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麵建設社會(hui) 主義(yi) 現代化國家，最艱巨最繁重的任務仍然在農(nong) 村。近年來，國家出台了一係列重大戰略部署和政策舉(ju) 措，旨在加快促進鄉(xiang) 村振興(xing) ，實現農(nong) 業(ye) 農(nong) 村現代化，包括《中共中央國務院關(guan) 於(yu) 實施鄉(xiang) 村振興(xing) 戰略的意見》、《鄉(xiang) 村振興(xing) 戰略規劃(2018—2022年)》以及鄉(xiang) 村振興(xing) 促進法等。黨(dang) 的二十屆三中全會(hui) 進一步強調，運用“千萬(wan) 工程”經驗，健全推動鄉(xiang) 村全麵振興(xing) 長效機製。需要“五策聯動”即通過農(nong) 民進城落戶、城鎮賦能農(nong) 村發展、提升農(nong) 村產(chan) 業(ye) 結構、創新農(nong) 業(ye) 經營模式、破除城鄉(xiang) 二元結構等舉(ju) 措促進鄉(xiang) 村全麵振興(xing) ，力爭(zheng) 到2035年，鄉(xiang) 村全麵振興(xing) 取得決(jue) 定性進展，農(nong) 業(ye) 農(nong) 村現代化基本實現。

　　鄉(xiang) 村要振興(xing) ，農(nong) 民須進城

　　從(cong) 農(nong) 村本身的特點看，農(nong) 業(ye) 科技含量較低致使經濟效益不高，農(nong) 產(chan) 品直接關(guan) 聯人民群眾(zhong) 的基本生活而無法依市場機製自由定價(jia) 。可以說，農(nong) 村人口比重越大，國家現代化程度就越低，或者說農(nong) 村所集聚的人口越多，全麵實現國家現代化就越難。具體(ti) 地說，農(nong) 民進城不僅(jin) 意味著更多的發展機會(hui) ，也意味著更高的收入水平。這是由城市的深厚的創新能力、豐(feng) 富的產(chan) 業(ye) 結構、多元化的市場要素以及複雜的職業(ye) 分工等決(jue) 定的。據有關(guan) 資料，我國農(nong) 民工外出打工收入已占到了農(nong) 民人均收入的50%以上，而外出農(nong) 民涉及農(nong) 村80%以上的家庭。農(nong) 民進城，也為(wei) 農(nong) 村深化改革特別是土地製度與(yu) 生產(chan) 經營模式等改革創造了條件，而後者是推進農(nong) 業(ye) 農(nong) 村現代化的重要基礎和有力保障。

　　農(nong) 民進城主要涉及戶籍製度改革。經過多年的持續改革，我國已放開放寬了除個(ge) 別超大城市外的落戶限製，這有力推動了城鎮化發展和進城農(nong) 民的增長。2023年，我國常住人口城鎮化率達到66.16%，戶籍人口城鎮化率達48.3%，進城務工農(nong) 民約3億(yi) 人左右。2019年以來，約有5000萬(wan) 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進城落戶。推動農(nong) 民進城，當前改革的重點是“加快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市民化”，關(guan) 鍵是要解決(jue) 好進城農(nong) 民真正與(yu) 市民平等享受公共服務的問題。為(wei) 此，必須統籌推進深化戶籍製度改革與(yu) 健全常住地提供基本公共服務製度。黨(dang) 的二十屆三中全會(hui) 強調，推行由常住地登記戶口提供基本公共服務製度，推動符合條件的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社會(hui) 保險、住房保障、隨遷子女義(yi) 務教育等享有同遷入地戶籍人口同等權利。今年7月，國務院印發了《深入實施以人為(wei) 本的新型城鎮化戰略五年行動計劃》。隨著這一行動計劃有序實施，在未來5年左右的時間內(nei) ，常住人口城鎮化率提升至接近70%，那時全國將有約10億(yi) 人口常年居住生活在城鎮之中，將更好支撐經濟社會(hui) 高質量發展。

　　鄉(xiang) 村要振興(xing) ，城鎮須賦能

　　實現農(nong) 業(ye) 農(nong) 村現代化必須認清一個(ge) 事實，那就是現代化建設的瓶頸在農(nong) 村，但單靠農(nong) 村力量尚難以解決(jue) ，必須通過城鎮來賦能鄉(xiang) 村振興(xing) 。這是因為(wei) ，農(nong) 產(chan) 品生產(chan) 周期長，發展水平受自然因素影響較大，且投入成本較高，經濟效益低，難以形成加速實現現代化的物質條件;由於(yu) 城鄉(xiang) 差距和長期存在的體(ti) 製差別，我國農(nong) 村優(you) 質資源要素以各種形式不斷向城市轉移。而城鎮特別是城市是各種優(you) 質資源和創新要素的承載主體(ti) ，具有遠超於(yu) 農(nong) 村的巨大能量，能夠對農(nong) 村發展產(chan) 生重大的影響。

