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是一個(ge) 國家、一個(ge) 民族活的靈魂，思想使然、理論使然。作為(wei) 文化傳(chuan) 承與(yu) 發展的重要推動力量，人文社會(hui) 科學是鑄魂之基，一般可簡稱為(wei) “文科”。馬克思在《〈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中說：“理論在一個(ge) 國家的實現程度，總是取決(jue) 於(yu) 理論滿足這個(ge) 國家的需要的程度。”20世紀末以來，文科在世界範圍內(nei) 步履維艱，近年又深陷融媒體(ti) 、AI、AGI、DeepSeek大模型等新技術挑戰和經濟下行壓力的雙重困擾。筆者曾在2020年和2022年先後寫(xie) 過兩(liang) 篇關(guan) 於(yu) 新文科建設的文章，從(cong) 新文科破題，探討“我是誰”“我從(cong) 哪裏來”“我向何處去”以及學科場域的間性功能，對新文科建設的理念和評價(jia) 機製作了比較詳盡的論述。在全球文科不景氣、我國高等教育全局性學科調整和文科麵臨(lin) 嚴(yan) 峻挑戰的情況下，文科複興(xing) 的出路在哪裏?新文科建設是迎麵寒冬還是春寒料峭，是四麵楚歌還是挑戰與(yu) 機遇並存?新文科建設背負著什麽(me) 樣的學科期待和國家使命?麵對這些問題，新文科破局突圍，時不我待。

　　一、文科複興(xing) 問題的提出

　　當今世界麵臨(lin) 時代之變、曆史之變、環境之變，文科如何應對挑戰與(yu) 應戰的雙重擠壓，無疑是一個(ge) 重要的問題。“科學和知識的增長永遠始於(yu) 問題，終於(yu) 問題——愈來愈深化的問題，愈來愈能啟發新問題的問題。”毛澤東(dong) 對問題的理解更透徹：“什麽(me) 叫問題?問題就是事物的矛盾。”

　　一般認為(wei) 文科分為(wei) 人文學科和社會(hui) 科學兩(liang) 類。根據國家有關(guan) 主管部門審核，我國人文與(yu) 社會(hui) 科學有8個(ge) 門類，共34個(ge) 一級學科;另外還有軍(jun) 事門類的8個(ge) 一級學科。讓·皮亞(ya) 傑認為(wei) ，文科是以重現和理解在時間長河中展開社會(hui) 生活的全部畫卷為(wei) 己任的科學，它涉及其所作所為(wei) 曾對社會(hui) 生活發生過影響的人，這類人的著作，那些產(chan) 生過某種長遠影響的思想，技術與(yu) 科學，文學與(yu) 藝術，哲學與(yu) 宗教，各種製度，經濟與(yu) 其他交流，以及整個(ge) 文明。他的觀點得到學界普遍認可。

　　每一代人都會(hui) 遇到許多世界性難題，這些難題深深吸引著那些勇於(yu) 思考的人。如今，文科麵臨(lin) 的形勢就是世界性的。據《南風窗》報道，2024年秋季，哈佛本科生學院取消了涉及20多個(ge) 係的至少30門課程，其中大多是文科專(zhuan) 業(ye) 。其實，美國西弗吉尼亞(ya) 大學在兩(liang) 年前就已經削減28個(ge) 專(zhuan) 業(ye) ，裁減了143名人文社科項目的職員。2023年，以綜合性大學文科著稱的弗吉尼亞(ya) 瑪麗(li) 蒙特大學取消10個(ge) 專(zhuan) 業(ye) ，其中大多也是人文學科。2016年以來有26所日本國立大學對文科學部進行刪除或重組。據英國大學招生申請機構UCAS統計，2012—2021年間，報考英語研究相關(guan) 專(zhuan) 業(ye) 的學生從(cong) 9480人降至6435人。

　　美聯儲(chu) 研究所列出的10個(ge) 失業(ye) 率最高的專(zhuan) 業(ye) 分別為(wei) ：藝術史、人文藝術、高等藝術、太空工程、曆史、英語語言、大眾(zhong) 傳(chuan) 播、物理學、商業(ye) 藝術與(yu) 圖像設計、社會(hui) 學。除了太空工程和物理學，全是文科。而美國起薪最低的10個(ge) 專(zhuan) 業(ye) 是人文科學、表演藝術、神學與(yu) 宗教學、休閑與(yu) 接待管理、社會(hui) 科學、曆史學、生物科學、美術、治療學、營養(yang) 科學，其中絕大部分也是文科。美國失業(ye) 率最高的前三名專(zhuan) 業(ye) 分別為(wei) 藝術史、人文學與(yu) 美術，均為(wei) 文科。經濟形勢、就業(ye) 市場與(yu) 財政壓力等多重因素，造成了如今的“全球文科倒閉潮”。

　　國內(nei) 學科建設正在進行全局性調整變革，2018年教育部提出全麵推進新工科、新醫科、新農(nong) 科、新文科建設。2020年，教育部召開新文科建設工作會(hui) 議，發布了《新文科建設宣言》。由此，新文科建設成為(wei) 中國高等教育改革發展的重要命題之一。

