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俄羅斯官商勾結具有十分重要的曆史原因，跟私有化過程密切相關(guan) 。從(cong) 私有化脫胎而來的大企業(ye) 、大資本從(cong) 一開始就不是獨立的、自然形成的經濟主體(ti) ，而是“催生”的結果。俄羅斯國家打擊寡頭的做法，也可以解釋為(wei) 打破官商勾結的一種努力。

【關(guan) 鍵詞】俄羅斯   官商勾結   私有化       【中圖分類號】  D602         【文獻標識碼】A

眾(zhong) 所周知，俄羅斯“脫胎於(yu) ”蘇聯解體(ti) ，迄今已過去近十分之一世紀，國家建構的過程遠未完成。在俄羅斯，政商關(guan) 係呈現為(wei) 十分複雜的局麵，但在“官”與(yu) “商”之間起主導作用的無疑是前者。這裏所謂的“商”，指的是大企業(ye) 、大資本。俄羅斯經濟的特點之一是中小企業(ye) 發展水平較低，且集中在商業(ye) 和一些小型生產(chan) 領域。在發達國家，中小企業(ye) 提供的就業(ye) 崗位在全社會(hui) 就業(ye) 結構中占60%-80%，而俄羅斯中小企業(ye) 僅(jin) 提供11%-12%左右的就業(ye) 崗位，從(cong) 政商關(guan) 係的角度看處於(yu) 不利地位，是盤剝的對象。俄羅斯大企業(ye) 、大資本與(yu) 政府的關(guan) 係對於(yu) 理解俄羅斯經濟社會(hui) 發展具有獨特意義(yi) 。

打破官商勾結的一種努力：打擊寡頭

俄羅斯學者的大量實證研究表明，對俄羅斯在內(nei) 的獨聯體(ti) 地區絕大多數國家而言，官商勾結是普遍現象。這個(ge) 現象具有十分重要的曆史原因，跟私有化過程密切相關(guan) 。

俄羅斯的私有化過程中，大量的國有資產(chan) 實際上被“內(nei) 部人”以象征性的價(jia) 格收購。有研究表明，在1992-1994年的私有化期間，價(jia) 值2000多億(yi) 美元的500家大型國有企業(ye) 以72億(yi) 美元的價(jia) 格被出售。在這個(ge) 過程中，政府和企業(ye) 的“內(nei) 部人”無疑是最大的受益者。雖然私有化在形式上是市場行為(wei) ，但沒有政府部門的支持，收購是無法完成的。

顯而易見，從(cong) 私有化脫胎而來的大企業(ye) 、大資本從(cong) 一開始就不是獨立的、自然形成的經濟主體(ti) ，而是“催生”的結果。私有化期間所出現的企業(ye) 家與(yu) 權力之間的關(guan) 係實際上是，前者充當後者的代理人和名義(yi) 上的持有人。當然，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些企業(ye) 家成為(wei) 所謂“寡頭”，試圖獲得更大的自主性，試圖擺脫控製，反過來通過收買(mai) 的方式控製權力。而俄羅斯國家打擊寡頭的做法，也可以解釋為(wei) 打破官商勾結的一種努力。

俄羅斯總統普京在2005年的國情谘文中指出，俄羅斯的官員在很大程度上是一個(ge) 封閉的群體(ti) ，把職務行為(wei) 看作是一種生意。因此，國家的首要任務是提高治理效率，要求官員嚴(yan) 格守法，要求他們(men) 向民眾(zhong) 提供高質量的公共服務。在2006年的國情谘文中，普京總統再次指出，國家要繼續提高公務員的聲譽，繼續支持企業(ye) 。但是，擁有億(yi) 萬(wan) 資產(chan) 的商人和任何級別的官員都應該知道，如果他們(men) 從(cong) 雙方的特殊關(guan) 係中非法獲利，國家不會(hui) 坐視不管。

近年來，俄羅斯政府從(cong) 行政程序、政府職能，包括對行政許可、企業(ye) 注冊(ce) 登記、企業(ye) 經營活動的檢查等角度試圖對政商關(guan) 係進行規範，通過立法厘清權力的邊界。包括建立企業(ye) 注冊(ce) 的“一個(ge) 窗口”等製度減少行政壁壘和尋租空間。從(cong) 實踐角度來看，這些改革和調整所取得效果並不明顯。而現階段俄羅斯經濟發展的特點是，在正式的、法律明文規定的規則之外，實際上起作用的是大量的非正式製度在調節經濟關(guan) 係。

當然這種情況也可以理解為(wei) 市場經濟的製度環境不完善。有俄羅斯學者建議，可以通過地方政府的權力更替來打破原有的政商聯係。同時，政府需要大幅度減少行政壁壘，建立正常運轉的市場機製（遊戲規則）。

俄羅斯官商勾結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為(wei) 產(chan) 權組織的無效

官商勾結對經濟社會(hui) 發展的扭曲是顯而易見的。其直接的後果就是經濟結構調整遲遲不能完成，經濟現代化進程遲緩，腐敗規模巨大，嚴(yan) 重影響經濟的競爭(zheng) 力和投資吸引力，更重要的是社會(hui) 與(yu) 政府之間相互信任的缺失。

新製度主義(yi) 代表人物諾思認為(wei) ，國家提供的基本服務是博弈的基本規則。有效的產(chan) 權組織能夠實現社會(hui) 產(chan) 出的最大化，甚至可能繳納更多的賦稅供統治者支配。但是，有利於(yu) 統治者的政治製度卻不可能建立在有效的產(chan) 權基礎之上，而是建立在無效的產(chan) 權組織之上。當有效的產(chan) 權組織快速發展時，有可能削弱無效的產(chan) 權組織，從(cong) 而對統治者的經濟基礎構成挑戰。因此，統治者有可能有意識地保護無效的產(chan) 權組織而遏止有效的產(chan) 權組織。而當有效的產(chan) 權組織發展受到遏製時，整體(ti) 稅收就會(hui) 減少，因而國家的進一步發展就會(hui) 收到限製。國家不能發展，是統治者和民眾(zhong) 雙方的損失。

當然，俄羅斯政商關(guan) 係的狀況並非是獨一無二的。即便在發達經濟體(ti) ，政商之間的關(guan) 係也呈現為(wei) 十分複雜的局麵。但是，俄羅斯的政商關(guan) 係，官商勾結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為(wei) 產(chan) 權組織的無效。或者說，經過近20多年的發展，俄羅斯尚未建立有效的產(chan) 權組織。顯而易見，這種情況不符合俄羅斯國家長遠的發展利益，因而是不可持續的。

（作者為(wei) 中國社會(hui) 科學院俄羅斯東(dong) 歐中亞(ya) 研究所研究員）

【參考文獻】

【美】諾思：《經濟史中的結構與(yu) 變遷》，上海：上海三聯書(shu) 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