　　城鎮對鄉(xiang) 村的賦能主要體(ti) 現在四個(ge) 方麵：一是積極吸納農(nong) 村人口到城鎮就業(ye) 。大量的農(nong) 民進入城鎮務工，不僅(jin) 有利於(yu) 平衡城鎮的職業(ye) 結構，推進城鎮品質提升，而且顯著提高了農(nong) 民的收入水平，是加快農(nong) 村發展的有效舉(ju) 措。二是協調推進城鄉(xiang) 一體(ti) 化發展。我國的城市都不是單純的城市，而是城鎮與(yu) 農(nong) 村的結合體(ti) 。如果能做到城鄉(xiang) 一體(ti) 規劃、一體(ti) 建設、一體(ti) 治理，將會(hui) 大大加快農(nong) 村經濟社會(hui) 發展步伐。三是城市先進要件深度融入農(nong) 村。優(you) 勢經營主體(ti) 、先進技術手段和現代經營模式等是推動鄉(xiang) 村振興(xing) 、實現農(nong) 業(ye) 農(nong) 村現代化的必要條件，而城市對這些條件擁有絕對優(you) 勢，一旦將其融入農(nong) 村，農(nong) 村麵貌就會(hui) 發生根本改觀。四是對農(nong) 村實行對口幫扶。發揮我國製度優(you) 勢，超越地理環境和行政區域，依托適宜的機製，通過人、財、物、技等方麵的直接支持加快重點農(nong) 村發展。

　　鄉(xiang) 村要振興(xing) ，產(chan) 業(ye) 須提升

　　產(chan) 業(ye) 是鄉(xiang) 村振興(xing) 之本。促進鄉(xiang) 村全麵振興(xing) 最終要落到產(chan) 業(ye) 發展上，要以發展新質生產(chan) 力為(wei) 導向與(yu) 牽引，不斷完善農(nong) 村的產(chan) 業(ye) 結構。

　　當前，推動新質生產(chan) 力發展已成為(wei) 共識。農(nong) 村發展新質生產(chan) 力，要從(cong) 縣域實際出發，更要從(cong) 本地區的具體(ti) 情況出發，不能照搬城市的做法和模式。尤其要重視兩(liang) 點：一要辯證認識新質生產(chan) 力的特征。新質生產(chan) 力的“新”是相對的、與(yu) 時俱進的，沒有一勞永逸的“新”，其主要的驅動因素是技術突破或技術創新。要保持“新”的狀態，必須持續推進技術創新，堅持用新技術為(wei) 產(chan) 業(ye) 賦能。發展新質生產(chan) 力也並非要一概摒棄傳(chuan) 統產(chan) 業(ye) ，傳(chuan) 統產(chan) 業(ye) 與(yu) 新興(xing) 產(chan) 業(ye) 發展可以並行不悖，一經技術賦能，傳(chuan) 統產(chan) 業(ye) 也會(hui) 蛻變為(wei) 現代產(chan) 業(ye) 而成為(wei) 新質生產(chan) 力的重要載體(ti) 。二要科學厘清發展新質生產(chan) 力的思路。要充分考慮資源要素的現狀及自身擁有的整合資源要素的能力，做到盡力而為(wei) 、量力而行。發展新質生產(chan) 力不能遇高就攀、見新就上，也不要麵麵俱到、貪多求廣，要發揮比較優(you) 勢，堅持突出重點，力圖以特求新、以特爭(zheng) 先。

　　基於(yu) 發展新質生產(chan) 力和提升農(nong) 村產(chan) 業(ye) 水平，主要應抓好三個(ge) 方麵的工作：一是發展高質量、高效率農(nong) 業(ye) 。對大部分城市來說，農(nong) 業(ye) 仍然是主業(ye) ，仍要作為(wei) 重點抓好。核心是提升農(nong) 業(ye) 的附加值，優(you) 化農(nong) 業(ye) 的品種結構，主要是運用科技、政策與(yu) 體(ti) 製手段將一般性農(nong) 業(ye) 改造成觀光、旅遊、綠色、生態等特色農(nong) 業(ye) 。二是努力壯大富民產(chan) 業(ye) 。這類產(chan) 業(ye) 主要是非農(nong) 產(chan) 業(ye) ，要通過培育、移植、承接、合作等多種途徑大力發展鄉(xiang) 村新業(ye) 態、新動能。發展這類產(chan) 業(ye) 要堅持因地製宜的原則，充分發揮自己的基礎優(you) 勢。三是實現多類產(chan) 業(ye) 的融合發展。一、二、三產(chan) 業(ye) 融合是一種集成創新，可以衍生出多種新型經濟形態，不僅(jin) 能提升產(chan) 業(ye) 結構的現代化程度，也能大幅提升農(nong) 村產(chan) 業(ye) 的附加值。

