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首不忘初心 夕陽餘熱爭輝
—— 訪原國務院東北辦副主任宋曉梧
發稿時間:2021-05-27 11:35:07 來源:kaiyun官方地址報
“五一”國際勞動節前夕,kaiyun官方地址報、改革網記者在國家發改委的一間辦公室見到了宋曉梧。一場采訪下來,“勞動經濟”“社會(hui) 保障”“振興(xing) 東(dong) 北”,是他求學和工作曆程中繞不開的關(guan) 鍵詞。
宋曉梧,原國務院東(dong) 北辦副主任。在職期間,他在統一企業(ye) 職工基本養(yang) 老保險製度、建立城鎮職工基本醫療保險製度、建立新型農(nong) 村合作醫療製度、公車改革、收入分配製度改革、財稅製度改革、宏觀經濟分析、振興(xing) 東(dong) 北等方麵做了大量工作。在改革的很多焦點問題上,他都有獨到的見解,並多次參與(yu) 重大學術理論探討。
當記者請他談談這些年的行政工作中一兩(liang) 件特別值得回憶的事情,他毫不遲疑地回答:建立新型農(nong) 村合作醫療製度和資源枯竭型城市棚戶區改造。“這兩(liang) 件都是‘雪中送炭’的工作,我是盡職盡責落實中央指示精神,也充分發揮了自己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可算聊以自慰。”宋曉梧說。
“黨(dang) 擁有強大的自我更新的生命力”
采訪伊始,宋曉梧從(cong) 最近看的一部熱播劇——《覺醒年代》打開黨(dang) 史學習(xi) 教育的話題。
“這部劇講的是為(wei) 了使中國走出百年積貧積弱、受人欺辱的狀況,革命先輩如何以天下為(wei) 己任,尋找解救中國的真理。最終認定馬克思主義(yi) 道路,是從(cong) 中國實際出發的。”宋曉梧感慨,建黨(dang) 100年來取得的偉(wei) 大成績,是在艱苦卓絕的奮鬥中取得的。
“毛主席曾說‘奪取全國勝利隻是萬(wan) 裏長征走完了第一步。革命以後的路程更長,工作更偉(wei) 大,更艱苦’。”宋曉梧說,正是因為(wei) 走了這第一步,才有新中國成立後更多的探索。
他回憶道,上世紀70年代,自己在工廠當工人,那時家庭人口平均每月生活費低於(yu) 8塊錢,工會(hui) 才給補助。當時,人均國內(nei) 生產(chan) 總值不到200美元,計劃經濟、全民所有製是大家心中社會(hui) 主義(yi) 的標配。黨(dang) 的十一屆三中全會(hui) 總結了我國建設社會(hui) 主義(yi) 的經驗與(yu) 教訓,開啟了改革開放的新征程,之後又汲取蘇聯和東(dong) 歐國家的教訓,解放思想,創造性地探索出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道路。
“到2020年,我國人均國內(nei) 生產(chan) 總值已經達到了1.12萬(wan) 美元,成為(wei) 世界第二大經濟體(ti) 。這40多年的經濟社會(hui) 發展成果,證明改革開放取得了巨大成功。”宋曉梧表示,馬克思主義(yi) 中國化的兩(liang) 次曆史飛躍,是思想認識上的巨大飛躍,也是對共產(chan) 主義(yi) 運動的偉(wei) 大探索,更為(wei) 世界人類文明發展作出了巨大貢獻。
“即使如此,我們(men) 的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體(ti) 製依然有完善的空間。”宋曉梧指出,經濟高速發展也積累了一些問題。比如如何縮小貧富差距、改善受到損害的生態,以及進一步厘清政府和市場的邊界等。
