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一段時間，是編製“十四五”發展規劃的關(guan) 鍵時期。文化作為(wei) 規劃編製的題中之義(yi) ，作為(wei) 現代民族國家追尋和平發展夢想願景的精神依托與(yu) 身份表征，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也會(hui) 遭遇不穩定性、不確定性帶來的挑戰。有鑒於(yu) 此，深入分析大變局中的文化發展時代特點，科學把握“十四五”文化發展建設的關(guan) 鍵環節，就顯得格外重要。

　　通過“媒介化賦能”做大參與(yu) 主體(ti) 和創業(ye) 主體(ti) 數量級

　　認識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需要用曆史的、發展的辯證唯物主義(yi) 的科學方法來審視。

　　對大變局作“百年未有”的時間限定，意味著現階段發生的時代變化，無論從(cong) 力度上、頻率上、範圍上來看，還是從(cong) 確定性因素、不確定性因素來看，都是過去百年間絕無僅(jin) 有的。

　　從(cong) 文化發展自身及影響文化發展建設的製約因素來研究考察，可以十分清晰地發現以下幾方麵顯著影響：

　　首先，文化在全球總體(ti) 發展中的權重有大幅度增加，軟實力在很大程度上成為(wei) 衡量文化發展水準的又一種表述。2016年，聯合國發布的有關(guan) 報告就已直接命名當今時代為(wei) “文化時代”。

　　“文化時代”的出現，與(yu) 21世紀以來文化呈現的普泛滲透化、跨界融合化、主體(ti) 模糊化發展趨勢直接相關(guan) 。目前，文化幾乎擴張滲透到了所有行業(ye) 、產(chan) 業(ye) ，產(chan) 業(ye) 的文化化也已成為(wei) 提升品牌附加值的必由之路，文化與(yu) 其他行業(ye) 、產(chan) 業(ye) 間的跨界融合成為(wei) 新常態。用時髦的話來說，就是所謂的“文化+”和“+文化”。

　　其次，美國近年來奉行的單邊主義(yi) 以及逆全球化潮流，強化了而不是消弭了國與(yu) 國之間的文化價(jia) 值觀壁壘，“劃線站隊”和“政治正確”成為(wei) 一些受裹挾國家不得不考慮的因素，經貿乃至文化交流徒增複雜性和不確定性。

　　最後，互聯網通信技術、數字多媒體(ti) 技術、大數據雲(yun) 計算技術和移動智能終端技術等疊加融合與(yu) 全麵普及，既從(cong) 產(chan) 出規模、產(chan) 出效能、傳(chuan) 播速率等諸多方麵讓文化發展建設實現了巨大跨越，也通過為(wei) 民眾(zhong) 實施“媒體(ti) 化賦權”和“媒介化賦能”，做大了文化建設參與(yu) 主體(ti) 和創業(ye) 主體(ti) 的數量級，為(wei) 文化的創新超越提供了無限可能。

　　在此特殊背景下，立足世情、國情來謀劃“十四五”文化發展建設就尤為(wei) 需要考量、把握文化事業(ye) 與(yu) 文化產(chan) 業(ye) 在創新發展中體(ti) 現出的時代規律。

　　警惕陷入由特定推送營造出來的“信息繭房”困局

　　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出現，一定程度上改變了文化發展的基本盤。

　　假如說20年前的文化發展模式尚處於(yu) 1.0時代的話，那麽(me) 今天已經進入2.0時代乃至3.0時代。其間，文化發展建設隸屬於(yu) 人類精神內(nei) 容生產(chan) 的根本屬性沒有改變，依托個(ge) 人或團隊紮根現實並實施文化審美內(nei) 容的原創邏輯沒有改變，但借以開展文化創新的媒介、工具、手段、流程、平台等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因而，簡單沿用1.0時代的規劃套路來謀劃文化發展建設，難以做到有的放矢。

　　明智的做法，理應是順應以下四個(ge) 方麵的時代變化趨勢：

　　一是文化網絡化。

　　當今幾乎所有的文化生產(chan) 實踐與(yu) 文化投入產(chan) 出，都或多或少地要和互聯網發生關(guan) 係。離開了互聯網，很難讓文化發展成果傳(chuan) 得遠、傳(chuan) 得廣。網絡空間已成為(wei) 當今時代最具受眾(zhong) 關(guan) 注度的文化信源和公眾(zhong) 輿論場。實施媒體(ti) 融合的第一要務就在於(yu) ，傳(chuan) 統紙媒、廣電媒體(ti) 等要對接融入互聯網平台，實現網絡化傳(chuan) 輸供給。

　　二是文化數字化。

　　這可以說是媒體(ti) 融合的又一個(ge) 著力點所在。日常的線下文化生產(chan) 供給和消費服務，一旦實現了互聯網呈現及多媒體(ti) 嵌入，就相當於(yu) 實現了線下線上融合、新舊媒體(ti) 融合。

　　此外，優(you) 秀文化典籍、文物圖像文字的保護性開發，也需借助多種手段實現數字化掃描、翻拍、攝錄、存儲(chu) 、展示等轉化。唯有如此，才有可能讓它們(men) 再現生機活力，進而真正惠及子孫後代。這同樣是文化數字化的必由之路。

　　三是文化虛擬化。

　　這是當今時代最能以高科技手段拓展文化想象力、施展人類創新才幹、再現文化時空意象的趨勢亮點所在。舉(ju) 凡數字電影技術中的自然災變電腦特技、古代軍(jun) 團的大規模集群作戰特技、科幻影視作品中的未來場景、全息投影等，都仰賴於(yu) 數字虛擬技術的貢獻。

