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高義:為何隻有他成功改革中國?
發稿時間:2023-06-14 14:55:28 來源:《鄧小平時代》
作為(wei) kaiyun官方地址開放和現代化建設的“總設計師”,鄧小平無論之於(yu) 曾經還是之於(yu) 當下的中國,都舉(ju) 足輕重。尤其在關(guan) 鍵時期,一個(ge) 重要的選擇就可以決(jue) 定命運,對於(yu) 個(ge) 人如此,對於(yu) 一個(ge) 國家而言更是如此。“改革開放”這樣一個(ge) 重大選擇,幾乎決(jue) 定了中國40多年來的經濟增長。人們(men) 關(guan) 注曆史,研究曆史,不外乎尋找真相、發現真理,並汲取經驗教訓,警示現實。因此,中國若想延續這種社會(hui) 經濟的繁榮,則不可以忘記鄧小平當年的選擇,以及他當時所處的那個(ge) 時代,隻因無論是我們(men) 今天所身處的時代,還是中國未來的多位...都依然身處鄧小平時代的延長線上。
一、為(wei) 何隻有他成功改革中國?
當鄧小平於(yu) 1992年讓位時,他已完成難住中國諸多領袖一百五十年的一項使命:他和他的同僚找到了一條讓中國人民富裕起來並鞏固這個(ge) 國家的道路。而在實現這一目標的過程中,鄧小平主導了中國自身——包括中國與(yu) 外部世界關(guan) 係的性質、中國的治理體(ti) 製以及中國社會(hui) 的根本轉型。事實上,在鄧小平領導下發生的那些結構性變革甚至可以說位居自兩(liang) 千多年以前的漢代形成以來最根本性的變革之列。高度發達的中國傳(chuan) 統、中國社會(hui) 的規模和多元性、當時世界性機構的性質、全球體(ti) 係向中國分享其技術和管理技巧的開放態度、以及為(wei) 數眾(zhong) 多富於(yu) 創新精神、辛苦勞作的人民的貢獻,塑造了鄧小平時代發生的轉型。更確切些講,在那樣一個(ge) 轉型時代,鄧小平作為(wei) 掌控全局者,他整體(ti) 性地提出改革的想法,並以其同僚隊伍和民眾(zhong) 能接受的進度和方式,將那些想法呈現給他們(men) 。在社會(hui) 經曆劇變之時,他從(cong) 最高層施以堅定不變的援手,這給社會(hui) 帶來了信心。他是問題解決(jue) 者,想方設法為(wei) 那些會(hui) 牽扯到中國和中國之外各方因素的問題尋找解決(jue) 方案。他幫助培育了一個(ge) 強大的治理結構,甚至當中國社會(hui) 努力適應基層新的快速演變的局麵時,這個(ge) 結構仍能保持對局麵的控製。在區別輕重緩急並設計實現最重要目標的戰略時,他承擔了引領這一過程的領導角色。通過向公眾(zhong) 描述他們(men) 所麵對的整體(ti) 局麵,以及為(wei) 應對這一局麵所需要的實實在在的措施,他得以用簡單直接的方式向他們(men) 解釋政策。他支持給予專(zhuan) 業(ye) 人士——科學家、經濟學家、知識分子等足夠多的自由,這樣他們(men) 可以放手開展工作,但當他懼怕脆弱的社會(hui) 秩序可能被毀掉時,他也對他們(men) 的自由施以限製。在改進與(yu) 其他重要國家的關(guan) 係並與(yu) 這些國家的領導人建立可靠的聯係方麵,他扮演了核心角色。
鄧小平在開啟這一曆程時也曾麵對諸多巨大的難題:1.中國對全新思維方式一竅不通;2.“動蕩”期間遭到打擊的人與(yu) 打擊他們(men) 的人之間存在嚴(yan) 重分裂;3.民眾(zhong) 仇恨帝國主義(yi) 者和外國資本家;4.在城市和農(nong) 村,保守的結構根深蒂固;5.城市居民不情願接納超過兩(liang) 億(yi) 的來自農(nong) 村的流動人口;6.一些人依舊生活在貧困當中,而其他人已變富裕,這兩(liang) 種人之間有不和。他是如何解決(jue) 的?隻因在他肩負起從(cong) 整體(ti) 上掌管中國的轉型這一重任時,他也擁有巨大的優(you) 勢:
