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2024年12月18日，由中國經濟體(ti) 製改革研究會(hui) 、中共遼寧省委全麵深化改革委員會(hui) 辦公室指導，中國經濟體(ti) 製改革雜誌社、中共沈陽市委、沈陽市人民政府聯合主辦的“深入貫徹落實黨(dang) 的二十屆三中全會(hui) 精神推進中國式現代化——kaiyun官方地址(2024)年會(hui) 暨進一步全麵深化改革地方實踐高層研討會(hui) ”在遼寧省沈陽市舉(ju) 行。本文為(wei) 中央宣傳(chuan) 部原文化體(ti) 製改革和發展辦公室副主任高書(shu) 生的演講。
 

　　非常高興(xing) 今天有機會(hui) 參加kaiyun官方地址(2024)年會(hui) 。結合二十屆三中全會(hui) 《決(jue) 定》，我對文化體(ti) 製改革現在麵臨(lin) 的形勢和下一步工作談一些個(ge) 人看法，供大家參考。

　　一、文化體(ti) 製改革進入第三個(ge) 10年

　　文化體(ti) 製改革如今已邁入第三個(ge) 十年。為(wei) 何如此界定?自2023年起，我們(men) 所推進的文化體(ti) 製改革所涉及的“文化”是一個(ge) 廣義(yi) 的概念，它超越了原文化部所代表的狹義(yi) 文化範疇，也不再局限於(yu) 單一領域的改革，而是包括宣傳(chuan) 思想文化係統的全麵改革。這一改革的三個(ge) 十年，我們(men) 是這樣劃分的：第一個(ge) 十年，從(cong) 黨(dang) 的十六大到十八大;第二個(ge) 十年，從(cong) 十八大到二十大;而第三個(ge) 十年，便是從(cong) 二十大開始。它們(men) 的特征可以概括為(wei) ：第一階段，從(cong) 十六大到十八大，側(ce) 重於(yu) 體(ti) 製性改革;第二階段，從(cong) 十八大到二十大，屬於(yu) 發展型改革，旨在解決(jue) 發展過程中遇到的問題;第三階段，從(cong) 二十大開始，特別是二十屆三中全會(hui) 之後，改革的重點轉向了體(ti) 係化建設。

　　在體(ti) 製性改革的路徑上，我們(men) 概括為(wei) 堅持“兩(liang) 手抓”的原則。一手抓公益性文化事業(ye) ，滿足人民群眾(zhong) 的基本文化權益需求;一手抓經營性文化產(chan) 業(ye) ，提供多方麵、多樣化、多層次的文化產(chan) 品和服務。

　　人民群眾(zhong) 的基本文化權益概括為(wei) 四個(ge) 方麵：1、看電視聽廣播;2、讀書(shu) 看報;3、公共文化鑒賞;4、參與(yu) 公共文化活動。人民群眾(zhong) 的基本文化權益由公共文化服務體(ti) 係提供，公共文化服務體(ti) 係由硬件和軟件兩(liang) 部分組成，硬件包括文化館、圖書(shu) 館、美術館等公共文化機構，而軟件則涵蓋了公共文化產(chan) 品和服務。無論是硬件還是軟件，公益性文化事業(ye) 堅持政府主導，即以政府投入為(wei) 主。經過20年的建設和發展，我們(men) 已經構建了一個(ge) 覆蓋6級網絡的公共文化服務體(ti) 係。

　　在文化產(chan) 業(ye) 方麵，主要推動了兩(liang) 項工作：首先，培育合格的市場主體(ti) ，這包括推動國有經營性文化事業(ye) 單位轉製為(wei) 企業(ye) ，以及放寬民營市場準入。其次，培育市場體(ti) 係，包括建立全國一體(ti) 化的統一開放的市場體(ti) 係，以及培育要素市場，如建立若幹個(ge) 文化產(chan) 權交易所，旨在提供要素市場的服務。

　　2004年，國家統計局建立了文化產(chan) 業(ye) 分類標準和統計製度，當年文化產(chan) 業(ye) 增加值為(wei) 3440億(yi) 元，占GDP的比重僅(jin) 為(wei) 2.13%。經過十幾年的不懈努力，到2022年，文化產(chan) 業(ye) 增加值已超過5萬(wan) 億(yi) ，占GDP的比重達到4.46%。根據一般標準，當一個(ge) 產(chan) 業(ye) 占GDP比重達到5%左右時，它就成為(wei) 了一個(ge) 支柱性產(chan) 業(ye) 。從(cong) 這個(ge) 角度來看，文化產(chan) 業(ye) 已經成為(wei) 國民經濟的支柱性產(chan) 業(ye) 。這是宣傳(chuan) 思想文化戰線經過20年的努力，為(wei) 社會(hui) 貢獻的一個(ge) 重要成就，我認為(wei) 這是一個(ge) 非凡的成就。

