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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思勉的治學之道

發稿時間:2020-09-04 13:54:48   來源:學習(xi) 時報   作者:徐春輝

  呂思勉(1884—1957年),字誠之,江蘇常州人,20世紀著名曆史學家。他一生致力於(yu) 史學研究,在中國通史、斷代史、社會(hui) 史、文化史、民族史、思想史、史學史、學術史、政治製度史、曆史研究法等方麵有大量著述。呂思勉主張治學“總有其所當循的門徑,當守的途轍”,而這“可事半功倍”的門徑“是自己讀出來的”。因此,在他大量的著述中飽含著許多頗具啟發意義(yi) 的治學理念和治學方法。

  “注意於(yu) 學與(yu) 術之別”

  “學”是求“真相”,“術”是求“方法”。呂思勉主張,讀書(shu) 治學要“注意於(yu) 學與(yu) 術之別”,並將這一治學理念貫穿其治史生涯的始終。他強調,治史的首要任務就是“整理記錄,尋出真確的事實”,其次就是“解釋記錄,尋出那些事實間的理法”。

  重視“考據治學”是呂思勉鮮明的治學理念。絕沒有離開“事實”的學問。呂思勉認為(wei) ,讀書(shu) 治學一定要“懂得考據”,研究曆史,最重要的就是“爭(zheng) 取事實”,即求得“真相”。為(wei) 此,他專(zhuan) 門撰文《論考證》,總結“考證古事之法”。呂思勉強調,隻有明白了“真相”,才可以預測結果,而且才可以“謀應對的法子”。如果“真相”不正確,“根據於(yu) 此事實而下的斷案,自然是不正確的了”。同樣,如果對“真相”不了解,隻有淺薄的應對方法,那麽(me) ,“終必窮於(yu) 應付而後已”。呂思勉說,我們(men) 要做一張桌子、一張椅子,“自然是有成法可循的”。但是如果你不明白製作桌子椅子的“真相”,如遇木料“不湊手”,就要“束手無策”了。相反,“如你明於(yu) 原理,那就可以隨時變化”。治學亦是如此。

  讀書(shu) 也“不重在呆記事實,而重在得一種方法”。呂思勉主張,一切事物的發展,有其“然”,也必有其“所以然”,“不知其所以然,是不會(hui) 理解其然的性質的”。在史學研究上,他一直秉持曆史進化的觀念,強調曆史的可貴之處就在於(yu) “能據此事實,以說明社會(hui) 進化的真相”。因此,他也反複強調,研究史學最應當注意“有科學的眼光”,對於(yu) 現存的材料“都要用科學方法,去整理他”。要以科學的方法把“不關(guan) 於(yu) 曆史之學的析出”,並以科學的方法“說明社會(hui) 進化的現象”,進而“求明乎人類社會(hui) 之所以然者也”。這是治學的關(guan) 鍵所在。

  “先博覽而後專(zhuan) 精”

  呂思勉強調,不讀書(shu) 的人“是沒有進步的”,而讀書(shu) 則宜“先博覽而後專(zhuan) 精”。各種學問之間不是孤立的。治史學的人,往往認為(wei) 社會(hui) 科學是“緊要的”,對於(yu) 自然科學則認為(wei) “不甚重要”,呂思勉說,“實亦不然”,在許多方麵它們(men) 是相通的。治學既要“就其性之所長而努力”,也要“時時留意矯正自己的所短”。

  “未博而先約,則陋而已矣。”呂思勉主張,正所謂開卷有益,應避免“治學門徑太窄”,“未博而先約”。即使專(zhuan) 精於(yu) 某一學問的人,對於(yu) 其他學問“亦不可茫無所知”,否則,“所發出來的議論,往往會(hui) 荒謬可笑”。他認為(wei) “於(yu) 普通知識,必宜完具”。隻有這樣,才可以讓自己的見解“不局於(yu) 一隅”,也才能不斷提高治學境界。對此,呂思勉建議采用“範圍較廣,而用功卻較淺”的讀書(shu) 方法,“先作一鳥瞰”。他認為(wei) 這一階段“略讀則可”,“不必過求精細”,能夠“知道一個(ge) 大概”,“決(jue) 不能一字一句,無不懂得”。但是,略讀也絕不是“越過”。在談及讀什麽(me) 書(shu) 時,呂思勉認為(wei) ,“不必限定何種,聽其自己之所好可也”。

