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首相安倍晉三上台一年多來，在右傾(qing) 化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不僅(jin) 使日本與(yu) 鄰國的關(guan) 係更趨緊張，而且引起了美國的不滿。美國究竟如何看待安倍的強軍(jun) 修憲路線和在曆史問題上的倒行逆施，又如何應對安倍不顧美國利益執意參拜靖國神社的狂妄之舉(ju) ？美日關(guan) 係究竟何去何從(cong) ？這些問題正日益成為(wei) 亞(ya) 洲國家和國際社會(hui) 關(guan) 注的焦點。

美國對安倍政權的期待與(yu) 疑慮

在美國人眼中，安倍一直是一個(ge) 毀譽參半的爭(zheng) 議人物。早在2006年安倍第一次上台時，《時代》周刊就刊登封麵文章指出，在支持者眼中他是一個(ge) 國家複興(xing) 的有力領導者，在批評者眼中他是一個(ge) 危險的民族主義(yi) 者。[1]時隔六年，安倍再次上台，美國對他的態度依然夾雜著期待和擔憂。在保守派論客看來，一個(ge) 強硬起來的日本既可以更好地與(yu) 美國一起應對“中國威脅”，[2]又可以更多地在世界各地支援美軍(jun) 。[3]自由派人士則警告說，如果安倍在日本煽起反動的民族主義(yi) ，就會(hui) 加劇東(dong) 北亞(ya) 地區的緊張局勢，使美日關(guan) 係複雜化。[4]對美國來說，問題的關(guan) 鍵在於(yu) 安倍究竟要做一個(ge) 謹慎的實用主義(yi) 者，還是要做一個(ge) 激進的民族主義(yi) 者。

安倍上台之初，美國希望他能吸取第一次執政失敗的教訓，把政策重心放到恢複經濟上，在容易帶來內(nei) 外風險的政治和外交問題上審慎行事，以便在半年後的參議院選舉(ju) 中取勝，為(wei) 未來的美日合作創造有利環境。在此背景下，2013年2月安倍訪美時，原想在解禁集體(ti) 自衛權和擴大日美聯合軍(jun) 事行動範圍等議題上得到奧巴馬的肯定，以展示日美同盟之牢固，加強對華威懾，但美國卻不同意在首腦會(hui) 談中提及集體(ti) 自衛權問題。[5]會(hui) 談的重點被放在了要求日本參加TPP（跨太平洋戰略經濟夥(huo) 伴關(guan) 係協定）談判上，這顯然是讓日本跟隨美國的政策步調。

值得注意的是，美國從(cong) 一開始就對安倍能否遵從(cong) 美國的意誌心存疑慮。安倍上任不到兩(liang) 個(ge) 月時，美國國會(hui) 研究服務處就發表有關(guan) 美日關(guan) 係的報告稱，安倍及其內(nei) 閣在曆史問題上的言行讓人擔心，日本可能以損害美國利益的方式攪亂(luan) 地區國際關(guan) 係。報告還指出，安倍是個(ge) 強硬的民族主義(yi) 者，日本的鄰國和美國都將密切注視他在慰安婦、曆史教科書(shu) 和參拜靖國神社問題上的做法以及在日韓領土爭(zheng) 端中的言論。[6]這一報告雖不是美國政府的正式政策，但作為(wei) 官方文件已經明確傳(chuan) 達了美國的擔憂和警告，實際上給安倍政府劃了紅線。

那麽(me) 安倍的表現又如何呢？他一麵推出安倍經濟學賺取人氣，在曆史和領土問題上暫不觸碰美國所劃的紅線；一麵又伺機推進自己的民族主義(yi) 議程。2013年4月靖國神社春季例行大祭期間，安倍雖然選擇了隻獻供品不參拜，但副首相兼財務相麻生太郎等3名內(nei) 閣成員前往參拜，而且168名國會(hui) 議員的規模也是冷戰結束後人數最多的一次。而安倍本人也在國會(hui) 發表侵略定義(yi) 模糊的謬論，還放言要修改對侵略曆史正式道歉的“村山談話”。這些言行立即引起中、韓的外交抗議和國際媒體(ti) 的批評。美國政府也通過外交途徑非正式地向日本表達了關(guan) 切，希望安倍不要刺激中、韓兩(liang) 國，以免影響東(dong) 亞(ya) 局勢的穩定。[7]

