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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理解中國經濟的雙循環

發稿時間:2020-10-15 13:54:52   來源:新浪專(zhuan) 欄·意見領袖   作者:姚洋

  雙循環是現在的一個(ge) 熱詞,但怎麽(me) 去理解雙循環,有兩(liang) 句話非常重要。

  第一句是“要牢牢把握擴大內(nei) 需這個(ge) 戰略基點”。我國擴大內(nei) 需已經持續了大約十年時間,但是這次將內(nei) 需作為(wei) “戰略基點”,把內(nei) 需提到戰略的高度,是一個(ge) 很大的變化。過去十年裏我國的內(nei) 需已經在增長,而且增長速度比較快。今天我們(men) 確定要把擴大內(nei) 需作為(wei) 一個(ge) 重大戰略時,如何進一步挖掘內(nei) 需就成為(wei) 非常值得思考的問題。

  第二句話是“加快形成以國內(nei) 大循環為(wei) 主體(ti) 、國內(nei) 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中國出口在GDP中的比例於(yu) 2006年-2007年達到頂峰,之後就開始下降。因此,過去十年,國內(nei) 大循環已經成為(wei) 主體(ti) 。這句話要特別強調的是:形成國內(nei) 和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

  要更好地理解這個(ge) 重大戰略及其意義(yi) ,我想從(cong) 三個(ge) 方麵來講。

  第一是2010年以來中國經濟的再平衡,也就是國內(nei) 循環做了哪些事情。在了解這一點的基礎上,我們(men) 才能更加深刻地理解雙循環。

  第二是國際環境的變化對中國經濟的可能影響。我個(ge) 人覺得當下的媒體(ti) 對這個(ge) 問題有點兒(er) 誇大,把國際形勢對中國經濟的影響看得過高。如果按照這樣的理解來製定我們(men) 的政策,方向上容易出現失誤。對國際環境認知問題,我想重點討論兩(liang) 點:一是去中國化是不是發生了?二是有沒有或會(hui) 不會(hui) 形成兩(liang) 個(ge) 平行體(ti) 係?我對這兩(liang) 個(ge) 問題的回答都是沒有。清楚這兩(liang) 個(ge) 問題之後,我們(men) 才能正確地實施雙循環,才能實現國際國內(nei) 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

  最後是在理解前兩(liang) 點的基礎上,思考中國接下來應該做什麽(me) 。

  一、中國經濟的再平衡

  2001年-2010年:狂飆突進的十年

  過去二十年,中國經濟基本上可以分成剛好相等的兩(liang) 個(ge) 階段——前十年和後十年。前十年是經濟狂飆突進式增長的十年,後十年是震蕩下行調整的十年。

  從(cong) 2001年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到2008年金融危機,我國出口在這7年時間裏以平均每年29%的速度增長,7年增長5倍,外匯儲(chu) 備也激增。從(cong) 全球範圍來看,年均兩(liang) 位數的GDP經濟增長速度無與(yu) 倫(lun) 比。北京和很多大城市麵貌變化最大的就發生在那十年,城市建設迎來十年的大前進。

  另一方麵,那十年也出現了周其仁老師所說的“水大魚大”。“水大”就是經濟增長非常快,“魚大”指的是巨額財富的創造和集中。中國的財富創造速度是驚人的,但集中度也高,少數人擁有極多的財富。整個(ge) 國家的收入分配報告顯示,我們(men) 的收入分配非常不平均。另一個(ge) 問題是結構失衡,表現為(wei) 儲(chu) 蓄過度、消費占比下降。

  2010年-2020年:調整的十年

  過去的十年是我國經濟調整的十年,結構性變化很大。第二產(chan) 業(ye) 占比下降,工業(ye) 化的高峰已過。當然,工業(ye) 化高峰過去不代表我們(men) 不再發展工業(ye) ,而是無論從(cong) 增加值比例還是總量占比而言,第二產(chan) 業(ye) (工業(ye) )的比例都在下降,第三產(chan) 業(ye) (服務業(ye) )占比上升。同時,出口占GDP的比例,以及出口對GDP貢獻的比例,都在持續下降。

  如果以GDP的三駕馬車來看,消費占GDP的比例在不斷上升,儲(chu) 蓄率不斷下降,投資和出口增長對經濟增長的貢獻顯著下降。

  過去幾年裏,消費增長對GDP的貢獻都在70%以上,已經非常接近美國的水平,高位甚至到75%。因此,可以說內(nei) 需推動的經濟其實在過去幾年已經形成,中國已經不再是一個(ge) 外需推動、投資推動的經濟體(ti) ,國內(nei) 循環早已經占據主導地位。所以在我看來,以國內(nei) 需求推動經濟增長的空間已經所剩不多,這個(ge) 判斷很重要。

  年出口額及出口/GDP比例波動曲線(來源:國家統計局)

  從(cong) 具體(ti) 數據來看,上圖曲線是出口占GDP的比例,這條線最高峰是2006年和2007年,之後持續下降。柱狀圖顯示的年出口總額,除了2009、2015、2016這三年有所下降,其他年份都在上升。我國現在的出口總額將近2.5萬(wan) 億(yi) 美元,是英國或者法國GDP的總量。英法是世界主要國家,還是聯合國的常任理事國,中國的出口量和這兩(liang) 個(ge) 國家的GDP相當,這證明中國的出口量驚人。

