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的全球貧富差距——皮凱蒂
發稿時間:2015-01-04 00:00:00
43歲的法國經濟學家托馬斯·皮凱蒂(Thomas Piketty)一直對回到19世紀歐洲的貧富差距狀況抱有警惕。很顯然,在他看來,10%左右的人口掌握國家90%的財富,這不僅(jin) 有悖於(yu) 公平,更無異於(yu) 給國家的經濟發展戴上了沉重的鐐銬。但讓人擔憂的是,皮凱蒂發現,我們(men) 今天距離19世紀的歐洲不平等狀況,恐怕不是走得更遠,而是更近了。
人類對貧富差距的描述可以追溯到世界文明史的源頭,甚至可能早於(yu) 貨幣的誕生,把時間軸拉近到19世紀,在諸如巴爾紮克等著名作家的文學作品裏,貧富差距和社會(hui) 階層的不平等也貫穿著一個(ge) 時代書(shu) 寫(xie) 的主題。無論是文字還是數據,影像還是公式,過度分化的社會(hui) 階層與(yu) 不平等現象都自有其表述,然而對於(yu) 貧富差距是否超出了經濟發展的忍耐限度,每個(ge) 人都將隻能依靠已知的曆史和經驗作答。
皮凱蒂沒有在他的著作《21世紀資本論》中就這個(ge) “限度”給出任何明確的標尺,正如上帝從(cong) 不擲骰子,在缺乏足夠的數據支持,以及影響因素眾(zhong) 多的情況下,對未來做出判斷往往是不明智的。誠然,“曆史會(hui) 怎樣演變取決(jue) 於(yu) 社會(hui) 如何看待不平等,以及采取怎樣的政策和製度去衡量與(yu) 改變不平等。”從(cong) 這個(ge) 意義(yi) 上來說,皮凱蒂無疑是樂(le) 觀的,即使這棵大樹上布滿蟲窟,但他仍然相信可以通過一係列的公共基礎設施與(yu) 稅收製度讓不平等性的惡化早日懸崖勒馬。
雖然皮凱蒂的身份是經濟學者,但他更願意將自己當做一名社會(hui) 科學家。他不無遺憾地發現,自20世紀70年代起,社會(hui) 科學已經對財富分配和社會(hui) 階級問題喪(sang) 失了絕大部分興(xing) 趣。因此他試圖通過這本書(shu) ,重新將分配問題納入到經濟學的核心。“這應該是最核心的問題,我們(men) 長遠怎樣發展,我們(men) 沒有任何理由認為(wei) 增長時每個(ge) 群體(ti) 分配得到的收益比例應該固化。”而對作為(wei) 新興(xing) 國家的中國來說,擺在眼前的一個(ge) 關(guan) 鍵的問題就是,“要讓所有群體(ti) 能從(cong) 經濟增長中分一杯羹”。在這個(ge) 問題上,公開個(ge) 人所得稅數據,讓信息更透明將不失為(wei) 良策之一。一個(ge) 人盡皆知的真理是:“不要體(ti) 溫計是不會(hui) 讓發熱的人降溫的。”
在著作的第四部分,皮凱蒂並沒有逃避去對公共政策提出自己的建議,他既對全球累進製資本稅做出了思考,同時堅信“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nei) ,推動更進一步平等的主要力量都是知識和技能的擴散”。雖然這種做法為(wei) 他招致了很多非議——有多少人愛這部著作,就有多少人恨它——但對不同意見的歡迎與(yu) 接納恰恰是皮凱蒂在每次演講中都開誠布公的,“比起讓你們(men) 接受我的意見,我更願意你們(men) 在心中寫(xie) 出屬於(yu) 自己的第四部分。”
讓所有群體(ti) 能從(cong) 經濟增長中獲益
問=徐見微 朱天元
答=托馬斯·皮凱蒂(Thomas Piketty)
問:你為(wei) 何將這本書(shu) 命名為(wei) 《21世紀資本論》?這個(ge) 題目難免會(hui) 使人聯想到卡爾·馬克思的《資本論》。
答:很多沒有閱讀過這本書(shu) (《21世紀資本論》)的人都會(hui) 懷疑我是個(ge) 馬克思主義(yi) 者,但事實並非如此。我相信私有財產(chan) ,我所譴責的也並非不平等和資本主義(yi) 本身,相比較而言,我更看重要建立一個(ge) 公正的社會(hui) 秩序需要怎樣的製度和政策。
