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瀆之宗”的黃河，是中華民族的搖籃，孕育了璀璨奪目的華夏文明，塑造了偉(wei) 大的中華民族精神，在我國經濟社會(hui) 發展和生態安全方麵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黃河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事關(guan) 中華民族偉(wei) 大複興(xing) 的千秋大計。生態保護是高質量發展的前提，也是高質量發展的應有之義(yi) ，我們(men) 必須加大力度，讓黃河成為(wei) 造福當代、惠及子孫的“幸福河”。

為(wei) 了中華民族永續發展必須保護黃河生態環境

黃河，發源於(yu) 青藏高原，流經我國的9個(ge) 省區，全長5464公裏， 是僅(jin) 次於(yu) 長江的第二大河。黃河流域，橫跨青海、四川、甘肅等9個(ge) 省（區），是我國糧食、能源基地和生態安全屏障。黃河，是西北、華北地區的重要水源，三江源有著“中華水塔”之稱。黃河流域連接著青藏高原、黃土高原、華北平原，是維係著西北、華北乃至全國生態係統安全的廊道；煤炭、石油、天然氣和有色金屬等礦產(chan) 資源豐(feng) 富，分布著河套平原、汾渭平原和黃淮海平原等重要農(nong) 業(ye) 生產(chan) 基地。黃河流域對維護糧食安全、能源安全和生態安全， 保障國家和區域可持續發展具有十分重要的全局性、戰略性、根本性的作用。將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與(yu) 京津冀協同發展、長江經濟帶、粵港澳大灣區、長三角一體(ti) 化等列為(wei) 重大國家戰略，十分及時，非常重要，意義(yi) 深遠。

黃河是一條母親(qin) 河，也是一條桀驁難馴的災難河。翻開史冊(ce) ，一部艱辛的治黃史也是一部中華民族的磨難史、奮鬥史、治國史。長期以來，頻繁的水旱災害給沿岸百姓帶來了深重災難。從(cong) 先秦到解放前的2500多年間，黃河決(jue) 溢1500多次， 改道26次，其中人為(wei) 決(jue) 口12次。黃河治理是中華民族與(yu) 自然和諧共生的千古命題和興(xing) 邦安民之大事。從(cong) 大禹治水到明代潘季馴“束水攻沙”，從(cong) 漢武帝“瓠子堵口”到康熙帝把“河務、漕運”刻在宮廷的柱子之上，無不反映曆代王朝對治河的重視。新中國成立之後，黃河治理從(cong) 治標進入治本階段。新中國成立之初，毛澤東(dong) 主席號召“要把黃河的事情辦好”。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高度重視黃河流域保護治理。黨(dang) 的十八大以來，一直關(guan) 懷、牽掛著黃河的保護與(yu) 治理，一次次不辭辛苦，奔赴沿黃九省區考察調研，足跡遍布大河上下、長城內(nei) 外。黃河流域的突出困難和問題，“表象在黃河，根子在流域”，“重在保護，要在治理”。推動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這是總書(shu) 記深思熟慮後提出的大戰略、大思路，指明了當前和未來的工作方向。

“兩(liang) 山”理念是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的基本遵循

“黃河寧，天下平。”開展黃河流域生態保護，促進高質量發展，我們(men) 要以習(xi) 近平生態文明思想為(wei) 指導，堅持山水林田湖草係統治理，堅持生態優(you) 先、綠色發展，以水而定、量水而行，分類施策，讓黃河成為(wei) 造福人民的“幸福河”。

1.堅持係統治理，實行調水、節水、水處理和中水利用一體(ti) 化管理

新中國成立以來，黃河水沙治理取得顯著成效。龍羊峽、小浪底等大型水利工程充分發揮作用， 河道萎縮態勢初步遏製，黃河含沙量累計下降超過八成，有效減緩了下遊河床淤積抬高速度。三江源等重大生態保護和修複工程的實施， 讓上遊水源涵養(yang) 能力穩定提升。黃土高原地區的11萬(wan) 多座淤地壩，封堵了向下遊輸送泥沙的通道，起到“溝裏築道牆，攔泥又收糧”的作用。通過引調水工程的實施，有力支撐了華北地區經濟社會(hui) 可持續發展。防洪減災體(ti) 係基本建成，保障了伏秋大汛歲歲安瀾。然而，洪水風險依然是流域的最大威脅。“地上懸河”形勢嚴(yan) 峻，下遊地上懸河長達800公裏，上遊寧蒙河段淤積形成新懸河，危及大堤安全。下遊防洪短板突出，洪水預見期短、威脅大；下遊灘區防洪運用和經濟發展矛盾長期存在。水資源嚴(yan) 重短缺， 流域內(nei) 人均占有量為(wei) 全國平均水平的27%。“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奔流到海不複回”的壯觀，而今要花很大力氣才能不斷流。水資源開發利用率高達80%，利用較粗放， 農(nong) 業(ye) 用水效率不高，生態用水不足5%。《2019年中國生態環境狀況公報》顯示，在監測的137個(ge) 水質斷麵中，劣Ⅴ類水占8.8%，汾河等汙染嚴(yan) 重水體(ti) 水質改善任務艱巨。

