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宋代時稱茶肆、茶坊、茶樓或茶邸，是一種主要以售賣茶水，供顧客品茶賦閑、怡情養(yang) 性的公共活動場所。我國的茶館由來已久，《廣陵耆老傳(chuan) 》有出售茶水的記載：“晉元帝時(公元317—322年)，有老耆，每旦獨提一器茗。往市粥之，市人競買(mai) 。”南北朝，品茶清談之風興(xing) 起，當時已出現供人喝茶歇腳的茶寮，它可以說是茶館的雛形了。現存關(guan) 於(yu) 茶館的最早確切記載是唐代封演的《封氏聞見記》，其文稱：“開元中，泰山靈岩寺有降魔師，大興(xing) 禪教，學禪務於(yu) 不靡，又不夕食，皆許其飲茶。人自懷挾，到處煮飲，此以轉相仿效，遂成風俗，自皺、齊、滄、隸漸至京邑，城市多開店鋪，煎茶賣之，不問道俗，投錢取飲。”這則史料說明，唐玄宗時，至遲在唐代宗時(封演為(wei) 玄、代宗時的人)，北方的一些城市裏已有茶館。唐代雖有茶館，但並不普及也不完善。至宋朝，繁榮的商品經濟和城市商業(ye) 經濟為(wei) 茶館的興(xing) 盛提供了強有力的物質基礎，據史料記載，汴京和臨(lin) 安的大街小巷，到處茶館林立，甚至在偏僻的鄉(xiang) 村小鎮上也有茶館。《水滸》第三十二回有“那清風鎮上也有幾座小勾欄茶坊酒肆”字句。宋代茶館的興(xing) 盛不僅(jin) 僅(jin) 體(ti) 現在茶館分布廣、數量多，而且還表現在茶客成分的多樣、茶館種類的繁多、茶館經營機製日趨完善和茶館功能多樣化等多方麵。

                                       一

宋代茶館遍布大江南北，成為(wei) 當時社會(hui) 經濟生活中一個(ge) 新的重要組成部分，它有什麽(me) 樣的功能呢？作者嚐試歸納如下：
    休閑娛樂(le) 。這是茶館從(cong) 古至今固有的最基本的功能。上茶館的茶客中很多是老人和閑人，他們(men) 在茶館裏喝茶的主要目的是消磨時光。而其他平時疲於(yu) 奔波的商人、手工業(ye) 者、官吏和文人充當茶客走進茶館，也有忙裏偷閑，放鬆放鬆自己的目的。當時的史料記載充分反映了這一點。《都城紀勝》載南宋臨(lin) 安（今杭州市）的茶館“大茶館張掛名人書(shu) 畫，在京師隻熟食店掛畫，所以消遣待也，今茶坊亦然”。而成書(shu) 於(yu) 幾十年之後的《夢梁錄》卷十六“茶肆”仍載“汴京熟食店，張掛名畫，所以勾引觀者，留連食客，今杭城茶肆亦如之。”宋時茶館除了精心裝飾外，還有其他休閑娛樂(le) 的活動。據《都城紀勝》和《夢錄梁錄》記載，當時的茶館裏除了張掛名人書(shu) 畫、插四時花外，還有彈奏的弦歌和說唱的說書(shu) 。宋洪浩《鬆漠紀聞》卷二曰：“燕京茶肆設雙陸局或五或六，多至十博者蹴局，如南人茶肆中棋具也。”（文淵閣四庫全書(shu) 本）這說明宋人茶館裏備有棋類娛樂(le) 活動。在這樣一種寬鬆、休閑的氣氛中，茶客們(men) 喝著熱茶，或聽著音樂(le) 、傳(chuan) 奇說，或賞著書(shu) 畫，或看著棋癮者“啪”、“啪”的落棋，哪還管他茶館之外的風霜雨雪，而生活中的煩惱與(yu) 痛苦，仕途和生意上的沉浮，都可以暫時置之腦後，真正達到了休閑娛樂(le) 的目的。 