　　當然，在我國不隻是文科遇到挑戰，人工智能等新興(xing) 技術的橫空出世，讓理工科、醫科和農(nong) 科等都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戰，都存在“鳳凰涅槃重生”般的問題。但相形之下，多數文科更不被看好。特別在經濟疲軟環境下，年輕人更加務實，希望通過專(zhuan) 業(ye) 學習(xi) 以求得穩定的職業(ye) 和較為(wei) 滿意的經濟回報，而文科比理工科更難提供這樣的職業(ye) 生涯承諾。

　　早在40年前，英國學者E.H.貢布裏希發表了《嚴(yan) 陣以待的人文學科——大學處於(yu) 危機中》一文，受到學界普遍重視並引發討論。2009年11月13日，《泰晤士報文學增刊》刊登斯蒂芬·科裏尼的《對人文學科的衝(chong) 擊》，再次引發對人文學科的討論。幾年前，美國的希拉姆學院在人文育人方麵適時提出“新文科”的理念，積極主張“文理交叉”，並把新技術融入哲學、文學、語言等專(zhuan) 業(ye) 課程中去。

　　學科設置既要與(yu) 社會(hui) 密切相連，又必須堅持大學的使命和初衷，特別是基礎研究的初衷，包括對人文社會(hui) 科學甚至冷門學科的嗬護。伯蘭(lan) 特·羅素在1924年出版的《贏得幸福》中說：“50年前或100年前受過教育的人普遍具備良好的文學知識，但現在隻有少數教授才具備。所有更為(wei) 悠然恬靜的樂(le) 趣都已被放棄。曾有幾位美國學生在春天時陪我一起散步，走過校園邊上的樹林，那裏到處是美麗(li) 的野花，但我的向導中沒有一個(ge) 人知道哪怕任何一種野花的名字。這種知識又有什麽(me) 用呢?它不能增加任何人的收入。”對此，他批評道：“當代高等教育的缺點之一在於(yu) 高等教育變得過於(yu) 強調培養(yang) 獲得特定方麵的技能，而過於(yu) 輕視通過對世界的不失偏頗的調查研究來拓展心智。”他也曾設想，通過一種明智教育，使人達到“精神協同”的理想狀態。可是100多年過去了，羅素批評的現象至今沒有明顯好轉。

　　大學教育是百年樹人之大計，一定不能短視，不能急功近利，不能泛濫工具理性，不能缺失價(jia) 值理性。短視、急功近利、泛濫工具理性和缺失價(jia) 值理性，隻能培養(yang) 精致的利己主義(yi) 者，讓一個(ge) 民族失去前進方向，丟(diu) 棄民族傳(chuan) 統文化的靈魂。鑒於(yu) 此，文科複興(xing) 對於(yu) 堅定文化自信、建設文化強國深具意義(yi) 。

　　二、文科何以至此?

　　文科何以至此，世界範圍內(nei) 的文科弱化是偶然還是必然?從(cong) 人類發展史的縱向看，這是由傳(chuan) 統社會(hui) 進入現代化社會(hui) 必須跨越的過程式現象，無論在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概莫能外。自第一次工業(ye) 革命、第二次工業(ye) 革命以來，人類的生產(chan) 和生活方式完全改變，以信息技術為(wei) 代表的第三次工業(ye) 革命對人類社會(hui) 影響深遠。從(cong) 世界範圍內(nei) 的橫向比較看，各國發展不平衡，東(dong) 西方科技水平差距越來越大，發展中國家不得不把更多注意力放在振興(xing) 科技和發展經濟上，以追趕發達國家。文科“失寵”幾乎是全局性問題，造成這一問題的主要原因有如下五個(ge) 方麵。

　　(一)媒介新技術的挑戰

　　近年來，媒介新技術的迅速發展大大超出了人們(men) 的預期。融媒體(ti) 和新技術，特別是AI技術，從(cong) 人們(men) 的生活、工作和文化產(chan) 業(ye) 變遷等方麵，對人文社會(hui) 科學專(zhuan) 業(ye) 的就業(ye) 和工作造成大麵積結構性衝(chong) 擊。像機器人仿人類活動以及人類語言行為(wei) 的智能程度之高，不僅(jin) 對人文社會(hui) 科學領域造成衝(chong) 擊，部分理科和創意實踐等學科與(yu) 行業(ye) 也麵臨(lin) 被替代的巨大生存壓力。少數科技精英為(wei) 這些大模型提供海量文本和大數據，使其具備了可以和人相媲美的強大仿真能力，把一種模仿人類行為(wei) 的模式賦能人們(men) 的日常生活。對大多數普通腦力勞動者來說，此類技術已經能夠基本滿足需求。譬如，對機器人語言能力的突破以及類人機器人的超人功能，正在逐漸替代會(hui) 議議程、行政管理、基礎文案、企業(ye) 媒介形象塑造、金融谘詢等傳(chuan) 統文科工作，直接導致部分普通勞動者失業(ye) 。