因此，加強水資源節約保護， 以水定城、以水定地、以水定人、以水定產(chan) ，合理規劃人口、城市和產(chan) 業(ye) 發展，十分重要。實行最嚴(yan) 格水資源管理製度，抑製不合理用水需求，推動用水方式由粗放向節約集約轉變。以水資源的剛性約束倒逼促推經濟社會(hui) 發展方式轉變，加強農(nong) 業(ye) 節水，大力發展節水技術和產(chan) 業(ye) ，實施全社會(hui) 節水行動。以劣V類水治理為(wei) 重點， 推進黑臭水體(ti) 、工業(ye) 廢水、城鎮汙水、農(nong) 村排水、農(nong) 田退水治理的集約化、市場化。全力推進重要河湖及地下水生態保護修複。對生態敏感區、生態脆弱區和生態功能受損的河湖，加快推進河口生態保護修複。加強水源保護區劃定、標誌標識設置和環境整治，實施中央和省級重點飲用水水源保護項目儲(chu) 備庫機製，推進地級市、縣、鄉(xiang) 鎮飲用水水源地規範化建設。重點保障黃河幹流、渭河、大通河生態流量。嚴(yan) 格管控生態環境風險，建設突發環境事件監控預警體(ti) 係。深入推進河長製湖長製，加強河湖水域岸線空間管控。完善水價(jia) 形成機製，通過階梯水價(jia) 實現節水和產(chan) 業(ye) 結構轉型調整。建立覆蓋全成本的汙水處理收費機製，全力推進汙水處理設施達標運行。實施高水平水環境保護治理。

2.堅持自然恢複為(wei) 主，推進水土流失治理和保護修複一體(ti) 化

近年來，黃河流域生態環境持續向好；水土流失綜合防治成效顯著，生態環境質量不斷改善。三江源等重大生態保護和修複工程加快實施，上遊水源涵養(yang) 能力穩定提升。黃土高原蓄水保土能力顯著增強，實現了“人進沙退”的奇跡。河口濕地麵積回升，生物多樣性明顯增加。另一方麵，“黃河西來決(jue) 昆侖(lun) ，咆哮萬(wan) 裏觸龍門。”水少沙多、水沙異源，上遊局部地區生態係統退化、水源涵養(yang) 功能降低；中遊水土流失嚴(yan) 重，汾河等支流汙染問題突出；下遊生態流量偏低、一些地方河口濕地萎縮。黃河是世界上最複雜難治的河流。

黃河生態係統是一個(ge) 有機聯係的整體(ti) ，要充分考慮上中下遊特征和差異，實施水源涵養(yang) 提升、水土流失治理、三角洲濕地生態係統修複等重大工程。上遊要依托“兩(liang) 屏三帶”的國家總體(ti) 布局，全力推進黃土高原丘陵溝壑水土保持、甘南黃河重要水源補給、若爾蓋草原濕地、三江源草原草甸濕地、祁連山冰川與(yu) 水源涵養(yang) 、秦巴生物多樣性、陰山北麓草原等重點生態功能區生態屏障建設，提高水源涵養(yang) 功能。中遊地區重點開展水土流失治理，推進國家水土保持重點工程實施，全麵開展生態清潔小流域建設。在多沙粗沙區、甘青寧黃土丘陵溝壑區等國家重點治理區，全麵開展小流域綜合治理，全麵推進黃河內(nei) 蒙古河段十大孔兌(dui) 綜合治理、小流域綜合治理、黃土高原溝壑區“固溝保塬”綜合治理等，減少入黃泥沙。加強水庫建設管理、修築梯田、治沙防洪，激發水利樞紐工程的多重優(you) 勢與(yu) 功能。加快推進退耕還林還草，提高林草植被覆蓋率。下遊地區重點推進黃河灘區治理，積極構建生態廊道，促進河流生態係統健康，提高生物多樣性。河口區重點修複河口濕地生態係統，開展濕地係統修複。積極推進沿黃九省區“三線一單”編製，劃定並嚴(yan) 守生態保護紅線。健全生態保護補償(chang) 機製。建立跨界斷麵水質水量雙控，統籌水生態服務貢獻的流域生態保護補償(chang) ，探索將流域跨界斷麵水質水量和流域上下遊地區生態服務貢獻作為(wei) 補償(chang) 基準，完善和推廣黃河流域水權交易機製；建立灘區生態移民和農(nong) 田休耕補償(chang) 機製，利用市場機製提高資源效率。

