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自由主義(yi) 在全球蔓延導致的後果在2008年爆發的國際金融危機中暴露無遺。作為(wei) 西方馬克思主義(yi) 經濟學重要流派的積累的社會(hui) 結構學派（Social Structure of Accumulation，簡稱SSA），對新自由主義(yi) 理論及其指導下的經濟發展模式進行了深刻反思。近期，SSA的代表人物大衛·科茲(zi) 出版了新著《新自由主義(yi) 的興(xing) 衰》,對新自由主義(yi) 的內(nei) 涵、興(xing) 起、付諸實踐後造成的後果以及今後的發展趨勢進行了係統分析，對於(yu) 馬克思主義(yi) 經濟學的發展和中國經濟改革的實踐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yi) 。
一、新自由主義(yi) 與(yu) 結構性危機
理論界普遍認為(wei) ，新自由主義(yi) 由理論轉變為(wei) 國家政策的曆史背景是20世紀70年代的滯脹危機。為(wei) 何凱恩斯主義(yi) 被新自由主義(yi) 取代？滯脹危機在凱恩斯主義(yi) 向新自由主義(yi) 的轉變過程中扮演了什麽(me) 角色？基於(yu) SSA理論體(ti) 係，科茲(zi) 在這些問題上提出了與(yu) 其他學者不同的見解。
1、新自由主義(yi) 是什麽(me)
佩裏·安德森將新自由主義(yi) 視為(wei) 崇拜市場萬(wan) 能的、迄今最為(wei) 成功的意識形態，福山則將其視為(wei) “新保守主義(yi) ”意識形態。還有學者認為(wei) 新自由主義(yi) 是資本主義(yi) 發展的新階段，更多學者將其定義(yi) 為(wei) 一種特定經濟理論範式或政策框架，如強調經濟政策穩定性的貨幣主義(yi) 及其相關(guan) 理論，或私有化、市場化、自由化政策。基於(yu) 積累的社會(hui) 結構理論，科茲(zi) 將其拓展為(wei) 資本主義(yi) 特定的製度模式，包含與(yu) 之相聯係的主導思想，其中最根本性的製度變革發生在全球經濟、政府在經濟中的地位、勞資關(guan) 係及公司部門等四個(ge) 方麵。
科茲(zi) 認為(wei) ，新自由主義(yi) 理論無法解釋這一時期經濟、政治的重大變化，隻是為(wei) 這些變化提供辯護。如無視市場失靈而一味主張市場化、宣揚市場萬(wan) 能等等，因此其理論難免存在自相矛盾之處。科茲(zi) 對新自由主義(yi) 辯護性本質的認識與(yu) 馬克思對庸俗經濟學的批判類似，它們(men) 都將某一特定製度視作永恒的、不變的，而非從(cong) 曆史發展的視角辯證認識。
2、新自由主義(yi) 為(wei) 何興(xing) 起：調節資本主義(yi) 的結構性危機
理論界關(guan) 於(yu) 新自由主義(yi) 興(xing) 起原因主要有三種解釋。第一種是新自由主義(yi) 理論的解釋。該理論認為(wei) ，國家對經濟的幹預不僅(jin) 限製了個(ge) 人自由，還影響了經濟績效。因此，當民眾(zhong) 意識到數十年來國家主義(yi) 造成的危害，自由市場思想和製度就重新出現。第二種“金融主導理論”的解釋，這種理論認為(wei) ，作為(wei) 調節資本主義(yi) 期間大企業(ye) 的附屬部門，金融部門於(yu) 20世紀70年代危機後占據主導，導致調節資本主義(yi) 向新自由主義(yi) 轉變。第三種解釋是“技術決(jue) 定論”，這種理論在傳(chuan) 統馬克思主義(yi) 社會(hui) 變革理論基礎上嚐試從(cong) 技術變革角度給出解釋，認為(wei) 新技術特別是信息與(yu) 通訊技術，瓦解了集中化生產(chan) 和決(jue) 策製定的基礎，同時降低了由市場關(guan) 係協調的分散化生產(chan) 體(ti) 係的成本，從(cong) 而使以自由市場經濟為(wei) 主旨的新自由主義(yi) 興(xing) 起。