他擁有一批身經百戰的高級官員,這些人與(yu) 他持有共同的看法:深層次變革是需要的。他的時代,整個(ge) 世界形成了開放的貿易體(ti) 係,其他國家樂(le) 意與(yu) 中國分享資本、技術和管理技巧,並歡迎中國進入國際體(ti) 係當中。鄧小平還擁有使他有能力引領中國轉型的令人印象深刻的好些個(ge) 人素質。權威、自身經曆的廣度和深度、戰略感、信心、人脈、以一定的成功來掌管中國轉型所需要的政治判斷力——即使在當時的中國,也是極少數的。
二、他讓中國真正參與(yu) 到世界大家庭之中
鴉片戰爭(zheng) 之前,中國從(cong) 未成為(wei) 全球性國家或全球事務的積極參與(yu) 者,而是一個(ge) 亞(ya) 洲的區域性國家。指導中國與(yu) 其他國家關(guan) 係的是“天下秩序”,在這一秩序之下,中國外圍的小型政治實體(ti) 向中國這個(ge) “中央王國”納貢。其他這種政治實體(ti) 由此承認中國的文明優(you) 於(yu) 圍繞中國的那些地方。作為(wei) 交換,中國同意,中國之外的那些政治實體(ti) 可以保持自治局麵,與(yu) 中國和平共處。在當時,絕少有哪個(ge) 中國君主對於(yu) 將中國的觸角擴展至亞(ya) 洲大陸之外有什麽(me) 興(xing) 趣。
十五世紀,曾有短暫一段時間,中國確實允許建造航海用的船隻,海軍(jun) 將領鄭和率領進行了七次遠洋航行,最遠到達中東(dong) 和非洲東(dong) 海岸。但是後來的幾個(ge) 皇帝不但禁止那種長途遠航,甚且阻止建造航海用的船隻。對他們(men) 來講,在中國未有與(yu) 其海岸之外的地方有聯絡的情形之下,管理中國漫長邊界之內(nei) 的事務已足夠困難。1793年,英國使節馬噶爾尼到達中國,提議開放貿易,乾隆皇帝的著名答複是:“天朝物產(chan) 豐(feng) 盈,無所不有,原不借外夷貨物,以通有無。”晚些時候,在1839至1842年間以及1856至1860年間的鴉片戰爭(zheng) 之後,歐洲國家強迫中國向它們(men) 開放沿海一些港口,但中國當政者對於(yu) 在其亞(ya) 洲的陸地邊界之外擴展其觸角,實際上沒有表現出主動性。工業(ye) 革命為(wei) 西方國家帶來了的新的動力,而作為(wei) 一個(ge) 國家,中國沒有像西方國家那樣有效應對挑戰。因為(wei) 中國孱弱的回應,西方更強大的帝國主義(yi) 勢力支配了中國的對外關(guan) 係,甚至支配了中國沿海的工業(ye) 和貿易。一直到鄧小平這個(ge) 時期,中國才真正參與(yu) 到世界大家庭當中,成為(wei) 國際組織、全球貿易、金融體(ti) 係以及各行業(ye) 公民關(guan) 係體(ti) 係的積極參與(yu) 者。
中國成為(wei) 世界銀行的一員,成為(wei)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一員。中國開始在世界衛生組織的活動以及每一領域所有重要國際組織的努力事項中發揮積極作用。盡管鄧小平退休後中國又花了近十年時間才被接納為(wei) 世界貿易組織成員,但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的準備工作是在鄧小平領導下開啟的。1978年,當鄧小平成為(wei) 傑出領導人時,中國與(yu) 世界的貿易額總計不到一百億(yi) 美元;不到三十年,這一數字增加了一百倍。1978年,中國鼓勵美國接收幾百名中國學生;到鄧小平去世後十年,大約有140萬(wan) 中國學生在國外學習(xi) ,並且大約39萬(wan) 人已經回到中國。