3.堅持生態優(you) 先綠色發展，推動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

應當看到，黃河流域部分地區經濟社會(hui) 發展滯後，上中遊7個(ge) 省區發展不充分，全國14個(ge) 集中連片特困地區中的5個(ge) 在黃河流域，部分地方出現少數民族聚集區和貧困區交織重合現象。高質量發展，是時代賦予黃河流域的曆史重任。

黃河流域的發展，要遵循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在講話中明確提出的要求，從(cong) 實際出發，發揮比較優(you) 勢，宜水則水、宜山則山，宜糧則糧、宜農(nong) 則農(nong) ，宜工則工、宜商則商，積極探索富有地域特色的高質量發展新路子。比如，三江源、祁連山等生態功能重要的地區，主要任務是保護生態、涵養(yang) 水源、保護好“中華水塔”，創造更多生態產(chan) 品。應當鼓勵生態保護區探索發展旅遊業(ye) ，在發展中保護、在保護中發展；河套灌區、汾渭平原等糧食主產(chan) 區要發展現代農(nong) 業(ye) ，大力發展農(nong) 業(ye) 循環經濟，促進種養(yang) 加一體(ti) 化，提高農(nong) 產(chan) 品質量，在保障國家糧食安全的同時也提高農(nong) 民的收入。區域中心城市等經濟發展條件好的地區，要通過集約發展以提高經濟和人口承載能力。嚴(yan) 格控製湟水河、渭河、汾河等流域造紙、煤炭行業(ye) 的發展速度和規模，重視能源開發—化工產(chan) 業(ye) 發展—環境保護—餘(yu) 熱利用等的一體(ti) 化，依靠科技進步和製度創新，促進產(chan) 業(ye) 結構優(you) 化升級，不斷降低單位產(chan) 品的汙染物和二氧化碳的排放強度；發展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促進光伏+立體(ti) 種養(yang) 殖業(ye) 的發展。一些荒漠化地區形成的種植樹木—發展生物質發電— 電廠煙氣收集淨化—螺旋藻的發展模式，值得推廣。貧困地區要提高基礎設置和公共服務水平，讓生態富民惠民，全力保障和改善民生。要積極參與(yu) 共建“一帶一路”，提高對外開放水平，以開放促改革、促發展。

加強頂層設計，並在現代產(chan) 業(ye) 體(ti) 係、在體(ti) 製機製等方麵進行創新，不斷增強經濟發展的動力和韌性，持續推動全流域的綠色發展、高質量發展。

4.傳(chuan) 承、弘揚黃河文化，使之成為(wei) 高質量發展的持久動力

“ 白日依山盡， 黃河入海流”……對華夏兒(er) 女來說，黃河不僅(jin) 是一條地理的河，還是一條文化的河、精神的河。“風在吼，馬在叫， 黃河在咆哮，黃河在咆哮……保衛家鄉(xiang) ，保衛黃河，保衛華北，保衛全中國”，當這些激昂的旋律在耳畔響起，多少人會(hui) 為(wei) 之熱血沸騰！對黃河的依戀早已融入中華民族的文化血脈。九曲黃河，奔騰向前，以百折不撓的磅礴氣勢塑造了中華民族自強不息的民族品格，是中華民族堅定文化自信的重要根基。

