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12月21日，由中國經濟體(ti) 製改革研究會(hui) 指導，中國經濟體(ti) 製改革雜誌社、廈門市委市人民政府聯合主辦的“深入學習(xi) 貫徹落實習(xi) 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思想——kaiyun官方地址(2023)年會(hui) 暨地方全麵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高層研討會(hui) ”在福建省廈門市舉(ju) 行。本文為(wei) 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副理事長、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原副主任王一鳴的演講內(nei) 容。

　　尊敬的各位領導，大家上午好!

　　按照會(hui) 議安排，我主要圍繞“發展出題目、改革做文章”，就經濟發展新趨勢、新動能和對深化改革的新要求這三個(ge) 方麵談一些粗淺認識。

　　一、經濟增長階段性變化的新趨勢新特征

　　一是中國經濟增長正在向中速收斂。近年來，隨著房地產(chan) 市場供需發生重大變化，傳(chuan) 統製造業(ye) 陸續進入平台期，以及基建投資的空間相對收窄，傳(chuan) 統動能對中國經濟的驅動作用逐步減弱。2010年以來，中國經濟增速逐步放緩，由高速向中速收斂。今年前三季度經濟增長5.2%，全年增速有望達到5.2%左右。今年基數抬高後，明年要繼續實現5%左右增速難度增大，需要付出更多努力。總體(ti) 上看，“十四五”時期潛在增長率應該在5%至5.5%的區間。從(cong) 國際經驗看，日本和韓國從(cong) 高速轉向中速，經濟增速降幅大體(ti) 在40%左右，我國現在差不多已經達到這個(ge) 降幅，未來有望向潛在增長水平回歸。如果把高速轉向中速的過程分為(wei) 上下兩(liang) 個(ge) 半場，上半場的主要特征是經濟增速持續回落，同時伴隨著投資收益邊際遞減，下半場的主要任務是提高經濟增長質量和效益，也就是轉向高質量發展軌道。

　　二是經濟結構發生重大調整。從(cong) 需求結構看，消費對增長的貢獻率上升，投資的貢獻率相應下降。從(cong) 產(chan) 業(ye) 結構看，服務業(ye) 比重持續上升，農(nong) 業(ye) 和第二產(chan) 業(ye) 比重相對下降。從(cong) 產(chan) 業(ye) 內(nei) 部結構看，重化工業(ye) 大規模擴張接近尾聲，傳(chuan) 統產(chan) 業(ye) 陸續達峰並進入平台期，而產(chan) 業(ye) 數字化智能化進程明顯加快，高端製造業(ye) 和生產(chan) 性服務業(ye) 比重進一步提升。從(cong) 新舊動能轉換看，房地產(chan) 、基建等傳(chuan) 統動能對經濟的拉動作用減弱，新動能正在形成但替代傳(chuan) 統動能還需要一個(ge) 過程。從(cong) 穩增長與(yu) 促改革的關(guan) 係看，穩增長的傳(chuan) 統政策邊際效益遞減，而改革釋放新動能有待增強。新舊動能轉換中有一條基本線索，就是數字智能技術正在重塑產(chan) 業(ye) 生態，信息網絡技術與(yu) 製造業(ye) 深度融合，先進傳(chuan) 感技術、數字化設計製造、機器人與(yu) 智能控製係統等日趨廣泛應用，加之“5G+工業(ye) 互聯網”給製造業(ye) 賦智、賦能，推動製造業(ye) 生產(chan) 方式發生革命性變革。中國正在成為(wei) 全球重要的生產(chan) 組織中心，在全球價(jia) 值鏈中的地位不斷提升。

　　三是人口和經濟的空間集聚度提高。隨著農(nong) 村可轉移勞動力數量遞減，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數量對城鎮新增人口的貢獻下降，城鎮化速率也在放緩，2022年我國城鎮化率提高0.5個(ge) 百分點。即便如此，到“十五五”末城鎮化率依然會(hui) 達到70%左右。城鎮化由過去的規模擴張為(wei) 主轉向質量提升為(wei) 主，提高城市功能、生活品質和城市治理水平將成為(wei) 城鎮化的核心問題。大規模的高速鐵路、高速公路、5G的建設，加快了要素的自由流動，使得生產(chan) 要素向中心城市集聚，“增長極+大通道”將主導區域發展格局。以大都市圈、城市群為(wei) 核心的區域將聚集更多的高端要素、人力資本，在區域發展格局的地位進一步上升，同時也會(hui) 對區域協調發展帶來新的挑戰。