  國民儲(chu) 蓄、資本形成占GDP的比例(%)(來源:國家統計局)

  消費占比上升,儲(chu) 蓄占比下降。上圖是儲(chu) 蓄和資本形成占GDP的比例,因為(wei) 儲(chu) 蓄的反麵就是消費,儲(chu) 蓄上升了,消費就下降,這是本世紀頭十年發生的事情。儲(chu) 蓄下降了,消費占比就上升,2010年是個(ge) 轉折點。

  提升國內(nei) 消費不能靠降低儲(chu) 蓄率

  綜上可知,提升國內(nei) 消費的空間是有限的。自2010年以來,我國消費率每年提高0.86%,目前已達到55%。與(yu) 之相反的是儲(chu) 蓄率降到45%。如果保持這個(ge) 下降速度,10年到15年之後,我國儲(chu) 蓄率將低於(yu) 韓國現在35%的水平,而韓國現在的人均GDP是3萬(wan) 多美元,按照可比價(jia) 格計算,已經超過美國人均GDP水平的一半,但估計15年後中國的人均GDP還達不到美國的一半,要等到2049年或者最快2045年才能達到這一水平。

  因此,中國的儲(chu) 蓄率下降最好不要這麽(me) 快,而是應該努力保持適度的儲(chu) 蓄率,因為(wei) 經濟增長離不開資本積累,技術進步也需要儲(chu) 蓄支撐。韓國的研發投入占本國GDP的4%左右,我國是2.2%。我們(men) 作為(wei) 一個(ge) 大國當然不需要達到4%,但是按比例算我們(men) 仍然低於(yu) 美國的2.8%。

  援引這幾項數據想說明的是,國內(nei) 消費對GDP的貢獻已經很高,從(cong) 占比的角度看,剩餘(yu) 的空間已經不大,但不代表沒有結構化的空間。下一步要提升的重點不是消費對GDP的占比,更不能簡單地靠降儲(chu) 蓄來刺激消費,否則容易出現方向性錯誤。

  對於(yu) 如何才能更好地提升國內(nei) 消費,後麵再具體(ti) 講。

  二、國際環境變化對中國經濟的影響

  前麵回顧過去二十年的中國經濟發展史,尤其是結構上的變化,主要是幫助大家理解中國經濟的內(nei) 在調整。

  接下來,還要分析一下中國外部環境的變化,因為(wei) 外因對中國的影響也很大,這一點同樣非常重要。

  這一部分主要講兩(liang) 大問題:

  第一、去中國化發生了嗎?去中國化就是企業(ye) 撤離中國,中國被排除在全球供應鏈之外;

  第二,會(hui) 形成兩(liang) 個(ge) 平行體(ti) 係嗎?這是指在技術和金融領域分別形成以中國和美國為(wei) 中心的平行體(ti) 係。

  先給出我自己對這兩(liang) 個(ge) 問題的結論,都是否定的。對於(yu) 去中國化問題,世界對中國的依賴度還在提高,而不是下降。對於(yu) 平行體(ti) 係問題,我們(men) 在技術領域確實已經跟美國有部分的脫鉤,但這不意味著我們(men) 和全世界都在脫鉤。在金融領域,除了中國到美國的投資在下降之外,中國和美國的金融黏性都有增無減。

  1、為(wei) 什麽(me) 說沒有發生去中國化

  中國重回美國第一大貿易夥(huo) 伴身份

  受貿易戰的影響,中美貿易去年降幅很大,比前年下降了10.7%。今年上半年仍然在下降,比去年上半年下降了6.6%。所以這兩(liang) 年來,貿易戰的確使中美貿易有大幅度下降。但是今年因為(wei) 疫情,美國和世界其他國家的貿易往來也都出現下降。因此,一個(ge) 有趣的現象是:去年因為(wei) 貿易戰,中國已經不再是美國的最大貿易夥(huo) 伴,但今年4月份開始,中國又重回美國第一大貿易夥(huo) 伴的位置。

  由此可以看出,所謂美國要跟中國脫鉤,其實美國人並沒有形成一個(ge) 統一的戰略。這一點是我著重要強調的:美國沒有形成一個(ge) 對華經濟和技術的統一邏輯和一致戰略。

  中美的貿易不平衡在今年急劇上升,也就是美國對中國的貿易赤字急劇上升,因為(wei) 中國對美國的出口在維持,但是美國對中國的出口下降了。所以特朗普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的本意是縮小中美貿易的不平衡,但貿易戰打下來,實際結果是貿易不平衡不減反增。中國失去的這些出口轉移到了東(dong) 南亞(ya) 、墨西哥等其他國家,而美國的整個(ge) 貿易狀況沒有任何改變,甚至出現惡化。

  中國在世界經濟中的份額將再度增加

  疫情對世界貿易的影響非常大,WTO預測今年全球貿易將下降13%-30%。中國上半年的出口下降3%。實際數據顯示,6-8月份出口正增長非常快,8月份出口已經轉正。進口早在6月份就已經轉正,8月再度轉負的根本原因是國內(nei) 需求還沒有完全恢複,相對偏弱。