美國政府多年來一直明言，日本是其東(dong) 亞(ya) 政策的基石。隨著美國實施重返亞(ya) 太戰略，美日同盟、特別是駐日美軍(jun) 基地的重要性更加凸顯出來。因此，對於(yu) 自民黨(dang) 的強軍(jun) 修憲路線，美國的態度是利用多於(yu) 警惕。但美國也並非無保留地支持，原因在於(yu) ，在美國的亞(ya) 太戰略中，還包括與(yu) 韓國的同盟、與(yu) 中國的戰略關(guan) 係以及與(yu) 其他亞(ya) 洲國家的合作。特別是在朝鮮半島形勢一觸即發的情況下，美國既不容許日、韓這兩(liang) 個(ge) 美國的盟友內(nei) 訌，也不想看到中日發生衝(chong) 突。針對目前情勢，有分析指出，美國的決(jue) 策者一方麵擔心不受約束的安倍會(hui) 把美國拖入不必要的對抗中，另一方麵又擔心疏遠安倍會(hui) 造成美國的安全承諾不再可靠的印象，因此選擇了安靜但又明確地要求安倍收斂其修正主義(yi) 曆史觀的做法。[8]

美國對日本的“收”與(yu) “放”

美國的“含蓄”勸告似乎起到了一時約束安倍的作用，卻阻擋不了日本政壇右傾(qing) 化的狂潮。2013年，在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的8月15日，又有102名國會(hui) 議員參拜靖國神社。不僅(jin) 如此，安倍憑借經濟政策的短期效果贏得了參議院選舉(ju) ，且保持著相當高的支持率，一度傳(chuan) 出他將在秋季例行大祭期間參拜靖國神社的消息。

此時正值美日在東(dong) 京舉(ju) 行兩(liang) 國外長和防長出席的“2+2”（安全保障協商委員會(hui) ）會(hui) 議，美國在這次會(hui) 議期間的對日態度耐人尋味。一方麵，美國不僅(jin) 在聯合聲明中對日本設立國家安全保障會(hui) 議、製定國家安全戰略、解禁集體(ti) 自衛權、增加防衛預算、修訂《防衛計劃大綱》、增強領土防禦能力、幫助加強東(dong) 南亞(ya) 國家的防衛能力等一係列措施明確表示歡迎，而且在聯合記者招待會(hui) 上公開宣稱，反對任何侵害日本對釣魚島施政的單邊強製行動，明顯擺出了聯日製華的姿態。[9]但另一方麵，參加會(hui) 議的美國國務卿克裏、國防部長哈格爾史無前例地主動前往東(dong) 京的千鳥淵戰歿者墓苑獻花，[10]實際上表明了對靖國神社所象征曆史觀的反對。也許是受到美國這一表態的影響，安倍在秋季例行大祭期間沒有參拜靖國神社，但仍有158名國會(hui) 議員進行了參拜。

美國為(wei) 什麽(me) 一邊支持日本強軍(jun) ，一邊又反對安倍參拜靖國神社呢？因為(wei) 在美國的亞(ya) 太安全戰略中，利用日本製衡中國仍是一項基本的要素，而安倍在曆史問題上的言行雖是麻煩，卻並不能改變美國的戰略部署。事實上，日本上述一係列安全政策的調整都有助於(yu) 美國進一步提升美日同盟的軍(jun) 事一體(ti) 化程度，增強美國在亞(ya) 太地區的軍(jun) 事存在。日本增加的防衛預算，也有相當一部分是用於(yu) 支付美國海軍(jun) 陸戰隊移師關(guan) 島的費用以及購買(mai) 美國的先進武器，這對正在削減國防開支的美國來說可謂是雪中送炭。當然，美國同時也認為(wei) ，安倍的挑釁會(hui) 引發地區局勢的惡化，特別是損害美國所看重的日韓之間的合作，因此必須加以阻止。

為(wei) 了達到上述目的，美國不斷以各種方式向日本傳(chuan) 遞信號，試圖勸阻安倍內(nei) 閣在曆史問題上的挑釁言行。美國國會(hui) 研究服務處在2013年5月1日和8月2日又發表了上文所提報告的更新版，再次強調了美國對曆史問題的看法。[11]美國前副國務卿阿米蒂奇（Richard L. Armitage）2013年10月底訪日時，警告自民黨(dang) 不要觸碰慰安婦問題，並強調如果安倍參拜靖國神社，那麽(me) 迄今積累起來的一切都將被毀壞。[12]阿米蒂奇是對美日關(guan) 係有很大影響力的親(qin) 日保守派重鎮，他的表態體(ti) 現出美國約束安倍的強烈意誌。此外，美國前助理國務卿坎貝爾（Kurt Campbell）以及國安會(hui) 、國防部的高官們(men) 在訪問日本時，也都提出了類似的警告。[13]

