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業(ye) 是最基本的民生，事關(guan) 人民群眾(zhong) 切身利益，事關(guan) 經濟社會(hui) 健康發展，事關(guan) 國家長治久安。堅持依靠發展促進就業(ye) 是改革開放以來推動經濟發展、解決(jue) 就業(ye) 問題的寶貴經驗。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高度重視就業(ye) 工作，強調“堅持依靠發展促進就業(ye) ，堅持擴大就業(ye) 容量和提升就業(ye) 質量相結合”“更加自覺地把高質量充分就業(ye) 作為(wei) 經濟社會(hui) 發展的優(you) 先目標，使高質量發展的過程成為(wei) 就業(ye) 提質擴容的過程，提高發展的就業(ye) 帶動力”。這些重要論述明確了高質量充分就業(ye) 在經濟社會(hui) 發展中的戰略定位，是習(xi) 近平經濟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要準確把握高質量發展與(yu) 高質量就業(ye) 的相互依存關(guan) 係，健全高質量充分就業(ye) 促進機製，著力構建就業(ye) 友好型發展方式，在高質量發展進程中推動就業(ye) 提質擴容。

 

　　一、經濟高質量發展與(yu) 高質量充分就業(ye) 相互依存

 

　　經濟高質量發展與(yu) 高質量充分就業(ye) 是相互依存的關(guan) 係。一方麵，經濟增長是就業(ye) 機會(hui) 的來源，經濟高質量發展可以創造更多更好的就業(ye) 崗位，推動實現高質量充分就業(ye) ；另一方麵，從(cong) 長期看，經濟高質量發展需要不斷提升各種生產(chan) 要素的使用效率，自然也包括人力資源的充分利用和高效率配置。人的因素在經濟發展中具有決(jue) 定性影響，因此，實現了高質量充分就業(ye) 的目標，必然會(hui) 對推動經濟長期可持續發展產(chan) 生積極作用。整體(ti) 上看，經濟發展和高質量充分就業(ye) 是相互促進、互為(wei) 支撐的，以下幾個(ge) 方麵值得關(guan) 注。

 

　　其一，盡管二者相互影響、互為(wei) 依存，但在不同時間周期中發揮的作用並不是完全相同的。區分短期和中長期很重要，這也對應著不同時間周期裏需要側(ce) 重的不同政策著力點。伴隨著我國經濟不斷發展，這種時間維度上的區別越發明顯。在我國經濟尚處於(yu) 二元經濟結構狀態時，具有明顯的勞動力無限供給特征。由於(yu) 勞動力轉移一直是關(guan) 鍵性任務，無論是短期還是長期，當時促進經濟發展和擴大就業(ye) 的方式是盡可能發展勞動密集型產(chan) 業(ye) 以盡可能多地提供就業(ye) 崗位。隨著我國經濟發展水平不斷提升，勞動力市場跨越了劉易斯轉折點，農(nong) 業(ye) 等傳(chuan) 統產(chan) 業(ye) 的勞動生產(chan) 率有了明顯提升，農(nong) 業(ye) 部門作為(wei) 勞動供給的蓄水池作用已經不再明顯。在這種情況下，經濟增長波動等短期需求因素變化對充分就業(ye) 的影響程度逐漸加大。因此，及時彌合需求缺口，對於(yu) 保持短期的就業(ye) 平衡而言越來越重要，也成為(wei) 衡量就業(ye) 充分性的一個(ge) 重要標誌。從(cong) 宏觀經濟政策和積極就業(ye) 政策的角度考量，這一變化引發了政策目標、政策工具的一係列變化，突出體(ti) 現在兩(liang) 個(ge) 方麵。一方麵，中國的經濟發展和勞動力市場運行越來越接近高收入國家的一般規律性特征，在短期宏觀經濟管理中，瞄準充分就業(ye) 既是維持宏觀經濟平衡的需要，也越來越具有操作上的可行性。另一方麵，應根據經濟發展的階段性特征，與(yu) 時俱進地豐(feng) 富積極就業(ye) 的政策體(ti) 係。維持充分就業(ye) 不僅(jin) 需要勞動力市場政策的持續發力，還需要更積極主動地利用短期需求管理工具等宏觀經濟政策，要求宏觀經濟管理部門更加積極地參與(yu) “穩就業(ye) ”等政策目標的實現。

 