他表示,黨(dang) 的十八大以來,我國逐步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由追求高速度發展轉向側(ce) 重高質量發展,這是發展思路上的重大改變。
“無論是武裝奪取政權還是和平建設社會(hui) 主義(yi) ,我們(men) 黨(dang) 都經曆了重大挫折,同時又能鳳凰涅槃,浴火重生。這體(ti) 現了我黨(dang) 擁有強大的自我更新的生命力。”宋曉梧表示,任何事情都有階段性,到了一定的發展階段要有轉變。麵對出現的新問題,黨(dang) 能夠通過民主和科學決(jue) 策,不斷自我修複、自我前進,這是我黨(dang) 珍貴的品質。
“那真是一個(ge) 解放思想的年代”
社會(hui) 主義(yi) 是否應承認存在失業(ye) ?“勞務市場”是否應更名為(wei) “勞動力市場”?職工基本養(yang) 老保險應不應當搞雙軌製?是否隻有GDP增長8%以上才能保就業(ye) ?區域協調發展的度量指標是否是人均GDP?……這些現在已經得出答案的問題,都曾被激烈地爭(zheng) 論過、修正過。而這些重大問題都有宋曉梧參與(yu) 的身影。
研究生畢業(ye) 後,宋曉梧服從(cong) 組織安排,在多家單位工作過,既當過原勞動部國際勞工研究所副所長、原中國勞動科學研究院副院長、國家發改委宏觀經濟研究院院長,也擔任過原國務院經濟體(ti) 製改革辦公室黨(dang) 組成員兼秘書(shu) 長和原國務院東(dong) 北辦副主任。這些經曆決(jue) 定了他很長一段時間在學術研究和行政工作之間輪轉。
學者和政府官員,這是宋曉梧參加工作幾十年來,最重要的兩(liang) 個(ge) 身份。宋曉梧坦言,這種工作經曆的有利之處是便於(yu) 把改革理論探討與(yu) 改革實踐工作相結合,不利之處是兩(liang) 者兼顧總有為(wei) 難之處,尤其是個(ge) 人學術觀點與(yu) 上級領導精神有出入時。他笑言,自己總是改不了當學者的那份“倔”勁,有機會(hui) 參與(yu) 理論探討時,總會(hui) 發表個(ge) 人見解。
“失業(ye) ”這個(ge) 我們(men) 現在耳熟能詳的詞,能進入我國公共政策討論領域就與(yu) 宋曉梧有很大的關(guan) 係。讀研期間,宋曉梧到國家經委企業(ye) 局實習(xi) 。他跟著調研組到黑龍江調研,發現大多數國企存在“大鍋飯”“鐵飯碗”,人浮於(yu) 事。有企業(ye) 為(wei) 安置職工子女就業(ye) ,一個(ge) 澡堂安排20多人打掃。
實際上,1957年,社會(hui) 主義(yi) 工商業(ye) 改造完成後,便定下了“中國不存在失業(ye) ”的論調,連“失業(ye) ”這個(ge) 詞都不允許提。但國有企業(ye) 改革啟動後,如果沒有“失業(ye) ”,企業(ye) 局限於(yu) 內(nei) 部消化冗員,效益難以提高。要解決(jue) 這個(ge) 問題,必須把企業(ye) 內(nei) 部的隱性失業(ye) 轉化為(wei) 社會(hui) 公開的顯性失業(ye) ,並相應建立失業(ye) 保險製度。
1986年,宋曉梧在一次國企改革研討會(hui) 時提出,社會(hui) 主義(yi) 初級階段不建立失業(ye) 保險製度國企改革就深化不了的觀點。沒想到現場有人指責他跑題了,有人諷刺他講外行話。1987年的一場研討會(hui) 上,還有一位老領導嚴(yan) 厲批評,“你們(men) 知道失業(ye) 是什麽(me) 滋味嗎?有的年輕人在那裏寫(xie) 文章提倡失業(ye) 保險,瞎搞,那還是社會(hui) 主義(yi) 嗎?”
