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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福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所有製結構的百年變遷

發稿時間:2021-07-28 13:54:36   來源:《中國社會(hui) 科學報》  

      生產(chan) 資料所有製是生產(chan) 關(guan) 係的基礎,其形式和結構決(jue) 定著整個(ge) 生產(chan) 關(guan) 係以及經濟製度的性質。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作為(wei) 無產(chan) 階級政黨(dang) ,其目標是建立社會(hui) 主義(yi) 製度,最終實現共產(chan) 主義(yi) 。如何結合中國實際,根據不同曆史階段的生產(chan) 力狀況和經濟發展要求,確立適當的所有製形式和結構,成為(wei) 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百年來不斷探索和實踐的重大課題。

五種所有製結構的設想

創立之初的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的理想目標,是奪取全國政權後消滅私有製,建立單一的生產(chan) 資料公有製。192011月,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hui) 召開前擬定的《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宣言》第一條“共產(chan) 主義(yi) 者的理想”第一款寫(xie) 道:“對於(yu) 經濟方麵的見解  共產(chan) 主義(yi) 者主張將生產(chan) 工具——機器工廠,原料,土地,交通機關(guan) 等——收歸社會(hui) 共有,社會(hui) 共用。”這裏的“生產(chan) 工具”(means of production)後來被通譯為(wei) “生產(chan) 資料”,這裏的“社會(hui) 共有,社會(hui) 共用”,在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hui) 通過的《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黨(dang) 綱草案》中改為(wei) “生產(chan) 資料社會(hui) 公有”。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hui) 通過的《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綱領》提出的綱領第三條是“消滅資本家私有製,沒收機器、土地、廠房和半成品等生產(chan) 資料”。《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hui) 宣言》寫(xie) 道: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的目的“是要組織無產(chan) 階級,用階級鬥爭(zheng) 的手段,建立勞農(nong) 專(zhuan) 政的政治,鏟除私有財產(chan) 製度,漸次達到一個(ge) 共產(chan) 主義(yi) 的社會(hui) ”。

在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正式走上中國政治舞台的實踐過程中,以毛澤東(dong) 同誌為(wei) 代表的共產(chan) 黨(dang) 人,逐漸認識到中國社會(hui) 的半殖民地半封建性質,認識到中國生產(chan) 力水平低下和經濟發展落後,認識到團結廣大農(nong) 民、小資產(chan) 階級和民族資產(chan) 階級是奪取土地革命、抗日戰爭(zheng) 乃至整個(ge) 新民主主義(yi) 革命勝利的關(guan) 鍵所在,進而對新政權將要建立的所有製及其結構做了符合中國具體(ti) 實際的重新設計。194712月,毛澤東(dong) 同誌在陝北米脂縣楊家溝所作的《目前形勢和我們(men) 的任務》報告中,明確提出新民主主義(yi) 革命的三大經濟綱領:“沒收封建階級的土地歸農(nong) 民所有,沒收蔣介石、宋子文、孔祥熙、陳立夫為(wei) 首的壟斷資本歸新民主主義(yi) 的國家所有,保護民族工商業(ye) 。”19493月在黨(dang) 的七屆二中全會(hui) 上,毛澤東(dong) 同誌進一步提出國營經濟、合作社經濟、個(ge) 體(ti) 經濟、私人資本主義(yi) 經濟、國家資本主義(yi) 經濟五種經濟成分(所有製)並存的所有製結構(經濟製度)設想,並認為(wei) :“國營經濟是社會(hui) 主義(yi) 性質的,合作社經濟是半社會(hui) 主義(yi) 性質的,加上私人資本主義(yi) ,加上個(ge) 體(ti) 經濟,加上國家和私人合作的國家資本主義(yi) 經濟,這些就是人民共和國的幾種主要的經濟成分,這些就構成新民主主義(yi) 的經濟形態。”新中國成立前夕製定的《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hui) 議共同綱領》,再次明確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經濟成分就是由這五種所有製經濟構成。

