段中國電信業(ye) 改革的初衷是實現電信部門分業(ye) 競爭(zheng) ，即在移動和固定通信業(ye) 務內(nei) 部實現有效競爭(zheng) ，打破中國電信在中國電信市場上的壟斷地位，主要采取拆分中國電信的方式推動改革，這次改革也是中國電信行業(ye) 最大刀闊斧的改革。

　　第二階段包括兩(liang) 次拆分。其中，第一次為(wei) 縱向拆分。1999年2月，中國電信拆分方案得到國務院批準，中國電信按照業(ye) 務領域一分為(wei) 四：新中國電信（固定業(ye) 務）、中國移動（移動業(ye) 務）、中國衛通（衛星通訊）和國信公司（尋呼業(ye) 務），拆分出來的中國移動與(yu) 中國聯通形成了移動“雙寡頭”競爭(zheng) 。第二次為(wei) 橫向拆分。2002年5月，中國電信固定網絡按地域南北拆分，形成北方中國網通（北方10省）和南方中國電信（南方21省）的競爭(zheng) 格局。固網拆分後，允許各自在對方區域內(nei) 建設本地電話網和經營本地固定電話等業(ye) 務，雙方相互提供平等接入等互惠服務。經過拆分重組，電信業(ye) 形成了“5+1”的競爭(zheng) 格局，為(wei) 電信部門分業(ye) 競爭(zheng) 奠定了基礎。固定通信主要是中國電信、網通和鐵通之間的同一業(ye) 務競爭(zheng) ，移動通信是中國移動和聯通的同一業(ye) 務競爭(zheng) 。

　　從(cong) 我們(men) 的研究結果來看，在這階段中，電信業(ye) 競爭(zheng) 主要表現為(wei) 異質業(ye) 務之間的替代競爭(zheng) ，背離了兩(liang) 次拆分實現分業(ye) 競爭(zheng) 下同一業(ye) 務內(nei) 有效競爭(zheng) 的改革初衷。從(cong) 兩(liang) 次拆分來看，第一次縱向拆分是為(wei) 了實現移動有效競爭(zheng) ，第二次橫向拆分是為(wei) 了實現固網有效競爭(zheng) 。但是，實證結果顯示，同一業(ye) 務內(nei) 的競爭(zheng) 績效並不顯著，因此兩(liang) 次拆分並沒有實現改革初衷。令改革者始料不及的是，同業(ye) 競爭(zheng) 效果沒有達到，反而是拆分後所形成的異質業(ye) 務競爭(zheng) 顯著提高了移動電信業(ye) 績效。但這種績效是在對固定替代基礎上形成的，替代競爭(zheng) 意味著電信業(ye) 內(nei) 的“一榮一損”。最終，固網業(ye) 務不斷萎縮，中國移動“一家獨大”，整個(ge) 電信市場結構處於(yu) 失效的邊緣。

　　為(wei) 何分業(ye) 競爭(zheng) 效果不理想呢？對於(yu) 移動通信來說，中國聯通進入移動市場前，中國移動已經壟斷了市場；進入市場後不久，2002年中國聯通又投入了巨資開展CDMA業(ye) 務，但並沒有取得良好效果。結果，中國聯通在網絡規模、資金實力、客戶服務等方麵都落後於(yu) 中國移動，因此，其無法與(yu) 中國移動展開有效競爭(zheng) ，移動市場並不是嚴(yan) 格意義(yi) 上的“雙寡頭壟斷”。對於(yu) 固定通信來說，2002年南北拆分後，中國電信和網通彼此進入，盡管略微降低了長途電話的價(jia) 格，但是，對於(yu) 其他績效指標的影響並不顯著。可能的解釋是，固定網絡依然屬於(yu) 強自然壟斷行業(ye) ，再加上兩(liang) 家固定電信企業(ye) 通過製造互聯互通障礙，阻撓對方企業(ye) 在自己領地競爭(zheng) ，最終雙方都難以在對方領地展開競爭(zheng) ，不得不在2007年初簽訂了《電信網通互不競爭(zheng) 協議》，為(wei) 拆分後的競爭(zheng) 時代畫上了句號，實質上又退回到各自壟斷的改革起點。

　　電信業(ye) 重組第三階段：全業(ye) 務重組

　　在中國電信行業(ye) “一家獨大”的高度壟斷格局下，中國電信和網通固定電話業(ye) 務不斷萎縮，為(wei) 改變這種競爭(zheng) 失衡狀況，2008年開始，中央又對電信行業(ye) 進行了重組，目的是允許中國電信進入移動通信領域，同時中國移動進入固定通信領域，實現全業(ye) 務競爭(zheng) 。

