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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是文藝創作的源頭活水

發稿時間:2020-09-28 10:49:52   來源:光明日報   作者:李茂增

  提要

  ●古今中外,有名目繁多的文藝評判機製。表麵上看,充當“審判員”的往往是專(zhuan) 家學者和學術機構,但曆史證明,隻有經得起人民評判的作品,才能夠經得起時間和曆史的考驗,成為(wei) 經典作品。

  ●“人民文藝”是一種最能反映文藝發展規律的理論,既不等同於(yu) 中國傳(chuan) 統的載道論、娛情論,也不同於(yu) 西方的神意論、表現論,而是在廣泛吸納曆代優(you) 秀作品中或隱或顯的、樸素的人民性思想的基礎上,形成的一種具有革命意義(yi) 的文藝觀。

  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hui) 上的重要講話中強調指出:“文藝需要人民。人民是文藝創作的源頭活水,一旦離開人民,文藝就會(hui) 變成無根的浮萍、無病的呻吟、無魂的軀殼。列寧說:‘藝術是屬於(yu) 人民的。它必須在廣大勞動群眾(zhong) 的底層有其最深厚的根基。它必須為(wei) 這些群眾(zhong) 所了解和愛好。它必須結合這些群眾(zhong) 的感情、思想和意誌,並提高他們(men) 。它必須在群眾(zhong) 中間喚起藝術家,並使他們(men) 得到發展。’人民生活中本來就存在著文學藝術原料的礦藏,人民生活是一切文學藝術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創作源泉。”這個(ge) 重要論斷,圍繞文學藝術為(wei) 了誰屬於(yu) 誰、文藝作品的好壞由誰評判、文學藝術的曆史由誰撰寫(xie) 等一係列文藝理論的基本問題,進行了鮮明回應和深刻闡述,從(cong) 文學藝術的起源、生產(chan) 、功用等方麵闡釋了文藝的人民屬性,既具有深邃的理論意義(yi) ,也具有重要的現實指導意義(yi) ,值得每一個(ge) 文藝工作者深思。

  從(cong) 文藝的起源看,人民是文藝的創造者

  一般來說,文藝是一種高級的文化創造活動,不僅(jin) 需要有專(zhuan) 門的創作技巧,而且要有某種天賦才能,因而非有特殊創作或鑒賞能力者不能從(cong) 事文藝活動。柏拉圖就認為(wei) 文藝創造是一種神靈附體(ti) 的迷狂行為(wei) ,康德則認為(wei) 文學藝術屬於(yu) 天才的創造,中國古代文藝理論也強調“詩有別才”。應該說,這些理論觸及文藝創作的某些特點,有一定的合理成分,但從(cong) 根本上說,這些將文藝神秘化的解釋不符合曆史實際。

  從(cong) 起源上看,人民才是文藝的真正創造者。文字是文學的載體(ti) ,而文字正是勞動者的發明。造字的方法很簡單,最初就是“象形”“會(hui) 意”。史官出於(yu) 記事之需要,將民間的文字采集起來,以代替之前的“結繩而治”,文字開始被專(zhuan) 門化。至於(yu) 文學家用文字來寫(xie) “佳句”,完全是坐享其成。文字的功用日見其大後,卻被某些人收攬,他們(men) 不但用種種手段將文字神秘化,並且嚴(yan) 格限製平民學習(xi) 和使用文字,從(cong) 而使得文字變得越來越神秘玄奧、堂而皇之。

  事實上,的確存在不依賴文字的文學和不識字的作家。魯迅說過:“原始人,原是連話也不會(hui) 說的,為(wei) 了共同勞作,必須發表意見,才漸漸地練出複雜的聲音來,假如那時大家抬木頭,都覺得吃力了,卻想不到發表,其中一個(ge) 叫道‘杭育杭育’,那麽(me) ,這就是創作;大家也要佩服,應用的,這就等於(yu) 出版;倘若用什麽(me) 記號留存了下來,這就是文學;他當然就是作家,也是文學家,是‘杭育杭育派’。”誠然,這樣的“作品”還十分幼稚,卻已是文學的雛形。事實上,《詩經》裏的很多詩作,從(cong) 東(dong) 晉到齊陳的《子夜歌》《讀曲歌》,唐朝的《竹枝詞》《柳枝詞》,原都是無名氏的創作,經文人采錄和潤色後,留傳(chuan) 下來的。

  文藝創作實踐表明,閉門造車與(yu) 精品無緣

  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指出,文藝的一切創新,歸根到底都直接或間接來源於(yu) 人民。“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藝術可以放飛想象的翅膀,但一定要腳踩堅實的大地。文藝創作方法有一百條、一千條,但最根本、最關(guan) 鍵、最牢靠的辦法是紮根人民、紮根生活。這是對文藝創作方法的高度概括。人民是文藝的創造者,不僅(jin) 是指人民是狹義(yi) 的作家、畫家、表演藝術家,更是指人民及其實踐活動是一切文學藝術的源泉。中外文藝創作實踐表明,一切優(you) 秀的文藝作品都來自人民群眾(zhong) 生動、豐(feng) 富的社會(hui) 實踐活動,而不可能是關(guan) 在象牙塔裏閉門造車的產(chan) 物。