  讀書(shu) 的要訣在於(yu) “由博返約”。呂思勉主張,人的才性“各有所宜”,“長於(yu) 此者,亦未必長於(yu) 彼”。有的人擅長實務,有的人喜歡探索真理,“兼收並蓄,斷非一人之力所克勝”。如果知識涉及領域“太乏”,“又不免有基礎不確實的危險”。因此,呂思勉主張“與(yu) 本人專(zhuan) 治的學問關(guan) 係密切的科目,又宜知之較深”,適宜采用“深入乎一事中,範圍較窄,而用力卻較深”的讀書(shu) 方法,“專(zhuan) 一求其精深”。他認為(wei) 這一階段的讀書(shu) ,“須細讀”“熟讀”,可以先選擇一種,作為(wei) 研究的中心,再選擇幾種,作為(wei) 參考之用。“必一級一級,逐步而進”,遇到“難解之處,則多讀若幹遍,至讀來有些習(xi) 熟,不覺費力為(wei) 止”。

  “學問本存於(yu) 空間,不存於(yu) 紙上”

  呂思勉一生摒棄名利之念,專(zhuan) 心治學,但也決(jue) 不是一個(ge) 不關(guan) 心現實社會(hui) 的人。他主張“學問本存於(yu) 空間,不存於(yu) 紙上”,真正的讀書(shu) 治學,要做到“書(shu) 本的記載”與(yu) “閱曆所得”二者之間的“合同而化”。他說:“周以前之學術,皆求之空間,故實而有用;漢之後之學術,則求之紙上,故虛而無用也。”

  一方麵,呂思勉主張治學誌在“改革”。呂思勉認為(wei) ,凡是讀書(shu) 的人,對於(yu) 現狀“總是覺得不滿足的”,而要改變這一現狀,“非徒有熱情,便可濟事”,必須有適當的手段,而這一手段則需要通過讀書(shu) 治學來獲得。因此,他提出治學誌在“改革”,這是社會(hui) 進步的根源。並且,在他的治學成果中,有大量的內(nei) 容是關(guan) 於(yu) “衣食住行”等民生現狀的史實,並力求以此來關(guan) 照民眾(zhong) 的生活疾苦。他強調,“沒有改革的誌願,那還講做學問幹什麽(me) ?”要隨時把“治學的學問”與(yu) “閱曆所及”相聯係,隻有這樣才能真正做到“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並且,如果“紙上”的話能在“經曆鍛煉中”得到證明,也會(hui) 對書(shu) 上的知識“亦愈覺其親(qin) 切而有味”,也就不必“與(yu) 故紙堆中討生活了”。

  當然,呂思勉另一方麵也強調,治學要有“深嗜篤好,不能自已而為(wei) 之”的精神。呂思勉說,不可否認,治學的終極目的“絕不外乎有用”。但是,也不應把“學術事功,相提並論”,“宜置致用於(yu) 度外,而專(zhuan) 一求其精深”。呂思勉主張,治學不應該有“貴彼賤此之見”,“學問隻分真偽(wei) ,真正的學術,哪有無用的呢?”因此,他一直提倡且鼓勵“深嗜篤好,不能自已而為(wei) 之”的純粹治學精神,極力反對“舍棄其純粹治學的精神,而趨於(yu) 應用之勢”的極端做法。他強調,當國家社會(hui) 遭遇大變局時,也是人們(men) 應當秉持“深嗜篤好,不能自已而為(wei) 之”精神“潛心於(yu) 學術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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