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國際關(guan) 係學院副教授、國觀智庫特約研究員 儲(chu) 殷
國際關(guan) 係學院國際政治碩士 柴平一
土庫曼斯坦位於(yu) 中亞(ya) 西南部，科佩特山以北，首都阿什哈巴德，僅(jin) 距伊朗30餘(yu) 公裏。東(dong) 接阿姆河，北和東(dong) 北部與(yu) 哈薩克斯坦、烏(wu) 茲(zi) 別克斯坦接壤，西瀕裏海，與(yu) 阿塞拜疆和俄羅斯隔海相望，裏海海岸線1768公裏，南鄰伊朗，東(dong) 南與(yu) 阿富汗交界。國土麵積49.12萬(wan) 平方公裏，是僅(jin) 次於(yu) 哈薩克斯坦的第二大中亞(ya) 國家，但土庫曼約80％的領土被卡拉庫姆大沙漠覆蓋。
曆史上，波斯人、馬其頓人、突厥人、阿拉伯人和蒙古人先後統治過土庫曼，7世紀，阿拉伯人征服土庫曼斯坦後，當地人民遂漸改信伊斯蘭(lan) 教。帖木兒(er) 帝國時代，基本形成了現在的土庫曼族。16世紀到17世紀，隸屬希瓦汗國和布哈拉汗國。19世紀60-70年代，並入俄羅斯帝國。1917年底建立蘇維埃政權，1924年10月正式成立了土庫曼斯坦蘇維埃社會(hui) 主義(yi) 共和國，並加入蘇聯。1991年10月宣告獨立，將國名改為(wei) “土庫曼斯坦”。1992年底，土庫曼斯坦宣布成為(wei) 永久中立國，並於(yu) 2005年宣布退出獨聯體(ti) ，僅(jin) 保留聯係國地位。
一、土庫曼斯坦的政治結構：總統製、強人政治
土庫曼斯坦獨立之後開始進行政治體(ti) 製改革，先後頒布了三部憲法，在名義(yi) 上建立了三權分立的總統共和製度，然而在土庫曼斯坦的政治實踐中，始終體(ti) 現出鮮明的強人政治的色彩。盡管中亞(ya) 五國中不乏強人，但是相比於(yu) 哈薩克斯坦的納紮爾巴耶夫、烏(wu) 茲(zi) 別克斯坦的卡裏莫夫，土庫曼斯坦的強權總統更加強勢，其國內(nei) 政治中的個(ge) 人崇拜甚至絲(si) 毫不遜色於(yu) 朝鮮。統治近20年，死在總統位置上的土庫曼前總統尼亞(ya) 佐夫在1999年12月28日宣布自己成為(wei) 土庫曼斯坦終身總統，並自封“土庫曼巴希”，意為(wei) 全體(ti) 土庫曼人的首領。在土庫曼斯坦，工廠、農(nong) 場、學校甚至各地生產(chan) 的商品都以“土庫曼巴希”冠名。每一名軍(jun) 人和大學生都需要佩戴印有領袖頭像的手表。中小學生必須在每天早上上課前宣誓：“如果我背叛了偉(wei) 大的薩帕爾穆拉特土庫曼巴希，就讓我的心髒停止跳動。”
除此之外，尼亞(ya) 佐夫還為(wei) 全國人民撰寫(xie) “聖書(shu) ”，用自己與(yu) 母親(qin) 的名字修改曆法，並在全國範圍內(nei) 為(wei) 自己樹立了14000座雕像。其中最著名的一座位於(yu) 首都阿什哈巴德，高75米的鍍金尼亞(ya) 佐夫像會(hui) 遠麵朝太陽的方向緩緩旋轉。
強人政治以及對強人的個(ge) 人崇拜已經成為(wei) 了土庫曼斯坦政治實踐的主要方式，這一點在尼亞(ya) 佐夫逝世之後也並沒有大的改變。繼任總統別爾德穆哈梅多夫在清洗了尼亞(ya) 佐夫的一些舊部之後，已經建立起自己對國家的嚴(yan) 密控製，並在默許消除尼亞(ya) 佐夫的個(ge) 人影響之餘(yu) ，開始推動自己的個(ge) 人崇拜。相比於(yu) 極為(wei) 保守的尼亞(ya) 佐夫，別爾德穆哈梅多夫更為(wei) 現代與(yu) 開放，也更加注重通過製度化的政治安排來獲得統治的合法性。他在2006年與(yu) 2008年先後推動了兩(liang) 次修憲，一方麵將總統候選人年齡設定在40至70歲之間，另一方麵則取消人民委員會(hui) ，將其權力劃歸總統和議會(hui) 。