　　鄉(xiang) 村要振興(xing) ，模式須創新

　　單靠農(nong) 村自身力量難以解決(jue) “三農(nong) ”問題，實現鄉(xiang) 村振興(xing) 必須依靠城鎮的支持與(yu) 帶動;同時，局限於(yu) “一畝(mu) 三分地”的小農(nong) 經濟模式是無法實現農(nong) 業(ye) 農(nong) 村現代化的。城鎮對鄉(xiang) 村的賦能主要依托優(you) 勢經營主體(ti) 、先進技術手段和現代經營模式進行，而小地塊經營且又相互分割的體(ti) 製模式是無法與(yu) 它們(men) 有效對接的。要使城市強勢賦能，農(nong) 村必須為(wei) 之提供相應的條件，最基本的條件就是規模經營。應當充分認識農(nong) 村實行規模經營的重要性，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農(nong) 業(ye) 農(nong) 村現代化的進程。

　　在堅持聯產(chan) 承包責任製的基礎上如何走規模經營道路?黨(dang) 的二十屆三中全會(hui) 強調，深化承包地所有權、承包權、經營權分置改革，發展農(nong) 業(ye) 適度規模經營。通過土地流轉形式形成規模化農(nong) 地，城市骨幹或優(you) 勢企業(ye) 才願意到農(nong) 村開展深度經營，這樣，先進的技術手段和現代化的經營模式等就會(hui) 相伴而行，提高農(nong) 業(ye) 效率，拓展多種產(chan) 業(ye) ，發展新質生產(chan) 力。推動一、二、三產(chan) 業(ye) 融合發展，其前提是要有比較豐(feng) 富的包羅一、二、三產(chan) 業(ye) 的產(chan) 業(ye) 門類。而局限於(yu) 單一產(chan) 業(ye) 發展的經營耕作是不可能形成豐(feng) 富且高端的產(chan) 業(ye) 門類的。

　　鄉(xiang) 村要振興(xing) ，城鄉(xiang) 須平等

　　在我國，農(nong) 村不強、農(nong) 民難富的原因除了農(nong) 村本身的性質特點外，很重要的是城鄉(xiang) 二元結構。在計劃經濟條件下，城鄉(xiang) 二元結構主要的形式是工農(nong) 產(chan) 品的剪刀差;而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城鄉(xiang) 二元結構則進一步擴大到土地、人才等要素的差異化對待。城鄉(xiang) 要素不能平等交換、雙向流動，這樣既使農(nong) 村和農(nong) 民利益受到直接影響，也嚴(yan) 重抑製了農(nong) 村資源要素的活力和能量。在城鄉(xiang) 差別拉大、農(nong) 民低收入人群比重較高的情形下，要著力破除城鄉(xiang) 二元結構，促進各類要素更多向鄉(xiang) 村流動。完善城鄉(xiang) 融合發展體(ti) 製機製，促進城鄉(xiang) 要素平等交換、雙向流動、縮小城鄉(xiang) 差別，促進城鄉(xiang) 共同繁榮發展。

　　破除城鄉(xiang) 二元結構，還需要著力解決(jue) 的一個(ge) 問題，就是實現城鄉(xiang) 居民發展機會(hui) 和人身權利的平等。在發展機會(hui) 方麵，盡管在實際生活中仍然存在著差別，但隨著戶籍和就業(ye) 製度等的改革，農(nong) 村居民與(yu) 城市居民已無製度上的懸差而趨於(yu) 平等。但在人身權利方麵，則仍然存在較大的差別，這尤其體(ti) 現在基本公共服務不均等上。對於(yu) 農(nong) 村居民來說，基本公共服務甚至可能超過務農(nong) 收入。不平等對待，使農(nong) 民在損失這筆收入的同時又不得不麵對市場化帶來的教育、醫療等方麵的高額開支。推進鄉(xiang) 村振興(xing) ，必須大力推進基本公共服務均等麵向農(nong) 村和農(nong) 民。應明確目標任務，建立標準體(ti) 係，強化約束機製，設計時間界限，由易到難、由急到緩，一項一項地予以解決(jue) 。

　　(作者係國家發展改革委原副秘書(shu) 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