一化三改

194910月新中國成立到1952年底,是新中國國民經濟恢複時期,此後進入向社會(hui) 主義(yi) 社會(hui) 的過渡時期。1952年下半年到1953年,毛澤東(dong) 同誌多次提出黨(dang) 在過渡時期的總路線和總任務,“要在一個(ge) 相當長的時期內(nei) ,逐步實現國家的社會(hui) 主義(yi) 工業(ye) 化,並逐步實現國家對農(nong) 業(ye) 、對手工業(ye) 和對資本主義(yi) 工商業(ye) 的社會(hui) 主義(yi) 改造”。經過“一化三改”,到1956年,我國初步建立了社會(hui) 主義(yi) 基本經濟製度,奠定了此後中國經濟和社會(hui) 發展的製度基礎。中國建立社會(hui) 主義(yi) 基本製度的過程有自己的特色,對整個(ge) 民族資本實行贖買(mai) 政策,農(nong) 業(ye) 合作化和個(ge) 體(ti) 工商業(ye) 改造循序漸進,如從(cong) 自願互利的互助組到初級生產(chan) 合作社再到高級生產(chan) 合作社等。到1956年,我國農(nong) 業(ye) 和農(nong) 村全部實現了土地和生產(chan) 經營的集體(ti) 所有製,在工業(ye) 經濟中,全民所有製、集體(ti) 所有製和公私合營工業(ye) 分別占54.5%17.1%27.2%,私營工業(ye) 和個(ge) 體(ti) 工業(ye) 分別隻占0.04%1.2%,而在1949年它們(men) 的比重依次是26.2%0.5%1.6%48.7%23.0%。按照實踐標準來看,我國社會(hui) 主義(yi) 改造的成就是偉(wei) 大的。19561966年,我們(men) 黨(dang) 在實踐中意識到蘇式單一所有製結構以及高度集中的計劃經濟體(ti) 製、管理體(ti) 製的缺陷,並采取了一些措施予以糾正和調整。例如,1956年毛澤東(dong) 同誌發表《論十大關(guan) 係》,黨(dang) 的八大決(jue) 議采納陳雲(yun) 提出的“三個(ge) 主體(ti) 、三個(ge) 補充”的建議,在一定程度上觸及所有製和經濟體(ti) 製改革的問題,但是總體(ti) 上沒有對“一化三改”形成的所有製及其結構進行改革或大的調整。

所有製結構更加多元

黨(dang) 的十一屆三中全會(hui) 的召開,使我們(men) 黨(dang) 重新回歸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正確審視我國的生產(chan) 力發展水平和社會(hui) 主義(yi) 所處的發展階段。197812月,在黨(dang) 的十一屆三中全會(hui) 召開前,鄧小平同誌在中央工作會(hui) 議上提出,全黨(dang) 要解放思想,實事求是,“正確地改革同生產(chan) 力迅速發展不相適應的生產(chan) 關(guan) 係和上層建築”。19793月,鄧小平同誌提出,“我們(men) 的生產(chan) 力發展水平很低,遠遠不能滿足人們(men) 和國家的需要,這就是我們(men) 目前時期的主要矛盾,解決(jue) 這個(ge) 主要矛盾是我們(men) 的中心任務”。19816月,黨(dang) 的十一屆六中全會(hui) 決(jue) 議提出,我國還處在社會(hui) 主義(yi) 初級階段。1987年,黨(dang) 的十三大係統地闡述了社會(hui) 主義(yi) 初級階段理論。在對我國所處發展階段正確認識的基礎上,197910月,鄧小平同誌指出,對引進外資等經濟活動統得過多、卡得過死,“是上層建築裏麵的問題,是製度、政策上的問題”,並提出無論如何要擴大企業(ye) 自主權。同年,鄧小平同誌進一步提出,“社會(hui) 主義(yi) 為(wei) 什麽(me) 不可以搞市場經濟,這個(ge) 不能說是資本主義(yi) 。我們(men) 是計劃經濟為(wei) 主,也結合市場經濟,但這是社會(hui) 主義(yi) 的市場經濟”。這裏說的市場經濟,還不是1992年他在南方講話中說的資源配置方式意義(yi) 上的市場經濟,也不是經濟體(ti) 製意義(yi) 上的市場經濟,而是指通過引進外資,引進資本主義(yi) 的經濟成分。如果說我國所有製及其結構的改革,在農(nong) 村和農(nong) 業(ye) 是肇始於(yu) 安徽小崗村土地大包幹,在城市和工業(ye) 則是發端於(yu) 引進境外資本。