　　四是能源資源消耗和環境排放拐點疊加出現。隨著經濟結構變化和能源效率提高，資源消耗強度、能耗強度、環境排放強度都將持續下降。能源消費增速趨緩，2030⁓2040年有可能達到峰值。可再生能源、風能、光能等大幅增長，在能源結構中的比重提高。主要大氣、水汙染物排放將陸續達峰並進入平台期，部分汙染物將與(yu) 經濟增長“脫鉤”。二氧化硫、氮氧化物排放已經先後達峰，二氧化碳排放增速趨緩，到2030年前碳排放總量將可以達峰，但主要汙染物疊加進入峰值期將增大資源環境壓力。

　　二、著力培育經濟增長新動能推動高質量發展

　　一是科技創新新動能。2022年，我國研發經費(R&D)投入已經突破3萬(wan) 億(yi) 元，強度達到2.54%。近兩(liang) 年來，在芯片、人工智能等領域投入家大，科技進步加快。世界知識產(chan) 權組織(WIPO)發布的2023年全球創新指數顯示，中國位居第12位，是前30名中唯一的中等收入經濟體(ti) 。但中國依然存在短板弱項，主要是原始創新能力不足、一些關(guan) 鍵核心技術有待突破、科技領軍(jun) 人才偏少。過去在技術追趕階段，我國科技進步的路徑之一是引進消化吸收再創新，在這種路徑下，技術源頭在海外，創新以終端產(chan) 品的集成創新為(wei) 主，基礎研究、核心技術、原始創新能力較為(wei) 薄弱。麵向未來，我國科技創新要從(cong) “技術追趕”轉向構建“局部領先優(you) 勢”，從(cong) 終端產(chan) 品創新轉向中間品創新，從(cong) 鼓勵集成創新轉向鼓勵原始創新，以科技創新推動新產(chan) 業(ye) 新模式新業(ye) 態蓬勃發展，這將釋放發展新動能。

　　二是產(chan) 業(ye) 變革新動能。產(chan) 業(ye) 變革正在悄然展開，“新三樣”就是縮影。未來需要聚焦集成電路、5G、智能網聯汽車、新能源、新材料、高端裝備、生物醫藥等，加快關(guan) 鍵核心技術創新應用，發展戰略性新興(xing) 產(chan) 業(ye) ，還需前瞻性布局人形機器人、下一代互聯網、6G、量子信息、生物製造等一批未來產(chan) 業(ye) ，同時推動傳(chuan) 統產(chan) 業(ye) 的智能化、數字化改造。產(chan) 業(ye) 變革將開辟新領域新賽道，形成發展新動能。在日趨複雜嚴(yan) 峻的外部環境下，提升產(chan) 業(ye) 鏈供應鏈韌性和安全水平尤為(wei) 緊迫，但這並不意味著要關(guan) 起門來形成完整的產(chan) 業(ye) 鏈供應鏈。從(cong) 國際經驗看，各國越是具有國際競爭(zheng) 力的產(chan) 業(ye) ，對進口中間品就越依賴，隨著某個(ge) 行業(ye) 在全球價(jia) 值鏈地位的上升，該行業(ye) 對外依賴度也將呈上升趨勢。隻有在開放環境中增強國際競爭(zheng) 力，才能有效提升產(chan) 業(ye) 鏈供應鏈韌性和安全水平。

　　三是城市轉型新動能。城市發展從(cong) 規模擴張為(wei) 主轉向能級提升為(wei) 主，生產(chan) 性服務業(ye) 集聚發展與(yu) 新型城鎮化良性互動，促進城市群與(yu) 產(chan) 業(ye) 集群耦合聯動發展。從(cong) 全球範圍看，製造業(ye) 價(jia) 值鏈的提升主要來自生產(chan) 服務業(ye) ，我國與(yu) 歐美發達國家的差距主要在生產(chan) 性服務業(ye) 上，生產(chan) 性服務業(ye) 已成為(wei) 提升製造業(ye) 競爭(zheng) 力的核心環節。同時，城市轉型還要加快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市民化進程來釋放消費潛力。我國有近3億(yi) 在城市居住的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尚未完全實現市民化。2021年，我國常住人口城鎮化率為(wei) 64.72%，戶籍人口城鎮化率46.7%，缺口18.02個(ge) 百分點。根據OECD的研究，若這部分人擁有城市戶籍並享有與(yu) 城市居民相同的基本公共服務，實際消費水平將提高30%左右。城市能級提升和釋放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的消費潛力，將進一步拓展新動能。

