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國家衛健委在答複全國人大代表《關(guan) 於(yu) 解決(jue) 東(dong) 北地區人口減少問題的建議》時指出：“東(dong) 北地區可以立足本地實際進行探索……在此基礎上，提出東(dong) 北地區實施全麵生育政策的試點方案。”一時之間，話題引發社會(hui) 輿論強烈關(guan) 注。事實上，黨(dang) 的十八大以來，黨(dang) 中央一直高度關(guan) 注生育政策的調整和優(you) 化。“十四五”規劃再次強調“優(you) 化生育政策”，並首次提出“提高生育政策包容性”。

　　生育問題牽動國家發展的神經脈絡

　　生育問題之所以如此牽動國家發展的神經脈絡，是因為(wei) 少子化是我國人口-經濟-社會(hui) 風險源頭。隨著我國主力育齡婦女數量的減少、初婚初育年齡推遲和生育意願走低，近年來中國出生人口規模明顯收窄。伴隨著人口出生率降低，我國人口生態失衡風險不斷凸顯。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過去20年，我國65歲及以上人口規模從(cong) 2000年的8821萬(wan) 翻番至2019年的17603萬(wan) ，比重從(cong) 7.0%上升至12.6%;期間0至15歲少兒(er) 人口比重則從(cong) 24.5%下降至17.8%。如果以60歲為(wei) 老齡統計起點，我國老年人口事實上在2018年就已超過少兒(er) 人口。

　　少子老齡化進程快速推進帶來我國老年撫養(yang) 比攀高，從(cong) 1982年的8.0%上升至2019年的17.8%。根據人口經濟學的觀點，人口老齡化對經濟平衡增長路徑存在負向一麵。假定其他條件不變，年輕人口赤字、老年人口絕對增長以及代際關(guan) 係失衡將導致勞動年齡人口供給減少，社會(hui) 養(yang) 老負擔加重，經濟係統儲(chu) 蓄降低，從(cong) 而不利於(yu) 物質資本積累和國民收入增長。事實上，從(cong) 上世紀90年代起，我國人口內(nei) 在自然增長率就長期為(wei) 負數，表明我國人口萎縮再生產(chan) 的態勢已近30年。

　　即使從(cong) 微觀層麵看，少子老齡化進程也深刻影響了傳(chuan) 統家庭功能對老齡問題治理的作用路徑。當前，獨子高齡化、老年空巢化、家庭小型化和代際失衡化的社會(hui) 形態逐漸形成，傳(chuan) 統家庭養(yang) 老功能不斷被削弱的同時，社會(hui) 養(yang) 老體(ti) 係尚未發育成熟，“老有所養(yang) ”可能成為(wei) 老年人自身、家庭和社會(hui) 不得不思考的重大現實問題。在社會(hui) 各界對低生育逐漸達成共識的今天，嚴(yan) 格的生育控製政策顯然已完全不合時宜，應該結合新的情勢迅速實現生育政策的優(you) 化。

　　優(you) 化生育政策、提高生育政策包容性是實現人口現代化治理的關(guan) 鍵一步。人口低生育趨勢引致的少子化風險是我國人口風險的源頭和人口問題的症結所在。因而，優(you) 化生育政策成為(wei) 新時期我國防範人口風險向人口危機演變的重要幹預手段，迫切要求人口政策積極轉型。首提“提高生育政策包容性”意味著政策層麵要更加尊重生育決(jue) 策的自主性、自由性和自覺性，以政策的包容體(ti) 現生育友好亦即優(you) 化的價(jia) 值取向，與(yu) 時俱進地適應人口與(yu) 經濟社會(hui) 發展新形勢。

　　優(you) 化生育政策需要健全相關(guan) 的經濟社會(hui) 政策配套體(ti) 係

　　從(cong) “二孩”政策的實際效果看，放開二胎的生育提振空間已然有限。2019年，我國出生人口更是首次跌破1500萬(wan) 人。這意味著我國人口已從(cong) 政策性低生育步入內(nei) 生性低生育。這提示我們(men) ，生育政策的供給側(ce) 結構性改革要求我們(men) 不能簡單賦權於(yu) 民，提振生育需要優(you) 化生育政策，健全相關(guan) 的經濟社會(hui) 政策配套體(ti) 係。具體(ti) 來說，優(you) 化生育政策需要從(cong) 以下幾方麵著手。

　　一要還權於(yu) 民，實現生育決(jue) 策權回歸人民和家庭，尊重人口的主體(ti) 性和實現生育的自願、自由和自覺。營造本土的生育自覺文化，並不是要捆綁和物化女性的生殖功能，而是提倡在家庭和個(ge) 體(ti) 生育自願和自由之間尋找一種平衡。可以通過獎勵或者鼓勵提振生育，但不能懲罰少生、不生，這也是“提高生育政策包容性”的題中應有之義(yi) 。

　　二要健全與(yu) 生育相關(guan) 的經濟社會(hui) 政策，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生育友好和家庭友好的政策支持體(ti) 係。低生育時代需要強大的政策支持和正確的社會(hui) 引導，生育鼓勵政策真正奏效須有生育服務與(yu) 保障政策、產(chan) 假製度、生育津貼製度、入托入學政策等一係列的配套支持，特別是要推進稅收製度改革，減輕育兒(er) 家庭稅收壓力，同時發展幼托服務體(ti) 係，推動婦嬰服務事業(ye) 和產(chan) 業(ye) 的發展壯大，以期促進育幼、教育、就業(ye) 、住房、養(yang) 老、醫療衛生、戶籍管理、扶貧救助等製度政策協調聯動調整。低生育時代還應重建適度生育文化和家族繁衍文化。優(you) 化生育決(jue) 策包含了引導和幫助國人科學、理性決(jue) 策適度生育的含義(yi) ，即社會(hui) 要倡導和支持適齡、適時、適量生育。

　　三要實現優(you) 生優(you) 育，要求生育政策關(guan) 注婦幼健康促進，促進母嬰保健，提升出生人口素質，降低出生缺陷發生率，建立基本生育免費服務製度，健全兒(er) 童早期發展製度體(ti) 係，圍繞孕前、孕期、分娩和孕後全生育周期，加強從(cong) 胎兒(er) 到生命終點的全人群和全生命周期的健康服務體(ti) 係建設。特別是要做好新時期計劃生育服務的轉型工作，適應衛生保健和優(you) 化生育的新形勢發展要求，充分發揮基層計劃生育協會(hui) 聯係群眾(zhong) 和發動群眾(zhong) 的優(you) 勢，充分保障兩(liang) 性生殖健康和母嬰衛生服務需求。

　　(作者單位：北京大學人口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