科茲(zi) 認為(wei) ，新自由主義(yi) 理論的解釋歪曲了二戰後資本主義(yi) 增長的黃金時期正是在國家主義(yi) 下取得的成績這樣一個(ge) 事實；“金融主導理論”忽視了新自由主義(yi) 是得到了非金融資本家的支持才得以發展的事實；而新技術通過收集大量信息降低中央決(jue) 策的成本，有可能形成一個(ge) 更加集中的經濟，更富效率且對未預見的事件反應更靈活。
根據SSA理論，調節資本主義(yi) 和新自由主義(yi) 資本主義(yi) 屬於(yu) 兩(liang) 種不同的社會(hui) 積累結構，並提出用結構性危機這樣一個(ge) 係統性概念來解釋不同社會(hui) 積累結構之間的轉換。結構性危機，就是除非進行重大製度性重構否則就無法解決(jue) 的危機。科茲(zi) 認為(wei) ，資本主義(yi) 曆史上每個(ge) 連貫的製度結構，即每個(ge) SSA，均以推動利潤獲取和穩定的資本積累過程為(wei) 核心。經過十年或數十年，每個(ge) SSA都會(hui) 從(cong) 推動利潤獲取和資本積累的結構轉變為(wei) 其障礙，並進入結構性危機時期。危機時期將持續直至新的SSA構建完成。
因此，作為(wei) 不同社會(hui) 積累結構間轉換的過渡階段，結構性危機持續時間或久或短，最終必然會(hui) 產(chan) 生一種新的社會(hui) 積累結構。從(cong) 曆史上看，凱恩斯主義(yi) 從(cong) 自由主義(yi) 的結構性危機中興(xing) 起，但逐漸演變為(wei) 經濟穩定、利潤獲取和經濟增長的障礙，最終在滯脹危機即其自身導致的結構性危機中衰落。解決(jue) 滯脹危機的製度變化主要發生在勞資關(guan) 係調整、放鬆對資本在全球流動的限製、市場原則滲透到社會(hui) 經濟各方麵等，而這些製度調整的結果就是產(chan) 生了一套新的製度體(ti) 係、另一個(ge) 新的社會(hui) 積累結構，即新自由主義(yi) 製度結構。
二、自相矛盾的新自由主義(yi)
新自由主義(yi) 承襲理性經濟人假設，標榜個(ge) 人自由，認為(wei) 個(ge) 人自由選擇的結果是最有效的，政府動用公權力將侵犯個(ge) 人權利、導致經濟無效率。然而，這種完全不受管製的新自由主義(yi) ，在理論上、實踐上都是自相矛盾的。
1. 宣揚沒有經濟基礎的個(ge) 人自由。新自由主義(yi) 錯誤地將不受政府管製的市場稱為(wei) 自由市場，並將自由市場等同於(yu) 經濟自由。科茲(zi) 對此進行了深入批判。
首先，新自由主義(yi) 所宣稱的經濟自由，是對資本而言的，對雇傭(yong) 工人而言則意味著對資本的隸屬。資本主義(yi) 市場經濟以生產(chan) 資料資本家私人占有製為(wei) 基礎，資本有投資項目、地點、規模、雇傭(yong) 工人的選擇自由，而工人隻能獲得相當於(yu) 勞動力價(jia) 值的工資，處於(yu) 相對貧困狀態，甚至麵臨(lin) 被解聘的風險。特別是在經濟全球化下，資本可以自由流動，而工人卻受國籍限製無法流動。