　　(二)市場經濟利益驅動

　　文科遭受衝(chong) 擊，主要緣於(yu) 經濟下行和市場就業(ye) 雙重壓力，社會(hui) 急於(yu) 獲得經濟回報，而文科難擔此任。2016年，東(dong) 京大學前副校長吉見俊哉在《“廢除文科學部”的衝(chong) 擊》一書(shu) 中強調，文科恐慌早在2004年就已經暗潮湧動，國立大學法人化造成了“掙錢的理科”和“不掙錢的文科”的對立，致使大學幾乎全盤接受了“教育必須服務於(yu) 經濟發展這一前提”。20世紀日本大學中理科一度占據了壓倒性優(you) 勢，約七成教員是理科教員，法學部、經濟學部、文科部等狹義(yi) 上的文科教員甚至隻占總人數的一成。

　　而一些發展中國家，為(wei) 了追趕歐美等發達國家在教育、科技、經濟、文化等方麵取得的科技文明成就，試圖實現彎道後發超車，因而配合相關(guan) 專(zhuan) 業(ye) 的迫切需求，大力培養(yang) 急需人才，由此造成文理科比重不協調。

　　當下，基於(yu) 我國文科學生的就業(ye) 壓力，大多學校的專(zhuan) 業(ye) 設置和專(zhuan) 業(ye) 方向也都往技術方麵傾(qing) 斜。有的學校明確提出專(zhuan) 業(ye) 設置和人才培養(yang) 要以企業(ye) 、市場為(wei) 導向，舍棄了大量基礎學科和人文社會(hui) 科學，更多傾(qing) 向於(yu) 職業(ye) 教育。而國內(nei) 一些重點大學，近年來對文科專(zhuan) 業(ye) 進行了大力度的刪減壓縮。2025年兩(liang) 會(hui) 期間，有著名大學校長宣布把文科招生比例從(cong) 原來的34%下降到20%，以求形成“文理醫工”四輪驅動新模式，應對新技術革命。一石激起千層浪，有人驚呼“文科已死”“百年人文，毀於(yu) 一旦”。應當強調，研究型大學、教學與(yu) 科研並重型大學，不能盲目跟著市場利益跑。大學是一個(ge) 民族的精神家園，不應隨波逐流。否則，大學教育與(yu) 文科設置的初衷就漸行漸遠了。然而現實中那些對就業(ye) 沒有明顯好處的知識課程，學生在選課時甚至看都不看。

　　(三)文科已經被邊緣化

　　文科教育是一種人文學教育，荷蘭(lan) 學者任博德在《人文學的曆史——被遺忘的科學》中提出：“人文學科是以多種方式出現的——作為(wei) 儀(yi) 式的一部分、作為(wei) 哲學的一種結果，有時候是作為(wei) 一種政治工具。”文科以人為(wei) 中心，旨在探求人類文化的文脈、源流和未來，探尋人的精神世界和行為(wei) 實踐，致力於(yu) 重鑄人的精神價(jia) 值和社會(hui) 關(guan) 係。伯蘭(lan) 特·羅素說過，教育的基本目的應該是培養(yang) 活力、勇氣、敏感和智慧等四種品質。他認為(wei) ，活力能夠幫助人類承擔最大的煩惱和最大的憂鬱，防範嫉妒;勇氣可以成就一種非個(ge) 人主義(yi) 的勇敢的人生觀;而敏感是一種在意識中對純粹的勇氣起矯正作用的品格;智慧是保持一種確定的好奇心;“一個(ge) 由具有活力、勇氣、敏感和智慧的人們(men) 組成的人類共同體(ti) ，隻能靠與(yu) 迄今為(wei) 止的任何教育迥然不同的最高度完美的教育來創造”。羅素倡導對非技術性的社會(hui) 和道德領域的學科研究要堅持常識、清晰和開明的觀點特色。他自己就是以最清晰的眼光闡述一些最深刻的道理，以最清醒的頭腦徹底把握這些道理，以至於(yu) 能夠向所有人呈現出道理的簡明性，而不僅(jin) 僅(jin) 局限於(yu) 少數特權者。美國教育家約翰·杜威早在一百年前就批評功利主義(yi) 的教育觀是危險和錯誤的，撻伐那種“認為(wei) 有用的事物都是非人文的，而無用的事物則是人文的”的思想和做法。吉見俊哉從(cong) 曆史和現實的角度探討二戰以來文科在日本社會(hui) 中為(wei) 何逐漸式微、大學精神為(wei) 何已然衰退等問題。他借助韋伯工具理性的思想，從(cong) “有用性”維度切入，提出文理科價(jia) 值尺度不一樣的觀點：理科追求績效，因而提供短期功能;文科創造價(jia) 值，所以提供長期功能。這種長期性，短則20年、30年或50年，有時甚至達到100年乃至1000年。