千百年來，奔騰不息的黃河與(yu) 長江一起，哺育著中華民族。在上下5000多年的中華文明史中，黃河流域有3000多年是全國政治、經濟、文化中心。曆史上第一個(ge) 國家“夏”就在此建都，鄭州、西安、洛陽、開封、安陽等曆史文化古都均沿河而置。勤勞勇敢、堅韌智慧的先人創造了絢麗(li) 燦爛的文化，誕生了“四大發明”和《詩經》《易經》《道德經》《尚書(shu) 》《論語》《史記》等經典著作，從(cong) 《詩經》到漢賦、唐詩、宋詞、元曲及明清小說等文學藝術經典，猶如黃河之水源遠流長。

要創作並豐(feng) 富生態文化，滿足群眾(zhong) 的精神文明需求。良好的生態環境可以為(wei) 沿岸居民提供安心、放心、舒心、開心的衣食住行。要以通俗易懂、貼近群眾(zhong) 貼近生活的語言，推動以生態環境保護為(wei) 內(nei) 容的文學和影視作品的藝術創作，褒揚植樹造林、防沙治沙等先進，曝光和鞭撻破壞生態、汙染環境的行為(wei) ，利用藝術形象營造“保護生態環境光榮，破壞生態環境可恥”的良好輿論氛圍。要挖掘鄉(xiang) 村文化，煥發鄉(xiang) 村文明新氣象，在觀念認同和製度內(nei) 化於(yu) 心的基礎上，在實踐中外化於(yu) 行，形成生態文明的價(jia) 值取向、道德內(nei) 省，先進帶動、榜樣示範，將生態行為(wei) 文化貫徹於(yu) 人們(men) 的具體(ti) 實踐中， 形成強大的精神動力與(yu) 行動合力。

實現生態文化產(chan) 業(ye) 化，並培育成為(wei) 新的增長點。促進生態文化產(chan) 業(ye) 化發展，喚起和激發人們(men) 的生態情結與(yu) 情感依存，增強投身於(yu) 生態文明建設的自覺性與(yu) 自信心。促進生態文化產(chan) 業(ye) 化，發展生態旅遊，宣傳(chuan) “綠色銀行”“天然氧吧”，使公眾(zhong) 樹立“除了照片什麽(me) 也不要帶走，除了腳印什麽(me) 也不要留下”的理念；建立生態文化展示館，向社會(hui) 公眾(zhong) 推廣生態文化所蘊藏的理念支撐、製度範式，使之成為(wei) 生態文明建設的行為(wei) 導向與(yu) 實踐典範。

要推進黃河文化遺產(chan) 的係統保護，守好老祖宗留給我們(men) 的寶貴遺產(chan) 。要深入挖掘黃河文化蘊含的時代價(jia) 值，講好“黃河故事”，延續曆史文脈，堅定文化自信，為(wei) 實現中華民族偉(wei) 大複興(xing) 的中國夢凝聚精神力量。

加強頂層設計，完善政策措施

要充分認識黃河生態大保護大治理的係統性、整體(ti) 性和協同效益，堅持協同共治，統籌推進，分區分類， 係統修複，全力推進生態屏障建設、水土保持、重要河湖及地下水生態保護修複、飲用水水源地保護、水汙染治理等，促進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

盡快啟動“黃河保護法”等相關(guan) 立法研究，界定清晰流域上中下遊各地區、各主體(ti) 的權責關(guan) 係、政策手段、實施保障等，完善流域和地方生態環境標準，為(wei) 流域係統性、整體(ti) 性、綜合性、差異性保護治理提供長遠立法保障。加強流域監管執法能力建設，強化流域生態環境統一監管，推進流域上下遊水生態環境信息共享，強化水資源生態環境預警能力和機製建設。組織開展黃河生態環境治理規劃研究， 統籌謀劃“十四五”時期黃河生態環境治理，推進建立規劃實施、投資保障與(yu) 生態環境項目庫建設。

建立長效機製。黃河生態環境問題錯綜複雜， 需建立長效機製，實施最嚴(yan) 格的水資源保護和管理，優(you) 化配置水資源，建立全流域生態保護補償(chang) 機製，健全協調工作機製，加快黃河流域生態文明建設，推進綠色發展和高質量發展。切實解決(jue) 好流域內(nei) 人民群眾(zhong) ，尤其是少數民族群眾(zhong) 關(guan) 心的防洪安全、飲水安全、生態安全等問題，維護社會(hui) 穩定，促進民族團結，為(wei) 全國其他地方類似問題的解決(jue) 提供可借鑒、可推廣、可複製的模式。

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是一場“持久戰”，不可能一蹴而就，必須持之以恒，久久為(wei) 功。

作者係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社會(hui) 發展研究部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