　　從(cong) 長期看，需要更加重視高質量充分就業(ye) 在促進經濟發展中的重要作用。無論是勞動力作為(wei) 生產(chan) 要素投入對經濟增長的直接貢獻，還是勞動力在各個(ge) 經濟部門的重新配置與(yu) 效率改善，都是實現長期經濟增長的重要來源，這一點在我國以往的發展曆程中已經得到了證明。一般來說，在經濟發展初期，就業(ye) 增長的程度決(jue) 定了早期經濟發展的可能性。改革開放初期，通過鼓勵勞動力跨城鄉(xiang) 、跨地域流動，越來越多的農(nong) 村剩餘(yu) 勞動力在非農(nong) 部門就業(ye) ，勞動的邊際生產(chan) 率得到顯著提升。勞動力在不同部門間的流動和再配置，推動了我國經濟高速增長，是這個(ge) 時期就業(ye) 對經濟增長產(chan) 生貢獻的主要途徑之一。

 

　　其二，隨著我國經濟發展水平不斷提升，就業(ye) 對經濟增長產(chan) 生貢獻的方式也在發生變化。由於(yu) 我國勞動力市場發展越來越成熟，勞動力流動越來越充分，勞動邊際生產(chan) 率在地區之間、部門之間逐漸趨同。外出農(nong) 民工的工資水平與(yu) 農(nong) 業(ye) 中雇工工價(jia) 越來越接近就是勞動力市場趨同的重要證據。這種趨同是我國經濟發展進入更高階段的一種體(ti) 現，而且，勞動力市場不斷成熟也是經濟發展的重要成果。但產(chan) 生的一個(ge) 客觀效果是，依靠勞動力在部門間流動和重新配置的方式提升經濟效率的空間越來越小。在新發展階段需要依靠新的手段推動發展，具體(ti) 來說就是要更加依靠發展新質生產(chan) 力促進勞動生產(chan) 率的增長，並使其成為(wei) 高質量發展的引擎。

 

　　需要指出的是，雖然勞動力作為(wei) 生產(chan) 要素在進入新發展階段後對經濟增長貢獻的方式發生變化，但並不意味著勞動對經濟增長重要性的削弱。相反，提升勞動生產(chan) 率永遠都是經濟增長的目標和手段。既需要考慮就業(ye) 數量對經濟發展的推動作用，保證“充分就業(ye) ”，也需要聚焦勞動投入質量的帶動作用，實現“高質量就業(ye) ”。

 

　　其三，雖然提升就業(ye) 質量在新發展階段有了新的要求和動力，但仍然需要客觀辯證地看待擴大就業(ye) 規模的潛力。隻要合理利用一切積極因素，擴大就業(ye) 在新發展階段仍然有較大的空間，依靠發展促就業(ye) 的寶貴經驗還需要一以貫之地堅持。當經濟發展到更高階段，可以用非農(nong) 就業(ye) 率來衡量人力資源的總體(ti) 利用效果。非農(nong) 就業(ye) 率是指一個(ge) 經濟體(ti) 中非農(nong) 就業(ye) 的人數與(yu) 總人數的比率。隨著經濟社會(hui) 發展，非農(nong) 就業(ye) 比重上升是一個(ge) 普遍的規律，我國經濟發展和就業(ye) 變化同樣遵循這樣的規律。我們(men) 有理由相信，通過持續深化勞動力市場改革，更充分地發揮市場在人力資源配置中的決(jue) 定性作用，進一步擴大勞動力市場規模，使更多的勞動者參與(yu) 到經濟建設中是完全有可能的。而且，更加充分的就業(ye) 將繼續為(wei) 我國經濟增長注入動力，推動經濟在更高水平上發展。

 

　　當前，高質量發展與(yu) 高質量充分就業(ye) 的相互關(guan) 聯更加緊密。我們(men) 既要重視在短期的宏觀經濟管理中充分利用政策工具，保持勞動力市場平衡和充分就業(ye) ，也要在中長期發展戰略和規劃中促進人力資源的最有效利用，並使之成為(wei) 推動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動力。

 

　　二、把握好發展新質生產(chan) 力和促進就業(ye) 的關(guan) 係

 

　　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指出，“高質量發展需要新的生產(chan) 力理論來指導，而新質生產(chan) 力已經在實踐中形成並展示出對高質量發展的強勁推動力、支撐力”。新質生產(chan) 力對推動發展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依靠發展促進就業(ye) ，必然要把握好發展新質生產(chan) 力和促進就業(ye) 的關(guan) 係。

 

