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時期，中美關(guan) 係趨冷，兩(liang) 國在一係列問題上公開指責對方，學術和政策研究界對兩(liang) 國關(guan) 係未來發展開始持悲觀態度。盡管10月份中美戰略經濟對話後，特別是APEC峰會(hui) 期間習(xi) 奧會(hui) 後，中美關(guan) 係出現了明顯改善的勢頭，但是不少人對中美關(guan) 係發展的前景仍不看好。中美是不是在不可避免地走向對抗？兩(liang) 國建構新型大國關(guan) 係還有無可能？如果可能，中美兩(liang) 國都應該做些什麽(me) ？這些都成了很多人關(guan) 注的問題。

 

　　一、中美在走向對抗？

 

　　中美是不是在走向對抗？表麵上看好像是這樣的。政治上，去年習(xi) 奧會(hui) 時兩(liang) 位領導人建立的密切關(guan) 係似乎正在疏遠。第三國，特別是俄羅斯和日本，出於(yu) 自身利益，正在試圖把中美推向對抗，而且它們(men) 的努力好像也在起作用，在烏(wu) 克蘭(lan) 和釣魚島問題上，中美兩(liang) 國出於(yu) 維護其在友好國家眼中的信譽角度考慮，分別公開發表同情俄羅斯和支持日本立場的言論。在此背景下，雖然中美兩(liang) 國領導人公開表示希望建構新型大國關(guan) 係，但兩(liang) 國部分官員似乎對此並不積極，突出地表現在他們(men) 不斷在兩(liang) 國關(guan) 係問題上公開發表強硬的看法。

 

　　安全上，中國加強了同俄羅斯的軍(jun) 事關(guan) 係；美國加強了同日本和菲律賓的軍(jun) 事關(guan) 係，跟越南也走得越來越近。同時，中俄和美日菲在東(dong) 亞(ya) 地區分別頻繁舉(ju) 行軍(jun) 事演習(xi) ，似乎正在形成以中國和俄羅斯為(wei) 一方，美國與(yu) 其盟國為(wei) 另一方的較量。中美兩(liang) 國軍(jun) 隊領導人麵對媒體(ti) 高調批評對方的做法似乎也印證了上述看法。

 

　　經濟上，美國企業(ye) 界對中美經貿關(guan) 係的未來發展正在持越來越悲觀的態度。近年來它們(men) 一直在抱怨中國政府將通過網絡搜集到的美國公司的機密和技術轉移給中國公司，導致市場上與(yu) 美國公司的所謂不公平競爭(zheng) 。此外，它們(men) 還認為(wei) 中國政府在開展反壟斷係列行動時刻意打擊美國企業(ye) 。前不久，在美國企業(ye) 界的壓力下，美國司法部正式起訴中國軍(jun) 人不當使用網絡收集美公司機密，並將他們(men) 的名字公布於(yu) 世。作為(wei) 反擊，中國政府叫停了兩(liang) 國間舉(ju) 行的網絡安全磋商並以網絡安全名義(yi) 進一步限製政府部門使用美國生產(chan) 的電腦軟件。此外，中國國內(nei) 不少人對美國倡導的跨太平洋戰略經濟夥(huo) 伴關(guan) 係協定(TPP)也充滿疑慮，認為(wei) 這是美國刻意打壓中國經濟的一個(ge) 陰謀，美國也有些人認為(wei) 中國倡導的RCEP是中國破壞美國主導的TPP的一個(ge) 步驟，於(yu) 是國際上不少人認為(wei) 中美經濟上的較量在不斷升級。此外，由於(yu) 種種原因，中美雙邊關(guan) 於(yu) 投資協定的談判至今也沒有取得重要突破。

 

　　由於(yu) 上述原因，雙方國內(nei) 和國際上有不少人得出結論，認為(wei) 中美關(guan) 係不僅(jin) 沒有朝新型大國關(guan) 係演變，反而在朝對立和對抗前行。

 

　　二、合作仍然是主流

 