  總體(ti) 而言,一般預測中國2020年全年出口將正增長3%,GDP正增長2%左右。全世界的貿易都在下降,GDP也在下降,因此中國在世界經濟中的份額將再度增加。

  全麵的產(chan) 業(ye) 鏈斷裂沒有發生

  全球產(chan) 業(ye) 鏈的確在部分高科技企業(ye) 身上產(chan) 生了斷裂,也就是美國列入實體(ti) 清單的190多家實體(ti) ,受影響非常大。如果明年華為(wei) 還是不能獲得高端芯片的供應,華為(wei) 高端手機的生產(chan) 就難以為(wei) 繼。這對華為(wei) 來說是巨大的挑戰,因為(wei) 其手機業(ye) 務銷售額已經占到全部銷售額的一半。但是總體(ti) 而言,我覺得形勢可控,全麵的產(chan) 業(ye) 鏈斷裂並沒有發生。

  一般的企業(ye) 是否受到了美國製裁的影響?大部分都沒有。這說明190多家企業(ye) 、大學占我國經濟的份額比較小。即使是華為(wei) ,我也想強調,9月15日禁令生效以來,美國的Intel還有AMD已經獲得了繼續向華為(wei) 供貨的許可,這意味著華為(wei) 的電腦業(ye) 務和平板業(ye) 務不會(hui) 受影響,隻有最高端的芯片受到影響。因此,即使從(cong) 華為(wei) 一家企業(ye) 來看,美國政府其實也沒有形成一致性措施,並不是非要把華為(wei) 徹底打趴下,給華為(wei) 全部斷供。

  外資企業(ye) 並未大規模撤離中國

  外資企業(ye) 是不是在大規模撤離中國呢?美國企業(ye) 基本上是雷聲大、雨點小。另外是我們(men) 日常用的很多產(chan) 品都是國外品牌,包括我們(men) 引以為(wei) 傲的中華牙膏,其實也是聯合利華的,後者是歐洲品牌。這些企業(ye) 願意離開中國嗎?中國這麽(me) 大的市場,他們(men) 絕對不願意輕易離開。另一個(ge) 例子是沃爾瑪,它利用中國的生產(chan) 網絡以及廉價(jia) 勞動力,生產(chan) 了很多產(chan) 品,賣回美國,賣到全世界。同時,沃爾瑪也早已經紮根了中國的零售業(ye) ,甚至深入一些縣級城市。他們(men) 願意搬離中國嗎?當然不願意。

  日本政府出資150億(yi) 元鼓勵日資企業(ye) 撤離中國,但資金規模很小,目前隻有80多家企業(ye) 響應。而且這些企業(ye) 也未必都是完全搬離中國,隻不過回日本再設一個(ge) 廠而已。

  當然,我們(men) 經常會(hui) 看到報道說一些企業(ye) 正搬到東(dong) 南亞(ya) 去,越南對美國的出口已經增長20%,有些中國人開始著急。隻要認真看看數據就會(hui) 發現,中國的出口總量是2.5萬(wan) 億(yi) 美元,越南的全部出口隻是中國的1/10。越南出口美國所增加的20%,即使全都轉自中國,也隻能造成中國的出口下降2%,更何況越南的出口增長中有相當一部分是自己內(nei) 生的出口,並非源於(yu) 中國的訂單轉移。另一方麵,越南對美國、歐洲的出口雖然增加,但中國對越南的出口也在增加,因為(wei) 這是一個(ge) 生產(chan) 網絡。越南生產(chan) 服裝鞋帽進行出口,需要從(cong) 中國進口棉紗、棉布,這本質上也是我們(men) 服裝鞋帽生產(chan) 的升級,是中國實現了大規模的自動化紡紗紡布,這是好事。我考察過江蘇的一個(ge) 紡織大鎮,那裏的紡紗企業(ye) 已經位列世界五百強。所以這樣的出口轉移,我們(men) 沒必要過於(yu) 擔心。

  中國在世界經濟中的份額上升

  數據顯示,中國GDP和出口占世界經濟中的份額一直在上升,明年還會(hui) 繼續上升。按照名義(yi) 量計算,目前中國占世界GDP約17%,出口占世界的14%。

  具體(ti) 而言,GDP增速方麵,2009年中國的GDP總量隻有美國的1/3,去年達到美國的2/3強,今年可能會(hui) 達到美國的73%,因為(wei) 美國會(hui) 下降,而中國還有增長。世界五百強企業(ye) 數量方麵,2008年中國包括香港企業(ye) 在內(nei) 隻有37家,還比不上日本,當年日本五百強企業(ye) 有40多家。去年我們(men) 已經達到119家,今年達到124家,超過了美國。

  我們(men) 也有了全球領先的公司,包括技術領先的公司和產(chan) 量領先的公司。

  在技術上領先的有華為(wei) 、阿裏巴巴、騰訊、百度、大疆,十年前我們(men) 沒有,現在這些企業(ye) 都進入了“無人地帶”;在產(chan) 量上領先的有格力、美的、聯想等,都是各自領域裏世界第一的企業(ye) 。