　　新質生產(chan) 力以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及其優(you) 化組合的躍升為(wei) 基本內(nei) 涵。技術進步是形成新質生產(chan) 力的重要推動力，而勞動者是其中重要的參與(yu) 者，也是新質生產(chan) 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就業(ye) 是勞動者參與(yu) 經濟活動、推動經濟發展的具體(ti) 實現方式，一定意義(yi) 上也是新質生產(chan) 力各個(ge) 要件優(you) 化組合的實現方式。更充分的就業(ye) 體(ti) 現了勞動者與(yu) 勞動資料、勞動對象更緊密地結合，更高質量的就業(ye) 則體(ti) 現了人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在提升生產(chan) 力水平的過程中得到了更充分地發揮。

 

　　形成新質生產(chan) 力的核心標誌是全要素生產(chan) 率的大幅提升，而全要素生產(chan) 率的形成和增長離不開高質量充分就業(ye) 。我國經濟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全要素生產(chan) 率的來源發生了變化，由以勞動力再配置推動的充分就業(ye) 為(wei) 主，向依靠創新帶來的技術效率提升為(wei) 主逐漸轉變。如果僅(jin) 僅(jin) 從(cong) 全要素生產(chan) 率的概念理解，它是勞動和資本投入以外促進經濟增長的因素，似乎與(yu) 就業(ye) 沒有直接的聯係。但更進一步的分析表明，全要素生產(chan) 率蘊含於(yu) 生產(chan) 要素使用效率的提升過程中，尤其受勞動者人力資本水平的影響較大，而勞動者就業(ye) 質量的提升，也要使人力資本在就業(ye) 崗位上發揮更重要的作用。可見，不斷提升就業(ye) 質量，對培育壯大新質生產(chan) 力有著重要作用。

 

　　發展新質生產(chan) 力往往有多種路徑，在現階段發展新質生產(chan) 力要特別注重利用好我國現有的人力資源優(you) 勢，特別是人才優(you) 勢。這既是我國發展新質生產(chan) 力的優(you) 勢所在，也是解決(jue) 好當前就業(ye) 問題的關(guan) 鍵所在。經過長期的人力資本投資，尤其是自本世紀初以來高等教育的持續擴張，我國的勞動者素質有了大幅度提升。根據第七次人口普查的數據，我國大專(zhuan) 及以上學曆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為(wei) 15%左右，同時近年來工程科技人才隊伍不斷壯大、質量水平持續提升。充裕的人才供給，使我國經濟形成了“工程師紅利”，在技能密集型的行業(ye) 具有越來越明顯的發展優(you) 勢。我國經濟結構的轉型升級也充分證明了這一點。近年來，我國在高端製造、人工智能、生物醫藥等行業(ye) 取得了快速進步，新質生產(chan) 力不斷培育壯大，充分體(ti) 現了“工程師紅利”對這些行業(ye) 發展的支撐作用。從(cong) 另一個(ge) 方麵看，實現更加充分、更高質量就業(ye) 的關(guan) 鍵一招，就是要為(wei) 以往投資培養(yang) 的技能人才提供更多、更好的工作崗位。這些崗位必然來源於(yu) 新質生產(chan) 力的不斷發展。

 

　　要正確認識並處理好技術進步在發展新質生產(chan) 力和促進高質量充分就業(ye) 中的作用。隨著勞動年齡人口減少、人口老齡化和少子化等人口形勢的持續變化，技術進步的方向必然是越來越節約勞動，這也對新質生產(chan) 力發展以及高質量充分就業(ye) 產(chan) 生重要影響。從(cong) 我國以往的發展經驗看，實現新質生產(chan) 力發展與(yu) 高質量充分就業(ye) 的兼容是完全可行的。過去十餘(yu) 年，我國製造業(ye) 企業(ye) 對勞動力成本和人力資源稟賦的變化作出積極反應，大量使用工業(ye) 機器人等勞動節約型技術，使我國製造業(ye) 競爭(zheng) 優(you) 勢不斷增強。由於(yu) 行業(ye) 總體(ti) 規模擴大及其衍生效應，雖然技術進步朝著節約勞動的方向發展，但總體(ti) 上並沒有減少工作崗位，反而促進了經濟增長、就業(ye) 擴大和勞動生產(chan) 率提升的統一。因此，要堅持普遍聯係的觀點，動態地看待技術進步在促進發展和推動就業(ye) 提質擴容中的作用，形成新質生產(chan) 力發展與(yu) 高質量充分就業(ye) 相互促進的局麵。

 

　　三、以高質量發展促高質量充分就業(ye) 的實踐路徑

 

