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當前中國經濟增長態勢?2020年的疫情使各國經濟受到很大衝(chong) 擊，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將其稱之為(wei) “大封城”，與(yu) 曆史上的“大蕭條”“大衰退”相對應，去年中國經濟成功實現“V型”反彈，複蘇速度之快遠超預期。

　　更加可持續地“常態增長”

　　2021年經濟政策的目標可能還是要關(guan) 注經濟增速，但更重要的是讓經濟快速、平穩地回歸“常態增長”，更加可持續地“常態增長”。但這個(ge) “常態”不是一個(ge) 靜態的概念：一方麵，要回歸到即使沒有大力度的宏觀政策支持也能持續增長的狀態;另一方麵，經濟要穩步走向新的發展格局，隻有這樣，經濟增長才有可能持續。

　　在2021年，需要重點關(guan) 注以下三個(ge) 方麵的政策。

　　第一，要有效控製住疫情，在正常生產(chan) 經營和有效控製疫情之間達成平衡。總體(ti) 來說，今年疫情帶來的挑戰要低於(yu) 去年;但即使如此，新增病例對市場和社會(hui) 的信心還是會(hui) 產(chan) 生很大影響。去年我國疫情控製得非常好，但受人口大規模的影響，今年疫苗的運用速度可能落後於(yu) 歐美國家。如果出現這個(ge) 情況，也可能會(hui) 影響我國的經濟表現。因此，控製疫情可能還是要管控和疫苗雙管齊下。

　　第二，宏觀經濟政策保持“連續性、穩定性和可持續性”，繼續支持經濟增長。這一政策定位的內(nei) 涵，就是今年的經濟複蘇還會(hui) 繼續，但複蘇的基礎還不是很牢固，所以宏觀政策還要進一步為(wei) 經濟增長提供支持，但政策力度可能會(hui) 有一些調整。雖然今年經濟增長的態勢已經發生變化，但保持政策的連續性、穩定性非常重要，也就是積極的財政政策還要積極、穩健的貨幣政策還要繼續穩健、對中小微企業(ye) 的金融支持還要持續，也就是“不急轉彎”。但今年的經濟形勢好於(yu) 去年，進一步加大宏觀政策支持力度的必要性已經明顯下降。所以宏觀政策的支持力度可能會(hui) 有所調整，但退出是一個(ge) 很緩慢的過程。此外，宏觀政策也要顧及應對政策後遺症，尤其是金融風險，因為(wei) 這不僅(jin) 關(guan) 乎金融穩定，也事關(guan) 下一輪經濟增長的持續性。

　　第三，推進改革，重建“常態增長”的基礎，推動走向經濟發展新格局。要從(cong) “非常態”複蘇走向“常態增長”，歸根結底，還是要挖掘三駕馬車的動能，以此推動經濟的可持續增長。對此，構建“雙循環”發展格局極為(wei) 重要。以國內(nei) 經濟大循環為(wei) 主。這方麵工作雖然難以在一年內(nei) 達成，但也是回歸常態增長必不可少的步驟，這涉及如何刺激消費、推動產(chan) 業(ye) 升級。從(cong) 消費來看，中長期前景比較樂(le) 觀，但短期消費相對疲軟。去年消費增長趕不上GDP增長，背後的因素很多，比如收入分配不平等、社保體(ti) 係不健全、城市化水平偏低等。如果這些問題能得到顯著改善，讓居民可支配收入的增長趕上甚至超過GDP增速，中國消費品市場的前景是非常樂(le) 觀的，它不但可以成為(wei) 中國經濟增長的重要推動力量，甚至可能成為(wei) 新的國際經濟大循環的重要引擎。

　　堅持市場化改革的大方向

　　在構建“雙循環”發展格局的過程中，會(hui) 涉及如何處理政府和市場關(guan) 係的問題，這當然不是一個(ge) 短期問題，但有兩(liang) 個(ge) 方麵的因素使它現在變得更加突出。2020年，中國是對疫情控製最有效的國家，所以經濟複蘇也最快，我們(men) 都深感自豪，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導致了誇大“政府管控”在經濟中作用的樂(le) 觀情緒。與(yu) 此同時，現在我們(men) 在國際經濟關(guan) 係中遇到很大的困難，特別是在技術領域。這樣似乎又進一步增強了對“自主創新”特別是政府作用的期待。

　　對於(yu) 這個(ge) 問題，我們(men) 一定要把它放在大的格局中來分析。政府管控能力在應對危機時有明顯優(you) 勢，但不一定能夠替代經濟發展過程中市場機製的作用，在麵對創新與(yu) 產(chan) 業(ye) 升級的挑戰時，更是如此。政府與(yu) 市場的關(guan) 係問題，是一個(ge) 永久性的話題。最好的模式當然是相互配合，即所謂的“有效市場”和“有為(wei) 政府”的結合。但“有為(wei) ”到什麽(me) 程度合適?仍然值得討論。需要避免的是在後疫情時期形成對政府作用的過度化，資源配置與(yu) 定價(jia) 的功能還是應該由市場來承擔。

　　比如2011年以後，長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的產(chan) 業(ye) 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困難，很多製造業(ye) 企業(ye) 在成本上升以後都做不下去。但現在再去看，那裏的企業(ye) 都是生龍活虎的，一部分難以為(wei) 繼的企業(ye) 已經關(guan) 掉了，剩下的通過升級換代挺過來了，再加上一大批新的企業(ye) 。說穿了，其實就是市場機製在發揮有效的作用，而政府則提供了必要的競爭(zheng) 環境以及一些政策支持。而在一些地區，企業(ye) 做不下去了也關(guan) 不掉，資源大多控製在政府的手裏，企業(ye) 家沒有關(guan) 係做不成任何事情。因此，經濟轉型難就是很正常的現象。

　　(作者為(wei) 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副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