  盡管目前我們(men) 的經濟增長速度下降了,但是過去十年我們(men) 的技術水平在提高,我們(men) 的市場在擴大。這是事實。

  中國對世界的依存度下降,世界對中國的依存度上升

  根據麥肯錫的調查數據,2000年至2017年,世界對中國經濟的依存度在提高,中國對世界經濟的依存度在下降。

  包括東(dong) 南亞(ya) 對中國的依存度也在上升,因為(wei) 他們(men) 生產(chan) 低端產(chan) 品,中端產(chan) 品大多來自中國。東(dong) 亞(ya) 地區以中國為(wei) 核心的生產(chan) 體(ti) 係也沒有改變,隻不過中間做了一些調整。

  國際分工和貿易的邏輯沒有改變

  國際分工和貿易的邏輯,就是一件產(chan) 品不是由一個(ge) 國家生產(chan) ,而是多個(ge) 國家的企業(ye) 共同生產(chan) 。由此形成產(chan) 品內(nei) 貿易,而國際貿易中近90%是中間品貿易。

  中國的優(you) 勢除了世界第一的市場規模以外,還有強大的生產(chan) 網絡,擁有聯合國工業(ye) 分類中的全部工業(ye) 門類。中國的生產(chan) 能力很強,產(chan) 業(ye) 鏈日趨完善,這方麵沒有一個(ge) 國家有能力跟中國競爭(zheng) 。

  不僅(jin) 如此,我們(men) 的人力資本和技術水平還在不斷提高,還有潛力可挖。

  西方國家政府對企業(ye) 的影響力受限

  我們(men) 也不能高估西方國家政府對企業(ye) 的影響力。在西方,政府不能命令企業(ye) 做事情,政府影響企業(ye) 的唯一途徑就是立法。但是在西方國家想要立法,涉及的麵很廣,需要平衡各種各樣的利益,耗時極長。

  政府也可以給予企業(ye) 補貼,但非常有限,因為(wei) 政府財力有限,同樣還會(hui) 涉及利益平衡。以是否脫鉤為(wei) 例,西方企業(ye) 是不是要離開中國,是不是要跟中國斷鏈,它們(men) 自己才是最後的決(jue) 策者。我們(men) 不能隻聽西方政府說了什麽(me) 就以為(wei) 要發生什麽(me) 。在西方法治程度高的國家,企業(ye) 沒有義(yi) 務聽政府的,反而是企業(ye) 對政府的影響力不可忽視。

  2、技術完全脫鉤不會(hui) 發生

  為(wei) 什麽(me) 說技術完全脫鉤不太可能發生?我認為(wei) 有幾個(ge) 現實的問題難以突破。

  首先是現代技術的複雜性。一個(ge) 國家想控製整個(ge) 產(chan) 業(ye) 鏈幾乎不可能。比如,特朗普政府幾個(ge) 月前發起組建5G聯盟,最後不了了之。特朗普甚至還下了一道總統行政令,凡是有華為(wei) 參加的國際會(hui) 議,美國企業(ye) 不能參加。結果發現反而是美國企業(ye) 被排除在外,因為(wei) 華為(wei) 掌握了40%的5G技術,5G技術的會(hui) 議如果沒有華為(wei) 參加就無法進行。

  實力決(jue) 定了話語權,特朗普政府最後隻好取消這條禁令。

  其次是標準問題。在現代技術越來越複雜的情況下,統一的標準變得越來越重要。因為(wei) 一個(ge) 產(chan) 品的中間環節是由不同國家生產(chan) 的,各國必須遵循統一的標準。在這種情況下,想要隔斷產(chan) 業(ye) 鏈或者壟斷整個(ge) 技術,難度非常大。

  國際標準是由頭部企業(ye) 製定,而不是由國家製定的。以前有個(ge) 說法,誰掌握了標準,誰就掌握了市場。其實這句話需要一個(ge) 前提,就是隻有技術強大者才能掌握標準。在5G領域,不用國家出麵,華為(wei) 就把標準掌握住了。所以在標準問題上,世界也不可能分成兩(liang) 個(ge) 平行體(ti) 係。

  最後是美國企業(ye) 的作用。中國市場如此之大,任何一個(ge) 美國企業(ye) 都不可能輕易放棄。華為(wei) 每年將700億(yi) 美元用於(yu) 對外采購,其中140多億(yi) 美元付給了美國的企業(ye) 。美國高通一半以上的銷售都在中國。如果美國再下一道命令說高通不能對中國出口芯片,可能高通很快就無法生存,因為(wei) 芯片行業(ye) 全靠銷售額支撐,如果沒有銷售額就不可能跟得上研發和技術的大潮流。正是這一原因,美國對華為(wei) 的禁令曾經一再延期,現在雖然實施了,但Intel和AMD很快就取得了供貨許可,高通也在努力爭(zheng) 取許可。

  良性競爭(zheng) 是技術領域的最好結局

  現在美國采用的是一種流氓手段,我稱之為(wei) Tanya Hardin手段。Tanya Hardin是1990年代美國的一名花樣滑冰選手,她出身工人階級,滑得不是很好,她的競爭(zheng) 對手出身於(yu) 中產(chan) 階級,滑得也比她好。為(wei) 了參加奧運會(hui) ,她買(mai) 通黑幫把競爭(zheng) 對手的腳踝敲壞了。事情很快敗露,她的競爭(zheng) 對手無法上場比賽,而Tanya本人不僅(jin) 無法上場比賽,還進了監獄。這就是殺敵一千,自損一千五。