其次，貧富差距是資本主義(yi) 市場經濟的固有矛盾，即使是完善的市場經濟也不可能解決(jue) 這一問題。新自由主義(yi) 認為(wei) 貧富差距反映了經濟貢獻的不同，因此是合理的；其支持者們(men) 提出所謂“涓滴效應”，認為(wei) 富人更富後會(hui) 增加投資，從(cong) 而帶動生產(chan) 率提高、創造更多就業(ye) 崗位，因此窮人也從(cong) 中受益。然而事實是，工人工資長期停滯，增長率遠低於(yu) 勞動生產(chan) 率增長率；富人收入份額的快速增長並未如其許諾的那樣向下滴流，反而都投向投機性的金融部門中。
可見，新自由主義(yi) 所鼓吹的經濟自由，在工會(hui) 力量削弱、稅率降低、政府去監管條件下，對資本而言的確是自由化的過程，但對工人而言實際上缺失的恰恰是個(ge) 人自由的經濟基礎。人的本質是社會(hui) 關(guan) 係的總和，要受到各種社會(hui) 關(guan) 係特別是生產(chan) 關(guan) 係的製約，而其中最核心的則是生產(chan) 資料所有製關(guan) 係。資本主義(yi) 私有製條件下，在資本追逐最大程度利潤的本性驅動下，資本家不斷壓低工人工資，工人處於(yu) 相對貧困狀態，並且隨著生產(chan) 力的發展，其對資本的隸屬程度在不斷加深，毫無自由可言。即使在標榜“法律麵前人人平等”的當代西方社會(hui) ，實現的僅(jin) 僅(jin) 是法律意義(yi) 上的平等，生產(chan) 關(guan) 係上的鴻溝不僅(jin) 無法跨越而且越拉越大。
2. 主張政府公共職能私有化。新自由主義(yi) 將市場原則滲透到社會(hui) 生活的各方麵，體(ti) 現為(wei) 社會(hui) 治理的去監管化、政府公共職能的私有化、社會(hui) 福利的大幅削減、政府征稅對象的轉移等。
首先，成本——收益分析被引入社會(hui) 監管的實施過程中，然而社會(hui) 監管的成本由受其影響的企業(ye) 產(chan) 生並往往被誇大，而社會(hui) 監管的收益則難以測算，在很多情況下是無法量化的。
其次，新自由主義(yi) 的核心原則認為(wei) ，政府是內(nei) 在低效的，而以利潤為(wei) 導向的私營企業(ye) 是最有效率的。在美國，政府的公共服務職能由私營企業(ye) 承包，救濟性住房、學校、監獄甚至軍(jun) 事職能均交給私人資本運營。
第三，新自由主義(yi) 宣稱社會(hui) 福利妨礙了工人工作積極性的發揮，是在“養(yang) 懶人”，轉移了那些原本用於(yu) 私人儲(chu) 蓄和投資的、能產(chan) 生更高效率的資源，因此要求大幅削減社會(hui) 福利。
最後，政府征稅力度和對象的轉移。20世紀80年代以來，對高收入家庭和公司利潤的征稅稅率在不斷降低，尤其是資本所得稅稅率大幅降低。更為(wei) 重要的變化則是征稅對象由企業(ye) 及富人轉向了收入分配的中間人群。
新自由主義(yi) 鼓吹建立“大社會(hui) 、小政府”、“服務型政府”、“廉價(jia) 政府”，主張在調節經濟行為(wei) 中，市場關(guan) 係如市場力量的作用需加強，同時其他關(guan) 係或機構如政府、企業(ye) 管理部門、工會(hui) 和專(zhuan) 業(ye) 協會(hui) 等的調節作用需弱化。在無限崇尚市場作用的同時，新自由主義(yi) 在政府作用問題上的認識也是極其片麵的。政府本質上是階級國家實現階級統治的工具，另一方麵才是為(wei) 整個(ge) 社會(hui) 提供公共服務的部門。新自由主義(yi) 在理論上過於(yu) 強調政府的公共服務職能，無視政府的本質；但在實踐中卻堅決(jue) 捍衛資本家階級的利益，社會(hui) 治理去監管化、政府公共職能私有化、社會(hui) 福利大幅削減、政府征稅對象轉移等具體(ti) 做法，以及市場原則對於(yu) 社會(hui) 生活的全麵滲透，無一不為(wei) 剝削工人從(cong) 而使資本獲利提供條件，充分體(ti) 現了西方政府作為(wei) 資本家階級實現階級統治的工具的本質。
