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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軒:中國成年人基本不讀書

發稿時間:2016-04-12 00:00:00  

  中國要成為(wei) 一個(ge) 強大的國家,不是“大”國,而是“強”國,必須從(cong) 國民閱讀抓起。但現實情況是,成年人基本上不讀書(shu) 。跟成年人講讀書(shu) 的意義(yi) ,不太可能讓他們(men) 從(cong) 麻將桌上退下來、轉而看書(shu) 。

  “今天出書(shu) 的門檻很低,商業(ye) 化巨大利潤的誘惑,導致作家不可能好好沉浸下來寫(xie) 好書(shu) ,商業(ye) 利潤像一條狗一樣攆得我們(men) 不停地往金山跑、往銀山跑,有些書(shu) ‘與(yu) 其讀,不如不讀’。”4月11日,榮膺2016年國際安徒生獎的曹文軒回到他執教的北京大學,在媒體(ti) 記者見麵會(hui) 上,談到了中國國民閱讀的現狀。他希望,在中小學生閱讀狀況有所改善的同時,讓孩子多讀點打精神底子的、有文脈、有高貴血統的書(shu) 。

  曹文軒回答媒體(ti) 提問

  現行語文教材不利於(yu) 培養(yang) 孩子想象力

  提問:目前的教育模式是更多限製了孩子的想象力還是保護了?如果有限製的話,您覺得什麽(me) 樣的教育模式是好的?關(guan) 於(yu) 青少年閱讀有什麽(me) 建議。

  曹文軒:我是這些年中國大學裏為(wei) 數不多、深度介入中小學理論教學的大學老師。幾年前,我參加“國家語文教材編寫(xie) ”會(hui) 議。作為(wei) 人教版小學和初中語文教材的主編之一,我參與(yu) 語文教材的編寫(xie) 。此外,我還編了很多課外讀本。

  過去的老教材對孩子的想象力和自由精神等方麵的培養(yang) 不是非常理想。在製定新教材時,編者們(men) 注重教材的人文精神,非常強調它的語文性,企圖在人文和語文之間找到一個(ge) 非常理想的途徑。在語文教材編寫(xie) 專(zhuan) 家、來自教學一線有建樹的老師們(men) 的共同努力下,這項工作已經接近尾聲了,新的語文教材將會(hui) 很快投入使用。

  新的語文教材選了很多不在我們(men) 視野中的文本;課文後麵的設問反映了教材編寫(xie) 者新的理念,這些理念有利於(yu) 小孩想象力的培養(yang) 和知識的提高,語文不再成為(wei) 禁錮學生的一個(ge) 學科。

  中國是全世界讀書(shu) 情況不太好的一個(ge) 國家,與(yu) 周邊的日本、韓國,有很大的差距,與(yu) 猶太人相比差距更大。猶太人為(wei) 什麽(me) 會(hui) 取得巨大的成就、為(wei) 人類文化作出巨大的貢獻?我想唯一的結論是,猶太人除了勤勞外,他們(men) 在意讀書(shu) 。猶太人把讀書(shu) 看得非常神聖,他們(men) 是不可以把一個(ge) 書(shu) 櫃放在床的尾部,腳不能對著書(shu) ,隻能放在床頭,不能褻(xie) 瀆書(shu) 籍;一個(ge) 小孩剛剛會(hui) 嚐東(dong) 西的時候,就在書(shu) 上塗上蜂蜜,讓他們(men) 去舔。

  中國要成為(wei) 一個(ge) 強大的國家,不是“大”國,而是“強”國,必須從(cong) 國民閱讀抓起。但現實情況是,成年人基本上不讀書(shu) 。跟成年人講讀書(shu) 的意義(yi) ,不太可能讓他們(men) 從(cong) 麻將桌上退下來、轉而看書(shu) 。但我們(men) 還抱有希望,當他們(men) 打麻將時能掉過頭去對他們(men) 的孩子大喝一聲“看書(shu) 去”。我們(men) 利用這個(ge) 民族對閱讀還抱有的這種態度,利用這樣的機會(hui) 宣傳(chuan) 孩子讀書(shu) 的意義(yi) 。如今,中國的中小學閱讀狀況大為(wei) 改善,這從(cong) 中國圖書(shu) 每年以兩(liang) 位數增長可以看出。

  當我們(men) 談論讀書(shu) 的意義(yi) 時,更重要的是“讀什麽(me) 書(shu) ”。今天出書(shu) 的門檻很低,商業(ye) 化巨大利潤的誘惑,導致作家不可能好好沉浸下來寫(xie) 好書(shu) ,商業(ye) 利潤像一條狗一樣攆得我們(men) 不停地往金山跑、往銀山跑。有些書(shu) “與(yu) 其讀,不如不讀”,還不如看看天上的太陽月亮。先德孔子、莊子讀的書(shu) 是非常有限的,但是他們(men) 讀了一本大書(shu) “天地”、“人間”。