　　但是，如果我們(men) 換一種角度分析中美關(guan) 係，我們(men) 就會(hui) 發現當前的中美兩(liang) 國關(guan) 係並不像表麵上看上去那樣悲觀，主要表現在：兩(liang) 國合作的利益基礎依然牢固，合作意願依然存在，建構新型大國關(guan) 係仍然是現實的可能。

 

　　首先，政治上，中美兩(liang) 國領導和精英大都還堅持認為(wei) 建構新型大國關(guan) 係是兩(liang) 國的根本利益所在，並沒有因為(wei) 兩(liang) 國間出現某些矛盾和衝(chong) 突而放棄追求避免對抗、加強合作、實現共贏的目標。2014年7月9日，習(xi) 近平主席在中美戰略經濟對話的致辭中把構建中美新型大國關(guan) 係視為(wei) “一種使命和責任。”他說，“中美兩(liang) 國曆史文化傳(chuan) 統、社會(hui) 製度、意識形態不同，經濟發展水平各異，雙方存在不同看法，在一些問題上存在分歧和摩擦在所難免。”所以，兩(liang) 國都需要努力“管控矛盾和摩擦，堅持通過對話協商、以建設性方式增進理解、擴大共識”。他號召兩(liang) 國“用積土成山的精神，一步一個(ge) 腳印，攜手推進新型大國關(guan) 係建設，努力

 

　　開創中美關(guan) 係更加美好的明天！”

 

　　其次，安全上，雖然雙方軍(jun) 事領導人嘴上都很強硬，但兩(liang) 國軍(jun) 方都更加重視加強兩(liang) 軍(jun) 關(guan) 係並取得重要進展，兩(liang) 國軍(jun) 事交流無論在頻率、層次和質量上都有明顯提升之勢。前一時期中國海軍(jun) 應邀參加環太平洋軍(jun) 演也使得兩(liang) 國軍(jun) 事關(guan) 係上了一個(ge) 新台階。與(yu) 以往不同，2014年，中美兩(liang) 軍(jun) 開展了70多項交流項目，有些交流項目是前所未有的，比如在兩(liang) 軍(jun) 的操作層麵開展聯合演習(xi) 和訓練。另外，中美兩(liang) 軍(jun) 在避免衝(chong) 突和建立互信方麵也取得了新的進展。比較突出的是兩(liang) 軍(jun) 最近同意建立重大軍(jun) 事安全領域活動互相通報機製和海空相遇時的行為(wei) 準則，這有助於(yu) 兩(liang) 軍(jun) 減少誤判和避免擦槍走火的可能性。如軍(jun) 事科學院中美防務關(guan) 係中心主任姚雲(yun) 竹少將所言，中美兩(liang) 軍(jun) 關(guan) 係在走實、走穩，今年是上世紀90年代以來中美兩(liang) 軍(jun) 最好的時期。

 

　　再次，兩(liang) 國經濟關(guan) 係密切，相互依存程度很深，而且還在不斷加深。兩(liang) 國雙邊貿易額去年達到5200多億(yi) 美元，兩(liang) 國間雙向投資存量已經超過1000億(yi) 美元，中國購買(mai) 美國國債(zhai) 的總額已接近2萬(wan) 億(yi) 美元。兩(liang) 國經貿關(guan) 係已經發展到了“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程度。所以，盡管兩(liang) 國經貿關(guan) 係中出現了一些新問題，但兩(liang) 國政府都認為(wei) 通過談判和協商管控這些問題和維護這一關(guan) 係才是兩(liang) 國根本利益之所在。

 

　　最後，兩(liang) 國在雙邊、地區和全球層麵上的共同利益不斷在增加。在多邊層麵上，兩(liang) 國都希望維係一個(ge) 和平穩定的國際秩序；都希望維護一個(ge) 自由開放的國際貿易體(ti) 係；都致力於(yu) 禁止大規模殺傷(shang) 性武器擴散；都主張堅持公海航行自由的原則。這些都是兩(liang) 國合作的動力。

 