  美國現在做的不少事情也基本上屬於(yu) 這個(ge) 邏輯。美國業(ye) 界沒有多少人支持特朗普政府的這種行為(wei) ,主要是特朗普政府中的鷹派主張如此策略。美國政府裏還有一些溫和派、理性派,對談判的進展也能起到關(guan) 鍵性作用。所以我的判斷是,技術競爭(zheng) 不可避免,因為(wei) 地緣政治競爭(zheng) 是不可避免的。我們(men) 要尋求的最好結局,是在統一的標準和規則之下進行開放的、良性的競爭(zheng) ,而不是主動脫鉤,自我閉關(guan) 。

  3、金融也不會(hui) 完全脫鉤

  金融會(hui) 不會(hui) 脫鉤?中國會(hui) 被排除在SWIFT之外嗎?SWIFT是一個(ge) 多邊電報協議,一個(ge) 多邊支付的協助體(ti) 係,自身並沒有支付能力,美國對此也沒有控製權,與(yu) 美元也無直接的關(guan) 係。

  美元結算體(ti) 係CHIPS、CLS等是美國能夠掌握的。隻要進行國際貿易或買(mai) 賣資產(chan) 中用到了美元,最後的結算都要通過紐約的CHIPS結算。因為(wei) 這個(ge) 原因,美國也可以完全把一個(ge) 交易方排除在外,也可以對其進行監控。

  美國是否會(hui) 把中國排除在美元體(ti) 係之外呢?對此,我們(men) 要換位思考一下,從(cong) 美國人的角度想想這麽(me) 做對他們(men) 有什麽(me) 好處和壞處。

  不會(hui) 把中國整體(ti) 排除在美元體(ti) 係外

  首先,中美之間的貿易額是6000億(yi) 美元,如果中國被排除在外,那麽(me) 中美貿易無法結算,也就無法進行。對美國人來說,用美元的國家越多越好。美元是一個(ge) 國際硬通貨,對於(yu) 使用美元的國家,美國就可以“割他們(men) 的韭菜”。從(cong) 1971年布雷頓森林體(ti) 係開始,美國就不斷通過美元貶值的方式來“割韭菜”,1971年,1盎司黃金價(jia) 值35美元,今天價(jia) 值高達1900美元,可以想象美元貶值了多少倍。所以從(cong) 美國人的角度來說,絕對不想把中國排除在美元體(ti) 係之外。

  當然,這並不能排除美國會(hui) 把我國的個(ge) 別企業(ye) 或銀行排除在美元結算體(ti) 係之外,甚至是SWIFT外。這是有先例的,伊朗和俄羅斯的一些銀行就被排除在外,但是美國都找到了貌似“正當”的理由,比如稱伊朗違反了伊核協議,俄羅斯兼並了克裏米亞(ya) 。所以我們(men) 也要做好應對這種情況的預案,如果美國用某種“正當”理由把我們(men) 的個(ge) 別企業(ye) 排除在外,我們(men) 該如何應對?這一點要提前有所思考和準備。

  中美之間的金融聯係沒有中斷

  一方麵,2020年中國企業(ye) 赴美上市不減反增,已有20家中國公司在美上市,籌集資金40億(yi) 美元,超過了2019年全年在美IPO籌集的35億(yi) 美元。

  另一方麵,美國企業(ye) 在華投資增加。這得益於(yu) 我們(men) 新的《外商投資法》,很多美國金融企業(ye) 到中國來開設合資機構,比如PayPal收購了國付寶70%的股份,成為(wei) 在華第一家在線支付的外國公司。按人民幣計算,今年上半年美國對華投資增長6%。由於(yu) 人民幣升值,如果按照美元來計算,這一增長速度更快。

  央行數字貨幣預期

  我國央行現在發展數字貨幣,這能否應對美國的金融脫鉤?央行數字貨幣的優(you) 勢是點對點的分散式交割,也可以離線使用,所以如果成功了就可以繞開SWIFT。並且,數字貨幣使用方便,手機下載APP即可使用。發行數字貨幣對人民幣國際化有輔助作用。

  問題是,數字貨幣根本上仍然是人民幣,所以仍然麵臨(lin) 人民幣麵臨(lin) 的所有問題。

  有人設想過,在一個(ge) 平台上跑一個(ge) 數字貨幣,兩(liang) 頭都是本國貨幣。比如中國給津巴布韋出口100萬(wan) 人民幣的產(chan) 品,津巴布韋的買(mai) 家用津巴布韋幣換成平台上跑的數字貨幣,數字貨幣再換成人民幣,所以津巴布韋的買(mai) 家支付的是津巴布韋幣,中國的賣家得到的還是人民幣。聽上去似乎可行,但仔細一想,這個(ge) 辦法是行不通的。因為(wei) 中國對津巴布韋持有大量貿易盈餘(yu) ,這就會(hui) 導致大量津巴布韋幣積累在這個(ge) 平台上。鑒於(yu) 津巴布韋的超高通脹率,用這種辦法雖然脫離了美元陷阱,但其實又落入了津巴布韋幣陷阱。