  提問:對於(yu) 中小學生寫(xie) 作的幾點提示。

  曹文軒:這些年,我走了很多小學,教小孩閱讀、寫(xie) 作。我告訴老師,天下的書(shu) 分為(wei) 兩(liang) 種,一種是給孩子打精神底子,一種是打完精神底子後再讀的書(shu) 。可是現在中小學閱讀生態不太理想,還沒讀打精神底子的書(shu) ,就讀打完精神底子後再讀的書(shu) ,這個(ge) 本末倒置的現象非常嚴(yan) 重。我還告訴老師,書(shu) 分為(wei) 兩(liang) 種,一種是有文脈,一種是沒有文脈的。今天的小孩拿的很多書(shu) 是沒有文脈的,一些沒有文脈的書(shu) 對他們(men) 成長和寫(xie) 作沒有幫助。我還提示他們(men) :書(shu) 有兩(liang) 種,一種是有高貴血統的書(shu) ,一種是血統不怎麽(me) 高貴的書(shu) 。你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但你得承認,托爾斯泰的書(shu) 、魯迅的書(shu) 、《紅樓夢》等,這些都是有高貴血統的書(shu) 。一個(ge) 民族想成為(wei) 高貴的民族,總得讀一些有高貴血統的書(shu) 。我常常會(hui) 把這三句話告訴廣大中小語文老師。麵對中小學老師最多的一個(ge) 大學老師大概就是我,我每年會(hui) 參加數場中小學語文老師的會(hui) 議,比如,有七千人的青年教師閱讀教學大賽。我會(hui) 利用這個(ge) 機會(hui) ,不斷地提示中小學生,在讀書(shu) 的問題上應該注意什麽(me) 。

  兒(er) 童文學門檻降低,質量參差不齊

  提問:中國兒(er) 童文學界有哪些問題?

  曹文軒:中國小孩量太大了,需要的書(shu) 太多了,門檻降低了,一部分不能寫(xie) 作的人進入這個(ge) 行當,這是最大問題。希望有責任感的作家不要被商業(ye) 化的利潤所誘惑,安靜地為(wei) 中國孩子寫(xie) 一些有質量的、有品質的兒(er) 童文學作品。

  另一個(ge) 問題是,中國文學批評界必須完成兩(liang) 方麵的事情:對不好的作品要有嚴(yan) 厲的批評,同時,對好的作品要不加吝嗇地批評。我們(men) 的批評家對同胞的讚揚極其吝嗇,這是需要改變的局麵。我們(men) 在表現出批評原則的同時,對同胞的好作品要像欣賞西方兒(er) 童文學一樣的心態來欣賞,不然是不公平的。

  提問:不回避世界複雜性的同時,兒(er) 童文學和成人文學的邊界是什麽(me) ?

  曹文軒:兒(er) 童文學和成人文學的文學性是沒有差別的,但是對生活的取舍一定是有差別的。兒(er) 童文學要回避暴力、情色、肮髒,小孩正在成長之中,打底子的時候不能把社會(hui) 陰暗麵很快傳(chuan) 遞給他。就像一年四季,春天就給他春天的景色,在春天景色之下我們(men) 再來探討複雜性。我的兒(er) 童文學具有一定複雜性,但那是兒(er) 童文學的複雜性。比如,我把中國社會(hui) 最底部的故事呈現在兒(er) 童文學中,而這些故事本身就已經充滿了複雜性。而一般的兒(er) 童文學不取材中國社會(hui) 生活,而是去編小貓、小狗、小鳥的故事。我在作品中有節製地讓兒(er) 童看到人性中惡的方麵,兒(er) 童文學的複雜性也隻能到此為(wei) 止了。

  創作力依然旺盛,暫時沒遇到過創作瓶頸

  提問:您在接受媒體(ti) 采訪時說,從(cong) 現在到8月份領獎這段時間創作不會(hui) 停下來,您有沒有一個(ge) 創作的計劃?您覺得現在還有沒有出現像韓寒、郭敬明這樣年少的有潛力的作家?

  曹文軒:國際安徒生獎的頒獎城市是流動的,2016年頒獎儀(yi) 式在新西蘭(lan) ,出席會(hui) 議的會(hui) 有1000多人,通常情況下是由國家領導人頒獎。領獎前,我還要完成一部長篇。領獎時我會(hui) 帶著這部長篇,題材是中國的,主題是人類的。中國作家有得天獨厚的優(you) 勢,有大量的中國故事可以寫(xie) ,這些故事是世界上獨有的。

  常常有人稱我為(wei) “青春文學之父”,這是完全有誤會(hui) 的。一個(ge) 偶然的機會(hui) ,我知道了韓寒、郭敬明。他們(men) 出道的長篇是我給他們(men) 寫(xie) 的序。這容易讓人誤解,韓寒、郭敬明的出道是和我有關(guan) 係的。他們(men) 的出道跟我沒有太大關(guan) 係,還是靠他們(men) 的作品。他們(men) 作品產(chan) 生的影響力與(yu) 我給他們(men) 作的序沒有太大關(guan) 係。韓寒、郭敬明是看過很多書(shu) 的孩子,不然他們(men) 不可能有那麽(me) 銳利的思想、好文筆。在青春文學上,我隻做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事情,這些孩子的成名主要還是他們(men) 本身所具有的文學水平以及社會(hui) 活動能力。

  提問:您有沒有遇到過創作的瓶頸?

  曹文軒:我暫時還沒有遇到瓶頸,我對自己的成長能力還比較自信。有的人人成長了一段時間就會(hui) 停止成長,但有些人是一直在成長中,我覺得自己還是具有一定成長能力的人,沒有因為(wei) 年齡的增加停止創作。我覺得我現在處在一個(ge) 非常好的狀態,這個(ge) 狀態也許來得晚了一些時候。去年一年我就寫(xie) 了兩(liang) 部長篇,一部是《火印》,產(chan) 生了很大影響,在非常短的時間內(nei) 發行了20萬(wan) 冊(ce) ,以後它就是未來的《草房子》。這個(ge) 作品看起來不像是我寫(xie) 的,但仔細看還是可以看出來它屬於(yu) 曹氏家族,它最底部的美學觀是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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