確實有很多人會(hui) 拿這本書(shu) 與(yu) 《資本論》比較,但馬克思的觀點是,資本利率趨向於(yu) 無限下降,最終導致資本收益率趨近於(yu) 零,從(cong) 而引發無產(chan) 階級革命,我的結論則不如所暗示的那樣。我認為(wei) 財富分化不是永恒的,隻是未來幾種財富分配方向可能性中的一種。而資本收益率將永遠大於(yu) 經濟增長率,不平等的程度也是可以下降的。
另外一個(ge) 明顯的不同是,《資本論》更多集中在理論層麵,是對未來做各種估測,它的背景是工業(ye) 革命時代的歐洲,1860年左右英法等國的工資停滯不前,企業(ye) 的利潤增長則越來越快,馬克思生活在這樣一個(ge) 時代背景下,理解時代所處的社會(hui) 環境,但這一時期的很多理論和著作缺乏大量的數據作為(wei) 支持;21世紀的經濟學家們(men) 則不斷收集曆史數據,建立越來越複雜的數學模型,但他們(men) 卻又忽略了我們(men) 所在的社會(hui) 環境和曆史背景。馬克思的出發點很重要,但沒有多想廢除了私人財產(chan) 以後的結果會(hui) 怎麽(me) 樣。今天,私人財產(chan) 變得嚴(yan) 重不平等,但可以設計行之有效的辦法,還是有很多的機製是可以在平等性問題上產(chan) 生作用,給我們(men) 的平等性帶來不同的動態發展的。比如依賴於(yu) 公共基礎設施和稅收製度,設立全球累進資本稅。
最後一點,自20世紀70年代起,社會(hui) 科學已經對財富分配和社會(hui) 階級問題喪(sang) 失了絕大部分興(xing) 趣,我選擇這個(ge) 書(shu) 名是想重新把分配問題納入到經濟學的核心。這應該是最核心的問題,我們(men) 長遠怎樣發展,我們(men) 沒有任何理由認為(wei) 增長時每個(ge) 群體(ti) 分配得到的收益比例應該固化。分配問題要重新納入到經濟學的核心,這離不開對數據的分析和對曆史表現的分析。
問:你剛剛提到你所譴責的並非不平等和資本主義(yi) 本身,書(shu) 中也提及真正讓人無法接受的是不平等超出限度,那麽(me) 有哪些跡象可以作為(wei) 指標表明這個(ge) 限度已經被超出?
答:不平等本身未必是壞事,關(guan) 鍵問題是判斷它是否正當,是否有存在的理由。現實中,有些不平等是有利於(yu) 經濟發展的,但過了度就會(hui) 反過來危害經濟,我關(guan) 注的不僅(jin) 僅(jin) 是不平等的水平本身,也會(hui) 更大程度上關(guan) 注不平等的結構,即社會(hui) 群體(ti) 間收入和財富差距的來源,以及用以保護或譴責那些差距的各種經濟、社會(hui) 、道德和政治評判體(ti) 係。
但在這個(ge) 問題上,並沒有一個(ge) 數學公式可以用來證明不平等的水平太高或太低,我們(men) 還是要根據曆史上的經驗來做出自己的判斷。曆史已經給了我們(men) 一些教訓,雖然未必充分,但足以證明不能夠為(wei) 了經濟增長而製造極端的不平等。
一個(ge) 多世紀之前的歐洲,90%的社會(hui) 財富屬於(yu) 最上層10%的人群,這樣的財富分配不僅(jin) 不利於(yu) 經濟的增長,還造成了社會(hui) 的緊張,在這樣的社會(hui) 當中基本是不存在中產(chan) 階級的。我們(men) 今天絕對不能夠再回到那樣一種極端不平等的情況。
今天的美國,10%的頂層人群占有70%左右的社會(hui) 財富,雖然比例仍然相當高,但較19世紀的歐洲還是有了顯著的進步,絕大多數人可以擁有諸如一間公寓、一輛車子這樣的資產(chan) 。當然很多人還是認為(wei) 美國的不平等現象嚴(yan) 重,所以需要有政治上的途徑,比如說占首富10%左右的一些人多做貢獻。我不知道這是否可以作為(wei) 答案,但這個(ge) 問題是無法以一個(ge) 簡單的標準進行衡量的。每個(ge) 人都可以拿出自己的觀點。
問:那麽(me) 如果為(wei) 了經濟的增長而造成極端的不平等將會(hui) 造成怎樣的後果?
