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指出：“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100多年團結帶領中國人民追求民族複興(xing) 的曆史，也是一部不斷探索現代化道路的曆史。經過數代人不懈努力，我們(men) 走出了中國式現代化道路。”對現代化道路的探索貫穿在黨(dang) 的百餘(yu) 年奮鬥曆程之中，幾代共產(chan) 黨(dang) 人堅持不懈奮鬥探索，走上了中國式現代化這一創造人民美好生活、實現中華民族偉(wei) 大複興(xing) 的康莊大道。這條道路與(yu) 新民主主義(yi) 革命時期黨(dang) 的先驅們(men) 的不懈求索努力是密不可分的。回顧這段曆程，總結其經驗與(yu) 啟示，對於(yu) 新時代新征程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麵推進中華民族偉(wei) 大複興(xing) ，具有重要曆史意義(yi) 。

　　中國現代化道路的曆史選擇

　　1921年7月成立的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是在舊民主主義(yi) 革命時期“各種救國方案輪番出台，但都以失敗告終”的背景下登上曆史舞台的;黨(dang) 一經成立就成為(wei) 中國革命與(yu) 中國現代化事業(ye) 的領導力量，推動了從(cong) 早期現代化到尋求真正適合中國國情的現代化道路的全麵探索。中國現代化道路的探索與(yu) 形成，是在舊民主主義(yi) 革命時期現代化迭遭挫折後的勢所必至，是中國先進分子對西方式現代化進行反思後的潮流所趨，是新民主主義(yi) 革命時期各種現代化方案擇優(you) 比選後的曆史選擇。

　　受挫後的覺醒。1840年鴉片戰爭(zheng) 以後，針對中華民族遭受的“國家蒙辱、人民蒙難、文明蒙塵”曆史劫難，各種政治力量接連進行了反帝反封建鬥爭(zheng) ，仁人誌士們(men) 從(cong) 不同角度推動了器物、製度、文化層麵的變革與(yu) 現代化，提出“實業(ye) 救國”“科學救國”等方案，但這些努力最終都失敗了，引領與(yu) 推進現代中國發展方向的重任，曆史性地落在了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身上。

　　反省後的轉折。在19世紀後半葉和20世紀初期先進中國人的心目中，西方現代化一度是“提供美好未來希望的藍本”，但第一次世界大戰、1929—1933年經濟危機，使西方式現代化的嚴(yan) 重弊端不斷暴露，推動中國社會(hui) 各界對其進行了深刻反省，整體(ti) 取向從(cong) 推崇西方文明轉向了非資本主義(yi) 前途。在1933年《申報月刊》關(guan) 於(yu) 中國現代化討論的26篇文章中，多數選擇了社會(hui) 主義(yi) 方式或非資本主義(yi) 路徑。我們(men) 黨(dang) 順應曆史大勢，在“一戰”後的現代性反省思潮中推動實現從(cong) 師法泰西到以俄為(wei) 師的轉變，在經濟危機引發現代化問題討論後力主“替社會(hui) 主義(yi) 創造前提”的新民主主義(yi) 。

　　比較後的抉擇。中國式現代化是曆史選擇的必然結果。新民主主義(yi) 革命時期，正是在國民黨(dang) 政權主導的官僚資本主義(yi) 現代化被曆史無情淘汰的情況下，在英美派學人期盼的自由資本主義(yi) 現代化“化成了夢”的背景下，新民主主義(yi) 現代化道路被曆史證明“是全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民都讚成的，舍此沒有第二條路走”(《毛澤東(dong) 選集》第2卷，第679頁)，是推動中華民族以新的姿態屹立於(yu) 世界民族之林的必經道路。