     信息交換與(yu) 傳(chuan) 播。上茶館喝茶的費用從(cong) 古至今都是相對低廉的，而兩(liang) 宋經濟發展的活躍使普通的百姓也有能力踱進茶館的。兩(liang) 宋時的茶館是一個(ge) 雅俗共賞，三教九流匯聚的地方，裏麵的人形形色色。從(cong) 身份上看有官吏、商人、藝人、城市手工業(ye) 者、小市民、文人、軍(jun) 人和閑人，甚至流氓、妓女都充斥其間；從(cong) 年齡上來看，老人、中年人、青年人和小孩俱全。茶客把自己所知的信息告訴別人，又從(cong) 他人那裏獲得更多的信息，當時社會(hui) 上的各種新聞信息和各種奇談怪論，在這裏都能聽到，茶館成為(wei) 當時信息交流的場所。《水滸》第三回史進在茶館裏向茶博士（兩(liang) 宋茶館裏熟悉技術的夥(huo) 計）打聽經略府的情況，第十八回欲將搶劫生辰綱的晁蓋等人緝拿歸案的何濤向茶坊裏的茶博士問鄆城縣早衙和值日的押司的情況，後來宋朝官府要緝拿晁蓋等人的機密也是從(cong) 茶坊裏泄漏出去的。又據陸遊《老學庵筆記》載，秦檜的孫女崇國夫人養(yang) 的一隻獅貓走失，限令臨(lin) 安府為(wei) 其找回，臨(lin) 安府的對應之策是“乃賄入宅老座，詢其狀，圖百本於(yu) 茶肆張之”，以求茶客看到此消息後，匯報獅貓的消息給官府。
    商務交易。有的茶客上茶館，不僅(jin) 僅(jin) 是喝茶，特別是對於(yu) 商人來說，他們(men) 往往有來此談生意目的，若生意不成，算是多交一個(ge) 茶友，雙方不傷(shang) 和氣。《夢梁錄》裏提到臨(lin) 安茶坊裏有“諸行借工賣伎人”的“市頭”，實際上為(wei) 勞動力買(mai) 賣市場。而對茶館主來說，茶水費的收入畢竟有限，要想在競爭(zheng) 日趨劇烈的茶館業(ye) 中生存下去，就必須擴大營業(ye) 範圍，擴大財源。他們(men) 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有的從(cong) 事正當體(ti) 麵的兼營生意，如兼賣酒、湯、果汁等飲食類東(dong) 西，甚至兼賣服裝、字畫和燈球等日常生活用品和藝術類物品。北宋汴京城在潘樓東(dong) 街巷一帶“茶坊每五更點燈，博易買(mai) 賣衣物、圖畫、花環、領抹之類，至曉即散，謂之‘鬼市’”。這哪有茶坊的影子，完全是現在的早市交易場所。臨(lin) 安茶坊有“饊子，鹽豆湯，雪泡梅花酒，或縮脾包飲暑之屬”，還有“而街茶肆，漸已羅列燈球等求售，謂之‘燈市’。”有的則操起見不得人的皮肉交易，《都城紀勝》裏提到的“水茶坊”，《夢梁錄》裏提到的“花茶坊”都是打著茶館高雅之名的幌子開設的妓院，故“非君子駐足之地也”。
     展示與(yu) 培訓。基於(yu) 兩(liang) 宋時茶館業(ye) 競爭(zheng) 激烈，茶館主為(wei) 了吸引茶客費盡了心機，除了在茶館內(nei) 部進行精心布置和裝飾外，還增添許多娛樂(le) 節目，在這當中弦歌與(yu) 說書(shu) 尤為(wei) 突出。弦歌分為(wei) 兩(liang) 類，一種是茶館主花錢雇傭(yong) 的樂(le) 伎歌女展示其高超的彈奏技藝和演唱才能的，史料記載“諸處茶肆，……莫不倩妝迎門，爭(zheng) 妍賣笑，朝歌幕弦，搖蕩心目”；另一種為(wei) 都人（隨宋至南渡的原汴京都城之人）、富室子弟、諸司下直等人在茶館的某個(ge) 地方請藝人培訓學習(xi) 樂(le) 器和唱叫藝術的，即當時人稱的“掛牌兒(er) ”。說書(shu) 即為(wei) 我們(men) 現在所熟知的評書(shu) ，技藝高超的說書(shu) 人展示其才能可以把茶客吸引得如癡如醉。南宋臨(lin) 安城王媽媽茶肆叫“一窟鬼茶肆”即以說唱故事“西山一窟鬼”而得名。
