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上大學不是唯一的出路，短期大學、專(zhuan) 門學校和高等專(zhuan) 門學校的學生可以學到各種實用的技能。不上大學的人絕不會(hui) 受到歧視，每個(ge) 人都會(hui) 根據實際情況理性地選擇去路。

    部分社會(hui) 學家將按部就班的就業(ye) 方式以及完備的教育體(ti) 係歸結為(wei) 日本社會(hui) 能夠保持相對高度發展和穩定社會(hui) 環境的秘密。但是，這樣的教育製度是否能夠保證日本社會(hui) 的長期穩定？是否能保持日本社會(hui) 的長期活力？也許從(cong) 三田和竹內(nei) 的故事裏能看到日本社會(hui) 的縮影。

    競爭(zheng) 激烈的精英教育

已過而立之年的三田，剛剛結束同僚下班後的聚會(hui) ，雖然經曆了一天的忙碌後滿身疲憊，但是為(wei) 了不成為(wei) 同僚中的異類，他幾乎每天下班後都要陪著同僚們(men) 吃吃喝喝。

    三田是我在日本當誌願者時認識的朋友，他出身自東(dong) 京的一個(ge) 普通家庭，父母經營了一家小酒館。“我還有一個(ge) 弟弟，家裏的酒館就隻需要一個(ge) 人繼承，我就想著靠自己好好學習(xi) 自尋出路”，靠著自己的聰明和勤奮，三田從(cong) 國立小學考上國立中學，最終考入了東(dong) 京大學法學部。

    按教學內(nei) 容而言，國立和私立學校實行的是精英教育，公立學校實行的是類似於(yu) 中國的素質教育。

    “其實最難考的還是國立小學”，竹內(nei) 回憶，“接近1,000人報名，抽簽刷掉一半的人參加一試，通過一試的大概300人參加二試，最後合格的70、80人再通過抽簽刷掉一半”，所以能進入國立學校絕對是實力加運氣。

    國立學校是國家出資的教育機構，但是作為(wei) 大學的附屬學校，國立學校是各種先進教育方法和內(nei) 容的試驗地，國立學校的教學內(nei) 容有明顯的學校特色和老師特征。一般而言，國立學校在校生有機會(hui) 接觸比較難、深的知識，這一點普通公立學校無法望其項背，也是好學生都想擠破頭進入國立的原因。國立小學總數僅(jin) 占日本小學總數的一個(ge) 零頭，根據日本教育部（文部省）2011年5月份對各種學校的調查，日本小學中，國立僅(jin) 有74所，私立213所，而公立有21,713所。

    私立小學入學也要經過選拔考試，多是有名的重點小學和名門貴族學校。

    多數學生在小學的時候會(hui) 選擇普通的公立學校。公立學校的標準化程度很高——硬件標準化，師資標準化。筆者在日本交換留學時，曾到幾所小學向小學生們(men) 介紹中國，發現每所學校的教室、圖書(shu) 館、宿舍、運動場等都差不多，午餐也都是牛奶、魚、蔬菜和米飯，硬件條件應該說相當不錯。

    我在日本時，一起打工的竹內(nei) 就是上的普通公立小學。出身單親(qin) 家庭的他很懂事，從(cong) 小就想好要上公立學校。他說：“這樣一來能給家裏省錢，二來，隻要認真學，基礎知識可以很紮實。”

    普通人的素位而行

一路上公立學校的竹內(nei) 在高中畢業(ye) 後選擇了短期大學，他認為(wei) ，“與(yu) 其費時間考大學找工作，不如直接到職業(ye) 學校學習(xi) 會(hui) 計，這樣經過2年的學習(xi) 就能出去工作，能盡早賺錢，照顧媽媽。”

    這也是與(yu) 他有類似教育經曆的學生普遍想法。

    日本的職業(ye) 教育體(ti) 製相對完備，有2年或者3年製的短期學校，以傳(chuan) 授和研究高深的專(zhuan) 門技藝知識、培養(yang) 職業(ye) 或實際生活中所需的能力；1年製或2年製的專(zhuan) 門學校以培養(yang) 職業(ye) 和實際生活所需能力的；還有高中加短期大學的5年一貫製的高等專(zhuan) 門學校。家境一般、學曆一般的竹內(nei) 應該算是日本社會(hui) 金字塔偏低端的人，他工作勤勤懇懇，每個(ge) 月有固定的收入，可以滿足基本的生活需求，按他的話說“生活也算自得其樂(le) ”。

    而畢業(ye) 於(yu) 東(dong) 京大學法學部的三田雖然考上了國家公務員，但從(cong) 社會(hui) 地位來說，隻能算是進入了金字塔的中層，“我家裏沒有什麽(me) 背景，能成為(wei) 一位普通的國家公務員，有穩定的工作和收入，以後自己的孩子能有比自己更寬鬆的條件就很好了。”

    事實上，即便考上了國家公務員，三田也很難打破階級劃分枷鎖，除非有高人指點，否則他隻能繼續安分守己。

    日本工會(hui) 聯合會(hui) 的調查顯示，日本青年最關(guan) 心的事情排名前三的是金錢、朋友和圈群文化（漫畫、動漫、遊戲等）。隻有不到40%的日本青年表示關(guan) 心自己的未來。可以說，日本人的人生軌跡大多是“按部就班”的。

    固化的日本階層

三田雖然出身普通，所受的教育卻一直是精英教育，但是“同學不同命”，他東(dong) 大的同學很多非富即貴。

    日本有一個(ge) 名詞叫做“精英路線”（elite course），指的就是精英們(men) 按部就班的成才之路。大家都默認進入這樣學校的人今後就會(hui) 有個(ge) 好前途，高質量的教育保證了他的素質，而家庭的背景保證了他的見識和社會(hui) 地位。

    在日本，像醫生、律師、政治家等金字塔頂端的職業(ye) 幾乎都是世襲的。以政治家為(wei) 例，日本前首相小泉純一郎是從(cong) 祖父小泉又次郎、入贅的父親(qin) 小泉純也那裏接下選舉(ju) 地盤的，小泉純一郎卸任後，讓二兒(er) 子小泉進次郎接班，小泉家的政治香火因此不斷延續。

    不僅(jin) 是社會(hui) 公認的精英職業(ye) ，子承父業(ye) 是日本很多行業(ye) 的普遍現象，比如寺院方丈、花道（插花）、茶道、相聲表演者、日式建築的木工、各種作坊及各種傳(chuan) 統手工藝者都是世襲的。甚至有學者稱，正是因為(wei) 日本各個(ge) 階層的人都會(hui) 主動選擇相應的工作，才使日本社會(hui) 能夠正常運轉。

    一般來說，教育應該是打破這種各階層缺乏流動性現狀的最好辦法，但是，在日本，擁有各種“地盤”的寡頭們(men) 把持著各種資源，包括社會(hui) 地位、收入、人脈等等，並有意地將這種資源讓後代繼承，這種“大家守大業(ye) ，小家守小業(ye) ”的模式是社會(hui) 上默認的。這也是日本各行各業(ye) 的人都能自動選擇自己的人生道路的原因。

    如今，已過而立之年的三田仍是個(ge) 普通的國家公務員，而和他一起考國家公務員的三位官二代已經有兩(liang) 位都做到了課長（部門主管，可以說是中國的科長）的位置。幾天前，三田的課長在下班後領著下屬們(men) 去三田家的小酒館喝酒，這樣的日子還在繼續。

    （作者：瞭望智庫國際觀察員）

    （本文選編自新華網思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