　　從(cong) 曆史的角度看，兩(liang) 國關(guan) 係從(cong) 來都是有起有伏。盡管目前兩(liang) 國關(guan) 係處於(yu) 近一時期的低位，但和過去相比還是有了很大的提升。因此，沒有必要過於(yu) 悲觀，維護中美關(guan) 係健康發展對於(yu) 兩(liang) 國利益巨大。除非出現重大意外情況，否則中美兩(liang) 國都不可能讓這一關(guan) 係走向破裂。

 

　　三、兩(liang) 國關(guan) 係為(wei) 什麽(me) 下滑？

 

　　為(wei) 什麽(me) 近期兩(liang) 國關(guan) 係會(hui) 出現下滑呢？究其原因，至少有下麵幾個(ge) 因素在起作用。首先，兩(liang) 國國內(nei) 都有不少人受進攻型現實主義(yi) 看法的影響。在此背景下，部分美國人對中國崛起的影響擔憂，主張美國政府采取措施防範中國。此外，有些美國人認為(wei) ，從(cong) 美國安全利益出發，美國在東(dong) 海、南海問題上需要維護盟國對美國的信心，所以不能對中國示弱。部分中國人也認為(wei) 美國不會(hui) 接受中國的崛起，所以必然要針對中國推行圍堵政策，中國不應掉以輕心。還有一些中國人認為(wei) 隨著國力的增長，中國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ge) 國力虛弱的中國，所以在處理對美關(guan) 係問題上，沒有必要再對美委曲求全，而應強勢應對。這種零和思維對兩(liang) 國建立戰略互信不斷造成嚴(yan) 重影響和衝(chong) 擊。

 

　　其次，崛起中的中國身份和利益出現越來越大的不確定性。崛起中的中國既是崛起前的中國，也是崛起後的中國；同時又兩(liang) 者都不完全是。這增加了中美處理它們(men) 之間關(guan) 係的難度。從(cong) 身份上講，崛起中的中國既是發展中國家也是發達國家；既是窮國也是富國；既是弱國也是強國；既是普通大國也是超級大國。如果說身份決(jue) 定利益，這就意味著：中國既有發展中國家的利益，也有發達國家的利益；既有窮國的利益，也有富國的利益；既有弱國的利益，也有強國的利益；既有普通大國的利益，也有超級大國的利益。由於(yu) 這兩(liang) 種身份和兩(liang) 類利益常常是矛盾或衝(chong) 突的，中國在製定對外政策過程中越來越難界定自身的利益和保持政策的穩定性與(yu) 連續性。在此背景下，中國和外部世界都很難準確判斷彼此的意圖，從(cong) 而加劇了美國對中國的困惑、擔憂和防範，以及中國對此的反製。

 

　　此外，兩(liang) 國關(guan) 係受第三國的影響和牽製較以前更大。主要表現在有關(guan) 國家出於(yu) 自身利益做出一些事情，加劇了中美矛盾。比如說，近幾年日本政府出於(yu) 國內(nei) 政治考慮，在釣魚島問題上采取強硬立場，中國強勢回應。作為(wei) 日本盟國的美國，出於(yu) 維護其海外軍(jun) 事同盟的考慮，反複明確表示美日同盟適用於(yu) 釣魚島，這使得中國人覺得美國在拉偏架，給中美關(guan) 係造成負麵影響。再比如，不久前俄羅斯為(wei) 了抵製北約東(dong) 擴，鼓動克裏米亞(ya) 獨立，導致美國主張對俄製裁。作為(wei) 俄羅斯的戰略合作夥(huo) 伴，中國覺得不能對俄羅斯“落井下石”，這也給中美關(guan) 係蒙上陰影。此外，中國和美國在中國與(yu) 越南以及中國與(yu) 菲律賓在南海問題上的爭(zheng) 端堅持不同立場也使得中美關(guan) 係受到衝(chong) 擊。

 

　　四、如何建構中美新型大國關(guan) 係？

 

　　在上述背景下中美應該如何建構新型大國關(guan) 係？

 