　　現代社會(hui) ，人們(men) 在滿足基本物質需求之後，隨著生活水平提高和閑暇時間的增多，對精神層麵的需求日趨豐(feng) 富。然而，科技跨越式進步，經濟加速度發展，快節奏的現代社會(hui) 已經無法為(wei) 文化、藝術、曆史、哲學等文科領域的探索與(yu) 研究、創新與(yu) 發展提供充足的時間與(yu) 資源，文科難以從(cong) 日新月異的變遷中找到自己的位置，越來越被邊緣化、市場化了。

　　(四)文科發展滯後於(yu) 社會(hui) 實踐

　　當下，世界範圍內(nei) 的文科普遍缺乏對現實的洞察力和解釋力，鮮見有深度和穿透力的鴻篇巨製，失去了它應有的社會(hui) 啟蒙、引領和擔當。一般來說，文科是形而上，理工科則是形而下;沒有人文來管理約束新技術和倫(lun) 理，科學技術難以健康可持續發展。如同沒有文藝複興(xing) 對歐洲政治、經濟、文化、藝術和科學技術等方麵的思想解放和推動，歐洲就不可能實現從(cong) 中世紀向近代社會(hui) 的順利過渡，不可能為(wei) 資本主義(yi) 的到來奠定厚實的思想文化基礎，也不可能有後來的西方第一次工業(ye) 革命。

　　在人工智能時代，社交媒體(ti) 、大眾(zhong) 媒介、虛擬世界等眾(zhong) 聲喧嘩，學界業(ye) 界特別是著名大學，缺乏對此作出權威解釋的登高一呼，去引領人類突破局限，實現跨越式前進。現在，人們(men) 似乎一方麵欲望強烈，另一方麵感到孤獨和無助，看不到人文社會(hui) 科學給出前沿的可行性解決(jue) 方案。世界範圍內(nei) 都沒能誕生當代哲學大師、思想領袖來引領和啟蒙。

　　國內(nei) 學界業(ye) 界有相當一部分人喜歡坐而論道，熱衷於(yu) “我注六經”，本本主義(yi) 盛行。表麵看起來很熱鬧，各類人文社科研究項目繁多，項目經費數以億(yi) 元計，書(shu) 籍出版和結項報告汗牛充棟。然而，相當一部分課題結項後就束之高閣了，真正標誌性、原創性、實用性的成果仍然匱乏。毛澤東(dong) 在井岡(gang) 山時期寫(xie) 的《反對本本主義(yi) 》明確提出，“本本主義(yi) 的社會(hui) 科學研究法也同樣是最危險的”，“以為(wei) 上了書(shu) 的就是對的,……也還有人開口閉口‘拿本本來’。……不根據實際情況進行討論和審察，一味盲目執行，這種單純建立在‘上級’觀念上的形式主義(yi) 的態度是很不對的”。

　　改革開放為(wei) 我國人文社會(hui) 科學研究提供了生動活潑的實踐經驗，20世紀80年代的安徽小崗村、蘇南鄉(xiang) 鎮企業(ye) 、沿海地區的兩(liang) 頭在外等，都給理論工作者提供了鮮活的實踐經驗，產(chan) 生了一大批標誌性成果，既有高原，又有群峰爭(zheng) 秀，有力推動了中國社會(hui) 的可持續發展。真正的標誌性成果要頂天立地，有問題意識，有時代擔當，源於(yu) 實踐，指導實踐。然而，今天即使是國際範圍內(nei) ，文科教育與(yu) 研究脫離現實生活已經成了普遍性存在的問題。

　　(五)文理分科的後遺症

　　文理分科(人文學科、社會(hui) 科學、理科、工科以及農(nong) 、林、醫等)的初衷是為(wei) 了適應工業(ye) 化革命快速發展的需要，說到底是工具理性的價(jia) 值訴求。現代社會(hui) 快節奏的生活方式，對經濟發展和物質生活水平的提高與(yu) 追求，不可避免地導致“重理輕文”，急功近利。

　　1952年我國高等學校院係調整幾乎全盤照搬蘇聯模式，把許多文理兼重的綜合性大學分割成許多專(zhuan) 科院校。這樣的調整，為(wei) 新中國成立初期的社會(hui) 主義(yi) 建設提供了大量專(zhuan) 門人才，功不可沒，但造成的後遺症亦不容忽視，一些原先基礎很好、實力很強的綜合性大學長期文理失調。20世紀90年代以後，中國高等教育重新重視建設綜合性大學，伴隨我國經濟快速發展，獲益最大的專(zhuan) 業(ye) 是文史哲以外的經濟、商貿、外語、法學、社會(hui) 學和新聞傳(chuan) 播學等。

　　文科繁榮發展，是大曆史、大時代的產(chan) 物。它既仰仗於(yu) 社會(hui) 大格局的時代變遷、大亂(luan) 大治，也成就於(yu) 經濟繁榮國泰民安的和平時期。曆史與(yu) 現實，理論與(yu) 實踐，觀照與(yu) 碰撞，跌宕起伏，吞吐風雲(yun) 。我國春秋戰國時期的諸子百家，各領風騷數百年，成就了十三經。秦漢以來，又陸續產(chan) 生了楚辭、漢賦、魏晉玄學、唐詩、宋詞、元曲、宋明理學，以及《水滸傳(chuan) 》《三國演義(yi) 》《西遊記》《紅樓夢》等四大名著，《格薩爾王》《瑪納斯》《江格爾》三大英雄史詩，鑄就了中華民族傳(chuan) 統文化的一座座文化高地和學術高峰。

　　三、文科複興(xing) 路在何方?