　　創造現代化發展的政治前提

　　1933年《申報月刊》關(guan) 於(yu) 中國現代化問題討論的主題之一為(wei) “中國現代化的困難和障礙”及促進中國現代化所需要的“先決(jue) 條件”。對此，我們(men) 黨(dang) 在創立時期就有了明確的答案。黨(dang) 的早期領導人已認識到，從(cong) 根本上說，帝國主義(yi) 、封建軍(jun) 閥是阻礙中國現代化進程、打亂(luan) 中華民族複興(xing) 曆程的兩(liang) 大障礙。1922年9月13日，《向導》周刊第1期刊發《本報宣言——〈向導〉發刊詞》指出：“現在的中國，軍(jun) 閥的內(nei) 亂(luan) 固然是和平統一與(yu) 自由之最大障礙，而國際帝國主義(yi) 的外患，在政治上在經濟上，更是鉗製我們(men) 中華民族不能自由發展的惡魔。”李達在1923年4月發表《何謂帝國主義(yi) 》一文中指出：“我們(men) 從(cong) 政治上經濟上分析中國的亂(luan) 源，知道攪亂(luan) 中國的兩(liang) 大障礙物，一個(ge) 是國際帝國主義(yi) ，一個(ge) 是國內(nei) 武人政治。”(《新時代》第1卷第1號)故而，黨(dang) 在民主革命時期的曆史任務首先在“破”，即以反帝反封建鬥爭(zheng) 為(wei) 實現現代化掃清道路。1922年7月，黨(dang) 的二大通過的《關(guan) 於(yu) “民主的聯合戰線”的議決(jue) 案》提出“以掃清封建軍(jun) 閥推翻帝國主義(yi) 的壓迫，建設真正民主政治的獨立國家為(wei) 職誌”，製定了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綱領。

　　毛澤東(dong) 深刻闡釋了民主革命與(yu) 國家工業(ye) 化的關(guan) 係，提出通過爭(zheng) 取新民主主義(yi) 革命勝利為(wei) 中國的現代化創造必備的政治前提。他在《論聯合政府》中指出，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國談不上“發展工業(ye) ，建設國防，福利人民”，“解放中國人民的生產(chan) 力，使之獲得充分發展的可能性，有待於(yu) 新民主主義(yi) 的政治條件在全中國境內(nei) 的實現”(《毛澤東(dong) 選集》第3卷，第1080~1081頁)。在1947年12月的《目前形勢和我們(men) 的任務》的報告中將“完成新民主主義(yi) 的改革，實現國家的統一和獨立”，視為(wei) “由農(nong) 業(ye) 國變為(wei) 工業(ye) 國”的必要基礎(《毛澤東(dong) 選集》第4卷，第1245頁)。在1948年年底的《將革命進行到底》一文中將實現民族獨立、人民解放，作為(wei) “造成由農(nong) 業(ye) 國變為(wei) 工業(ye) 國的先決(jue) 條件”(《毛澤東(dong) 選集》第4卷，第1375頁)。解放戰爭(zheng) 推翻“三座大山”，建立了強有力的、具有現代化導向的人民民主政權，中國現代化的政治前提與(yu) 根本方向得以確立。

　　中國式現代化過渡形態的孕育發展

　　新民主主義(yi) 革命時期，有關(guan) 中國現代化問題的討論與(yu) 探索避不開一個(ge) 重要命題：“中國現代化當采取哪一個(ge) 方式”，是采用資本主義(yi) 還是采用社會(hui) 主義(yi) ?早期馬克思主義(yi) 者在建黨(dang) 前後就有了明確的選擇：必須以社會(hui) 主義(yi) 發展實業(ye) 。李大釗在1921年3月的《社會(hui) 主義(yi) 下之實業(ye) 》一文中指出：“中國實業(ye) 之振興(xing) ，必在社會(hui) 主義(yi) 之實行”(《曙光》第2卷第2號)。蔡和森在1922年5月發表的《中國勞動運動應取的方針》一文中指出：“資本主義(yi) 在中國，無論如何，是不能充分發達而解決(jue) 中國經濟問題的”，應“以社會(hui) 主義(yi) 的生產(chan) 方法，發展中國的大生產(chan) 事業(ye) ”(《先驅》第7號)。