然而，安倍卻仍在蠢蠢欲動。2013年11月，安倍派首相輔佐官衛藤晟一訪問華盛頓，探聽如果其參拜靖國神社美國會(hui) 有何反應，助理國務卿拉塞爾（Daniel Russel）不得不再次表明參拜會(hui) 影響美日關(guan) 係。12月初，美國副總統拜登曆訪日、中、韓三國，其間盡力勸說各方緩和關(guan) 係。[14]但令美方驚訝的是，就在拜登訪日之後不到一個(ge) 月，安倍便在就任首相一周年的12月26日參拜了靖國神社。美國駐日大使館立即發表聲明，“對日本領導人采取惡化與(yu) 鄰國間緊張關(guan) 係的行動感到失望”。次日，美國國務院也發表了同樣內(nei) 容的聲明。盡管有評論認為(wei) 美國的反應還是過於(yu) 溫和，但需要指出的是，多年來美國政府從(cong) 未公開反對日本政要參拜靖國神社，這是美國第一次在靖國神社問題上正式表態。

安倍的參拜迫使美國的分析家和決(jue) 策者開始重新認識安倍政權的本質及其對美日關(guan) 係的影響。美國媒體(ti) 和專(zhuan) 家學者也紛紛撰文，從(cong) 不同角度指出安倍參拜的嚴(yan) 重後果。《華爾街日報》刊文指出，對曆史的粉飾已成為(wei) 日本的戰略負擔，[15]美國對安倍弱化民族主義(yi) 立場的希望破滅了，安倍的強硬風格讓需要日本幫助以製衡中國影響力的華盛頓決(jue) 策者陷於(yu) 兩(liang) 難境地。就連保守派分析家、美國企業(ye) 研究所的邁克爾·奧斯林(Michael Auslin)也表示，安倍參拜給外界造成的印象是美國的影響力越來越弱、幹預效果越來越差。[16]紐約外交關(guan) 係委員會(hui) 的希拉·史密斯（Sheila Smith）指出，參拜不僅(jin) 讓美國修複日韓關(guan) 係的努力失敗了，而且暴露出日本對東(dong) 北亞(ya) 地區的風險認識與(yu) 美國不同。未來美國的決(jue) 策者會(hui) 懷疑日本調整安全政策的動機究竟是民族主義(yi) 情緒還是理性的戰略選擇，美日加強防衛合作的努力將因此而減速。[17]還有美國學者認為(wei) ，安倍本來有希望成為(wei) 二戰後日本第四個(ge) 任期超過五年的首相，但參拜已經削弱了他的支持基礎；而且對美國來說，如果美日缺少共同的戰略認識，那麽(me) 修訂防衛合作指針的計劃也就無從(cong) 談起了。[18]總之，在美國人眼中，安倍已經暴露出他極端民族主義(yi) 者的本質，美國不再能指望他做一個(ge) 實用主義(yi) 的盟友了。

一個(ge) 值得注意的問題是，安倍有意選擇在衝(chong) 繩知事接受邊野古填海造地計劃的前一天參拜靖國神社，企圖用美軍(jun) 基地搬遷問題上的進展來緩和美方的負麵反應。實際結果是，美國國防部長哈格爾雖然發表聲明對基地問題取得進展表示歡迎，卻推遲了原定與(yu) 日本防衛大臣的電話協商。可見，即便安倍在個(ge) 別問題上取悅了美國，美國也決(jue) 不允許日本偏離其設定的戰略軌道。

美國還能管住日本嗎？

可以肯定的是，不論美國的保守派還是自由派，都認為(wei) 美日關(guan) 係終是要重回正常軌道，但前提是安倍政權妥善處理靖國神社和其他曆史問題。但對於(yu) 如何達到這一目標，仍存在不同的看法。有觀點認為(wei) ，奧巴馬政府迄今的反應過於(yu) 軟弱，美國應該明確同盟關(guan) 係不意味著美國可以寬容安倍製造麻煩的行為(wei) ，因為(wei) 如果連盟國日本都公然無視美國的要求，就更別指望中國會(hui) 信任和回應美國了。[19]但也有觀點認為(wei) ，奧巴馬政府不能讓曆史問題主導美日同盟，日本迄今在安全政策上的合作是令人滿意的，美日應該翻過這一頁，專(zhuan) 注於(yu) 發展未來的關(guan) 係。[20]

可見，美國政策圈在對日施壓的軟硬程度上仍存在分歧，這從(cong) 一個(ge) 側(ce) 麵反映出美國對日政策的內(nei) 在矛盾。美國為(wei) 了製衡中國，鼓勵日本在安全政策上自我“解禁”，卻給了鼓吹民族主義(yi) 的日本右傾(qing) 保守勢力張狂的機會(hui) 。美國本想把安倍的曆史認識和美日之間的安全合作分隔開來，在控製安倍挑釁言行的同時推動美日同盟的升級。但安倍的真正目的卻並不是加強美日同盟，而是推動其民族主義(yi) 議程。對安倍來說，強軍(jun) 修憲和為(wei) 曆史翻案都是為(wei) 了擺脫戰後體(ti) 製對日本的束縛，都是為(wei) 了重振日本的大國地位。安倍最終選擇參拜靖國神社，表明他把自己的政治利益放在了美國的安全利益之前，這在一定程度上意味著美國對日策略的失敗。