　　那麽(me) ，文科複興(xing) 路在何方?毛澤東(dong) 說過：“不論做什麽(me) 事，不懂得那件事的情形，它的性質，它和它以外的事情的關(guan) 聯，就不知道那件事的規律，就不知道如何去做，就不能做好那件事。”調查研究是解決(jue) 問題的最好辦法。馬克思和恩格斯在《德意誌意識形態》裏說：“我們(men) 不是從(cong) 人們(men) 所說的、所設想的、所想象的東(dong) 西出發，也不是從(cong) 口頭說的、思考出來的、設想出來的、想象出來的人出發，去理解有血有肉的人。我們(men) 的出發點是從(cong) 事實際活動的人,而且從(cong) 他們(men) 的現實生活過程中還可以描述出這一生活過程在意識形態上的反射和反響的發展。”立足於(yu) 今天，文科複興(xing) 要在“兩(liang) 個(ge) 結合”科學方法的指導下紮實推進，方能取得實效。

　　(一)中華優(you) 秀傳(chuan) 統文化是文科複興(xing) 的源頭活水

　　2023年6月2日，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在文化傳(chuan) 承發展座談會(hui) 上提出：“把馬克思主義(yi) 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ti) 實際、同中華優(you) 秀傳(chuan) 統文化相結合是必由之路。這是我們(men) 在探索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道路中得出的規律性認識。我們(men) 一直強調把馬克思主義(yi) 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ti) 實際相結合，現在我們(men) 又明確提出‘第二個(ge) 結合’。……‘兩(liang) 個(ge) 結合’是我們(men) 取得成功的最大法寶。”新文科建設是文科複興(xing) 的重要陣地，必須堅持“兩(liang) 個(ge) 結合”，深深根植於(yu) 中華優(you) 秀傳(chuan) 統文化的沃土地，方能行穩致遠。

　　認真梳理五千多年來的中華優(you) 秀傳(chuan) 統文化，有助於(yu) 拓展我們(men) 對中國傳(chuan) 統文化的認知厚度和曆史縱深感。1938年，毛澤東(dong) 在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第六屆中央委員會(hui) 擴大的第六次全體(ti) 會(hui) 議上提出：“從(cong) 孔夫子到孫中山，我們(men) 應當給以總結，承繼這一份珍貴的遺產(chan) 。”長期以來，中國傳(chuan) 統文化形成了自己的民族特色，自立於(yu) 世界民族之林。筆者在40年前的一篇文章中提出：“孔子繼承了中國奴隸社會(hui) 以及中國初期封建社會(hui) 的民本思想、宗法思想、中庸思想和大同思想,並以此形成了一個(ge) 以‘仁’為(wei) 中心內(nei) 容,以‘禮’為(wei) 表現形式,以‘中庸’為(wei) 思想方法,以‘大同’為(wei) 遠大理想的思想體(ti) 係。”中華文化中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家國情懷，是中國傳(chuan) 統文化源遠流長、永不枯竭的文脈。筆者在研究方孝孺時發現，他的理學文化觀集中體(ti) 現在“文以載道”“文以合道”的道統思想、質疑求真的篤實精神和浩然正氣的人文精神等三個(ge) 方麵。他的“道文本末”體(ti) 用一體(ti) 化，秉承“文政相通”的入世觀和踐行“中以為(wei) 實”的中庸境界觀，是“文以載道”“文以合道”的基石;堅持以文論人質疑權威、以世論人評價(jia) 曆史人物、信古疑古辯證統一，構成了篤實求真精神;涵養(yang) 深慮治國的“作氣之道”，家國情懷的人文理想，大義(yi) 凜然的價(jia) 值信仰和人皆可以為(wei) 聖賢的養(yang) 浩然之氣精神，這些都是中華文明寶貴的文化遺產(chan) 。

　　毛澤東(dong) 思想深深植根於(yu) 中國傳(chuan) 統文化，具有深厚濃鬱的中國韻味、中國氣派、中國特色;又不拘泥於(yu) 中國傳(chuan) 統文化，具有世界眼光、國際視野，高屋建瓴，一覽眾(zhong) 山小。因此，毛澤東(dong) 的文化觀是開放的、包容的、多維的、敞開胸懷的，“古為(wei) 今用”“洋為(wei) 中用”是其價(jia) 值訴求。