    會(hui) 友。兩(liang) 宋時的茶館消費低廉，在此會(hui) 友既經濟又有免費娛樂(le) 節目欣賞。有的茶館進行專(zhuan) 門的裝飾以滿足茶客會(hui) 友的需求，有的“中瓦南北茶坊內(nei) 掛諸般王留珊子燈，諸般巧作燈，福州燈……”，有的“插四時花，掛名人畫，裝點店門……列花架，安頓奇鬆異奔等物於(yu) 其上，裝飾店麵”，茶具“止用瓷盞漆托供賣，則無銀盂物也”。因此，在上述這些品位高雅、環境清幽的茶館會(hui) 友成為(wei) 南宋臨(lin) 安士人的選擇，如“大街車兒(er) 茶肆，蔣檢閱茶肆，皆士大夫期朋約友會(hui) 聚之處”。
    吸納貧民就業(ye) 。茶館屬精神享受型的飲食業(ye) ，又帶有都市休閑業(ye) 的性質，不論它是茶水售賣，抑或兼營其他生意，茶館業(ye) 作為(wei) 服務業(ye) 的本質始終沒有改變。而服務業(ye) ，尤其是我國封建社會(hui) 中的服務業(ye) ，一般都是技術含量低，能吸收大量勞動力的產(chan) 業(ye) 。兩(liang) 宋時的茶館也不例外，當時的許多社會(hui) 底層分子在茶館裏找到許多貼補家用甚至謀生的機會(hui) 。從(cong) 《都城紀勝》和《夢梁錄》來看，這部分人包括茶館主、茶博士、小商人、雇工、彈奏弦歌和說書(shu) 的藝人、妓女、人情茶肆主、僧侶(lv) 及下級士兵等。分析一下南宋臨(lin) 安依賴茶館生活或補貼家用的人，大多為(wei) 社會(hui) 底層的貧苦人民。茶館業(ye) 是小本經營的買(mai) 賣，許多茶館是家庭經營，茶博士是茶館主雇傭(yong) 的夥(huo) 計，在茶館裏依靠才藝掙錢的彈奏弦歌和說書(shu) 的藝人多為(wei) 流民。而在茶館裏淪為(wei) 妓女的悲慘婦女，絕大部分是貧苦的良家女子。不時通過齪茶手段勒索錢財的“街私人兵”為(wei) 下級士兵，人情茶肆主的收入“本非以點茶湯為(wei) 主，但將此為(wei) 由，多覓茶金耳”，僧道頭陀“欲行題注的，先以茶水沿門點送，以為(wei) 進身之階”。可以肯定，後三種人為(wei) 各自群體(ti) 的下層，否則，他們(men) 用受人鄙視的手段獲取生活費便難以理解了。因此，宋代茶館在一定程度上成為(wei) 部分下層人民特別是貧民暫時的避難地和落腳點，成為(wei) 社會(hui) 矛盾的緩衝(chong) 地。
                                  二

從(cong) 上麵的分析來看，宋代茶館的功能完全突破了它作為(wei) 餐飲業(ye) 自身的內(nei) 容，顯得豐(feng) 富多彩。任何曆史現象的出現都是不是偶然的，而是有深刻的曆史背景的。要解答宋代茶館功能的多樣化，必須從(cong) 宋代曆史背景出發。
    唐宋時期，是我國商品經濟發展的第二個(ge) 高峰時期。財富力量迅速崛起，人們(men) 的價(jia) 值取向也有傳(chuan) 統的求政治上的顯貴轉變為(wei) 求經濟上的富足，宋代商業(ye) 觀念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以前“士、農(nong) 、工、商”的四民等級製度到宋代變為(wei) “同是一等齊民”。過去沿傳(chuan) 的“重本抑末論”第一次被否定，而主張發展商業(ye) 的思想卻孕育起來，連北宋皇帝的詔書(shu) 裏都有鼓勵發展商業(ye) 的詞句。宋代商人的社會(hui) 地位和社會(hui) 影響力達到了一個(ge) 較高的水平。當時的商人一方麵通過與(yu) 權貴交通，如通婚，另一方麵培養(yang) 自己子弟科舉(ju) 入仕達到提高自己政治地位的目的。