因參與(yu) 企業(ye) 勞動組織整頓工作而被卷入社會(hui) 主義(yi) 有無失業(ye) 問題的激辯,是宋曉梧第一次深入參與(yu) 的經濟理論爭(zheng) 論。即使有種種批評和阻力,最終,《中國企業(ye) 管理百科全書(shu) (增補卷)》還是采納了他寫(xie) 的有關(guan) 失業(ye) 的條目,他撰寫(xie) 的《失業(ye) ——我國經濟體(ti) 製改革理論和實踐麵臨(lin) 的新挑戰》一文也發表在《改革》雜誌上。“現在回顧,那真是一個(ge) 解放思想的年代。”宋曉梧說。
“年輕人會(hui) 走出自己的路”
1995年底,正在原中國勞動科學研究院工作的宋曉梧,接到調任原國家體(ti) 改委的通知。進入中央國家機關(guan) 工作,這個(ge) 在別人看來天大的好機會(hui) ,卻讓他心中有些憂慮,以後還能專(zhuan) 心做學問嗎?
一位國家體(ti) 改委領導告訴他,體(ti) 改委也可以算是半研究機構,主要解決(jue) 跨部門的體(ti) 製改革問題,需要綜合性研、超前性研究,與(yu) 單純隻做行政工作不同。還說,要是幹一段他實在覺得不合適,可以調回研究院。
“體(ti) 改委確實與(yu) 其它部委不同,總研究哪裏有問題、怎麽(me) 改掉,深層次體(ti) 製是什麽(me) 、機製怎麽(me) 轉換,這和我以往的實證研究出發點很一致。”宋曉梧說,這裏有一般學者很難進行的全國範圍調研,可以掌握一手的素材,這樣的實證調查對研究是尤其珍貴的。就這樣,宋曉梧到國家體(ti) 改委工作,後隨著機構改革,進入國家發改委,到2008年離開領導崗位。
退休後,宋曉梧完全回歸學者身份,通過參加各種論壇、主持國家或部委課題等方式“發揮餘(yu) 熱”。退休13年,他出版的專(zhuan) 著和主編的經濟論著就有19部。他給自己的學術定位是“一個(ge) 勞動經濟研究人員”。“我從(cong) 讀書(shu) 起,學術根底在勞動經濟方麵,現在我談的也盡量在這個(ge) 領域內(nei) ,注意不說外行話。”
日前,《國家基本公共服務標準(2021年版)》發布,將公共服務劃分為(wei) 基本公共服務和非基本公共服務,並用清單化、標準化的方式將基本公共服務向全民提供。10多年前,宋曉梧就曾呼籲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並提出將此作為(wei) 平抑區域、城鄉(xiang) 差距的重要舉(ju) 措。“市場競爭(zheng) 帶來的馬太效應,會(hui) 造成比較大的財富差距,此時政府應該通過稅收或社保等二次分配來平抑一次分配的差距。”
實際上,走上學者這條路線,宋曉梧的求學經曆頗為(wei) 艱難曲折。1966年,正值高三的宋曉梧還在為(wei) 第一誌願是報考北大數學係還是哈工大工程物理係而猶豫時,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粉碎了他的高考夢。
在北京內(nei) 燃機總廠當電工期間,他曾連續6年被評為(wei) 先進工作者,但仍因個(ge) 人和父親(qin) 的曆史問題而不能報考廠辦大學。1977年恢複高考後,雖取得高分,但因為(wei) “年齡超過30歲學理工科沒前途”的理由而沒能進入清華大學工業(ye) 自動化係。他不氣餒,以同等學曆資格直接報考研究生,終在32歲時,被北京經濟學院勞動經濟係錄取為(wei) 研究生。
當記者詢問他是否能給當代年輕人一些勸勉時,宋曉梧誠懇地說,沒必要拿自己的經曆去勸誡別人,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年輕人會(hui) 走出自己的路,對他們(men) 要給予足夠的包容。宋曉梧相信,在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領導的實現中華民族偉(wei) 大複興(xing) 的征程中,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
(kaiyun官方地址報、改革網記者 付朝歡 實習(xi) 記者 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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