　　促進高質量充分就業(ye) ，是新時代新征程就業(ye) 工作的新定位、新使命。要堅持以人民為(wei) 中心的發展思想，全麵貫徹勞動者自主就業(ye) 、市場調節就業(ye) 、政府促進就業(ye) 和鼓勵創業(ye) 的方針，持續促進就業(ye) 質的有效提升和量的合理增長。既要把高質量充分就業(ye) 作為(wei) 經濟社會(hui) 發展的優(you) 先目標，構建就業(ye) 友好型發展方式，也要總結並堅持以往的寶貴經驗，以更高質量的發展促進高質量充分就業(ye) 。

 

　　一是充分發揮市場在人力資源配置中的決(jue) 定性作用。從(cong) 以往經驗看，農(nong) 村勞動力從(cong) 農(nong) 業(ye) 部門向城鎮地區和非農(nong) 部門轉移是擴大就業(ye) 的重要方式，也是推動經濟發展和改善民生的重要力量。這一進程之所以能夠高效推進並取得舉(ju) 世矚目的成就，是充分尊重市場經濟規律，不斷深化改革、消除勞動力流動障礙的結果。進入新發展階段，雖然從(cong) 總體(ti) 上看，我國勞動力市場在地區之間、城鄉(xiang) 之間、不同經濟部門之間的一體(ti) 化程度已經大大提高，難以繼續大規模增加農(nong) 村勞動力的轉移數量，但勞動力在非農(nong) 部門內(nei) 部的優(you) 化配置仍然有較大空間，行業(ye) 間、企業(ye) 間的勞動力流動將越來越普遍。勞動力資源更充分流動和更高效配置是創新的重要基礎條件，也是提升經濟效率的關(guan) 鍵路徑，對勞動力市場製度的完善和高效運行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當前，要順應經濟發展的需要，通過深化戶籍製度改革等，完善勞動就業(ye) 法律製度，打破影響勞動力流動的製度性障礙，實現勞動力在城鄉(xiang) 之間自由流動。

 

　　二是進一步強化就業(ye) 優(you) 先政策體(ti) 係。本世紀初，為(wei) 應對當時勞動力市場出現的波動，我國積極就業(ye) 政策體(ti) 係初步形成。隨著促進就業(ye) 工作的實踐和經驗積累，政策工具箱更加豐(feng) 富完善，有效應對各種複雜情況的能力更強。與(yu) 此同時，經濟高質量發展也對完善就業(ye) 優(you) 先政策等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目前，我國發展麵臨(lin) 的外部環境更加複雜，不確定性因素增多，強化就業(ye) 優(you) 先政策體(ti) 係需要增強對勞動力市場波動的預警能力、對就業(ye) 擾動因素的識別能力、對不確定因素的反應能力，建立人力資源需求預測機製，完善重點群體(ti) 政策支持體(ti) 係，不斷提升勞動力市場治理能力和水平。

 

　　三是加強各項政策的協同。從(cong) 就業(ye) 工作的管理體(ti) 製看，過去我們(men) 在應用與(yu) 勞動力市場相關(guan) 的政策工具時經驗相對豐(feng) 富，但當需要應用宏觀政策工具促進就業(ye) 時，就顯得辦法不多。在新發展階段，要特別注意短期宏觀經濟管理過程中加強對高質量充分就業(ye) 目標的聚焦。在防範和化解勞動力市場風險時，要積極運用宏觀調控工具，有針對性地治理需求缺口造成的周期性失業(ye) 。通過落實就業(ye) 優(you) 先原則，構建就業(ye) 友好型發展方式，更明確地把勞動力市場運行指標作為(wei) 宏觀經濟政策瞄準目標，加強它們(men) 與(yu) 宏觀調控工具的關(guan) 聯。

 

　　此外，要順應時代潮流，對新科技革命作出及時反應。以人工智能技術為(wei) 引領的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chan) 業(ye) 變革方興(xing) 未艾，並成為(wei) 對高質量充分就業(ye) 影響最大的因素之一。曆史經驗表明，盡管勞動節約型技術進步在短期和局部可能造成就業(ye) 損失，但新質生產(chan) 力所推動的經濟發展將創造更多、更優(you) 質的就業(ye) 崗位。未來，要尊重市場經濟規律，堅持係統觀念主動應對新科技革命帶來的挑戰，妥善處理好技術進步和穩就業(ye) 的關(guan) 係，實現高質量發展與(yu) 高質量充分就業(ye) 的協同互促。

 

　　（作者係中國社會(hui) 科學院習(xi) 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思想研究中心研究員、人口與(yu) 勞動經濟研究所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