3. 支持自由競爭(zheng) 與(yu) 反壟斷法案實施力度弱化。新自由主義(yi) 主張市場化、自由化，將市場競爭(zheng) 這個(ge) 外部因素神話為(wei) 促進企業(ye) 技術進步、效率提升及經濟結構升級的動力來源，反對包括自然壟斷等在內(nei) 的各種形式的壟斷，試圖構建一個(ge) 完全自由競爭(zheng) 的市場環境。但從(cong) 現實來看，新自由主義(yi) 旨在市場化、自由化的政策與(yu) 其理論相矛盾，不僅(jin) 為(wei) 壟斷企業(ye) 的壟斷地位辯護，也使得反壟斷法案實施力度不斷弱化，為(wei) 大資本、壟斷大企業(ye) 提供政策保護。
首先，新自由主義(yi) 強調縮小政府規模的重要性，但數據表明，新自由主義(yi) 時期政府支出規模在GDP中所占比重與(yu) 前一時期相比變化不大，政府甚至更為(wei) 積極地調節經濟，隻不過調節的目標從(cong) 使大多數人受益轉向使大企業(ye) 和富人受益。
第二，新自由主義(yi) 認為(wei) 國企是壟斷的、因而是低效的，國企應從(cong) 原來占據的領域中退出而由私人資本進入。但在麵對私人企業(ye) 壟斷時，保護大多數企業(ye) 免受壟斷企業(ye) 壟斷優(you) 勢幹擾的反托拉斯法案實施力度被不斷弱化，其支持者更提出“可競爭(zheng) 市場”理論，認為(wei) 即使一個(ge) 行業(ye) 中隻有一家企業(ye) ，也可以是競爭(zheng) 性的，因為(wei) 該企業(ye) 還麵臨(lin) 眾(zhong) 多潛在進入者。
新自由主義(yi) 以自由為(wei) 幌子，實則以此要求小資本、發展中國家放開對資本的限製，從(cong) 而憑借自己的壟斷優(you) 勢行進一步壟斷之實。在這個(ge) 意義(yi) 上，新自由主義(yi) 所謂的自由，不僅(jin) 對於(yu) 工人個(ge) 人是遙不可及的，對於(yu) 小資本而言也是難以實現的。
三、新自由主義(yi) 的未來發展趨勢
根據積累的社會(hui) 結構學派理論，2008年由美國次貸危機引發的國際金融危機是資本主義(yi) 新自由主義(yi) 模式的結構性危機。作為(wei) 不同社會(hui) 積累結構間轉換的過渡階段，結構性危機最終必然會(hui) 產(chan) 生新的一種社會(hui) 積累結構。那麽(me) ，本輪危機後新自由主義(yi) 模式是否將被扭轉？取而代之的將是哪一種模式？科茲(zi) 試圖從(cong) 曆史演變的軌跡中尋找以上問題的答案。
1. 四個(ge) 積累的社會(hui) 結構長波之間的轉變。SSA學派的創始人大衛·戈登根據不同的製度結構將資本主義(yi) 發展的曆程劃分為(wei) 四個(ge) 積累的社會(hui) 結構長波，分別為(wei) 19世紀60年代至1900年的“鍍金時代”、1900年至1916年的“進步時代”、20世紀20年代“喧囂的二十年代”和戰後資本主義(yi) 增長的黃金時期。科茲(zi) 認為(wei) ，上述四個(ge) 長波經曆了自由市場和國家幹預的交替，從(cong) 以自由市場為(wei) 特征的“鍍金時代”和“喧囂的二十年代”分別向“進步時代”及戰後黃金時期的過渡，可總結出當前資本主義(yi) 經濟轉變的可能方向。