　　第三階段為(wei) 全業(ye) 務重組階段（2008年至今）。2008年5月24日，工信部、發改委和財政部發布了《三部委關(guan) 於(yu) 深化電信體(ti) 製改革的通告》，原6家基礎電信運營企業(ye) 重組為(wei) 3家——中國電信收購中國聯通CDMA網（包括資產(chan) 和用戶），同時將中國衛通的基礎電信業(ye) 務並入；中國聯通與(yu) 中國網通合並；中國鐵通並入中國移動。電信業(ye) 重組為(wei) 中國移動、中國電信和中國聯通，形成了三分天下的競爭(zheng) 格局。電信業(ye) 重組為(wei) 優(you) 化市場格局奠定了基礎，但由於(yu) 我國電信市場的複雜性以及重組效果的滯後性，目前電信市場結構並無明顯改善，甚至出現失衡加劇的現象。

　　2010年，中國移動的電話用戶和收入市場份額為(wei) 53.4%和56.2%，中國電信份額為(wei) 23.7%和25.3%，中國聯通份額為(wei) 22.9%和18.5%。無論在用戶還是收入市場上，中國移動依然“一家獨大”，市場競爭(zheng) 格局改善不大。

　　電信行業(ye) 壟斷依然嚴(yan) 重

　　電信行業(ye) 經曆了三次重大改革後，從(cong) 完全壟斷走向寡頭競爭(zheng) 格局。但是，行業(ye) 壟斷狀況依然嚴(yan) 重，主要表現為(wei) ：1.整體(ti) 行業(ye) 競爭(zheng) 失衡，由於(yu) 移動通信業(ye) 務對固定通信業(ye) 務的替代，中國移動占據著“一家獨大”的位置；2.在移動通信業(ye) 務上，第三次重組改革後雖然形成了三家競爭(zheng) 的格局，且3G手機市場競爭(zheng) 加劇，但是無法改變中國移動的獨大地位（2010年其手機用戶市場份額仍為(wei) 69.7%）；3.在固定電話和寬帶市場上，中國電信和中國聯通在南北幾乎保持著壟斷，而中國移動不到8%的市場份額，難以對壟斷者構成競爭(zheng) 威脅。因此，在移動市場上，中國移動“一家獨大”，使得其在市場上成為(wei) 領導者，具有較強的定價(jia) 權，這種不充分競爭(zheng) 導致了中國手機資費依然偏高，中國移動獲取了較高的壟斷利潤；在寬帶市場上，中國電信和中國聯通南北壟斷，幾乎不存在競爭(zheng) 者，因此，寬帶市場上的壟斷程度更高，壟斷者具有很強的價(jia) 格支配權。這就出現了國際寬帶資費都在下降的情況下，中國寬帶資費反而一直維持著較高的價(jia) 格。中國電信行業(ye) 仍然是政府管製下的強壟斷市場，其強壟斷狀況將電信資費維持在較高的水平，不僅(jin) 降低了社會(hui) 福利，而且阻礙了信息通信業(ye) 發展，甚至作為(wei) 基礎性行業(ye) ，影響了中國經濟增長。

　　根本出路：實現行業(ye) 市場競爭(zheng)

　　如何改變當前電信行業(ye) 的壟斷狀況，讓老百姓享受到更加合理的電信資費？單純依靠反壟斷調查，實現價(jia) 格規製，並不是長久之策；唯有打破壟斷，實現行業(ye) 市場競爭(zheng) ，才是根本出路。

　　就此，我們(men) 提出以下政策建議：1.借助三網融合實現寬帶競爭(zheng) 。世界電信業(ye) 正從(cong) 分業(ye) 經營向全業(ye) 務經營過渡，我們(men) 認為(wei) ，應該順應世界電信發展趨勢，實現電信網、互聯網和廣電網三網融合，允許廣電進入寬帶市場，形成寬帶市場競爭(zheng) 。2.通過“分享規製”打破寬帶的自然壟斷，強製在位壟斷者共享其網絡，允許其他所有製運營商進入，這是打破電信寬帶競爭(zheng) 最有效的辦法。3.在移動領域應該繼續強化競爭(zheng) ，降低市場集中度，采取非對稱管製，輔以單向可攜帶號碼、通信基礎設施共享等方式，增強移動通信業(ye) 務的競爭(zheng) 。4.固網由於(yu) 自然壟斷性依然存在，並且受到移動競爭(zheng) 替代，業(ye) 務有萎縮趨勢，再強調固定業(ye) 務內(nei) 部競爭(zheng) 意義(yi) 不大，因此，應該注重與(yu) 移動網絡、寬帶網絡融合基礎上的競爭(zheng) 。

　　（作者單位：中國社會(hui) 科學院數量經濟與(yu) 技術經濟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