　　首先，中美兩(liang) 國在建構新型大國關(guan) 係問題上都要有大局意識。中國需要充分認識到它當前麵臨(lin) 的最重要的挑戰是如何處理好國內(nei) 的發展和改革問題，特別是落實十八屆3中、4中全會(hui) 提出的重大改革措施，而不是急於(yu) 解決(jue) 南海和東(dong) 海的領土和海洋權益問題。中國外交的主要目標過去是，在可以預見的將來還是為(wei) 國內(nei) 發展和改革維護一個(ge) 良好的國際環境。鑒於(yu) 美國在國際事務中的實力、地位和影響，處理好中美關(guan) 係對於(yu) 建構這樣一個(ge) 國際環境至關(guan) 重要。與(yu) 此同時，美國也需要充分意識到它當前麵臨(lin) 的最大挑戰是恢複美國經濟和推動國內(nei) 改革。在外交上，美國的主要目標過去是，在可以預見的將來仍然應該是，最大限度地謀求包括與(yu) 中國在內(nei) 的主要國家的合作以最低成本維護美國主導的國際秩序。鑒於(yu) 中國在國際事務中的地位和日益增強的影響，處理好中美關(guan) 係對於(yu) 美國實現其外交政策目標也非常重要。

 

　　其次，中美兩(liang) 國對中美建構新型大國關(guan) 係要有信心。曆史上雖然不乏大國崛起導致與(yu) 守成大國對抗和戰爭(zheng) 的先例，但也出現過崛起大國和守成大國之間沒有爆發戰爭(zheng) 的情況。19世紀後半葉，美國崛起。到一戰爆發時，其綜合實力已經遠遠超過當時的守成大國英國，然而，美英兩(liang) 國並沒有因此陷入戰爭(zheng) 。二戰後，日本和德國再次崛起，經濟規模一度占據世界第二和第三，實力地位快速上升，但這也沒有導致它們(men) 與(yu) 當時的守成大國美國之間出現對抗。

 

　　如果崛起大國和守成大國關(guan) 係的結局不一定是對抗和戰爭(zheng) 的話，二戰後國際關(guan) 係的變化也使得崛起大國和守成大國之間出現對抗和戰爭(zheng) 的可能性進一步降低。首先，二戰後，國際上和平主義(yi) 思潮占據上風，國際社會(hui) 對國家通過武力對外擴張謀求國家利益做法的態度出現根本性變化，輕則會(hui) 加以譴責，重則會(hui) 強力製止。其次，全球化進程加速，國家間相互依存程度的提高，這一方麵導致戰爭(zheng) 直接和間接的成本呈指數級上升，國家對外使用武力的做法越來越得不償(chang) 失，另一方麵也給國家通過開展對外經貿關(guan) 係謀求國家福利和國際威望提供了新的機遇。最後，核武器的出現改變了戰爭(zheng) 的性質，核武器國家之間的戰爭(zheng) 沒有贏家，因此，核武器國家不再通過訴諸戰爭(zheng) 解決(jue) 它們(men) 之間的問題，這已成為(wei) 國際關(guan) 係的現實。

 

　　中國以融入現存國際體(ti) 係的方式崛起也大大減少了以美國為(wei) 首的西方國家對中國崛起的擔心和抵製。首先，中國實行改革開放政策30多年來，中國不僅(jin) 認同現存的國際秩序，而且成為(wei) 其堅定的維護者，盡管由於(yu) 各種原因中國還希望改革它；中國不是通過對外進行武力擴張追求海外利益和國際威望的，突出地表現在中國在邊界問題的做法上那就是中國不但沒有尋求通過武力進行領土擴張，而是試圖通過和平談判把邊界固定下來。其次，改革開放以來，中國一直是通過貿易的方式獲得海外利益和國際威望，與(yu) 外部世界的互動不僅(jin) 不是“零和”對立，而且是互惠和互利的。最後，經過30多年的改革，中美兩(liang) 國在價(jia) 值層麵上的追求日益接近，兩(liang) 國都認同市場經濟、法治、人權、民主這些基本價(jia) 值理念，盡管兩(liang) 國國情不同，實施這些價(jia) 值理念的方式也必然有所不同。所有這些都增加了中美兩(liang) 國建構新型大國關(guan) 係的可能性。在上述背景下，很難想象中美這兩(liang) 個(ge) 國家會(hui) 認真考慮與(yu) 對方交戰，相反，它們(men) 更需要通過加強合作避免這種情況出現。中美關(guan) 係前一時期的發展也佐證了這一點：盡管它們(men) 之間存在著意識形態、政治體(ti) 製和文化價(jia) 值方麵上的種種矛盾和差異，但它們(men) 之間的關(guan) 係卻變得越來越密切、全麵和深入。