別爾德穆哈梅多夫希望通過一定程度上的民主化改革來獲得外界支持，為(wei) 了推動多黨(dang) 製改革，他甚至在2013年與(yu) 執政黨(dang) 民主黨(dang) 脫離了關(guan) 係，但在改革的過程中，別爾德穆哈梅多夫始終保持著對國家的控製。盡管自2012年以來，土庫曼斯坦允許公民自由結社建黨(dang) ，但在政府的嚴(yan) 密控製下，並未出現大量政黨(dang) 。目前，土庫曼斯坦的議會(hui) 為(wei) 一院製，又稱國民會(hui) 議，是國家立法機構。議會(hui) 由各選區差額選舉(ju) 產(chan) 生的125名議員組成，任期5年。議會(hui) 中最大政黨(dang) 為(wei) 民主黨(dang) ，有黨(dang) 員19萬(wan) 人，由前蘇聯時期的土庫曼共產(chan) 黨(dang) 改組而成，2012年之前一直是土庫曼唯一的政黨(dang) 。其第二大黨(dang) ，為(wei) 2012年在土庫曼官方支持下，主要由民營企業(ye) 家組成的工業(ye) 家和企業(ye) 家黨(dang) ，該黨(dang) 亦是土庫曼獨立以來建立的第二個(ge) 政黨(dang) 。
二、土庫曼斯坦的投資環境與(yu) 中土經濟合作前景
土庫曼斯坦近年來GDP增長迅猛。根據世界銀行數據庫，2013年土庫曼斯坦的GDP達到418.51億(yi) 美元，人均達到6880美元。屬於(yu) 世界銀行分類法中的高收入國家。土庫曼經濟持續較快增長的主要推力源於(yu) 高投資。高投資直接拉動油氣、工業(ye) 、建築、建材、電力、紡織等產(chan) 業(ye) 穩步增長。2013年土庫曼工業(ye) 生產(chan) 同比增長7.3%，建築業(ye) 同比增長17.3%，農(nong) 業(ye) 生產(chan) 同比增長10.1，固定資產(chan) 投資同比增長7.1，社會(hui) 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增長19.1%。從(cong) 產(chan) 業(ye) 結構來看，2013年，土庫曼農(nong) 業(ye) 、工業(ye) 和服務業(ye) 占GDP的比重分別為(wei) 7.2% , 24.4%和68.4%，三產(chan) 比例相對較為(wei) 合理。
土庫曼斯坦資源豐(feng) 富，在其80%的領土上蘊藏著豐(feng) 富的石油、天然氣等重要能源，其支柱產(chan) 業(ye) 是油氣工業(ye) 。據測算，土庫曼的天然氣資源遠景儲(chu) 量為(wei) 24.6萬(wan) 億(yi) 立方米，居世界第四位。主要蘊藏在東(dong) 部和中部的阿姆達利亞(ya) 油氣區，在西部油田也有少量的伴生氣。目前，共探明127個(ge) 氣田，其中39個(ge) 正在開采。石油儲(chu) 量相對較少，遠景儲(chu) 量為(wei) 208億(yi) 噸。土庫曼斯坦毗鄰裏海。在與(yu) 美國聯合勘探的基礎上，土庫曼斯坦官方於(yu) 2000年宣布其國內(nei) 裏海大陸架石油遠景儲(chu) 量為(wei) 110億(yi) 噸，天然氣遠景儲(chu) 量為(wei) 5.5萬(wan) 億(yi) 立方米。為(wei) 開發裏海油氣資源，土庫曼斯坦計劃對該領域進行大規模投資。2010年對油氣領域的投資將達到104億(yi) 美元，是2000年的近6倍。土庫曼的天然氣資源出口到中國、俄羅斯和伊朗等國。土庫曼2012年天然氣產(chan) 量約 650億(yi) 方，出口410億(yi) 方；石油產(chan) 量約1000萬(wan) 噸，出口270萬(wan) 噸。2012年油氣出口收人占其外匯總收入的70%以上。2013年土庫曼油氣產(chan) 業(ye) 平穩發展，天然氣開采量與(yu) 2012年基本持平，出口基本保持2012年水平，為(wei) 400多億(yi) 方（估算，其中出口中國247億(yi) 方，俄羅斯約100億(yi) 方，伊朗約60億(yi) 方）。此外，土庫曼還生產(chan) 各類石化產(chan) 品，包括焦炭、液化氣、聚丙烯、潤滑油、聚乙烯、苯等。
2010年前，中方在中土雙邊貿易中長期保持大幅順差。隨著土庫曼天然氣對華出口量的快速增加，中方順差局麵發生逆轉，2009年12月，隨著全長7000公裏的土庫曼斯坦-烏(wu) 茲(zi) 別克斯坦-哈薩克斯坦-中國天然氣管道的正式運營，土庫曼斯坦對中國的出口額大幅增加，2010年土庫曼斯坦對中國出口額上升至10.4億(yi) 美元，同比增長了26倍多，首次超越了中國對土國的出口額。