    宋代商品經濟繁榮一個(ge) 新動向是茶業(ye) 經濟的異軍(jun) 突起。我國是茶的故鄉(xiang) ，西漢時便有飲茶的記載。早期的飲茶主要是藥用，茶被視為(wei) 一種延年益壽之藥。至唐朝前，茶的飲用並未普遍，且主要集中於(yu) 南方產(chan) 茶區。唐朝時，茶聖陸羽著《茶經》，中國的茶由飲用進入品飲階段，飲茶風習(xi) 逐漸散播。茶業(ye) 經濟逐漸成為(wei) 唐朝商品經濟發展中新的力量。曆史發展進入兩(liang) 宋，茶業(ye) 經濟在當時商品經濟中地位之高非唐朝所能比擬，草市鎮的勃興(xing) ，區域市場的形成，交子、會(hui) 子、賒賣、預購的出現，兩(liang) 宋政府長期實行榷茶的政策，無不與(yu) 茶業(ye) 經濟的繁榮有關(guan) 。兩(liang) 宋茶館的發展與(yu) 當時商品經濟的繁榮，尤其是茶業(ye) 經濟的繁榮有著內(nei) 在的聯係，這是因為(wei) 茶業(ye) 經濟的繁榮提供了茶館所需的茶葉，並引導茶客進行消費。

隨著宋代商品經濟的繁榮，宋代的城市商業(ye) 經濟也繁榮起來，有的學者認為(wei) 宋代出現城市化浪潮。據吳鬆弟先生的考證，汴京最盛時有約13.7萬(wan) 戶，約150萬(wan) 人口，南宋臨(lin) 安城外約有人口40餘(yu) 萬(wan) ，城內(nei) 人口80-90萬(wan) ，在800多年前，一個(ge) 城市的人口便達到這麽(me) 大的數量，無疑是驚人的。城市的布局突破坊(居住區)和市(交易區)的限製，夜市興(xing) 盛，北宋汴京馬行街鋪席“夜市直至三更尺，才五更又複開張”全天營業(ye) 20個(ge) 小時。交易的貨幣數量也極為(wei) 可觀，北宋汴京東(dong) 角樓街巷一帶“每一交易，動即千萬(wan) ，駭人聞見”。而南宋的臨(lin) 安多數學者認為(wei) 其繁榮並不亞(ya) 於(yu) 北宋的汴京。除了都城，宋時蓬勃興(xing) 起的市鎮，以及鄉(xiang) 村市、墟市，使當時非農(nong) 人口和流動人口大大增加。
    首先，宋代商品經濟和城市商業(ye) 經濟和繁榮促成宋代茶館功能的多樣化。商品經濟的繁榮，城市化的拓展，提高了市民的消費欲望和消費層次，使市民的消費需求呈現出多樣性，在滿足了基本物質生活需要之後，精神型消費、休閑娛樂(le) 業(ye) 便應運而生了。兩(liang) 宋茶館業(ye) 的興(xing) 盛正是建立於(yu) 當時商品經濟繁榮這一基石上的。並且，茶館功能的發揮也是以當時商品經濟和城市商業(ye) 經濟的繁榮為(wei) 基本條件的。這是因為(wei) ，茶館功能的發揮，必須有兩(liang) 個(ge) 基本前提。
第一，茶館要開張，地域一般局限於(yu) 城市，沒有茶館的存在便沒有茶館的功能。唐代開元年間以後雖有茶館，但此後戰亂(luan) 頻繁，商品經濟發展陷於(yu) 低潮，出現“錢帛兼行”的貨幣狀況，茶館業(ye) 不振，元蒙入主中原，商品經濟發展退步，茶館業(ye) 也不盛，明清為(wei) 我國古代商品經濟發展的第三個(ge) 高峰時期，茶館業(ye) 又興(xing) 盛，建國之後的計劃經濟，使茶館幾乎絕跡。從(cong) 茶館在我國的演變曆程可以看到，凡是商品經濟大發展時期茶館業(ye) 就比較興(xing) 盛，從(cong) 而茶館的各種功能也就得以充分的發揮。
    第二，開張的茶館，要想發揮它的各種功能，還必須存活於(yu) 社會(hui) 之中，再進一步說，要有顧客。茶館業(ye) 屬於(yu) 較高層次的餐飲業(ye) ，在茶客不能滿足自身基本物質生活之前的，是不會(hui) 光顧茶館的。而兩(liang) 宋時商品經濟的繁榮，使社會(hui) 上大多數人有餘(yu) 錢去茶館消費。據張錦鵬博士最近以糧食為(wei) 參照物的研究結果，北宋時人均購買(mai) 力水平遠高於(yu) 清朝前期，達到人均1.56石糧食的貨幣購買(mai) 力。又據李埏先生的研究，唐朝時一個(ge) 小生產(chan) 者一天創造的價(jia) 值是三尺絹，合銅錢十五文，除去購買(mai) 糧食外，尚餘(yu) 兩(liang) 文，剩餘(yu) 的兩(liang) 文錢是可以用來購買(mai) 茶鹽的。兩(liang) 宋時生產(chan) 力比唐朝時高，經濟比唐朝時繁榮。這說明宋人是有經濟能力上茶館消費的。 