　　文化產(chan) 業(ye) 對GDP增量的年貢獻率也在逐年增加。從(cong) 2004年到2012年，貢獻率為(wei) 3.9%;2013年到2018年，貢獻率上升至5.5%。如果將2004年到2022年的數據平均下來，貢獻率達到了4.8%，這表明文化產(chan) 業(ye) 對國民經濟增長的貢獻率是相當高的。

　　在國有文化單位改革方麵，遵循“兩(liang) 手抓”的思路，將文化單位分為(wei) 兩(liang) 部分：一部分是公益性單位，保留其事業(ye) 單位身份，強調其公益屬性;另一部分則是經營性單位，轉製為(wei) 企業(ye) ，成為(wei) 市場主體(ti) 。

　　到2012年9月，全國範圍內(nei) 承擔改革任務的出版社、新華書(shu) 店、電影製作發行放映單位，以及廣電所屬的電視劇製作機構和黨(dang) 報黨(dang) 刊發行單位，都已完成了轉製任務。全國共注銷了將近七千家經營性文化事業(ye) 單位，核銷了近30萬(wan) 個(ge) 事業(ye) 編製。

　　從(cong) 十八大到二十大期間，我們(men) 重點推進了發展型改革。包括推動傳(chuan) 統媒體(ti) 和新興(xing) 媒體(ti) 融合發展、加快構建現代公共文化服務體(ti) 係、繁榮發展社會(hui) 主義(yi) 文藝、實施中華優(you) 秀傳(chuan) 統文化傳(chuan) 承發展工程、建設新時代文明實踐中心、深化國有文藝院團改革、加強文物保護利用改革、實施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加強和改進中華文化走出去工作等。在二十屆三中全會(hui) 報告中，涉及文化體(ti) 製機製改革的任務有29項，其中超過10項涉及體(ti) 係性的改革。我們(men) 將改革的特點概括為(wei) 體(ti) 係性的推進。

　　二、推動文化和科技深度融合

　　在三中全會(hui) 《決(jue) 定》深化文化體(ti) 製機製改革部分導言有一句話：加快適應信息技術迅猛發展新形勢。宣傳(chuan) 思想文化係統應當如何適應這一新形勢?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在中央政治局第十七次集體(ti) 學習(xi) 時強調：探索文化和科技融合的有效機製，實現文化建設數字化賦能、信息化轉型，把文化資源優(you) 勢轉化為(wei) 文化發展優(you) 勢。關(guan) 於(yu) 文化和科技的深度融合，由於(yu) 時間有限，我將其概括為(wei) 三句話：

　　第一，文化和科技融合的切入點是文化裝備製造業(ye) 。這個(ge) 行業(ye) 特別缺乏，同時又與(yu) 國民經濟緊密相連的領域。為(wei) 什麽(me) 這麽(me) 說呢?因為(wei) 文化裝備製造決(jue) 定文化產(chan) 品和服務的技術含量，

　　是推動文化機構轉型升級的決(jue) 定力量。文化和科技的融合度，由文化機構的技術裝備水平度量。如果文化裝備跟不上，我們(men) 整個(ge) 文化機構的轉型升級就無法實現，目前看這是文化建設的短板。有興(xing) 趣的話，大家可以參考國家統計局每個(ge) 季度發布的規模以上文化企業(ye) 的營業(ye) 收入構成，從(cong) 中可以看出，我們(men) 目前最缺乏的就是文化裝備製造。如果我們(men) 的文化機構仍然使用落後的裝備，那麽(me) 融合程度顯然無法提升。

　　第二，文化和科技融合的方向是文化數字化。關(guan) 於(yu) 文化數字化，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今年5月在山東(dong) 考察時講得非常明確，他強調，要繁榮發展文化事業(ye) 和文化產(chan) 業(ye) ，創新實施文化惠民工程，大力推進文化數字化，讓社會(hui) 主義(yi) 先進文化為(wei) 經濟發展增動能增效益、為(wei) 旅遊休閑增內(nei) 涵增魅力、為(wei) 城鄉(xiang) 社會(hui) 增正氣增活力。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的講話深刻闡述了文化在國民經濟和社會(hui) 發展中的地位和作用，推動文化數字化是文化和科技融合的方向。

　　文化數字化的基礎是文化資源的數字化，包括對紅色曆史文化資源，少數民族文化資源，電台音頻資源，新聞紀錄片，老唱片，文化遺產(chan) 等進行數字化的修複和整理，這是我們(men) 10多年前提出的任務。2022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關(guan) 於(yu) 推進實施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的意見》明確提出，統籌利用文化領域已建或在建的數字化工程或者數據庫所形成的成果，全麵梳理中華文化資源，推動文化資源科學分類和規範標識，關(guan) 聯形成中華文化數據庫。