　　四是綠色發展新動能。2023年上半年，中國可再生裝機達到13.22億(yi) 千瓦，超過煤電的裝機總量，中國新能源裝機已占全球的三份之一以上，風、光、水、生物質發電裝機容量均居世界第一，已成為(wei) 世界新能源投資第一大國，也是風電、光伏和動力電池設備主要供應國。新能源汽車產(chan) 銷規模連續8年位居世界首位，今年有望超過900萬(wan) 輛，市場占有率已超過30%。新能源汽車、鋰電池、太陽能電池成為(wei) 出口“新三樣”。從(cong) 發展趨勢看，傳(chuan) 統化石能源已進入技術成熟期，而可再生能源還處在技術發展前期，隨著新技術不斷湧現，大幅度提高能效和降低成本的空間還很大。新能源發展前景廣闊，將帶來巨大的增長動力。

　　三、以深化改革擴大開放激活發展新動能

　　一是圍繞科技創新深化改革。健全新型舉(ju) 國體(ti) 製，形成關(guan) 鍵核心技術攻關(guan) 的強大合力。我們(men) 講的新型舉(ju) 國體(ti) 製，是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條件下的舉(ju) 國體(ti) 製，既要發揮好政府的戰略導向作用，也要發揮好企業(ye) 的科技創新主體(ti) 地位，促進各類創新要素向企業(ye) 集聚，完善支持企業(ye) 增加研發投入的激勵機製，鼓勵企業(ye) 向基礎研究和應用基礎研究領域延伸。支持領軍(jun) 企業(ye) 參與(yu) 承擔國家重大科技項目。深化科技成果產(chan) 權激勵製度改革，賦予科研人員職務科技成果所有權和長期使用權。新科技革命改變了傳(chuan) 統的企業(ye) 融資結構，資本市場等直接融資方式迅速發展，要求鼓勵更多社會(hui) 資本參與(yu) 創業(ye) 投資、股權投資和天使投資基金，滿足處於(yu) 不同生命周期科技企業(ye) 的資金需求，為(wei) 科技企業(ye) 提供精準服務。

　　二是圍繞產(chan) 業(ye) 變革深化改革。產(chan) 業(ye) 變革要求構建新型競爭(zheng) 性市場結構，進一步放寬產(chan) 業(ye) 的市場準入，強化競爭(zheng) 政策基礎地位。新科技革命背景下企業(ye) 規模效益邊界發生變化，要求鼓勵支持中小科技企業(ye) 發展。科技與(yu) 經濟一體(ti) 化趨勢增強，要求推進創新鏈產(chan) 業(ye) 鏈資金鏈人才鏈深度融合的製度創新。推進戰略性新興(xing) 產(chan) 業(ye) 集群的體(ti) 製創新，形成集群內(nei) 各個(ge) 主體(ti) 的協同機製。強化未來產(chan) 業(ye) 發展關(guan) 鍵核心技術投入，構建麵向未來產(chan) 業(ye) 的創新生態。加強工業(ye) 互聯網和大數據平台建設，拓展製造業(ye) 數字化智能化轉型空間。發展產(chan) 業(ye) 數字金融，用好金融科技手段，構建科技、產(chan) 業(ye) 、金融的數字化鏈接模式，為(wei) 產(chan) 業(ye) 升級提供融資服務。

　　三是圍繞城市轉型深化改革。建立有效推進現代服務業(ye) 發展體(ti) 製機製，鼓勵技術、人才、數據等要素自由流動，拓展知識密集型服務業(ye) 、科技服務業(ye) 等發展空間。統籌規劃城市產(chan) 業(ye) 集聚區、基礎設施體(ti) 係、公共服務體(ti) 係，加快產(chan) 業(ye) 集群發展與(yu) 城市功能提升的耦合聯動。健全農(nong) 業(ye) 轉移人口市民化機製，推動具備條件的都市圈和城市群內(nei) 戶籍準入年限同城化累計互認。加強基本公共服務標準體(ti) 係建設，逐步推進基本公共服務由戶籍人口向常住人口拓展。

　　四是圍繞綠色發展深化改革。推動能耗“雙控”向碳排放“雙控”轉型，加快製定碳市場法律法規，完善碳交易定價(jia) 機製，引入碳配額拍賣機製，逐步提升碳配額拍賣比例，更好發揮碳市場價(jia) 格發現功能。建立碳排放統計核算體(ti) 係。推動我國碳市場與(yu) 國際碳市場的交流合作和相互鏈接。發展綠色金融，健全綠色金融標準，分步建立強製的信息披露製度，覆蓋各類金融機構和融資主體(ti) ，統一披露標準。增加綠色金融產(chan) 品和服務供給，支持清潔能源、節能環保、碳減排技術等領域發展。

　　謝謝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