    其次，宋朝茶館能發揮如此多的功能，也與(yu) 茶館經營特點密切相關(guan) 。宋代茶館經濟的基本特點是投資少、技術含量低、風險小、利潤小。宋朝時開茶館的投資比起同為(wei) 餐飲業(ye) 的酒店來說，無疑是少多了。隻需有一個(ge) 固定的經營場所，提供沸水、茶葉、茶具和桌椅便可開張。一般大眾(zhong) 喝的茶水，也不需要特別的技藝，幾乎每個(ge) 成年人都能學會(hui) 煎製茶水售賣。同時，因為(wei) 投資少，也很少因自然或人為(wei) 的意外而導致茶館主損失慘重，一蹶不振。因此，當宋代商品經濟繁榮，有茶館生存空間的時候，茶館便遍布全國各地，進茶館喝茶逐漸成為(wei) 當時人們(men) 的一種生活習(xi) 慣。利潤小是因為(wei) 茶水低廉，利潤小導致兩(liang) 個(ge) 後果。
    第一，利潤小，茶水費低，導致茶客來源廣泛。上至王公貴族、富商大賈，下至平民百姓、販夫走卒，三百六十行各色人等，都有經濟上的可能蹲茶館。茶客身份的多樣化，為(wei) 茶館發揮休閑娛樂(le) 、信息傳(chuan) 播與(yu) 交流，藝人表演和會(hui) 友的功能提供了便利。第二，利潤小，茶館主迫於(yu) 生存的壓力，一方麵盡最大可能吸引茶客收取茶水費。另一方麵，從(cong) 事其他的兼營生意，諸如賣酒、布、古玩，甚至打起撈不義(yi) 之財的念頭，茶館商務交易的功能也出現了，許多社會(hui) 下層分子也在茶館商務交易中分得一杯羹湯。
                                               三

宋代茶館多功能的發揮，對宋代商品經濟的繁榮、文藝事業(ye) 的發展和社會(hui) 的進步等三方麵有重要的促進作用。
    第一：宋代茶館功能的發揮依賴於(yu) 商品經濟的繁榮程度，另一方麵，宋代茶館功能的發揮又有利於(yu) 商品經濟的進一步向前發展，二者呈一種互動關(guan) 係。宋代茶館是當時宋廷官方允許的民眾(zhong) 出入最廣泛的公共活動場所，具有相當程度的開放性，與(yu) 商品經濟的交換開放性一致。作為(wei) 營利性的公共活動場所，裏麵所進行的形形色色的交易，既增加了社會(hui) 消費量，刺激了生產(chan) ，又使茶客們(men) 感到濃鬱的商品經濟氣氛，對商品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不言而喻。宋代茶館所具有的休閑娛樂(le) 功能，使勞累的人們(men) 得以恢複精力，以飽滿的工作熱情投入到工作中。宋代茶館所具有的信息傳(chuan) 播與(yu) 交換的強大功能，特別是商業(ye) 經濟信息的傳(chuan) 播，在我國古代商業(ye) 信息獲取極為(wei) 困難的時代，對當時商品經濟的發展具有極為(wei) 重要的意義(yi) 。