首先看“鍍金時代”向“進步時代”的轉變。由於(yu) 自由競爭(zheng) 導致了高度的資本集中、銀行控製工業(ye) 資本而產(chan) 生金融資本，銀行資本為(wei) 追求長期利潤而利用金融手段調節經濟行為(wei) ，減少市場力量的作用，因此自由主義(yi) SSA推動了1990年後“進步時代”調節式SSA的產(chan) 生。科茲(zi) 認為(wei) ，這促使我們(men) 產(chan) 生一個(ge) 疑問，2008年以來新自由主義(yi) 結構性危機的最終解決(jue) 方案是否與(yu) 此類似。
再看“喧囂的二十年代”向戰後黃金時期的轉變。20世紀20年代出現了和當前新自由主義(yi) 時期類似的問題，即收入嚴(yan) 重不平等、資產(chan) 泡沫和投機性金融，而1929年自由主義(yi) 的危機導致調節式資本主義(yi) 的出現，此次危機是否也意味著未來將出現同樣的情況？
對於(yu) 以上兩(liang) 個(ge) 問題，科茲(zi) 認為(wei) ，每個(ge) SSA的核心是國家在經濟中扮演的角色。本輪危機是自由主義(yi) 在美國曆史上的第三次危機，之前兩(liang) 次危機後都出現了國家幹預主義(yi) 模式的資本主義(yi) ，當我們(men) 思考未來經濟發展的可能方向時，應銘記這些曆史經驗。在SSA學派視野中，一國在不同階段采取的經濟發展模式，猶如鍾擺始終在幹預主義(yi) 和自由主義(yi) 之間擺動。
2. 新的積累的社會(hui) 結構具備的特征。根據SSA理論，結構性危機發生時，存在一種新的社會(hui) 積累結構最終出現的趨勢，但這僅(jin) 僅(jin) 是一種趨勢而已，如果新的SSA不出現，就意味著長期衰退。在本輪國際金融和經濟危機最嚴(yan) 重的時期，曾短暫出現具有強烈幹預主義(yi) 色彩的政策。科茲(zi) 認為(wei) ，假如未來幾年出現新的積累的社會(hui) 結構，可以預見的是其將采取調節式資本主義(yi) 的某種模式，如：公司調節式資本主義(yi) 、社會(hui) 民主資本主義(yi) 抑或走得更遠，即民主參與(yu) 式的計劃社會(hui) 主義(yi) 。
總之，取代新自由主義(yi) 製度結構的新的SSA必須能有效推動利潤的創造和穩定的經濟擴張，因此必須滿足以下條件：主導思想為(wei) 一係列一致的、令人信服的理念，且在該主導思想下出台的政策和製度能保證有效需求持續增長，推動可獲利的生產(chan) 過程，使主要階級關(guan) 係特別是勞資關(guan) 係穩定化。
四、SSA學派對新自由主義(yi) 所作批判的理論意義(yi)
科茲(zi) 從(cong) 積累的社會(hui) 結構學派理論體(ti) 係出發，對新自由主義(yi) 的分析和未來走向的判斷與(yu) 其理論邏輯是一致的，對於(yu) 馬克思主義(yi) 經濟學理論的發展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yi) 和啟示。
科茲(zi) 對新自由主義(yi) 所作批判的理論意義(yi) 在於(yu) ：
第一，一些學者認為(wei) 馬克思的理論是“宏大敘事”，是一種追求建立無所不包的宏大敘述、然而與(yu) 現實生活相脫節、往往遭受現實殘酷反證的解釋體(ti) 係。積累的社會(hui) 結構學派則構建了一套涉及經濟、政治、文化、意識形態的分析框架，例如在對新自由主義(yi) 的批判中，側(ce) 重對勞動關(guan) 係、生產(chan) 組織、國家與(yu) 市場的關(guan) 係如貨幣金融製度、財政製度以及文化體(ti) 製等製度結構的分析，將其理論框架與(yu) 資本主義(yi) 國家出現的經濟新發展結合起來，豐(feng) 富了對現實的分析。