　　新民主主義(yi) 現代化方案針對當時知識界所聚焦的工化還是農(nong) 化、資本主義(yi) 化還是社會(hui) 主義(yi) 化、西方化還是中國化三項選擇，作了符合世界現代化潮流、符合中國國情的深刻闡釋。

　　一是“努力於(yu) 中國的工業(ye) 化”，描繪了“使中國由農(nong) 業(ye) 國轉變為(wei) 工業(ye) 國”、建設新民主主義(yi) 社會(hui) 的奮鬥目標。當時對現代化概念的理解，既包括狹義(yi) 上以工業(ye) 化為(wei) 核心的經濟技術層麵變革，也包括廣義(yi) 上的“政治、經濟、文化等整體(ti) 變革”。

　　經濟技術層麵，工業(ye) 化被視為(wei) 現代化的核心內(nei) 涵。黨(dang) 的工業(ye) 化思想最初是在“以農(nong) 立國”與(yu) “以工立國”的論爭(zheng) 中闡述的。中共早期領導人反對章士釗等人的“以農(nong) 立國”論，力主推進國家工業(ye) 化。瞿秋白在1923年7月的《現代中國的國會(hui) 製與(yu) 軍(jun) 閥》一文中批評章氏“不應當說現在中國還是農(nong) 業(ye) 國;更不應當說，中國是農(nong) 業(ye) 國，就永世停滯”，指出“中國正在由宗法式的農(nong) 業(ye) 國，依曆史的邏輯，漸進於(yu) 商業(ye) 工業(ye) 國”(《前鋒》第1期)。惲代英在1923年10月發表的《中國可以不工業(ye) 化乎?》一文中指出，“中國亦必化為(wei) 工業(ye) 國然後乃可以自存”(《申報》，1923年10月30日)。這充分表明黨(dang) 一經成立就自覺代表中國先進生產(chan) 力的發展要求。毛澤東(dong) 在大革命後期就主張“發展中國工業(ye) ”(《毛澤東(dong) 文集》第1卷，第43頁)。後來，他在《論聯合政府》《在晉綏幹部會(hui) 議上的講話》《在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第七屆中央委員會(hui) 第二次全體(ti) 會(hui) 議上的報告》《論人民民主專(zhuan) 政》等文獻中都談到了“由農(nong) 業(ye) 國變為(wei) 工業(ye) 國”或“國家工業(ye) 化”問題。除了關(guan) 注工業(ye) 化，後來的“四個(ge) 現代化”的另三方麵即農(nong) 業(ye) 、國防和科技現代化也已被納入視野。毛澤東(dong) 在《論持久戰》中提及“革新軍(jun) 製離不了現代化”，在《論聯合政府》的報告中號召“為(wei) 著中國的工業(ye) 化和農(nong) 業(ye) 近代化而鬥爭(zheng) ”;《新華日報》先後設立了“自然科學”“科學專(zhuan) 頁”副刊，體(ti) 現了對推進科學技術發展的高度重視。

　　整體(ti) 變革層麵，提出了政治、經濟、文化三位一體(ti) 的新民主主義(yi) 綱領。毛澤東(dong) 在《新民主主義(yi) 論》中提出“建設一個(ge) 中華民族的新社會(hui) 和新國家”，造成“新民主主義(yi) 的政治、新民主主義(yi) 的經濟和新民主主義(yi) 的文化相結合”的“新民主主義(yi) 共和國”的奮鬥目標(《毛澤東(dong) 選集》第2卷，第663、709頁)。

　　二是選擇社會(hui) 主義(yi) ，設計了“由新民主主義(yi) 社會(hui) 發展到將來的社會(hui) 主義(yi) 社會(hui) ”的路線圖。毛澤東(dong) 在《同美國記者斯諾的談話》中指出：“中國革命有兩(liang) 篇文章，上篇和下篇”，上篇“進行民族民主革命”，下篇“進行社會(hui) 主義(yi) 革命”，“目前是民族民主革命，發展到一定的階段，就會(hui) 轉變為(wei) 社會(hui) 主義(yi) 革命”(《毛澤東(dong) 文集》第2卷，第243~244頁)。