2011年，土國對中國出口額達到了46.93億(yi) 美元，同比增長了349%。2012年，土庫曼斯坦對中國出口額達到創紀錄的86.7億(yi) 美元，同比增長了84.7%。2013年中土雙邊貿易額為(wei) 100.35億(yi) 美元，同比增長3.3%。其中，中方向土出口11.42億(yi) 美元，下降32.8%，中方自土進口88.93億(yi) 美元，增長2.5%。
據中國海關(guan) 統計，近年來，中國對土庫曼出口商品主要類別包括鋼鐵製品、機械器具及零件、製造業(ye) 成品與(yu) 零件、輕工成品、日化類商品等。自2012年開始，土庫曼躍升中國最大的天然氣供應國，中國從(cong) 土庫曼進口的天然氣占中國天然氣進口總量的50%以上。據中國商務部統計，2013年中國企業(ye) 在土庫曼斯坦新簽承包工程合同22份，新簽合同額11.13億(yi) 美元。
新簽大型工程承包項目包括中國石油集團川慶鑽探工程有限公司承建土庫曼斯坦鑽井總包項目、中國石油集團工程設計有限責任公司承建南約洛坦100億(yi) 產(chan) 能建設項目、中石化勝利石油工程有限公司承建土庫曼巴格德亞(ya) 雷克鑽井項目等。中資企業(ye) 在當地合作的重要項目包括：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公司承建的中土天然氣管道項目、中石化勝利石油管理局執行的當地油井修複和鑽井項目、中國石油技術開發公司向土庫曼出口油氣設備項目、中信建設有限責任公司向土庫曼出口鐵路客車廂項目和華為(wei) 技術有限公司向土庫曼出口通訊設備項目、中機進出口公司向土出口鐵路設備等。
三、土庫曼斯坦的政治風險
土庫曼的政治風險主要有3個(ge) 方麵：
其一，民主化改革帶來的國內(nei) 政治穩定問題。盡管別爾德穆哈梅多夫的改革更側(ce) 重於(yu) 經濟方麵，而在政治方麵相當謹慎，但是改革開放引起的“常規風險”仍可能會(hui) 打破土“風平浪靜”的局麵。與(yu) 其它中亞(ya) 國家相比，土國反對派的勢力雖弱小，但由於(yu) 長期受壓製，不滿情緒仍然存在。值得注意的是，土庫曼斯坦的腐敗與(yu) 執法部門侵犯人權的現象相當嚴(yan) 重，經濟的快速發展並不一定能夠增強別爾德穆哈梅多夫政府的合法性。
其二，管線問題帶來的不確定風險。土庫曼斯坦在天然氣輸出路線上采取“實用主義(yi) 政策”，即與(yu) 各方打交道，提出多種方案，從(cong) 中選擇最有利的為(wei) 己所用。土方對俄方提出的建設裏海沿岸管道方案和美歐提出的建設跨裏海管道方案至今也沒有拿定主意。一方麵，俄羅斯為(wei) 確保對國外和國內(nei) 的天然氣供應，希望利用土庫曼斯坦對過境天然氣運輸管道的依賴，繼續保持對土天然氣的壟斷，作為(wei) 推進世界“政治議程”的一個(ge) 手段。另一方麵，美國為(wei) 尋找新的能源供應地，排擠俄羅斯在中亞(ya) 的能源利益和削弱它在前蘇聯地區的影響，也竭力涉足土能源資源，而歐盟為(wei) 了擺脫對俄羅斯的能源依賴，也在積極拓寬天然氣供應地，因而對土的天然氣表現出異乎尋常的興(xing) 趣。管道之爭(zheng) 的背後是西方與(yu) 俄羅斯在土庫曼斯坦的激烈爭(zheng) 奪，在一定條件下，這種爭(zheng) 奪將構成對土庫曼斯坦的巨大風險。
其三，宗教與(yu) 民族問題。相比於(yu) 其他中亞(ya) 國家，土庫曼斯坦的主體(ti) 民族所占人口比例較高，其麵臨(lin) 的民族分裂風險相對較小。土庫曼斯坦目前共有100多個(ge) 民族，人口總量約700萬(wan) 。其中土庫曼族占94.7％，其餘(yu) 為(wei) 烏(wu) 茲(zi) 別克、俄羅斯、哈薩克、亞(ya) 美尼亞(ya) 、韃靼、阿塞拜疆等民族。絕大多數居民信仰伊斯蘭(lan) 教（遜尼派），俄羅斯與(yu) 亞(ya) 美尼亞(ya) 族信仰東(dong) 正教。然而必須注意的是，土庫曼斯坦與(yu) 伊朗、阿富汗、烏(wu) 茲(zi) 別克斯坦接壤，此三國都有比較強大的宗教勢力。一方麵土庫曼斯坦與(yu) 伊朗存在遜尼派與(yu) 什葉派的教派衝(chong) 突，另一方麵土庫曼斯坦也麵臨(lin) 著烏(wu) 、阿兩(liang) 國極端宗教勢力的輸入。在中亞(ya) 地區整體(ti) 上深受泛伊斯蘭(lan) 運動困擾的大背景下，土庫曼斯坦的宗教與(yu) 民族問題將始終存在一定隱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