　　“兩(liang) 個(ge) 結合”是推動文化繁榮的必由之路。“第二個(ge) 結合”讓馬克思主義(yi) 成為(wei) 中國的文化形態，詮釋好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道路從(cong) 哪裏來、要往哪裏去，行穩致遠;詮釋好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的馬克思主義(yi) 基因，從(cong) “兩(liang) 個(ge) 結合”中去追尋中華文明賦予中國式現代化的深厚文化底蘊，去開啟馬列主義(yi) 偉(wei) 大理論與(yu) 中國實踐的創新空間。“第二個(ge) 結合”是又一次思想解放，它既鞏固中華文化主體(ti) 性，也有借鑒世界其他先進文化的周延性和外延性訴求，具有文明交流互鑒的鮮明中國特性。因之，建設新文科、推動文科複興(xing) 必須堅持“兩(liang) 個(ge) 結合”，構建可持續發展的學科體(ti) 係、話語體(ti) 係和敘事體(ti) 係。

　　(二)擔當回答中國之問、世界之問、人民之問、時代之問的曆史使命

　　當今正處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回答中國之問、世界之問、人民之問、時代之問等諸多問題，是文科的重要使命，也是中國高等教育人才培養(yang) 的曆史使命。馬克思強調：“一個(ge) 時代所提出的問題，和任何在內(nei) 容上是正當的因而也是合理的問題，有著共同的命運：主要的困難不是答案，而是問題……世界史本身，除了通過提出新問題來解答和處理老問題之外，沒有別的方法……問題就是公開的，無畏的、左右一切個(ge) 人的時代聲音。問題就是時代的口號，是它表現自己精神狀態的最實際的呼聲。”2016年5月17日，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在哲學社會(hui) 科學工作座談會(hui) 上指出：“一個(ge) 國家的發展水平，既取決(jue) 於(yu) 自然科學發展水平，也取決(jue) 於(yu) 哲學社會(hui) 科學發展水平。一個(ge) 沒有發達的自然科學的國家不可能走在世界前列，一個(ge) 沒有繁榮的哲學社會(hui) 科學的國家也不可能走在世界前列。”這個(ge) 論斷對於(yu) 中國哲學社會(hui) 科學的改革與(yu) 發展，特別是對新文科建設，具有非常重要的現實指導意義(yi) 和深遠曆史意義(yi) 。

　　文科立足於(yu) 人與(yu) 社會(hui) 的最基本點去思考和研究人與(yu) 自然、人與(yu) 社會(hui) 的關(guan) 係，其價(jia) 值在於(yu) 表達人類的思想感情，總結曆史經驗教訓。文科致力於(yu) 呈現人類精神，是形而上的，不同於(yu) 自然科學和理工科可以量化。通常，人文社會(hui) 學科無法直接創造物質成果，但在反作用於(yu) 社會(hui) 物質成就，確立人們(men) 的訴求，為(wei) 改造自然、利用自然提供方案和途徑方麵，具有不可替代的指導作用，是實現精神變物質的理論基石和強大後盾。如1978年《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引發了全國思想解放大討論，此文對中國經濟社會(hui) 和科技快速發展、推動解放生產(chan) 力所發揮的作用，今天無論怎樣評價(jia) 都不為(wei) 過。

　　(三)重塑公民的公共性品格

　　全球文科的衰落，折射出當前全球性的精神危機。在全球化的今天，全人類共同價(jia) 值和人類命運共同體(ti) 的建設過程中，當信仰、價(jia) 值、意識形態發生深刻碰撞時，文科應當理直氣壯地張揚公共性思想、倡導公共性產(chan) 品，發揮彌合裂痕、凝聚共識、先聲奪人的功能，為(wei) 人們(men) 提供重塑公民品格的新觀念、新方法和新理論。

　　以新聞傳(chuan) 播學來說，以往隻有黨(dang) 報學和宣傳(chuan) 學，改革開放後引進了傳(chuan) 播學，對我國的新聞教育和媒介事業(ye) 發展起到極大的推動作用。40多年來，我國傳(chuan) 媒的變化是全國範圍內(nei) 的理性與(yu) 非理性、自覺與(yu) 不自覺、市場與(yu) 非市場、價(jia) 值理性與(yu) 工具理性的重要轉向。這種轉向以“主體(ti) 本位向受眾(zhong) 本位”“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為(wei) 實踐歸宿，在局部與(yu) 全局、過渡與(yu) 補白、漸進與(yu) 激進、縱向與(yu) 橫向、共時與(yu) 曆時、線性與(yu) 非線性、階段與(yu) 全過程的不斷博弈中前行。這眾(zhong) 多模式之間的彼此關(guan) 係，其中最具核心意義(yi) 和主導價(jia) 值的是主體(ti) (傳(chuan) 者)與(yu) 客體(ti) (受眾(zhong) )的轉換意義(yi) ，工具理性服務於(yu) 價(jia) 值理性，工具理性的意義(yi) 得到充分彰顯。

　　新媒體(ti) 特別是融媒體(ti) 、人工智能等新技術對全球傳(chuan) 統新聞業(ye) 造成了劇烈衝(chong) 擊，因此，當下比曆史上任何時候都更需要新聞傳(chuan) 播學，需要它直麵時代問題、直麵民眾(zhong) 的公共性問題，參與(yu) 時代觀念建構，為(wei) 大眾(zhong) 提供谘詢資源、思想資源和話語資源，塑造民眾(zhong) 的媒介素養(yang) 和公共性品質，提高人們(men) 的批判性思維和創新能力，重建公共輿論新秩序。中國新聞傳(chuan) 播學在形成中國自主傳(chuan) 播體(ti) 係、話語體(ti) 係、理論體(ti) 係等方麵應當積極作為(wei) ，麵向世界，融通中外，同時牢牢把握中國文化的傳(chuan) 播權、敘述權和話語權。

