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媒體(ti) 報道，9月15日，浙江海寧500餘(yu) 名村民聚集在浙江晶科能源公司門前，就環境汙染問題討要說法。後部分人員衝(chong) 入該公司，掀翻8輛汽車，造成部分辦公用品及財物受損。

    故事非常老套，無非是因為(wei) 浙江晶科在生產(chan) 過程中產(chan) 生環境汙染，從(cong) 而引發周邊居民不滿。或許居民已經向政府多次投訴，但一直未得到處理，這些利益受損的民眾(zhong) 於(yu) 是聯合起來向浙江晶科討要說法。在晶科公司未能給予明確答複的情況下，一部分人使用了過激的手段來發泄怒火，於(yu) 是，一場民事侵權糾紛變成了刑事案件。

    這可能是當下中國絕大多數因環境侵權而引發的群體(ti) 性事件的套路，一點都不新鮮，但這次故事的主角卻很特別：以往因為(wei) 環境汙染而引發群體(ti) 性事件的主角隻要從(cong) 公司所處行業(ye) 就可以判斷其汙染屬性———往往是造紙、蓄電池、重化工等行業(ye) ，但是這次汙染的主角浙江晶科能源有限公司卻是一家新能源企業(ye) ，而新能源在公眾(zhong) 的印象中是一個(ge) “清潔、綠色”的行業(ye) 。為(wei) 何一個(ge) 綠色產(chan) 業(ye) 會(hui) 成為(wei) 被周邊居民喊打的重汙染企業(ye) ？

    光伏電池在生產(chan) 能源的過程中不會(hui) 產(chan) 生汙染，而國外企業(ye) 由於(yu) 生產(chan) 工藝的原因，一般也不會(hui) 產(chan) 生汙染，所以這個(ge) 行業(ye) 被認為(wei) 是綠色行業(ye) ，那為(wei) 何在中國，這個(ge) 綠色行業(ye) 卻成為(wei) 汙染源？

    目前國內(nei) 生產(chan) 光伏產(chan) 品的主要材料為(wei) 多晶矽，而多晶矽的生產(chan) 技術為(wei) “改良西門子法”，這一工藝會(hui) 形成大量四氯化矽等氯矽烷副產(chan) 物和氯化氫。如果回收工藝不成熟，四氯化矽、氯化氫、氯氣等有害物質極有可能外溢。由於(yu) 我國光伏企業(ye) 引進的多是國外的落後設備和技術，做不到閉環式生產(chan) ，加上一些企業(ye) 為(wei) 降低成本，對工藝掐頭去尾，省掉了汙染物的回收、處理等環節，就造成了對環境的損害。這些在國外被認為(wei) 沒有汙染的光伏企業(ye) ，就這樣成了高汙染企業(ye) 。

    自2004年無錫尚德製造了太陽能的財富神話以來，光伏產(chan) 業(ye) 就成為(wei) 各地政府競相上馬的項目，甚至被政府和企業(ye) 界認為(wei) 是中國在新能源領域不可多得的有國際競爭(zheng) 力的產(chan) 業(ye) 。中國光伏企業(ye) 的競爭(zheng) 力如何得來？當然不是因為(wei) 中國的企業(ye) 掌握了核心技術和工藝，目前光伏生產(chan) 最核心的材料多晶矽還需要進口。中國的光伏產(chan) 業(ye) 能夠異軍(jun) 突起，在世界太陽能行業(ye) 中占據非常重要的一席，原因無他，無非是沿襲了中國傳(chuan) 統製造業(ye) 企業(ye) 的競爭(zheng) 優(you) 勢。一是廉價(jia) 的土地成本，對於(yu) 能夠帶來巨大產(chan) 值的企業(ye) ，地方政府往往會(hui) 在用地等政策上予以優(you) 惠，而光伏企業(ye) 往往能夠給地方政府帶來巨大的產(chan) 值，於(yu) 是土地自然可以低價(jia) 提供，甚至可以忽略不計。二是低廉的環境成本。目前我國對環境汙染的懲罰並不嚴(yan) 厲，光伏企業(ye) 往往降低在防止汙染方麵的投入。三是財政補貼。作為(wei) 新能源企業(ye) ，光伏企業(ye) 可享受政府補貼。目前我國光伏企業(ye) 大多吃國家補貼，而國家為(wei) 了發展新能源產(chan) 業(ye) ，為(wei) 此不惜投入。

    一個(ge) 在技術和生產(chan) 工藝上並沒有核心競爭(zheng) 力的行業(ye) ，就這樣成為(wei) 一個(ge) 非常有國際競爭(zheng) 力的產(chan) 業(ye) 。這樣的競爭(zheng) 優(you) 勢取得，和中國傳(chuan) 統製造業(ye) 所走過的道路並沒有兩(liang) 樣。但是光伏企業(ye) 和絕大多數製造業(ye) 也有著不一樣的故事：因為(wei) 其他產(chan) 品可以供國內(nei) 顧客消費，但是光伏企業(ye) 的產(chan) 品卻絕大多數出口，於(yu) 是太陽能產(chan) 業(ye) 就被不少人稱為(wei) “把汙染留在中國”、“把新能源帶到國外”，留給中國的是看得見的G D P和看不見的環境成本。

    在外界環境成本約束沒有大的變化的情況下，像太陽能這樣在很多國家被稱為(wei) “綠色能源”的行業(ye) 在中國也會(hui) 演化成為(wei) 重汙染企業(ye) ，這究竟是中國製造業(ye) 的競爭(zheng) 優(you) 勢，還是中國的軟肋？這恐怕是政府和企業(ye) 都要認真思考的問題。

    (作者係上海金融與(yu) 法律研究院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