答:我沒有辦法對未來做出預測,因為(wei) 影響到未來發展趨勢的因素非常多。我書(shu) 中提到了很多相互交織的因素,馬克思認為(wei) 不平等會(hui) 越來越大,庫茲(zi) 涅茨認為(wei) 不管哪個(ge) 發展階段,不平等還會(hui) 繼續下降。其實沒有什麽(me) 經濟的宿命論,完全取決(jue) 於(yu) 我們(men) 用什麽(me) 樣的政策來管理經濟,從(cong) 現實上來講,美國不平等問題增長得最快。
今天,以中國為(wei) 代表的新興(xing) 國家的崛起,某種程度上減少了收入分配的不平衡,但中國最富裕的階層距離中產(chan) 階層的差距正變得越來越大,這是相當複雜的一個(ge) 問題。
今天的中國經濟取得了巨大的增長,同時也該有更大的公平性。因為(wei) 極端的不平等會(hui) 危害社會(hui) 的流動性,伴隨著巨大的、長期的不平等,就會(hui) 造成教育資源的不平等,那麽(me) 精英階層的孩子就會(hui) 永遠比其他人的孩子更容易獲得最好的教育資源,從(cong) 而獲取到最大的財富。如果社會(hui) 階層的流動出現固化,就會(hui) 對這個(ge) 國家和社會(hui) 構成挑戰,中國在新時期麵臨(lin) 的挑戰和改革開放之初是絕不一樣的。
我們(men)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不平等,那麽(me) 我們(men) 今天是否有可能回到19世紀的歐洲那種情況呢?所有政策、法律、社會(hui) 的變化都可能改變結局,既然我們(men) 不想倒退回去,那麽(me) 我認為(wei) 可以設計一些公共製度和政策來減少負麵影響,不僅(jin) 僅(jin) 是全球累進資本稅,還有其他途徑可以對公共財產(chan) 進行分配,增強收入和財產(chan) 的透明度,從(cong) 而因地製宜地修改政策,同時還可以普及教育,加大教育資源投入,因為(wei) 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nei) ,推動更進一步平等的主要力量都是知識和技能的擴散。
問:雖然知識和技能可以成為(wei) 晉升中產(chan) 階級的通道,但教育資源的平等本身就很難實現,經濟不平等造成的其他優(you) 勢,比如開闊的眼界等等也會(hui) 造成日後社會(hui) 競爭(zheng) 中的顯著差距。
答:是的,沒有任何一種解決(jue) 方式是完美的,公正合理的考試製度也並不能保證對所有人公平,我所身處的法國雖然有很多考試,但也不能讓教育係統完全公正。
以美國為(wei) 例,美國有著非常多的優(you) 秀大學,作為(wei) 世界名校的哈佛大學,調查研究發現哈佛大學學生父母的平均收入水平與(yu) 美國家庭收入排名前2%的家庭水平相當,這暗示著美國較低的社會(hui) 流動性以及教育資源的不均衡。
在最近的15年間,美國50%的人口受教育人數幾乎沒有增加,而最富裕的25%的人口中,絕大多數都接受了高等教育,在以前,這個(ge) 比例還隻占到一半。所以說每個(ge) 國家在教育上的政策和投入的變化都可能影響貧富分化的走向。
但我們(men) 的目標並不是非常完善的、平等的係統,而是盡可能多的給底層家庭的孩子機會(hui) ,讓他們(men) 向上走的通道不被封死。將社會(hui) 累積的財富重新投入到教育與(yu) 基礎設施的建設,這不僅(jin) 是為(wei) 了平等,還為(wei) 了我們(men) 生活在一個(ge) 更有尊嚴(yan) 的環境之中。教育可以提升人們(men) 的勞動效率,我們(men) 要在國家內(nei) 部降低不平等性,就要有非常強大的包容性的教育機製使得大家能有機會(hui) 獲得更多的技能。
問:如果要加大教育投入,就需要稅收作為(wei) 保障,同時你給不平等開出的另一個(ge) 藥方就是全球累進製資本稅,但顯然這實行起來困難重重。
答:如果要讓所有人得到高質量的教育,就需要有足夠多的稅收來支付整個(ge) 教育支出。歐洲有28個(ge) 國家,多數稅收占到GDP的20%以上,瑞典、丹麥這樣的富裕國家則更高,他們(men) 有這麽(me) 多稅收,怎麽(me) 用?相當一部分用於(yu) 投資與(yu) 教育。像保加利亞(ya) 和羅馬尼亞(ya) 這些沒有那麽(me) 富裕的國家,拿有限的稅收怎麽(me) 用?用於(yu) 高質量的教育、醫療、社會(hui) 服務就對了。在法國,我們(men) 的公共支出沒有丹麥、瑞典那樣高效率,所以應該向他們(men) 學習(xi) 。而在中國,由於(yu) 教育體(ti) 係的問題,家庭仍然需要很大一部分支出用於(yu) 教育。稅可以是好事也可以是壞事,取決(jue) 於(yu) 你怎樣使用它。
當然富人恐怕並不對多繳稅樂(le) 見其成,我之前和比爾·蓋茨聊過這個(ge) 話題,他對我說,我喜歡你的書(shu) ,但我並不想多付稅。
問:那麽(me) 從(cong) 另一個(ge) 角度來講,你認為(wei) 對富人征稅過多是否會(hui) 影響一部分人工作和創造的積極性?