第二，積累的社會(hui) 結構學派在其自身構建的理論基礎上，對新自由主義(yi) 的內(nei) 涵、為(wei) 何興(xing) 起、為(wei) 何衰落及其未來發展趨勢進行了係統分析，其理論邏輯是內(nei) 在一致的、連貫的。SSA學派為(wei) 我們(men) 理解資本主義(yi) 國家經濟出現的新變化提供了理論框架。這些新變化包括：勞資關(guan) 係中，工人工資提高是否必定造成利潤擠壓，是否必然危害資本的收益，公平與(yu) 效率是否無法兼顧；取消工會(hui) 、解除對勞動力市場的管製，所謂勞動力“靈活”就業(ye) 是有利於(yu) 資本還是失去集體(ti) 談判能力的工人；政府與(yu) 市場關(guan) 係中，政府和市場是否存在此消彼長的關(guan) 係，自由市場時經濟增長速度是否一定快於(yu) 政府幹預時期；等等。這些在理論界存在諸多爭(zheng) 議的問題，在SSA的理論框架裏都能得到明確答案。
第三，積累的社會(hui) 結構學派在其理論分析中，一方麵大量運用統計分析法、案例分析法和比較分析法研究經濟現象，另一方麵重視對生產(chan) 關(guan) 係、經濟社會(hui) 製度的分析，貫徹使用階級分析法。例如在分析不同的SSA時，該學派借鑒馬克思對資本主義(yi) 積累過程中決(jue) 定因素的闡述，將資本積累看作決(jue) 定社會(hui) 經濟、政治、文化等一係列製度的基礎，將不同的資本積累過程作為(wei) 研究製度變革的出發點。這都在研究方法上促進了西方馬克思主義(yi) 經濟學的發展。
總體(ti) 而言，積累的社會(hui) 結構學派關(guan) 注經濟現實新變化，對馬克思主義(yi) 經濟學的發展有重要啟示，但另一方麵，他們(men) 對新自由主義(yi) 所作批判也存在以下缺陷和不足：
第一，在新自由主義(yi) 製度變化產(chan) 生的原因方麵，SSA學派不讚同新自由主義(yi) 的製度變化是由新技術產(chan) 生的生產(chan) 力變革所引發的這種觀點，將其歸結為(wei) 符合大企業(ye) 的核心利益從(cong) 而得到其支持。新自由主義(yi) 作為(wei) 一種製度安排屬於(yu) 上層建築，最根本的產(chan) 生因素發生於(yu) 生產(chan) 力層麵，如社會(hui) 分工進一步細化、資本的進一步集中及信息化技術發展等。
第二，在2008年國際金融和經濟危機發生原因方麵，科茲(zi) 認為(wei) 與(yu) 20世紀30年代的大蕭條相比，大蕭條是實體(ti) 經濟危機發生在前，金融危機發生在後；而本輪危機中，金融崩潰在前，從(cong) 而引發實體(ti) 經濟危機。這個(ge) 解釋忽視了資本主義(yi) 基本矛盾是導致危機的根源，本輪危機恰恰是由於(yu) 勞資貧富差距過大從(cong) 而工人有購買(mai) 力的消費不足、而美國房地產(chan) 市場生產(chan) 過剩所導致的。
第三，SSA理論並未說明自由主義(yi) 與(yu) 國家幹預主義(yi) 交替中資本主義(yi) 的“變”與(yu) “不變”。這個(ge) 問題涉及新自由主義(yi) 之後資本主義(yi) 世界體(ti) 係的演變以及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的實踐與(yu) 發展，需要進一步研究和探討。
（作者單位：清華大學馬克思主義(yi) 學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