  丁玲的《太陽照在桑幹河上》,就並非其作為(wei) 作家的“創作”成果,而是其深入農(nong) 村的“副產(chan) 品”。抗戰勝利後,丁玲主動請纓,先後赴河北懷來、涿鹿農(nong) 村深入生活。在這個(ge) 過程中,她感受到廣大農(nong) 民對土地的渴望,領略了農(nong) 民的淳樸、熱情,積累了大量生動的素材,並產(chan) 生了寫(xie) 作一部小說的衝(chong) 動。丁玲後來回憶說,“我在村裏的小巷子內(nei) 巡走,挨家挨戶去拜訪那些老年人,那些最苦的婦女們(men) ,那些積極分子,那些在鬥爭(zheng) 中走到最前邊最勇敢的人們(men) ”,“他們(men) 有說不完的話告訴我,這些生氣勃勃的人,同我一道作過戰的人,忽然在我身上發生了一種異樣的感情,我好像一下就更懂得了許多他們(men) 的曆史,他們(men) 的性情,他們(men) 喜歡什麽(me) 和不喜歡什麽(me) ,我好像同他們(men) ……老早就有了很深的交情。他們(men) 是在我腦子中生了根的人,許多許多熟人,老遠的,甚至我小時看見的一些張三李四都在他們(men) 身上複活了,集中了”。當丁玲從(cong) 涿鹿縣離開時,一幅當時中國農(nong) 村的壯麗(li) 圖景在她的腦海中清晰地浮現出來。在後來的寫(xie) 作過程中,丁玲又數次參加深入農(nong) 村的活動,以檢驗自己的構思是否妥當,判斷是否準確,人物刻畫是否真實。

  文藝發展史表明,經得起人民評判的才是好作品

  古今中外,有名目繁多的文藝評判機製。表麵上看,充當“審判員”的往往是專(zhuan) 家學者和學術機構,但曆史證明,隻有經得起人民評判的作品,才能夠經得起時間和曆史的考驗,成為(wei) 經典作品。

  杜甫是中國文學史上最偉(wei) 大的詩人之一,但他生前並沒有獲得應有的評價(jia) 。杜甫42歲時,殷璠編纂的《河嶽英靈集》出版,共收錄24位唐代詩人的234首詩,沒有杜甫的一首詩。杜甫去世九年以後,高仲武編《中興(xing) 間氣集》,依然沒有收錄杜甫的任何一首詩歌。直到中唐時,杜甫才引起詩壇有限的注意。毫無疑問,是貫穿於(yu) 以“三吏”“三別”為(wei) 代表的“詩史”之作中的人民性思想,最終為(wei) 杜甫贏得“詩聖”的地位。

  當代作家路遙的文學史地位也是由人民確定的。《平凡的世界》是路遙的心血之作、生命之作,但在以現代主義(yi) 為(wei) 風尚的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這部現實主義(yi) 作品並不被認可。小說的第一、三部多次被退稿,第二部甚至沒有獲得在雜誌上先期發表的機會(hui) 。全書(shu) 寫(xie) 完後,在被多家主流出版社退稿後才得以付梓,且評論界鮮有好評。很長一段時間,權威的當代文學史著作,要麽(me) 對路遙隻字不提,要麽(me) 隻是一筆帶過。直到最近幾年,隨著《平凡的世界》發行量的持續增高,以及長期高居高校圖書(shu) 館借閱榜榜首的紀錄,路遙才獲得了新時期以來“重要作家”的地位。也就是說,是讀者持之以恒的熱愛而不是理論界的洞見引領了路遙的回歸。

  從(cong) 曆史的高度看,人民文藝代表文藝發展的方向

  人民在文藝之起源、創作和評價(jia) 中的中心地位表明,“人民文藝”是一種最能反映文藝發展規律的理論,既不等同於(yu) 中國傳(chuan) 統的載道論、娛情論,也不同於(yu) 西方的神意論、表現論,而是在廣泛吸納曆代優(you) 秀作品中或隱或顯的、樸素的人民性思想的基礎上,形成的一種具有革命意義(yi) 的文藝觀。

  在中國古代文學傳(chuan) 統中,不乏“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窮年憂黎元,歎息腸內(nei) 熱”“興(xing) ,百姓苦;亡,百姓苦”之類為(wei) 民請命的憂憤浩歎之作。但這些作品中的黎元、百姓,仍然隻是文人知識分子同情的對象,並沒有成為(wei) 真正的曆史主體(ti) 。隻有到了“人民,隻有人民,才是創造曆史主體(ti) ”成為(wei) 一種自覺的曆史意識時,人民文藝觀才宣告形成。也就是說,人民文藝的產(chan) 生,既伴隨著也表征著一種新曆史觀的誕生。

  人民文藝觀既是一種嶄新的文學實踐,也是一種嶄新的文化和政治實踐。21世紀以來,伴隨著中華民族偉(wei) 大複興(xing) 的征程,中國社會(hui) 發生了全方位的變革,為(wei) “人民文藝”提出了一係列新的課題。“人類命運共同體(ti) ”的偉(wei) 大構想,賦予“人民文藝”以世界性、全人類的宏闊視野和全新內(nei) 涵。當代中國作家藝術家需要虛心拜人民為(wei) 師,沉潛到生活深處,從(cong) 人民的偉(wei) 大實踐和豐(feng) 富多彩的生活中汲取營養(yang) ,不斷進行生活和藝術的積累,不斷進行美的發現和美的創造,始終把人民的冷暖與(yu) 幸福放在心上,把人民的喜怒哀樂(le) 傾(qing) 注筆端,創造屬於(yu) 新時代的華彩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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