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中央國務院關(guan) 於(yu) 新時代加快完善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體(ti) 製的意見》明確提出，以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為(wei) 重點，加快建設統一開放、競爭(zheng) 有序的市場體(ti) 係，推進要素市場製度建設，實現要素價(jia) 格市場決(jue) 定、流動自主有序、配置高效公平。理論和實踐都證明，市場配置資源是最有效率的形式。進入新時代，要在更高起點、更高層次、更高目標上推進經濟體(ti) 製改革，構建更加係統完備、更加成熟定型的高水平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體(ti) 製，完善產(chan) 權製度和要素市場化配置的改革是其中的重要一環。

　　健全歸屬清晰、權責明確、保護嚴(yan) 格、流轉順暢的現代產(chan) 權製度，加強產(chan) 權激勵

　　產(chan) 權激勵是市場主體(ti) 活力的基礎。有恒產(chan) 者有恒心。市場主體(ti) 能夠服從(cong) 市場調節的根本原因在於(yu) 自身的產(chan) 權利益與(yu) 其市場行為(wei) 相關(guan) 。經濟行為(wei) 收益同風險相匹配，最致命的風險是產(chan) 權喪(sang) 失，最重要的收益是財產(chan) 增值。產(chan) 權激勵是市場經濟最強大的動力源，產(chan) 權激勵製度涉及產(chan) 權的界定、配置和流轉，把人們(men) 經濟活動的努力和財產(chan) 權利緊密地聯係在一起，明晰企業(ye) 產(chan) 權的歸屬、控製、產(chan) 權收益和風險，把經濟活動的風險和財產(chan) 收益聯係在一起。這是穩定持久的激勵。

　　產(chan) 權是市場交易的前提。根據馬克思的分析，市場交易就是所有權的交易。從(cong) 經濟學角度來分析產(chan) 權，它不僅(jin) 僅(jin) 是指人對物的權利，還指由人們(men) 對物的使用所引起的相互認可的行為(wei) 關(guan) 係。任何商品(包括資產(chan) )隻有在產(chan) 權界定清楚的情況下才能進行交易，市場價(jia) 格機製也才能發揮作用，資源也才能得到有效配置。產(chan) 權製度安排具有降低市場配置資源成本的功能。現實中企業(ye) 之間不僅(jin) 需要為(wei) 尋找市場支付成本，相互之間的競爭(zheng) 也需要支付成本。通過並購之類的產(chan) 權製度安排，企業(ye) 代替市場，就能降低交易成本。

　　產(chan) 權被用來界定人們(men) 在經濟活動中如何受益、如何受損，以及他們(men) 之間如何進行補償(chang) 的規則。市場配置資源不隻是指資源流到哪裏去，還涉及資本、勞動、技術、管理、土地等要素的組合。市場調節中決(jue) 定為(wei) 誰生產(chan) 就是指各種要素的所有者在社會(hui) 總產(chan) 品中憑借所有權獲取的收益。各種要素的收益取決(jue) 於(yu) 在各自市場上的供求狀況，並決(jue) 定各種要素投入的組合。由此實現市場所配置的資源最有效率的組合和配置，從(cong) 而提高全要素生產(chan) 率。

　　產(chan) 權通過市場流轉。市場配置的要素基本上是有一定產(chan) 權歸屬的要素，既有增量又有存量。相比增量要素，存量要素規模巨大。市場對這部分要素的配置意義(yi) 更大。企業(ye) 產(chan) 權結構重組，存量結構調整，可以在優(you) 化資產(chan) 質量中提高要素配置效率。在現階段以產(chan) 權流轉方式進行的要素市場化配置主要涉及兩(liang) 個(ge) 方麵：一是解決(jue) 被束縛在低效率的產(chan) 能過剩的部門和企業(ye) 的資源由死變活。淘汰過剩產(chan) 能、汙染產(chan) 能、落後產(chan) 能基礎上騰籠換鳥騰出發展的空間和資源發展新產(chan) 業(ye) 、新業(ye) 態。二是企業(ye) 在資產(chan) 重組中做強做優(you) 做大。無論是對國有企業(ye) 還是對民營企業(ye) ，由市場來決(jue) 定誰的效率高。誰的效率高，誰就是兼並重組的主體(ti) 。由此使資產(chan) 向高效率企業(ye) 集中。