　　四是文化算法化。

　　算法通常和信號傳(chuan) 輸速率、計算機算力以及人工智能發達水平密切相關(guan) 。當前，聯網的智能手機用戶已占到全民的八九成，微信、抖音等社交娛樂(le) App更是全球盛行，網媒廣告精準投放，社會(hui) 信息借助新聞算法定點推送，這都得益於(yu) 互聯網傳(chuan) 播技術尤其是4G、5G技術的迭代進化。可以預見，區塊鏈、物聯網及人機融合等技術的普及和升級，將進一步讓文化供給與(yu) 消費受製於(yu) 算法、算力。

　　應當看見，雖然文化在當今時代享受到了科技發展帶來的巨大紅利，但它必然還需遵循自身特定的發展規律。網絡化、數字化、虛擬化、算法化說白了也是“雙刃劍”。缺失人文的考量和謀劃，足以讓文化發展建設走偏、跑斜。

　　例如，網絡空間在真實創造、生產(chan) 和展現人類文明發展成果的同時，也出現了像標題黨(dang) 泛濫、謠言四起、網絡暴力、洗稿剽竊等泥沙俱下的偽(wei) 文化、反文化亂(luan) 象，嚴(yan) 重幹擾了公眾(zhong) 的認知。

　　同樣值得注意的是，即使與(yu) 這類亂(luan) 象完全無涉，但網絡算法不加規約的應用，也會(hui) 讓廣大網絡用戶在不經意間陷入由特定推送營造出來的“後真相”境地及“信息繭房”困局，從(cong) 而削弱人們(men) 對客觀現實真實性作出理性、全麵判斷把握的能力。

　　不管怎樣，網絡空間並非法外之地，更不是輿論飛地。我們(men) 必須用主流價(jia) 值導向駕馭算法，使網絡空間更加清朗。就此而言，即便我們(men) 主動順應上述發展趨勢，也需要在謀劃“十四五”文化發展建設時“以我為(wei) 主”地力爭(zheng) 社會(hui) 效益至上，進而實現社會(hui) 效益與(yu) 經濟效益的有機統一。

　　在文化產(chan) 業(ye) 、文化事業(ye) 的交集互補中確定共贏邊界

　　從(cong) 表麵上看，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為(wei) 文化發展建設開辟了更大空間、預設了無限可能。然而，伴隨這一大變局出現的多重變量，也是以往從(cong) 未遇到過的。

　　假如說既往的文化發展建設遵循的是相對單一的線性發展邏輯，那麽(me) 今天遵循的就可能是散點化、多樣式的發展邏輯。因為(wei) 當今文化的原生場域、主體(ti) 構成、願景訴求不再單一。在此邏輯下謀劃“十四五”文化發展建設需要恪守以下幾個(ge) 方麵的原則：

　　第一，堅持人民性與(yu) 導向性的辯證統一。

　　堅持以人民為(wei) 中心的發展理念，是新時代開展一切工作包括文化工作的基本原則。必須看到，滋養(yang) 文化、創新文化、承載文化的原動力和支撐點來自人民。但是，堅持人民性並不意味著可以不加甄別、沒有立場地盲從(cong) 眾(zhong) 意。在聽取民意的過程中，堅持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先進文化的導向性尤為(wei) 重要。

　　事實上，文化發展建設的基本盤再怎樣變，都不能脫離堅持正確的價(jia) 值觀導向這一基本原則。新中國之所以能夠在曲折中實現經濟社會(hui) 文化發展的時代跨越，就是因為(wei) 始終堅持以馬克思主義(yi) 這一先進的意識形態為(wei) 引領，從(cong) 而不斷走向勝利、不斷實現超越。謀求大變局中的文化大發展，同樣離不開以此先進的理論為(wei) 指引。

　　第二，堅持公益性和市場性的辯證統一。

　　文化的生產(chan) 供給在消費上雖然比不上“衣食住行”的剛需，但畢竟事關(guan) 人的精神引領和靈魂塑造，所以保障基本文化供給消費的公益性是應當不斷強化的原則。

　　與(yu) 此同時，也不能對堅持市場性有所淡化甚至偏廢。市場性是確保文化生產(chan) 供給實現更有效、更廣泛配置資源、資本要素的製勝手段之一，也是促進文化事業(ye) 、產(chan) 業(ye) 實現擴大化再生產(chan) 的依托所在。在此過程中，行政管理和規劃調控應當與(yu) 其實現正向組合，從(cong) 而進一步激發文化發展建設的全要素生產(chan) 率。簡單來說，市場性與(yu) 公益性要在文化產(chan) 業(ye) 、文化事業(ye) 的交集互補中確定共贏的、彈性的操作邊界。

　　第三，堅持娛樂(le) 性與(yu) 教育性的辯證統一。

　　大變局中最具受眾(zhong) 關(guan) 注度、參與(yu) 度的社會(hui) 文化熱點，應該說就是移動新媒體(ti) 的普及以及萬(wan) 物萬(wan) 人的“泛娛樂(le) ”。休閑娛樂(le) 是人類尋求身心愉悅的自然天性，教育教化是人類求得文化正義(yi) 與(yu) 文明延續的根由所在。就此而言，沒有道理放任“泛娛樂(le) ”成為(wei) 脫韁的野馬。

　　展望“十四五”時期，謀劃文化娛樂(le) 產(chan) 業(ye) 做大做強的時代旨歸，還得堅守娛樂(le) 性與(yu) 教育性相統一的原則，力求讓娛樂(le) 不越界、不出格，力爭(zheng) 讓教育、教化細雨潤無聲。

　　（作者為(wei) 上海社會(hui) 科學院新聞研究所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