　　這些數據源自三個(ge) 主要渠道：一是匯集全國性文化資源普查數據。這些數據量極為(wei) 龐大。全國國有單位的可移動文物10815萬(wan) 件/套，數據總量超過140TB;全國公共美術館藏品592663件，藏品圖片820288幅，數據總量6.9TB;此外，戲曲和非物質文化遺產(chan) 也有普查數據。二是通過采集獲得文化資源數據，例如故宮博物院擁有186萬(wan) 件藏品，目前已完成48%的采集工作;國家博物館擁有143萬(wan) 件藏品，已完成70萬(wan) 件的數字化采集;美術館擁有13萬(wan) 件藏品，已完成10萬(wan) 件的采集。國家圖書(shu) 館的古籍有317萬(wan) 冊(ce) ，其中61萬(wan) 冊(ce) 已經數字化。紅色基因庫的建設也已進行到第三批，共78家，我們(men) 對全國220家紅色紀念館的藏品進行了全麵的數字化采集。三是貫通已建或在建文化專(zhuan) 題數據庫。目前，我們(men) 已經建立了眾(zhong) 多數據庫，例如中國百年影像檔案、中國文物誌、中華經典古籍庫、中國建築全媒體(ti) 資源庫等。此外，地方誌資源也極為(wei) 豐(feng) 富，國家對地方誌的編纂工作體(ti) 係從(cong) 中央到縣級都十分完善，古代對地方誌的編纂也極為(wei) 重視，積累了大量舊的地方誌。地方誌為(wei) 研究一個(ge) 地區或行業(ye) 的曆史文化提供了全麵的概覽，是寶貴的資源。新華社與(yu) 阿裏巴巴合資成立了一家公司，對這些地方誌資源進行了數字化標注和關(guan) 聯，並結合鄉(xiang) 村振興(xing) 戰略，在鄉(xiang) 鎮建立了文化體(ti) 驗館。

　　隨著資源的數字化，我們(men) 在文化創作領域實現了數字化轉型，不僅(jin) 通過集成和集聚文化資源極大地豐(feng) 富了創作素材，而且有助於(yu) 激發創作靈感，縮短創作周期，減少了許多杜撰現象;在文化生產(chan) 方麵，文化資源轉化為(wei) 文化生產(chan) 要素，有效利用了存量資源，同時縮短了生產(chan) 周期，提升了工作效率，並且最重要的是避免了技術和藝術的脫節;在文化傳(chuan) 播方麵，中華文明的成果以數字化形式呈現，適應了多渠道、多載體(ti) 的傳(chuan) 播趨勢，提升了中華文明的展示水平;在文化消費領域，數字化的文化產(chan) 品和服務能夠無縫銜接任何文化消費終端，使得文化消費更加便捷，隨時隨地都能獲取。三中全會(hui) 明確提出了建立優(you) 質文化資源直達基層的機製。如何建立這種機製?答案是數字化。無論是去圖書(shu) 館、博物館還是其他公共文化機構，都需要花費時間。十多年前，在製定國家“十二五”時期文化改革發展規劃綱要時，我們(men) 提出了在城市中建立15分鍾的公共文化圈，在農(nong) 村實現一小時的公共文化圈。數字化之後，公共文化服務變得即時可得，無論何時需要，都能及時獲取，這就是數字化帶來的便利。

　　第三，文化和科技融合的產(chan) 物是人工智能。人工智能需要三要素：算力、算法、數據，數據從(cong) 何而來?文化機構能夠提供。國外的OpenAI公司也提出，目前可獲取的數據已經耗盡，這種觀點並不準確。我這裏有一組數據，盡管是十年前的，卻依然具有說服力。2014年的一項研究指出，自印刷機發明以來，人類已經出版了約1.29億(yi) 本書(shu) 籍，其中12%已經實現了數字化。然而，在這些數字化的書(shu) 籍中，僅(jin) 有極少數可以在網絡上免費獲取。換言之，目前用於(yu) 訓練人工智能大型模型的數據大多源自互聯網。然而，互聯網所提供的這些內(nei) 容，僅(jin) 是人類知識成果的一小部分。因此，聲稱這些數據已經用盡，顯然是不準確的。

　　OpenAI最早的 10名員工之一Pieter曾經說過：“今天我們(men) 用的所有數據都是人類寫(xie) 下來的，但是人類是要先做很多思考才有可能形成一些結論，AI沒有看到人類的思考過程，隻看到了思考結果，隻有人類所有的思考過程都記錄下來或者說出來，這樣AI才能根據這些數據形成真正的推理能力。”我認為(wei) ，這位創始團隊成員的話非常有見地。對於(yu) 人工智能，我們(men) 既要熱情地接納，也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審慎思考我們(men) 應如何應對。