　　產(chan) 權製度有無效率的產(chan) 權和有效率的產(chan) 權之分。完善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體(ti) 製關(guan) 鍵是建立有效率的產(chan) 權製度即產(chan) 權激勵製度。產(chan) 權的有效激勵要求產(chan) 權製度從(cong) 以下幾個(ge) 方麵完善：一是嚴(yan) 格保護產(chan) 權。保護產(chan) 權要以公平為(wei) 核心，全麵保護，依法保護。二是產(chan) 權順暢流轉。產(chan) 權在規範的資本市場流轉最為(wei) 有效。三是產(chan) 權確保安全，入股和交易的產(chan) 權必須保證安全。

　　建設高標準市場體(ti) 係，築牢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有效運行的體(ti) 製基礎

　　市場體(ti) 係是要素市場配置的載體(ti) 和平台。雖然我國市場經濟起步晚，但起點必須高，尤其是市場體(ti) 係建設的標準要高。我國市場化改革以來，商品市場已完全放開，大部分要素市場也已經形成並開放，但市場體(ti) 係還存在短板，需要按高標準要求補齊市場短板。

　　完善並規範金融市場。金融是市場經濟的核心。金融活，經濟就活。金融市場主要涉及銀行信貸和資本市場，是市場配置資源的主渠道。建設高標準的金融市場主要涉及三個(ge) 方麵：一是需要發展多層次的資本市場，給投資者提供多元的投資場所，多種投資工具，降低杠杆率。二是規範金融市場的運行。既要克服脫實向虛的現象，增強服務實體(ti) 經濟的能力，又要防止係統性金融風險。三是建立促進要素市場化配置的基金。如以創業(ye) (風投)基金支持創新創業(ye) ，以產(chan) 業(ye) 基金支持產(chan) 業(ye) 轉型升級，以並購基金支持企業(ye) 重組。

　　建設和規範土地市場。土地市場一般與(yu) 房產(chan) 市場密不可分。土地市場建設的重點在規範。土地一級市場要引入公平競爭(zheng) 的機製。在土地二級市場上不僅(jin) 要充分競爭(zheng) ，也需要建立防止過度投機的監管機製。現階段補土地市場的短板突出的是農(nong) 村集體(ti) 所有土地的入市和流轉。一方麵解決(jue) 集體(ti) 土地進入非農(nong) 用途市場與(yu) 國有土地出讓市場的同地同權問題。另一方麵探索在所有權、承包權和經營權“三權分置”的背景下，農(nong) 民承包地承包權、經營權流轉的市場建設問題。

　　發展技術市場。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突出需要發展和完善技術交易市場，促進科技創新成果和新技術迅速轉化為(wei) 現實的生產(chan) 力。新技術的供給與(yu) 需求的嚴(yan) 重脫節是技術要素的最大浪費。發展技術交易市場的著力點，一是技術市場建設要充分利用互聯網信息平台，克服新技術供求信息的不對稱。二是活躍科技中介，這是技術市場重要組成部分。三是強化技術市場上知識產(chan) 權的保護和運營。

　　充分開放勞動力市場。勞動力市場配置勞動力資源可以實現人盡其才。就業(ye) 優(you) 先戰略的實施更需要勞動力市場充分發揮作用。突出需要解決(jue) 兩(liang) 大問題：第一，深化戶籍製度改革，實現勞動力在城鄉(xiang) 之間自由流動，不僅(jin) 僅(jin) 是農(nong) 村勞動力進入城市，還要促進城市勞動力進入農(nong) 村，成為(wei) 新型職業(ye) 農(nong) 民。第二，在創新驅動發展階段，人才是第一要素。勞動力市場的完善不能停留在簡單勞動力市場建設，需要建設和完善人才市場，其中包括科技人才市場和企業(ye) 家市場，在這類市場上人力資本價(jia) 值是重要的評價(jia) 標準。