  舉(ju) 這個(ge) 例子是想說,問題的關(guan) 鍵還是世界是否接受人民幣,需要人民幣國際化之後,我們(men) 的數字貨幣才能起作用。因為(wei) 數字貨幣仍然是人民幣,沒有脫離貨幣的本質。

  中國央行發行數字貨幣可能有兩(liang) 個(ge) 理由,一是為(wei) 未來的技術做準備,因為(wei) 紙幣最終會(hui) 消失,我國每年製造紙幣的成本是200億(yi) 元到300億(yi) 元,發行數字貨幣也可以節約成本;第二就是與(yu) 支付寶、微信支付共存,補充它們(men) 的作用。

  這一部分的總結是:國際環境確實發生了深刻變化,特朗普政府的行為(wei) 也的確對我國創新環境,特別是最頂尖的創新環境有影響,但是我們(men) 不要把這個(ge) 影響誇大。如果按照誇大的影響來做決(jue) 策,可能要出問題。

  三、實現雙循環新格局應該做什麽(me)

  1.走出疫情,迎接新的景氣周期

  未來5年到10年中國經濟怎麽(me) 走?我個(ge) 人的判斷是,如果疫情不反複,下半年我國經濟增長率達到5%-6%是可能的,明年達到7%-8%也有可能。從(cong) 明年開始,我國經濟將進入一個(ge) 新的景氣周期。其實,2016年-2017年中國新的景氣周期已經開始,但由於(yu) “去杠杆”和疫情的影響,景氣周期被打破,我認為(wei) 明年能夠接續。

  如果較高水平的增長能夠維持,中國對美國的追趕就非常有利。

  假設美國的增長率為(wei) 2.2%,通脹率2.0%,而中國按高、中、低三種情況預測增長率分別會(hui) 達到6.5%、5.5%和4.5%。中國以美元計算的通脹率,包括了升值的成分,5年以內(nei) 中國即使保持6.5%的高增長率也趕不上美國。但是10年之後,以預測的中速度就能超過美國,即使按預測的低增長率,也跟美國比較接近。

  大體(ti) 而言,中國應該會(hui) 在2025年-2030年之間超過美國,成為(wei) 第一大經濟體(ti) 。

  2. 關(guan) 鍵領域要有自主創新

  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在今年8月24日主持的專(zhuan) 家座談會(hui) 上說,越開放越要防控風險。我個(ge) 人認為(wei) 風險主要在技術領域,技術領域形成自主技術是國內(nei) 循環的關(guan) 鍵。如何去搞自主創新?在我看來大有可為(wei) 。

  讓市場做創新主體(ti)

  絕大多數情況下,市場應該起決(jue) 定性作用,是創新的主體(ti) 。

  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在座談會(hui) 上提到了十一屆三中全會(hui) 和十八屆三中全會(hui) ,兩(liang) 個(ge) 全會(hui) 都以改革為(wei) 主調。十一屆三中全會(hui) 是我們(men) 1978年改革的起點,十八屆三中全會(hui) 是新的改革藍圖發布,我想他提這兩(liang) 個(ge) 三中全會(hui) 是有深意的。座談會(hui) 還提到,應該是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jue) 定性作用。在常態下,利用國際合作是技術進步的最佳路徑,無論如何我們(men) 都要爭(zheng) 取一個(ge) 開放共融的國際環境。

  在關(guan) 鍵領域,美國要卡我們(men) 脖子,我們(men) 的政府就要增加投入。但是首先,要科學地確定哪些是關(guan) 鍵領域,不能泛泛防止“卡脖子”。比如,圓珠筆的筆頭是瑞士的一家小公司生產(chan) 的,如果它不供應,我們(men) 就無法生產(chan) 圓珠筆。那麽(me) ,是不是中國就一定要努力自己研製筆頭?我認為(wei) 沒必要,“卡脖子”並非唯一標準,關(guan) 鍵標準應是這個(ge) 領域是否足夠重要,同時是否麵臨(lin) 美國人完全斷供的風險。

  其次,政府資金最好是雪中送炭,投入到那些技術路線比較明確但缺少資金的領域,而不是那些從(cong) 0到1的創新領域。現在,很多地方政府投大量資金搞從(cong) 0到1的創新,但失敗太多。這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在浪費金錢,無任何意義(yi) 。最近有人統計各省對芯片企業(ye) 和轉產(chan) 芯片企業(ye) 投資的增長率,其中西北地區某省增長約500%,是個(ge) 天文數字。芯片是個(ge) 高舉(ju) 高打的行業(ye) ,不是人人都能幹,沒有一點技術積累就去做,一定行不通。

  芯片領域全工序投入很難

  在我看來,芯片要做,但我們(men) 是不是道道工序都有能力做?這個(ge) 問號也很大。

  芯片生產(chan) 有四個(ge) 主要工序:設計、晶圓材料、晶圓加工、封測。

  中國在設計方麵已經達到世界先進水平,華為(wei) 的麒麟芯片,寒武紀陳氏兄弟兩(liang) 個(ge) 年輕人設計的AI芯片,還有紫光的芯片等都屬於(yu) 世界領先。但是,中國在設計領域隻有“半條腿”,因為(wei) 芯片設計的輔助軟件以及很多知識產(chan) 權都被外國掌握。這次美國英偉(wei) 達收購英國ARM,又給我們(men) 敲響警鍾。英國人也反對這次收購,因為(wei) 這意味著英偉(wei) 達對芯片設計輔助軟件的完全壟斷。