    第二：宋代茶館所具有的對藝術人員培訓與(yu) 展示的功能，有力地促進了宋代時的文藝事業(ye) 的發展。眾(zhong) 所周知，我國古代藝術發展環境一直比較惡劣，在宋代之前藝術從(cong) 業(ye) 者當中的音樂(le) 人、說書(shu) 人。除了少數人員能在宮廷和富人之家表演外，其他人基本上沒有公開演出的機會(hui) ，沒有公開培養(yang) 、鍛煉和展藝的機會(hui) 。宋代茶館雖不是他們(men) 在普通民眾(zhong) 中間表演的唯一場所(當時還有瓦子和勾欄)。但無疑是擴大了他們(men) 的生活空間，使他們(men) 有更多的機會(hui) 提高完善自己的技藝，找到合適的傳(chuan) 人。
    另外，我國古代的教育製度是“學在官府”，盡管宋朝私學比較興(xing) 盛，但並不是每一個(ge) 家庭都請起私塾先生。茶館中的說唱藝術，在豐(feng) 富廣大茶客文娛生活的同時，使他們(men) 了解到一定的文化知識，受到文學藝術的熏陶。這對那些目不識丁、無法通過書(shu) 本接受中國傳(chuan) 統文藝作品的下層民眾(zhong) 來說，極為(wei) 重要。宋代茶館這種功能的發揮無形之中起到了提高人民文化、藝術素養(yang) 的作用。
    宋代茶館對當時市井文化的興(xing) 起有重要的意義(yi) 。唐代以前，我國的文化主要是貴族文化，唐朝時出現傳(chuan) 奇小說。到宋代時，廣為(wei) 人民所喜愛的話本小說、詞非常流行。市井文化通俗化、大眾(zhong) 化的特點決(jue) 定了它的傳(chuan) 播對象是普通老百姓。當時觀眾(zhong) 能欣賞到市井文化的地方有三個(ge) ：瓦子、勾欄和茶館。茶館為(wei) 市井文化的傳(chuan) 播提供了便利，市井文化又為(wei) 茶館功能的發揮增添了新的內(nei) 容，促進了茶館的發展。 
    第三：宋代茶館所具有的信息交換與(yu) 傳(chuan) 播的功能，為(wei) 社會(hui) 提供了一個(ge) 信息交換的平台，對宋代社會(hui) 的發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yi) 。中國古代社會(hui) 是一個(ge) 以自然經濟占統治地位的社會(hui) ，反映到社會(hui) 層麵，整個(ge) 社會(hui) 是一個(ge) 相對凝固、封閉的社會(hui) ，不但政府力求封閉，連普通百姓頭腦中也充斥著封閉思想，限於(yu) 當時的技術水平，信息傳(chuan) 播的方式隻能是人際傳(chuan) 播，而封建政府出於(yu) 穩固統治的目的，大都采取嚴(yan) 厲控製人員流動的措施，最後導致普通民眾(zhong) 獲取信息極為(wei) 困難，給人民的生活、生產(chan) 帶來極大的不方便，乃至延緩了社會(hui) 經濟的發展。宋代茶館此項功能的發揮，無疑是大大緩解了信息流通的困難，無形之中超越了信息人際傳(chuan) 播的局限而實現了信息的充分利用。同時，兩(liang) 宋茶館還成為(wei) 社會(hui) 輿論的陣地，規範著社會(hui) 風氣和人們(men) 的行為(wei) 準則。
    最後，宋代茶館吸納貧民就業(ye) ，因其數量多，分布廣，吸納勞動力的能力比較強，一定程度上緩和了社會(hui) 矛盾，使部分社會(hui) 底層人民找到一塊安息落腳的處所，不再四處流浪，對當時社會(hui) 的穩定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華山先生指出，宋代沒有發生大規模的農(nong) 民起義(yi) ，其中的一個(ge) 重要原因便是宋代工商業(ye) 發達，使部分失業(ye) 的農(nong) 民有較多地得到生活出路的機會(hui) ，宋代茶館無疑起到了一定作用。

作者單位：雲(yun) 南大學中國經濟史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