　　(四)構築精英教育、通識教育、文理工多學科交叉融合的學科結構

　　從(cong) 根本上說，文科要以社會(hui) 為(wei) 工廠，研究人、服務人，人文立學、文化立學，資政育人。因此，新文科建設要構築一個(ge) 精英教育、通識教育、文理工多學科交叉融合的“全文科三元結構”，以推動文科複興(xing) 。

　　首先，文科要彰顯精英教育，培養(yang) 有家國情懷、有大格局、有教養(yang) 和獨立思考能力、對國家大事執著關(guan) 心的人。日本學術會(hui) 議2001年發表《21世紀人文社會(hui) 科學的作用和重要性》報告認為(wei) ，將文科和理科對立起來存在根本性問題，要創造文理統合、融合的新領域，尤其是“敦促人文社會(hui) 科學實現其社會(hui) 職責，即把握人的本質，豐(feng) 富人們(men) 的精神生活。為(wei) 了達到這一目的，糾正自然科學與(yu) 人文社會(hui) 科學之間不斷擴大的研究體(ti) 製及研究條件上的不均衡，積極推動人文社會(hui) 科學的振興(xing) ”，“為(wei) 了科學技術的整體(ti) 發展，需要讓人文社會(hui) 科學成為(wei) 統轄科技綜合戰略的核心”。愛因斯坦強調：“一個(ge) 人的智力發展和它形成概念的方法在很大程度上是取決(jue) 於(yu) 語言的。”近年來，國際上文科的曲折發展與(yu) 遭遇也充分證明了這一點。2016年3月24日，哈佛大學校長吉爾平·福斯特在西點軍(jun) 校的演講中說：“最近英國議會(hui) 的調查顯示，在國際上大約55%的領導人持有人文學科或社會(hui) 學科的學位，而75%的商界領袖都承認，最重要的職場技能都與(yu) 人文學科有關(guan) ，即:分析問題的能力，人與(yu) 人之間溝通的能力和寫(xie) 作能力。然而，向人們(men) 傳(chuan) 授這三種能力的人文學科，卻在今天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衝(chong) 擊。”她希望大家“要代表人文學科，走在前列——因為(wei) 人文學科代表著人類經驗和人性洞見的傳(chuan) 統”。在新文科教育科研體(ti) 係的建設中，要留出足夠空間，給予充分條件，讓學生在分析問題能力、溝通能力和寫(xie) 作能力等三方麵打牢底子。

　　其次，文科要擔負起通識教育包括終身教育的任務。文科教育不像自然科學和理工科教育，具有明確的職業(ye) 訴求和知識技能要求，它比較宏觀和超脫，應當成為(wei) 全人類共同價(jia) 值教育。大學肩負著連接全人類共同價(jia) 值與(yu) 國民社會(hui) 的職責，不僅(jin) 僅(jin) 從(cong) 屬於(yu) 政府或國民。用今天流行的話來說，大學首先應該致力於(yu) “實現全球卓越性”(global excellence);哪怕批判政府，哪怕對抗國民的一般觀念，也要致力創造真正具有全球性價(jia) 值的工作，培養(yang) 這樣的研究者或是實踐家，才是大學對社會(hui) 盡責方式。大學承擔的是一種人文素養(yang) 的通識教育，旨在培養(yang) 文史哲基本素養(yang) 和跨文化溝通能力。一個(ge) 具備人文素養(yang) 的人，會(hui) 大大增加他的職場能力獲得感和事業(ye) 成功率。文科應當參與(yu) 塑造未來科技形態和社會(hui) 形態，為(wei) 新技術建構價(jia) 值係統和倫(lun) 理規範。除此，文科還應當向社會(hui) 大眾(zhong) 提供終身教育學習(xi) 的機會(hui) 。隨著我國老齡化社會(hui) 的到來，終身教育正風生水起，包括生命科學、健康科學、健康生理學、健康美學等，都將如火如荼地發展起來。

　　最後，重建文理工多學科交叉融合的全文科學科結構。新文科建設要搭建一個(ge) 平台，實現多學科交融互鑒，共享共嬴;即學科場域視野下，建立基於(yu) “三元結構”概念的學科範式，組成一個(ge) 融人文學科、社會(hui) 學科和關(guan) 聯學科為(wei) 一體(ti) 的全文科結構。全文科三元結構以文理工諸多學科門類為(wei) 基礎，包括其中8個(ge) 門類的人文與(yu) 社會(hui) 科學和軍(jun) 事學，再對所屬一級學科作分塊切割，以此體(ti) 現學科傳(chuan) 承、間性、融合、拓展、由核及表、由表及核的理念和思路。