  即使中國能做輔助軟件,IT方麵還有很多我們(men) 不可能完全做到。

  製造芯片的晶圓材料方麵,中國高度依賴日本進口。好在我們(men) 不用太擔心日本卡我們(men) ,因為(wei) 我們(men) 和日本之間有更多談判空間。

  晶圓加工有兩(liang) 個(ge) 重點,一個(ge) 是光刻機,一個(ge) 是加工。光刻機方麵,中國的領頭羊是上海微電子,它在明年可以推出28納米的光刻機,但世界領先的阿斯麥已經可以做5納米的光刻機,我國落後了十年以上。加工方麵,中芯國際已經可以做14納米級,但是與(yu) 台積電的5納米級仍有兩(liang) 代技術差距。本來中芯國際訂購了7納米的機器,但是美國動用瓦森納協定禁止阿斯麥出口。

  封測方麵,中國的差距相對小一些。

  總體(ti) 而言,想把上述四個(ge) 領域做全很難。我國現在提出的目標是在2025年把芯片自給率從(cong) 1/3提升到70%,我認為(wei) 難度很大。

  中國是否要做芯片的全行業(ye) 閉環?值得慎重考慮,更可行的做法是在一些關(guan) 鍵點上先做出突破。

  中國不完全掌握最先進的芯片,這對中國經濟的影響有多大?短期的影響其實微乎其微。例如,受美國禁令影響,華為(wei) 明年可能無法製造最先進的手機,但是國內(nei) 其他幾個(ge) 手機領頭羊如小米、VIVO、OPPO沒受製裁,他們(men) 可以購買(mai) 別人設計的5納米芯片來製造。因此,如果禁令延續到明年,中國的高端手機領域可能要洗牌。總之,對中國的總體(ti) 影響沒有我們(men) 想象的那麽(me) 大,但是對我國技術最領先的企業(ye) 華為(wei) 影響會(hui) 很大。

  評判一個(ge) 企業(ye) 是不是一個(ge) 偉(wei) 大的企業(ye) ,我的標準就是它敢不敢投資一些目前沒有任何商業(ye) 盈利可能性、但是長遠來說對人類的知識積累有益的科研。曾經的IBM是一個(ge) ,現在的華為(wei) 是一個(ge) 。

  在技術領域我們(men) 要在關(guan) 鍵領域搞自主技術,但是要想好具體(ti) 怎麽(me) 去做。

  3.提高低收入群體(ti) 的收入和消費

  要擴大國內(nei) 消費,應該怎麽(me) 做?開頭已經說過,全麵擴大消費已沒有多少空間,最重要的是做結構調整,尤其是提升低收入群體(ti) 的收入和消費。

  2016年家戶收入分布(元)(來源:中國家庭追蹤調查)

  這張圖是2016年全國的家戶收入分配,來自我們(men) 北大國發院的中國家庭追蹤調查,我是這個(ge) 調查的發起人之一。我們(men) 從(cong) 2010年開始做連續性調查,每兩(liang) 年做一次,2018年的數據還未整理完畢,這是2016年的數據。這兩(liang) 年數字有變化,但是整體(ti) 分布沒有太大變化。

  調查顯示,10%為(wei) 最高收入家庭,占有全國收入的35.5%。50%為(wei) 低收入家庭,隻占有全國總收入的16%,他們(men) 的平均收入不到全國平均收入的1/3。10%為(wei) 最低收入家庭,隻占全國總收入的0.4%,也就是說,最高收入家庭平均收入是最低收入家庭的87倍。事實上,最低收入的那部分家庭人口是在欠債(zhai) 生活,如果不算上住房,他們(men) 的淨資產(chan) 是負數。

  推進社保體(ti) 係建設

  如何提升低收入群體(ti) 的消費呢?我們(men) 的一次分配已經在改善,而且會(hui) 繼續改善,因為(wei) 我國經濟增長正在向西部地區、農(nong) 村地區推進。中國城鄉(xiang) 之間、東(dong) 部和中西部之間的收入分配差距最大。在我看來,我國東(dong) 部沿海地區和世界最發達地區的差距,小於(yu) 中國西部地區和東(dong) 部沿海的差距。同時,服務業(ye) 正在替代第二產(chan) 業(ye) 成為(wei) 非農(nong) 業(ye) 就業(ye) 的主力部門,服務業(ye) 的工資水平相對高一些,這有利於(yu) 一次收入分配的改善。

  不過,二次分配還需加力。我國的第二個(ge) 百年目標是到2049年實現社會(hui) 主義(yi) 現代化強國,期間的階段性目標是到2035年全麵實現現代化,這是十九大提出的目標。除了收入方麵之外,我想全民社保是全麵現代化的一個(ge) 必要指標。全麵實現現代化之後,不能像美國那樣還有兩(liang) 千多萬(wan) 人沒有醫保。我國台灣地區在上世紀90年代末就實現了全民社保,到2035年大陸的平均收入會(hui) 超過台灣上世紀90年代末的收入水平,我們(men) 更有理由實現全民社保。