 

　　第三，中美兩(liang) 國建構新型大國關(guan) 係需要客觀評估當前中美關(guan) 係。中美建交以來，經過30多年的磨合，兩(liang) 國關(guan) 係出現了微妙但深刻的變化，性質上也發生了改變。和過去不同，中國不再是致力於(yu) 推翻現存國際秩序的革命國家，而成為(wei) 從(cong) 現存國際體(ti) 係中擁有眾(zhong) 多和重大利益，並積極主張維護現存秩序的守成國家。如美國前國務卿佐利克所說，現在中國和美國一樣，是現存國際秩序的維護者、支持者和改革者。和上個(ge) 世紀70年代前不同，當前中美關(guan) 係已經不是敵對的關(guan) 係，而是錯綜複雜，衝(chong) 突和利益共存，共同利益不斷增加，價(jia) 值差異不斷縮小的關(guan) 係。所以，管控分歧，加強合作符合兩(liang) 國最大利益。

 

　　第四，中美兩(liang) 國建構新型大國關(guan) 係還需要充分認識到中美對抗風險在增大。作為(wei) 崛起大國和守成大國，中美之間出現對抗和戰爭(zheng) 雖然不是必然的，但仍然是可能的。這也就是說，兩(liang) 國仍然麵臨(lin) 美國哈佛大學教授格拉姆·艾利森所說的修昔底德陷阱①。古希臘史學家修昔底德認為(wei) ，雅典的崛起改變了雅典和斯巴達之間的力量對比，使兩(liang) 國間關(guan) 係不確定性增加，斯巴達人對雅典崛起的恐懼使斯巴達采取一些預防性措施，這最終導致雅典和斯巴達之間的戰爭(zheng) 。如果實力均衡的改變和守成大國對崛起大國的擔心是導致曆史上崛起大國和守成大國之間爆發戰爭(zheng) 的主要原因的話，中美力量對比改變和美國對中國崛起的擔憂也可能會(hui) 演變為(wei) 兩(liang) 國之間的對抗與(yu) 衝(chong) 突，甚至戰爭(zheng) 。

 

　　在此背景下，中美之間的分歧常常被無端放大，無論是傳(chuan) 統的分歧如人權、對台軍(jun) 售、西藏和貿易；還是新問題，如海洋權益、政府采購、投資限製和網絡安全等問題，都有可能導致雙方關(guan) 係緊張和衝(chong) 突。有些不良政客們(men) 發現利用上述分歧謀取私利的做法格外有利可圖，從(cong) 而大肆宣揚兩(liang) 國衝(chong) 突，加劇兩(liang) 國間的矛盾和衝(chong) 突。這種情況也使得兩(liang) 國民眾(zhong) 之間不信任增加，使兩(liang) 國政府務實和理性處理兩(liang) 國關(guan) 係變得更加困難。②由於(yu) 中國的崛起，加之崛起中的中國身份和利益的不確定性和矛盾性，中美關(guan) 係出現負麵互動的概率較以前增加。在這個(ge) 關(guan) 節點上，中美兩(liang) 國在處理彼此關(guan) 係時都要有耐心，避免采取某些行動使中美關(guan) 係走向對抗。同時，兩(liang) 國必須采取有效措施確保兩(liang) 國關(guan) 係朝著積極與(yu) 合作的方向發展。

 