　　大數據的市場分享。在信息社會(hui) ，尤其是進入互聯網、人工智能時代後，大數據成為(wei) 除資本、技術、勞動、管理、土地以外的新的發展要素，甚至要比石油資源還要重要。大數據是在互聯網上對海量數據經過分析和處理的數據。現在從(cong) 微觀到宏觀，從(cong) 產(chan) 業(ye) 到技術，從(cong) 企業(ye) 到市場，大數據在其中起的生產(chan) 要素的作用越來越大。數據才剛剛被認定為(wei) 生產(chan) 要素，其市場建設也才起步。為(wei) 充分發揮數據要素的作用，需要盡快建設和完善大數據市場，以市場方式來實現大數據的有償(chang) 共享和互聯互通。以數據集中和共享為(wei) 途徑，打通數據壁壘，形成覆蓋全國、統籌利用、統一接入的數據共享大平台。

　　破除各類障礙和隱性壁壘，推動公平且充分的市場競爭(zheng)

　　公平且充分的競爭(zheng) 是市場經濟的本質特征。馬克思指出，市場隻承認競爭(zheng) 的權威，不承認任何別的權威。所謂充分競爭(zheng) ，表現在：一是要素自由流動。資本和勞動力等生產(chan) 要素更容易從(cong) 一個(ge) 部門和地點轉移到另一個(ge) 部門和地點，其條件就是社會(hui) 內(nei) 部已有完全的貿易自由，消除了自然壟斷以外的一切壟斷。二是優(you) 勝劣汰的競爭(zheng) 能夠出清市場，無論是剩餘(yu) 的供給還是剩餘(yu) 的需求。所謂公平競爭(zheng) ，表現在：市場準入公平，市場交易公平，機會(hui) 均等。這種市場就有兩(liang) 大功能：第一是市場的選擇功能，也就是優(you) 勝劣汰的選擇機製;第二是市場的激勵功能，即獎懲分明的激勵機製。雖然經過市場化改革，我國在各個(ge) 市場上競爭(zheng) 局麵已經形成，但還需要更為(wei) 深入地促進公平且充分的競爭(zheng) 。

　　就充分競爭(zheng) 的要求來說，需要進一步擴大物質性生產(chan) 要素價(jia) 格市場化形成的範圍。現在競爭(zheng) 性領域價(jia) 格基本已經放開，由市場定價(jia) 。但是，涉及水、電、氣、電信這樣一些自然壟斷性領域中的物質性的生產(chan) 要素的價(jia) 格還沒有完全放開，由政府規製。針對政府規製和行政的壟斷造成的低效率問題，規製改革的主要走向是：放鬆管製、引入競爭(zheng) ，轉向激勵性規製。更多地把一部分被政府規製的要素放給市場去配置。在電力行業(ye) 之類的自然壟斷行業(ye) 可能分離出的競爭(zheng) 性部門，退出政府規製的範圍。政府定價(jia) 範圍就主要限定在重要公用事業(ye) 、公益性服務、網絡型自然壟斷環節。同時賦予被規製企業(ye) 以更多的確定商品價(jia) 格或服務收費的自由度，使被規製企業(ye) 更加趨於(yu) 按商業(ye) 原則經營。

　　就公平競爭(zheng) 的要求來說，需要建立統一開放的市場。要素在統一開放的市場配置才有效。我國進入市場經濟時，統一市場並沒有形成。在改革進程中已有的財政稅收製度的改革和地區發展政策又強化了地方利益，由此產(chan) 生的地方保護主義(yi) 的市場壁壘，阻礙了要素的自由流動。因此，統一市場建設突出在三個(ge) 方麵：一是打破地方保護，二是打破市場的行政性壟斷和地區封鎖。三是打破城鄉(xiang) 市場分割，建設統一的城鄉(xiang) 市場。