經曆此番教訓，美國會(hui) 改變對日本的政策嗎？美國政府官員已表示，正在尋求日本保證安倍不再參拜靖國神社，並將要求安倍重申日本政府對二戰的正式道歉。美助理國務卿拉塞爾在演講中稱，未來一年裏美國亞(ya) 洲政策的一項重要挑戰就是幫助日本處理與(yu) 鄰國之間的曆史問題，這些問題很可能將引發緊張甚至不和。[21]白宮國家安全事務副助理羅茲(zi) （Ben Rhodes）也在記者會(hui) 上說，所有領導人都應該用行動展示出顧及曆史問題的姿態，委婉地表達了對安倍再次參拜靖國神社的反對。[22]此外，美國眾(zhong) 參兩(liang) 院先後通過包括慰安婦問題的2014財年預算法案。該法案呼籲美國國務卿敦促日本政府遵守美國眾(zhong) 議院於(yu) 2007年通過的慰安婦決(jue) 議案。[23]

與(yu) 以往對日本曆史認識不評論、不介入的做法相比，此次美國政府確實不得不更加嚴(yan) 肅地對待這一問題了。但是，美國的亞(ya) 太戰略和對日政策都不會(hui) 因此發生根本的改變。2014年2月7日，美國國務卿克裏在華盛頓會(hui) 見日本外相岸田文雄時稱，為(wei) 了應對朝鮮的核武器及導彈，美日韓三國的合作不可或缺，美日強化防衛合作以應對中國的軍(jun) 事崛起也需要獲得韓國的理解。克裏認為(wei) ，同為(wei) 美國盟友的日韓兩(liang) 國中斷對話，給美國將軍(jun) 事戰略重點轉移至亞(ya) 太地區的政策蒙上了陰影。但他也表示，中國對解決(jue) 朝鮮問題有著重要作用，因而敦促日方改善與(yu) 韓國、中國的關(guan) 係。[24]可以預見，在這樣的戰略思維下，美國會(hui) 繼續對日本采取既打壓又拉攏的策略，隻是在未來一段時間裏，打壓的力度會(hui) 有所加強，拉攏的熱情會(hui) 有所減退。這樣的策略調整也許能在一定程度上緩和緊張局勢，但不足以讓日本從(cong) 右傾(qing) 化的迷途上折返回來。

日本的右傾(qing) 化之所以能掀起如此大的風波，一方麵與(yu) 美國的長期姑息利用有關(guan) ，另一方麵也是日本政治、社會(hui) 內(nei) 部變化的結果。目前的自民黨(dang) 和安倍內(nei) 閣已經為(wei) 右傾(qing) 保守勢力政客所把持，日本政壇上還沒有出現可以挑戰安倍或自民黨(dang) 的力量。盡管大部分日本民眾(zhong) 反對參拜靖國神社，但安倍政權仍保持著高支持率，其強硬的外交姿態受到社會(hui) 上一部分激進民族主義(yi) 者的支持。在此背景下，未來安倍會(hui) 不會(hui) 在美國的壓力下改弦易轍還是未知數。

美國應該認識到，曆史問題已經不是安倍個(ge) 人的意識形態問題，而是關(guan) 係到保衛戰後國際秩序、維護地區安全穩定的戰略問題。2014年年初，日本廣播協會(hui) （NHK）的會(hui) 長在慰安婦問題上發表荒謬言論，還有一個(ge) 經營委員公開稱二戰中美軍(jun) 轟炸東(dong) 京和投放原子彈是“大屠殺”，並抨擊東(dong) 京審判，否認南京大屠殺。此二人都是安倍上台後任命的。[25]他們(men) 的肆無忌憚表明，日本右傾(qing) 化的趨勢正愈演愈烈，而且矛頭指向了美國。

從(cong) 近來圍繞曆史問題的一係列動向可以看出，中、美、韓以及國際社會(hui) 在遏阻日本右傾(qing) 化逆流的問題上有著共同的利益。但同時也要清醒地看到，目前仍不太可能出現中、美、韓三國聯手應對日本的局麵。事實上，從(cong) 小布什政府到奧巴馬政府，每當日本與(yu) 中國、韓國的關(guan) 係趨於(yu) 緊張時，美國官方從(cong) 未公開站到日本的對立麵。[26]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畢竟美日保守勢力之間的利益關(guan) 係盤根錯節，已逾數十載。因此，要挫敗日本的右傾(qing) 保守勢力，不可能畢其功於(yu) 一役，需要中、美、韓等各國以及日本國內(nei) 的有識之士進行長期的共同努力，才能讓正義(yi) 的力量最終戰勝魑魅魍魎，締造亞(ya) 太地區的長久和平。（作者係北京大學國際關(guan) 係學院副教授，國際戰略研究院院長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