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季缺電的確引起我們(men) 對電價(jia) 改革和建立長效機製的思考。國務院日前批轉了發展改革委《關(guan) 於(yu) 2011年深化經濟體(ti) 製改革重點工作的意見》。要求積極推進成品油價(jia) 格市場化改革，加快輸配電價(jia) 改革，擇機實施居民用電階梯電價(jia) ，建立反映資源稀缺程度和市場供求關(guan) 係的天然氣價(jia) 格形成機製。煤電問題引發高層關(guan) 注，電價(jia) 形成機製改革呼聲漸高，發改委已經定調，將煤電等資源型產(chan) 品價(jia) 格矛盾作為(wei) “當前經濟運行中的突出問題”看待。

　　電力定價(jia) 權在政府手中，目前的煤電問題基本上是價(jia) 格問題。首先，漲電價(jia) 是政府最不願意做的事，隻要電價(jia) 在政府手裏，就常被理解為(wei) 政府在漲價(jia) 而不是市場漲價(jia) ；其次，政府常常很難向公眾(zhong) 解釋這種狀況，電力緊缺時電價(jia) 要漲，電力過剩時電價(jia) 也要漲。因此，定價(jia) 機製很重要，沒有明確的電價(jia) 機製，價(jia) 格的風險預期就不明確，煤企和電企就必須博弈，甚至與(yu) 政府博弈、與(yu) 消費者博弈。因此，不讓煤電的價(jia) 格博弈影響經濟運行和社會(hui) 穩定，就需要尋找有效透明的價(jia) 格機製，並且政府嚴(yan) 格按照價(jia) 格機製執行。

　　為(wei) 什麽(me) 電力需要定價(jia) 機製？沒有定價(jia) 機製的電力行業(ye) ，除了投資和運行的不確定性，還會(hui) 影響行業(ye) 的可持續發展，保障供應，增加電力成本。

　　一個(ge) 透明合理的電價(jia) 機製，可以理順發電產(chan) 業(ye) 鏈。發電產(chan) 業(ye) 鏈，包括煤炭、發電、電網。每個(ge) 環節都需要關(guan) 注到，需要理順，有的賺錢，有的不賺錢，結果就可能是電力短缺。一個(ge) 電力產(chan) 業(ye) 鏈，某個(ge) 環節實行計劃價(jia) 格，某個(ge) 環節實行市場價(jia) 格，理論上是行不通的，現實中不可持續。經驗告訴我們(men) ，三個(ge) 環節必須兼顧，必須有一個(ge) 價(jia) 格機製把產(chan) 業(ye) 鏈連起來。

　　一個(ge) 透明合理的電價(jia) 機製，有利於(yu) 消費者參與(yu) 和社會(hui) 和諧。我國社會(hui) 仍處於(yu) 一個(ge) 轉型時期，電力企業(ye) 基本是國企，並高度壟斷，電價(jia) 改革和提價(jia) ，盡管有時是必須的，還可能是為(wei) 了提高能源效率，為(wei) 了今後能有較低的能源價(jia) 格。但缺乏價(jia) 格機製的政府定價(jia) ，對於(yu) 公眾(zhong) 來說，是一筆糊塗賬。目前每次改革提價(jia) 都演變為(wei) 供需的“博弈”，各方力量的對比，公眾(zhong) 的質疑，社會(hui) 和諧受到很大的影響。透明合理的電價(jia) 機製，可以讓老百姓理解合理的價(jia) 格和補貼，當然，這需要相對透明的企業(ye) 成本為(wei) 前提。

　　一個(ge) 透明合理的電價(jia) 機製，可以鼓勵國外資本和民營資本參與(yu) 能源投資。在目前國企一家獨大和價(jia) 格由政府控製的情況下，投資放開還不足以吸引外資和民營進入。例如，電力發電側(ce) 已經對外資和民營開放了20多年，我們(men) 沒有看見外資和民營的大量進入，看到的反而是外資變現退出。目前能源行業(ye) 國企一家獨大，越做越大。除了資金來源，要提高行業(ye) 效率，必須要有民營企業(ye) 和外資的參與(yu) ，他們(men) 的進入會(hui) 為(wei) 能源行業(ye) 設定一個(ge) 經營底線和必要的財務紀律性。