  全民社保的具體(ti) 措施,個(ge) 人有以下設想:

  首先,若想實現全民社保城鄉(xiang) 統籌,暫時不能以城市居民所享受的社保及醫保作為(wei) 全國統一的標準,這樣難度極大,我的建議是建立統一但分級的社保體(ti) 係,也可稱為(wei) 菜單式社保計劃。

  其次,是建立臨(lin) 時性貧困人口救助體(ti) 係。這次疫情突顯了社保體(ti) 係的漏洞,許多失業(ye) 人口和半失業(ye) 人口沒能得到及時救助,這也是我國現在消費增長比較慢的原因之一。目前,我們(men) 消費的複蘇遠遠低於(yu) 生產(chan) 麵複蘇的水平。

  低收入人群的消費對社保非常敏感,我們(men) 的研究表明,加入新農(nong) 合後,低收入農(nong) 戶的消費可以增加10%-20%。他們(men) 的收入很低,又沒有保障,在獲得保障之後他們(men) 才敢去消費。

  因此,我們(men) 未來在消費上的調整應該是結構上的調整。

  4.加速城市化步伐

  我國城市化滯後,應該加速城市化步伐。目前,我國名義(yi) 城市化率是60%,但是這包括了那些進了城卻沒有城市戶口的人。如果把這部分人去掉,我們(men) 的城市化率不足45%。同時,農(nong) 村人口占全國總人口的40%,但農(nong) 村勞動力隻占全部勞動力的28%。按勞動力占比算,我國真正的城市化率應該達到72%以上,恰好是日本70年代、韓國90年代中期的水平,並且,我國現在的人均收入和這兩(liang) 個(ge) 國家那時候的人均收入相當。

  中國下一步的目標是到2035年城市率達到75%-80%,城市化率相應增速應該達到每年增長1.3%-1.4%。然而,過去這四十年每年的城市化率增速才1%左右,我們(men) 的城市化速度應該再加快一些。

  城市化怎麽(me) 推進呢?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座談會(hui) 上,九位發言的專(zhuan) 家裏最年輕的是陸銘,他的研究領域就是城市化,尤其是都市化,他主張著力發展大都市。在我看來,這個(ge) 觀點與(yu) 國家未來的城市化戰略並不違背,今後就是要著力推進城市化。我建議發展以大都市為(wei) 中心的城市群,而不僅(jin) 僅(jin) 是大都市。所有國家的城市化都是這樣的過程,所謂“大集中、小分散”。人口會(hui) 向少數城市化區域集中,在這個(ge) 城市化區域裏麵又會(hui) 分散。

  目前區域城市化或城市群發展得最好的是珠三角和長三角,區域內(nei) 有巨型城市、大型城市、中等城市,還有很多小城市,形成一個(ge) 城市網絡。中國幾大城市群未來最終可能集中我國60%-70%的人口。

  小結

  首要的一點,不要把底線思維變成常規政策。我們(men) 確實要防範國際上可能越來越多的風險,為(wei) 此做充足的準備,但也不能把這個(ge) 底線級的準備變成常規政策。我們(men) 在1960年代基於(yu) 底線思維搞過三線建設,因為(wei) 要應對可能的戰爭(zheng) ,把很多經濟建設挪到了西南地區,但後來把戰爭(zheng) 風險解除之後,底線思維演變成了常規政策,這些經濟建設最後基本上全失敗了。

  其次,以國內(nei) 循環為(wei) 主不等於(yu) 放棄國際循環。以更大的開放來對衝(chong) 特朗普政府的圍堵,才是正解。在金融領域,讓美國更多的金融企業(ye) 到中國來設立獨資企業(ye) ,以增加美國脫鉤的成本。

  最後,在國際舞台上,我們(men) 應該建立以規則為(wei) 基礎的新交往方式。有人說現在我國在國際上的一些外交困難是因為(wei) 我們(men) 沒有堅持韜光養(yang) 晦的政策。我認為(wei) 這種判斷是不對的。今天想堅持韜光養(yang) 晦已經行不通了,十年前我們(men) 給中央的一個(ge) 報告中就寫(xie) :大象難藏身於(yu) 樹後。以前我們(men) 是一隻小綿羊,躲在樹後沒問題,現在是一頭成年的大象,樹已經擋不住我們(men) 了,再韜光養(yang) 晦已不可能。

  我們(men) 一定要有所作為(wei) 。以前我國是國際規則的接受者,很多規則對我們(men) 不利。現在,美國想重構全球化,重構世界秩序,恰好中國經濟體(ti) 量排全球第二,於(yu) 是在很多問題上美國就衝(chong) 著中國來。我們(men) 應該抓住這個(ge) 時機,跟美國人去談新的世界秩序,並讓這個(ge) 秩序成為(wei) 新的國際秩序,這方麵的空間還很大。當然,在這個(ge) 過程中,我們(men) 要改變心態,要做好犧牲一些自己利益的準備,因為(wei) 規則製定者肯定不能像以前一樣隻講自己的利益,而要講全球的利益。我想中國已經做好了這個(ge) 準備,我們(men) 在“一帶一路”上已經承擔了許多核心義(yi) 務,在規則製定方麵我們(men) 也同樣可以承擔更大的義(yi) 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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