　　完善競爭(zheng) 政策框架，強化競爭(zheng) 政策基礎地位。競爭(zheng) 是市場經濟的運行機製。競爭(zheng) 政策則是政府為(wei) 保護、促進和規範市場競爭(zheng) 而實施的經濟政策。競爭(zheng) 本身屬於(yu) 微觀經濟，競爭(zheng) 政策則是國家宏觀調控經濟的重要方麵。社會(hui) 主義(yi) 市場經濟體(ti) 製要求市場機製的充分作用，這需要國家實施支持和保護競爭(zheng) 的政策。黨(dang) 的十九屆四中全會(hui) 明確提出強化競爭(zheng) 政策基礎地位。這是實現要素市場化配置的重要製度安排。在國家調節經濟的政策體(ti) 係中競爭(zheng) 政策起的基礎性作用，體(ti) 現市場決(jue) 定資源配置和政府更好發揮作用的結合。

　　資源配置以競爭(zheng) 為(wei) 基礎。基於(yu) 競爭(zheng) 機製在資源配置中的功能，國家製定的競爭(zheng) 政策要起到基礎作用，就是要為(wei) 充分發揮競爭(zheng) 機製的功能提供政策環境。包括政府退出市場配置資源的領域，對資源配置起調節作用的價(jia) 格放開由市場決(jue) 定等。

　　市場主體(ti) 的培育以競爭(zheng) 為(wei) 基礎。市場經濟的微觀基礎是市場主體(ti) 。在我國現階段公有製為(wei) 主體(ti) 、多種所有製經濟共同發展的社會(hui) 主義(yi) 基本經濟製度的框架內(nei) 培育市場主體(ti) 主要涉及兩(liang) 個(ge) 方麵：一是在製度和政策上解決(jue) 公有製企業(ye) 尤其是國有企業(ye) 與(yu) 其他所有製企業(ye) 處於(yu) 平等的市場地位，各種所有製經濟公平競爭(zheng) ，這就是所謂的競爭(zheng) 中立。二是國有企業(ye) 的主導作用不是靠政府保護而是靠競爭(zheng) 來維持的。強化競爭(zheng) 政策的基礎地位就是要硬化企業(ye) 預算約束，促使其唯一地依靠自身的市場競爭(zheng) 能力的提升來保持和鞏固主體(ti) 地位。

　　產(chan) 業(ye) 組織政策以競爭(zheng) 為(wei) 基礎。產(chan) 業(ye) 政策包括產(chan) 業(ye) 結構政策和產(chan) 業(ye) 組織政策。競爭(zheng) 政策在產(chan) 業(ye) 組織中起基礎性作用有兩(liang) 方麵含義(yi) ：一是產(chan) 業(ye) 政策的實施主要依靠競爭(zheng) 機製：競爭(zheng) 性選擇產(chan) 業(ye) 發展方向，競爭(zheng) 性選擇鼓勵發展的產(chan) 業(ye) ，競爭(zheng) 性淘汰落後產(chan) 業(ye) ，競爭(zheng) 性建立上下遊產(chan) 業(ye) 聯係。二是在更大範圍減少壟斷。競爭(zheng) 對企業(ye) 提高生產(chan) 效率確實起到了明顯的促進作用。但競爭(zheng) 作為(wei) 提高效率的手段，本身也有費用，嚴(yan) 重的無序競爭(zheng) 、過度競爭(zheng) 、惡性競爭(zheng) ，造成了過高的競爭(zheng) 費用。分散化市場經濟也產(chan) 生了巨大的廣告費用和競爭(zheng) 費用。降低市場調節成本的重要路徑是建設有組織的市場，促進企業(ye) 集中。無論對哪種市場，都要反壟斷行為(wei) 。相應的需要完善反壟斷法和反不正當競爭(zheng) 法。強化競爭(zheng) 政策需要一係列的製度配套，如公平競爭(zheng) 的審查製度等。

　　(作者係南京大學原黨(dang) 委書(shu) 記、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