答:假如對所有人都征收80%的所得稅,恐怕就沒有人去工作了,這是非常不好的,也沒有人這樣去做。高稅率必然隻適用於(yu) 高收入的少數群體(ti) ,適用於(yu) 當貧富差距很大時那些占有多數財富的少數人。就工作積極性而言,當財富累積到一定程度,更多的財富本身其實已經不是積極性的最大來源了。比如說比爾·蓋茨,即使他不知道微軟可以創造那樣巨額的財富,他也一樣會(hui) 去發明windows。還有一點是,雖然現在大公司給高級經理人提供天價(jia) 報酬,但他們(men) 為(wei) 公司創造的價(jia) 值還是常常與(yu) 這種收入並不對等,很少證據表明,他們(men) 的管理給企業(ye) 帶來了足夠多的額外價(jia) 值。
問:累進製資本稅可以抵消一部分不平等,你在書(shu) 中談到要將稅收用於(yu) 加強福利國家的建設,但現實中也有很多國家過度福利從(cong) 而導致社會(hui) 活力下降的例子,你認為(wei) 應該如何把握好這個(ge) 度,從(cong) 而避免走向過度福利社會(hui) ?
答:我們(men) 可以了解到,不同的發達國家,他們(men) 的稅收對於(yu) GDP的貢獻度是不一樣的,從(cong) 30%到50%不等。比如說美國,30%左右,相對較少,他們(men) 就必須更加行之有效地去利用公共支出。瑞典稅收占GDP的比例可以達到百分之四五十,超過40%、50%的水平是極少的情況。
我們(men) 今天說高福利國家有其弊端,像是老齡化的一些問題,所有人60歲就退休未必是好事,社會(hui) 上的很多職業(ye) 是完全可以工作到60歲以後的,根據現有的養(yang) 老體(ti) 係,考慮到工作條件,整個(ge) 社會(hui) 在這方麵的負擔不要增加太多,現在已經很大了。
問:你怎麽(me) 看待反腐作為(wei) 縮小貧富差距的手段之一?
答:腐敗可以說是造成了最不合情理的一種財富不平等,讓巨額財富源源不斷地流入極少數人手中。所以把反腐作為(wei) 當前要務是完全必要的。不過,若以為(wei) 腐敗是導致極為(wei) 不公的財富不平等和財富集中的唯一根源,又過於(yu) 簡單。
進行反腐鬥爭(zheng) 讓幾個(ge) 人坐牢還是不夠的。俄羅斯其實一直是這麽(me) 做的,寡頭政治家控製金融,讓一部分的財閥富裕起來,做的不好了就抓起來送進監獄,但我覺得這並不是調節不平等最好的辦法,最起碼不是唯一的辦法。從(cong) 實踐意義(yi) 上來講,必須建立一整套公共機製,使資本服務於(yu) 整體(ti) 利益,包括在各個(ge) 行業(ye) 中發展各種新型資產(chan) 和新型的參與(yu) 性治理,還包括對收入和資產(chan) 實行累進稅製。累進稅製的理想形式是對所有收入和資產(chan) 征稅,收入和資產(chan) 水平越高,稅率就越高。
問:你對中國的貧富差距情況有過估算嗎?