　　麵對迅猛發展的人工智能，我們(men) 一直關(guan) 注和思考兩(liang) 個(ge) 問題：

　　一是人工智能哺育什麽(me) 樣的人?大型模型的訓練數據大多源自互聯網，其中一部分確實汲取自人類的知識成果，包括自然科學和技術科學領域沒有問題，關(guan) 鍵是人文社會(hui) 科學領域。如果人工智能大模型中缺乏反映中華民族曆史文化的語料，用這樣的大模型推理的結果，必將同國家的意識形態產(chan) 生衝(chong) 突，長此以往，青少年豈不都成了“香蕉人”，即皮膚是黃的，價(jia) 值觀卻是西方化的。這是必須警惕的問題。搞技術的專(zhuan) 家認識，來自非中文的文獻裏也有中華民族曆史文化的內(nei) 容，他們(men) 忽略了一個(ge) 重要問題：價(jia) 值判斷是完全不同的，甚至是相左的。

　　二是後數字時代中華文明何處尋?當下的人工智能，科技已經發力，但文化不能缺席。因為(wei) 文化機構擁有訓練人工智能大模型所必需的語料。我一直認為(wei) ，人工智能是文化和科技深度融合的產(chan) 物。文化做兩(liang) 頭、科技做中間，所謂兩(liang) 頭是前端提供語料、後端負責大模型的優(you) 化或對齊，科技負責中間環節的大模型訓練。不能再沿用現有的模式，直接麵向消費者(ToC端)推出產(chan) 品，相反，先由文化機構(ToB)進行優(you) 化，再逐步麵向消費者，確保人工智能產(chan) 品能過意識形態關(guan) 。

　　三、人工智能還是機器智能?

　　這個(ge) 問題很重要。很多科學家強烈反對機器智能的發展，為(wei) 什麽(me) ?機器智能作為(wei) 一種新物種，可能對人類構成巨大威脅。如果是人工智能，我們(men) 可以積極地進行探索;但若涉及機器智能，其發展應受到類似我們(men) 過去對克隆羊那樣的限製。

　　人工智能的發展是需要分層的，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都說自己在搞人工智能，但缺乏明確的定位，甚至造出了類似於(yu) 垂類這樣的詞。目前看來，人工智能至少可分為(wei) 三個(ge) 層次：第一個(ge) 層次是通用大模型，相當於(yu) 完成義(yi) 務教育階段，學會(hui) 從(cong) 小學到高中的所有課程，包括語文、數學、英語、政治、曆史、地理、物理、化學、生物。中美之間在人工智能方麵的競爭(zheng) ，主要集中在這個(ge) 層次。目前，所謂的“百模大戰”，科技公司和互聯網巨頭“各自為(wei) 政”，投入很大、成本很高，但數據的來源和質量都不過關(guan) 。建議開發通用大模型實行“舉(ju) 國體(ti) 製”，政府資金投入不要再撒胡椒麵，集中財力解決(jue) 語料供給問題。中華民族曆史文化方麵的語料，應當由宣傳(chuan) 思想文化係統組織提供，中國公共關(guan) 係協會(hui) 文化大數據產(chan) 業(ye) 委員會(hui) 已經組織成員單位列出清單。第二個(ge) 層次是行業(ye) 大模型，每個(ge) 行業(ye) 都應根據自身需求開發相應的行業(ye) 模型，這必須是市場化的。第三個(ge) 層次是場景應用模型，應由各個(ge) 機構自行開發。明確三個(ge) 層次後，人工智能的應用成本將大幅降低，資源分配也將更加合理。哪些應由國家承擔，哪些應通過市場化方式籌集，哪些應由機構負擔，界定得很清晰。開發通用大模型所需資金納入中央預算內(nei) 資金安排，開發行業(ye) 大模型和場景應用模型需要通用大模型提供接口服務，價(jia) 格實行政府定價(jia) ，費用要低。這樣做可以降低人工智能推廣應用的整體(ti) 成本。

　　最後，我們(men) 的目標就是把中華民族積澱了五千多年的文化資源，轉化為(wei) 有內(nei) 涵的數據，涵養(yang) 這些通用大模型，在通用大模型基礎上形成文化大模型，每一個(ge) 文化機構結合自己的特點去私有化部署之後，形成自己的應用場景模型，最終的目標是實現中華文化的全景呈現和中華文化數字化成果的全民共享。這是我們(men) 的願望，謝謝大家!（整理人：趙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