　　全文科建設的思路旨在建構一個(ge) 學科群組，在這個(ge) 群組裏有一個(ge) “本元”內(nei) 核，它是簡約的、明確的、共享的，且所涉及學科內(nei) 容具有不可替代性，同時所選學科和相鄰學科均應具有很好的自洽性和外延性。全文科的理念，是把內(nei) 核、亞(ya) 內(nei) 核、外延環和其他綜合學科及相關(guan) 學科都集納在一個(ge) 大集合裏，充分彰顯學科群組交叉融合、相得益彰、共享共嬴的特色。其內(nei) 核是以文、史、哲為(wei) 基礎，以馬克思主義(yi) 為(wei) 價(jia) 值引領方向，把數學、外語、數字人文和AI新技術作為(wei) 方法論和工具，形成要素齊全、缺一不可的內(nei) 容。亞(ya) 內(nei) 核是內(nei) 核的外延，這部分內(nei) 容是文、史、哲的拓展版。外延環是社會(hui) 科學部分，人文科學和社會(hui) 科學具有與(yu) 生俱來的融洽性。內(nei) 核與(yu) 人文科學、社會(hui) 科學一起構成一個(ge) 大外延環，再向外拓展把綜合學科及其他關(guan) 聯的理工農(nong) 林醫等多學科融為(wei) 一體(ti) ，不求所有，但求共享所用。

　　文科源遠流長，它訴諸曆史，影響人類社會(hui) 的發展。文科的價(jia) 值尺度，是社會(hui) 進步的天平。當下部分理工科包括文科設置的集成類、工具類專(zhuan) 業(ye) 方向，可總結有規律性的學科分支，恰恰是人工智能較容易到達的地方。而人的思維和情感是人工智能尚無法企及的，不管AI、AGI等技術下的機器人、類人機器人還是最近大家熱議的DeepSeek大模型，盡管它的語言能力、邏輯思維能力已經很強大，但仍然無法與(yu) 人類匹敵。

　　AI大模型可以通過大數據和邏輯思維寫(xie) 出詩詞歌賦，描述人們(men) 的悲歡離合，但其表現出來的喜怒哀樂(le) ，隻是以往人們(men) 淚水和笑聲的集納，不能真實感知你此刻的心情，無法替代李白、杜甫、蘇軾和李清照的詩性思維，也說不出你的心裏話。它隻是對眾(zhong) 多大數據邏輯分析後的數據呈現，是過往相關(guan) 內(nei) 容的集大成;不管這種呈現如何誘人，終究無法替代人們(men) 的價(jia) 值選擇和行為(wei) 決(jue) 策。可以預見，時下一些熱門的功能性、程序性、集約性功能的專(zhuan) 業(ye) 終將被AI、AGI、DeepSeek大模型等媒介新技術替代。在我國各類教學課程體(ti) 係中，AI也可能會(hui) 作為(wei) 通識課、基礎課。但傳(chuan) 統文科，包括文史哲的許多基礎研究和思維科學等，仍無法被人工智能替代，最終要靠人去研究。因此，當下的學科調整，應該是文科+AI，而不是AI+文科;人的因素在第一位，人是主體(ti) ，AI是客體(ti) 。

　　缺少或者弱化文科的現代大學很難行穩而致遠。沒有文科融入的理工農(nong) 醫，是缺少文化靈魂的。沒有深厚人文素養(yang) 的科學家，不可能成為(wei) 學貫中西、通達古今的大家。從(cong) 古希臘的蘇格拉底、柏拉圖、亞(ya) 裏士多德，到文藝複興(xing) 的達·芬奇，從(cong) 笛卡爾、牛頓、愛因斯坦到羅素，從(cong) 我國23位兩(liang) 彈一星元勳到37位獲得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的科學家，他們(men) 都有深厚的人文素養(yang) 和家國情懷，集科學家、數學家、哲學家、詩人於(yu) 一體(ti) 。人文精神是使他們(men) 成為(wei) 百世流芳大師的重要素養(yang) 。

　　120年前，列寧在《革命的日子》裏說過一段非常精彩的話，權作本文的結尾：

　　我們(men) 必須力求趕上事態的發展，作出總結、得出結論，從(cong) 今天的事件的經驗中吸取教訓，以便應用於(yu) 明天，應用於(yu) 那些今天“人民還在沉默”而不久的將來革命的烈火必將以這樣或那樣的形式燃燒起來的地方。我們(men) 必須做政論家經常要做的事情——寫(xie) 當前的事件並力求使我們(men) 的描述能夠給運動的直接參加者和活動在現場上的無產(chan) 者英雄們(men) 帶來更多的幫助。

　　文科複興(xing) ，任重道遠。我們(men) 要堅持“兩(liang) 個(ge) 結合”，複興(xing) 文科，踏踏實實建構精英教育、通識教育、文理工多學科交叉融合的全文科架構體(ti) 係，回答人民之問、時代之問、世界之問，重塑公民公共性品格，在培養(yang) 造就全麵而自由的發展的人方麵作出應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