答:家庭經濟調查初步的數據給我的印象是,中國最近十五年不平等現象逐漸上升,達到了與(yu) 歐盟差不多的水準,甚至接近美國,但這種初步印象沒辦法得到數據的支撐,對中國的情況,我缺乏充分的曆史數據,還需要更多地觀察和分析中國以往的經濟表現。相對於(yu) 其他國家,中國最大的問題是我很難獲得準確的個(ge) 人所得稅數據。因此我無法知道比如總資產(chan) 100萬(wan) -200萬(wan) 美元的人每年財富收入的變化,或者總資產(chan) 300-500萬(wan) 美元的社會(hui) 階層的所得稅變化,這些都是很關(guan) 鍵的數字。
現階段我們(men) 無法把中國的所得稅數字與(yu) 其他國家進行比較,中國在金融透明度上做得還不夠,中國最近的財富和資本收入比前幾年有所上升,這和房價(jia) 的走高息息相關(guan) ,另外一點與(yu) 其他國家不同的是,中國的公共資本在國民總財富中的占比達到30-40%。綜合這些因素,很難估算中國收入差距的演變,一個(ge) 國家個(ge) 人所得稅的數據應該真正服務於(yu) 人們(men) ,數據公開是最好的方式。這將可以,至少應該和反腐敗相互作用,基於(yu) 抽樣調查和自主申報而得出的官方數據往往會(hui) 低估財富不平等的水平,隻有強製性的稅收數據才能得出更為(wei) 準確的結果,最近,中國正準備公布一些公共資產(chan) 的報表,這是以前沒有的。要知道,不要體(ti) 溫計並不能讓發熱的人降溫,中國現在更需要透明度,如果能對遺產(chan) 和財富進行累進式的稅收製度,就可以讓所有的群體(ti) 從(cong) 經濟增長當中分一杯羹。這一點對中國在未來進一步的發展非常重要。
問:你在本書(shu) 的第四部分給出了緩解貧富差距在政策方麵的經驗教訓,同時又在演講中多次強調,你並不介意讀者與(yu) 你的意見相左,這是為(wei) 什麽(me) ?
答:我遇到過許多問題,很多人都把我當做一個(ge) 現實問題的解決(jue) 者,希望我在提出問題的同時,能給予現實立竿見影的改變。這並不是我的初衷,我在寫(xie) 作的過程中,搜集了大量的資料和數據是為(wei) 了展示我們(men) 這個(ge) 世界所麵臨(lin) 的現實。崇尚自由競爭(zheng) 的市場經濟,如何變成了隻為(wei) 高層和少數人服務,又是如何促進了新的不平等。我隻想解釋這樣一種現實,讓更多的人意識到我們(men) 現在所處的困境。在不同的國家中,不同的困境有著不同的形成原因,無論是在歐洲、日本、美國或者是在中國,有的是因為(wei) 缺乏有效的市場監管,有的是因為(wei) 權力的濫用與(yu) 尋租,有的是政府的責任,我無法給出統一的答案與(yu) 結論。這需要全球資本市場的透明和政府行政的高效與(yu) 廉潔,這是無法一勞永逸地解決(jue) 的。
我覺得有些人對我最大的誤解在於(yu) ,認為(wei) 我是一個(ge) 大政府的提倡者或者是對於(yu) 自由經濟的批判者,這些往往來自於(yu) 偏見和誤解。冷戰結束以後,經濟學界對於(yu) 自由市場與(yu) 資本的信奉達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這也使得許多人從(cong) 中受益,但是滋長了新的不平等與(yu) 壟斷,資本的收入率誇張地高於(yu) 產(chan) 出率,這是整個(ge) 資本市場的病態。我們(men) 需要的是調整與(yu) 反思,讓資本的效益可以流動到每一個(ge) 參與(yu) 者身上,而不是讓大財團和他們(men) 的繼承者獨吞。累積的財富應當以更有效的方式回流於(yu) 市場或者進行有效的公共建設,許多國家都在進行這一方麵的調整與(yu) 改變,我樂(le) 於(yu) 見到這一點。因此我並不是別人所認為(wei) 的是一個(ge) 現有經濟秩序與(yu) 分配政策的挑戰者,我隻是反對新的並正在不斷加劇的不平等,不管這是來自於(yu) 財富還是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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