　　第五，中美兩(liang) 國建構新型大國關(guan) 係需要從(cong) 成功的合作做起。要消除兩(liang) 國國內(nei) 對中美建構新型大國關(guan) 係的質疑，兩(liang) 國不僅(jin) 需要共同倡導合作，更需要在具體(ti) 問題上加強合作，通過成功的合作使新型大國關(guan) 係成為(wei) 看得見、摸得著的現實。比如說，中美在朝核問題上需要加強合作，大力推動朝核問題的早日解決(jue) 。首先，兩(liang) 國應該加強對話，就如何處理朝核問題廣泛交換意見，並在此基礎上形成新的共識。其次，兩(liang) 國應該明確告訴朝鮮，後者在這個(ge) 問題上的唯一出路是放棄核武器。最後，中美應該向朝鮮表明，後者若想回到談判桌上來，就必須履行過去它在六方會(hui) 談中做出的承諾，不得再借談判提出新的要求，通過拖延時間趁機發展核武器。此外，如果朝鮮不接受上述談判條件，兩(liang) 國應和六方會(hui) 談的其他三國召開五方會(hui) 議，商討采取進一步措施迫使朝鮮放棄核武器，以及在朝鮮再次進行核武器試驗和導彈試驗時采取包括軍(jun) 事手段在內(nei) 的強有力措施進行回應的具體(ti) 做法。兩(liang) 國還可以就朝鮮出現重大變故的情況下兩(liang) 國如何應對進行必要的磋商。

 

　　再比如說，中美采取有效措施推動兩(liang) 國間高科技產(chan) 品貿易。長期以來，美國對中國一直實行嚴(yan) 格的高科技出口限製，這嚴(yan) 重阻礙了兩(liang) 國間貿易關(guan) 係的發展，人為(wei) 地加劇了兩(liang) 國貿易不平衡。在此背景下，中國政府反複呼籲美國政府放寬對華高科技出口限製。但迄今為(wei) 止，由於(yu) 種種原因，美國政府是口頭上積極，行動上消極。究其原因，還是美國有不少人持這樣一種觀點，那就是放寬美國對華高科技出口對中國有好處，但對美國沒有好處。實際上，這種觀點是站不住腳的，因為(wei) 放寬對華高科技出口不僅(jin) 對中國有很多好處，對美國也非常有利。放寬對華高科技出口政策，美國可以增加對華高科技出口減少其對華貿易赤字，這有助於(yu) 美國高科技公司降低生產(chan) 成本增加盈利，美國的高科技公司可以利用增加的收益加大投入發展下一代高科技產(chan) 品，從(cong) 而保持在這一領域的領先地位。這是一個(ge) 雙贏的做法。美國政府應該調整心態，盡早做出正確抉擇。

 

　　第六，中美兩(liang) 國建構新型大國關(guan) 係需要共同抵製第三國因素的幹擾。由於(yu) 對中美關(guan) 係未來發展悲觀，中國國內(nei) 現在有些人主張與(yu) 俄羅斯結盟，美國國內(nei) 也有人主張聯合其他國家與(yu) 中國對抗。這些都是非常危險的想法。如果變成現實必將導致新一輪東(dong) 西方對抗，給兩(liang) 國乃至世界的安全和經濟發展造成嚴(yan) 重威脅。

 

　　最後，中美兩(liang) 國建構新型大國關(guan) 係需要雙方學會(hui) 幫助對方。中美兩(liang) 國政府處理中美關(guan) 係都麵臨(lin) 各自國內(nei) 政治的壓力。幫助對方減少這種壓力有利於(yu) 兩(liang) 國關(guan) 係的良性互動。尼克鬆訪華後，周總理就曾交待不要過多宣傳(chuan) 中國取得了多大成功，目的就是為(wei) 了減輕尼克鬆在國內(nei) 麵臨(lin) 的政治壓力，推動中美關(guan) 係的健康發展。現在中美兩(liang) 國在處理彼此關(guan) 係時，也有必要在這方麵有所考慮。畢竟，在有些問題上，對方領導人在國內(nei) 的日子好過了，自己的日子也會(hui) 好過些。

 

　　(作者簡介：北京大學國際關(guan) 係學院院長，教授，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