引進外資,通過外部嫁接打破了我國的單一公有製,而發展個(ge) 體(ti) 經濟和多種經濟成分,則從(cong) 我國經濟製度內(nei) 部培育了新的所有製成分,改變了所有製結構。198410月,黨(dang) 的十二屆三中全會(hui) 通過的《中共中央關(guan) 於(yu) 經濟體(ti) 製改革的決(jue) 定》,正式確認個(ge) 體(ti) 經濟的合法性和發展多種經濟形式的必要性。同時指出:“在國家政策和計劃的指導下,實行國家、集體(ti) 、個(ge) 人一起上的方針,堅持發展多種經濟形式和多種經營方式;在獨立自主、自力更生、平等互利、互守信用的基礎上,積極發展對外經濟合作和技術交流。”“我國現在的個(ge) 體(ti) 經濟是和社會(hui) 主義(yi) 公有製相聯係的,不同於(yu) 和資本主義(yi) 私有製相聯係的個(ge) 體(ti) 經濟,它對於(yu) 發展社會(hui) 生產(chan) 、方便人民生活、擴大勞動就業(ye) 具有不可代替的作用,是社會(hui) 主義(yi) 經濟必要的有益的補充,是從(cong) 屬於(yu) 社會(hui) 主義(yi) 經濟的。”此後,民營經濟不斷成長壯大,我國的所有製結構由單一性轉向多元化,逐步形成以公有製為(wei) 主體(ti) 、多種所有製經濟共同發展的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經濟製度。

黨(dang) 的十四大明確提出,建立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體(ti) 製。黨(dang) 的十四屆三中全會(hui) 通過的《中共中央關(guan) 於(yu) 建立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體(ti) 製若幹問題的決(jue) 定》進一步提出,“在積極促進國有經濟和集體(ti) 經濟發展的同時,鼓勵個(ge) 體(ti) 、私營、外資經濟發展,並依法加強管理”“國家依法保護法人和居民的一切合法收入和財產(chan) ”。黨(dang) 的十六屆三中全會(hui) 通過的《中共中央關(guan) 於(yu) 完善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體(ti) 製若幹問題的決(jue) 定》又提出,在進一步鞏固和發展公有製經濟的基礎上,“大力發展和積極引導非公有製經濟”。由“鼓勵非公有製經濟發展”到“大力發展非公有製經濟”,我國所有製改革進一步深化。

所有製結構成為(wei) 基本經濟製度的重要組成部分

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進入新時代,黨(dang) 的十八屆三中全會(hui) 通過的《中共中央關(guan) 於(yu) 全麵深化改革若幹重大問題的決(jue) 定》(以下簡稱《決(jue) 定》),把“公有製為(wei) 主體(ti) 、多種所有製經濟共同發展”確定為(wei) 我國的基本經濟製度,提出“公有製經濟和非公有製經濟都是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都是我國經濟社會(hui) 發展的重要基礎”。此次全會(hui) 把非公有製經濟確認為(wei) 社會(hui) 主義(yi) 基本經濟製度的“製度內(nei) ”組成部分,這是思想認識和理論概括上的重大轉變。在黨(dang) 的十五大提出混合所有製概念的基礎上,黨(dang) 的十八屆三中全會(hui) 《決(jue) 定》提出要“積極發展混合所有製經濟”。《決(jue) 定》還提出 “兩(liang) 個(ge) 毫不動搖”:“必須毫不動搖鞏固和發展公有製經濟,堅持公有製主體(ti) 地位,發揮國有經濟主導作用,不斷增強國有經濟活力、控製力、影響力。必須毫不動搖鼓勵、支持、引導非公有製經濟發展,激發非公有製經濟活力和創造力。”此後,黨(dang) 的十九屆四中全會(hui) 進一步把我國社會(hui) 主義(yi) 基本經濟製度概括為(wei) “公有製為(wei) 主體(ti) 、多種所有製經濟共同發展,按勞分配為(wei) 主體(ti) 、多種分配方式並存,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體(ti) 製”,標誌著對我國所有製結構和社會(hui) 主義(yi) 基本經濟製度的認識更加成熟、更加完善。

總結來看,結合本國國情,一百年來黨(dang) 對社會(hui) 主義(yi) 生產(chan) 資料所有製及其結構,以及對我國社會(hui) 主義(yi) 基本經濟製度構成的認識,經曆了一個(ge) 漫長探索和不斷深化的過程。在這個(ge) 百年探索與(yu) 實踐曆程中,黨(dang) 逐步認識到,我國還處在社會(hui) 主義(yi) 初級階段,我國的所有製和經濟製度必須與(yu) 初級階段的社會(hui) 生產(chan) 力發展水平相適應。以公有製為(wei) 主體(ti) 、多種所有製經濟共同發展,是符合現階段中國實際和發展需要、促進生產(chan) 力不斷提高的所有製結構。當前,我們(men) 已經實現第一個(ge) 百年奮鬥目標,正在意氣風發向著全麵建成社會(hui) 主義(yi) 現代化強國的第二個(ge) 百年奮鬥目標邁進,社會(hui) 主義(yi) 所有製結構仍將在實踐中不斷成熟和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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