　　三是提出“馬克思主義(yi) 中國化”命題，並以馬克思主義(yi) 中國化理論成果指導探索符合中國實際的現代化道路。1938年10月，毛澤東(dong) 在六屆六中全會(hui) 所作《論新階段》報告中提出“馬克思主義(yi) 中國化，使之在其每一表現中帶著中國的特性”。他在《新民主主義(yi) 論》中指出：新民主主義(yi) 共和國“一方麵和舊形式的、歐美式的、資產(chan) 階級專(zhuan) 政的、資本主義(yi) 的共和國相區別”;“另一方麵，也和蘇聯式的、無產(chan) 階級專(zhuan) 政的、社會(hui) 主義(yi) 的共和國相區別”。“中國的經濟，一定要走‘節製資本’和‘平均地權’的路”，“決(jue) 不能建立歐美式的資本主義(yi) 社會(hui) ”;也不照搬蘇聯式社會(hui) 主義(yi) ，新民主主義(yi) 階段“一般地還不是建立社會(hui) 主義(yi) 的農(nong) 業(ye) ”，除了大銀行、大工業(ye) 、大商業(ye) ，“並不沒收其他資本主義(yi) 的私有財產(chan) ”(《毛澤東(dong) 選集》第2卷，第675~679頁)。

　　從(cong) 某種意義(yi) 來看，新民主主義(yi) 現代化之路是中國現代化在“質變”即社會(hui) 主義(yi) 製度確立之前的量變積累、是成長為(wei) 參天大樹之前破土而出的茁壯幼苗。

　　為(wei) 中國式現代化探索夯實基礎

　　新民主主義(yi) 革命的勝利與(yu) 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表明近代以來中國曆史、中國人民最終做出了三個(ge) 正確的曆史性選擇，即選擇了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選擇了馬克思主義(yi) 、選擇了社會(hui) 主義(yi) 道路，從(cong) 而為(wei) 中國式現代化確立了領導力量、根本遵循與(yu) 製度基礎。民族獨立、人民解放與(yu) 三個(ge) 曆史性選擇促成了中國現代化道路的轉換躍升，為(wei) 中國式現代化在全國範圍內(nei) 的全麵探索創造了根本社會(hui) 條件。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成為(wei) 世界上最大的執政黨(dang) ，“具有了領導中國人民革命的資格”(《毛澤東(dong) 選集》第4卷，第1430頁)，也具有了領導大規模現代化的地位，黨(dang) 的領導決(jue) 定著中國式現代化的根本性質，是激發中國式現代化的強勁動力。社會(hui) 主義(yi) 製度成為(wei) 具有顯著優(you) 越性的社會(hui) 製度，社會(hui) 主義(yi) 使新中國具備了加快發展社會(hui) 生產(chan) 力的基礎，也具備了實現共同富裕的條件，社會(hui) 主義(yi) 決(jue) 定著中國式現代化的前進方向，是確保中國式現代化行穩致遠的製度保障。馬克思主義(yi) 是使中國人“由被動轉入主動”的強大精神力量，“馬克思主義(yi) 中國化”的推進為(wei) 探索中國式現代化提供了理論指引，中國化時代化的馬克思主義(yi) 是中國式現代化的根本遵循。正是三個(ge) 曆史性選擇使近代由其他力量主導的資本主義(yi) 現代化發展而為(wei) “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領導的社會(hui) 主義(yi) 現代化”，使效仿“他者”的現代化發展而為(wei) 走自己的路的現代化，使被動的、依附型的中國早期現代化發展而為(wei) 主動的、自主型的中國式現代化，從(cong) 而開辟了中國現代化進程的新紀元。

　　（作者：俞祖華，係山東(dong) 省習(xi) 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思想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魯東(dong) 大學曆史文化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