到1992年,為(wei) 在全球知識交流和全球貿易體(ti) 係中扮演積極角色,中國已經走了很長一段路。基礎性的進步是在鄧小平作為(wei) 最高領導期間取得的。鄧小平時代,為(wei) 適應其新的全球角色,中國經曆了扭轉內(nei) 部製度的劇烈變革,中國領導人利用了1930年代使用的一個(ge) 術語,稱其為(wei) “接軌”,意思是將不同直徑的鐵路連接起來。1980年代,中國人用這一術語描述中國正進行調整,以參與(yu) 國際組織和各種全球性體(ti) 係當中。到1980年代晚期,中國與(yu) 外部世界的聯係已開始迅猛擴張,外國人的旅行不再被限製在某些區域,越來越多的中國公司可以直接與(yu) 外國公司打交道。始於(yu) 經濟特區,並在1984年擴充到十四個(ge) 沿海地區的實踐已在全國鋪開。中國的各種機構開始與(yu) 國際接軌,以適應外國實際:參與(yu) 國際貿易的公司不得不學習(xi) 外國的法律、會(hui) 計以及組織方法。大學和中學先前將其畢業(ye) 生送往國外,現在他們(men) 開始開辦培訓課程,以幫助其學員應付進入國外機構所要求的入學考試和其他項目。中國運動員的教練開始集中精力為(wei) 國際體(ti) 育比賽提供最好的競賽選手。符合國際標準的旅遊設施遍地開花,用以接待國內(nei) 和外國遊客。國內(nei) 消費者越來越多地能接觸到最初生產(chan) 用來出口的產(chan) 品。正如二戰後美國為(wei) 鞏固其全球強國角色而擴充其學術和研究機構,在鄧小平時代,學術和研究機構也在大規模擴充,這加深了中國對世界事務的理解。相較於(yu) 其他大國如印度、俄羅斯和巴西,在推進自己國家的全球化方麵,鄧小平比這些國家的領袖做得更加大膽和徹底得多。中國的全球化過程在鄧小平時代之後得到延續,但基礎性的進展是在鄧小平退休之前取得的。
三、國際關(guan) 係:鄧小平的遺產(chan)
中國經濟非同尋常的快速增長——開啟於(yu) 鄧小平治下,並由其離職時的最終一搏即南巡進一步加速。基於(yu) 此,不禁提出這樣的問題:當其經濟規模可與(yu) 美國平起平坐時,中國將如何作為(wei) ?假若鄧小平還活著,他會(hui) 做些什麽(me) ?就國際方麵的爭(zheng) 議而言,鄧小平倡議:擱置那些爭(zheng) 議,讓更聰明的人在將來和平解決(jue) 。重要的是保持與(yu) 其他國家整體(ti) 上的良好關(guan) 係。鄧小平提議,與(yu) 其鄰國保持和睦關(guan) 係並集中精力和平發展符合中國的利益:他加強了與(yu) 歐洲的關(guan) 係,這一關(guan) 係開始於(yu) 1974年鄧小平對法國的短期訪問,及隨後一年進行的國事訪問;他不僅(jin) 在1978年改善了與(yu) 日本的關(guan) 係,並作為(wei) 中國領導人曆史上第一次訪問日本,而且他還支持兩(liang) 國間的文化發展;他正常化了與(yu) 美國的關(guan) 係並為(wei) 加強美中關(guan) 係而成功訪問美國;他開啟了與(yu) 韓國的貿易並為(wei) 緊隨其南巡後兩(liang) 國關(guan) 係的正常化鋪平了道路;他的一項最卓越的成就是,在三十年緊張關(guan) 係之後,中國在1989年與(yu) 蘇聯恢複正常關(guan) 係。總而言之,他改善了中國與(yu) 每一個(ge) 重要國家的關(guan) 係。
麵對如今的國際形勢,鄧小平所留下的遺產(chan) 顯然重要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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