　　一個(ge) 透明合理的電價(jia) 機製，可以減少電力成本。首先，近期的電荒說明，發電產(chan) 業(ye) 鏈的煤電矛盾會(hui) 導致限電。我們(men) 的研究說明，電力過剩與(yu) 短缺都會(hui) 給經濟帶來損失，短缺的成本遠大於(yu) 過剩的成本；電力短缺的限電有巨大的經濟成本，而在電力不缺的情況下限電，成本更大。其次，如果發電企業(ye) 走到了需要“集體(ti) 突圍”尋找其他發展來盈利的境地，那麽(me) ，我們(men) 麵臨(lin) 的可能是今後更大的行業(ye) 矛盾和成本。第三，“計劃煤”和“市場煤”的差價(jia) 導致不穩定的電煤契約，難以保證穩定的供應。我國煤炭運輸主要靠計劃安排，沒有煤炭合同，就很難安排運力。隻要有差價(jia) ，就一定有中介，也會(hui) 產(chan) 生交易成本。因此，缺乏價(jia) 格機製的市場扭曲，將導致更大的浪費和成本，更高的電價(jia) 。

　　一個(ge) 透明合理的電價(jia) 機製，有利於(yu) 電力監管。電力特性，政府不會(hui) 遠離能源，但政府應該盡量選擇市場的辦法接近市場。價(jia) 格機製可以同時設計補貼和稅收，這都是相對市場化的做法。具體(ti) 地說，政府對電價(jia) 的監管有兩(liang) 個(ge) 重要方麵：一是嚴(yan) 格對電力企業(ye) 進行成本和價(jia) 格的監管，二是如果政府認為(wei) 有必要維持相對穩定的電價(jia) 水平，可以運用直接補貼，完善補貼機製的設計很重要。大多煤電企業(ye) 都屬國有，政府可以在相對市場化的稅收和補貼上做文章。除了穩定煤電聯動，還可以補貼應該獲得補貼的電力消費者，這在發達國家也是有的。

　　一個(ge) 透明合理的電價(jia) 機製，可以避免煤炭重回“計劃”。電力消費了中國近50%的煤炭，隻要電價(jia) 受控，煤炭就無法完全市場化。缺乏一個(ge) 理順發電產(chan) 業(ye) 鏈的價(jia) 格機製，如果電價(jia) 無法上漲，而煤價(jia) 持續上漲，煤炭的相對市場化地位終將受到挑戰，也就是說，如果政府選擇管製電價(jia) ，可能需要考慮同時管製煤價(jia) 。也可以問，既然可以管製電價(jia) ，為(wei) 什麽(me) 不能管製煤價(jia) ？

　　一個(ge) 透明合理的電價(jia) 機製，有利於(yu) 市場化改革。如果確立某一價(jia) 格機製，比如說，煤電聯動，從(cong) 開始時由政府按照機製決(jue) 定聯動，逐漸過渡為(wei) 由電力企業(ye) 自主聯動；從(cong) 政府設定聯動範圍的企業(ye) 自主聯動，到由電力企業(ye) 根據市場供需自主調價(jia) ，政府價(jia) 格監管；基本上就是一個(ge) 價(jia) 格市場化過程。發達國家在能源價(jia) 格調整機製的很多方麵也是這麽(me) 做的，如燃料調整機製。能源改革的關(guan) 鍵是建立一個(ge) 合理透明的定價(jia) 機製。如何定價(jia) ，都離不開加強能源企業(ye) 的財政廉潔和能源效率。

　　目前比較可行的電力價(jia) 格機製，就是煤電聯動。其重要性不僅(jin) 是為(wei) 了緩解發電企業(ye) 的財務負擔和解決(jue) 煤電之間矛盾，更重要的是為(wei) 發電投資提供一個(ge) 可以相對確定的商業(ye) 環境，為(wei) 電力投資，尤其是民營和外企的電力投資提供可以預期的財務保障。電價(jia) 已經到了改革的關(guan) 鍵時期，需要改革的方麵比較多，而且需要配套進行。無論改革與(yu) 否，電價(jia) 會(hui) 逐步上漲，透明的定價(jia) 機製是贏得消費者理解的關(guan) 鍵，是為(wei) 消費者參與(yu) 定價(jia) 留有一席之地的表現。

　　（林伯強，廈門大學中國能源經濟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