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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書治要》中的治學之道

發稿時間:2020-06-12 14:07:49   來源:學習(xi) 時報   作者:喻新捷

  《群書(shu) 治要》是中華優(you) 秀傳(chuan) 統文化典籍中的精華,是中國古代治國理政的重要寶典。它是唐太宗令魏征、虞世南、褚遂良及蕭德言等人,於(yu) 貞觀五年編輯成書(shu) 。該書(shu) 以“務乎政術,存乎勸誡”為(wei) 宗旨,取材於(yu) 六經、四史、諸子百家,自14000多部、89000多卷古籍中,“采摭群書(shu) ,剪截淫放”,擷取65種,計50餘(yu) 萬(wan) 言,涵蓋儒家、道家、墨家、法家、兵家、雜家等思想流派內(nei) 容,集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精要。魏征在《群書(shu) 治要》序中說:“爰自六經,訖乎諸子;上始五帝,下盡晉年。凡為(wei) 五帙,合五十卷,本求治要,故以《治要》為(wei) 名。”《群書(shu) 治要》不僅(jin) 輯錄了經史百家中有關(guan) 中國古代治國安邦、匡政利民的治道思想,同時也擷取了有關(guan) 治學的精彩論述,從(cong) 中我們(men) 得以探究中國古人的治學之道。

  “夫學,身之礪砥也”:治學首先立足於(yu) 對自身德行的磨礪

  《群書(shu) 治要·屍子·勸學》中記載:“夫昆吾之金,而銖父之錫,使於(yu) 越之工鑄之以為(wei) 劍,而勿加砥礪,則以刺不入,以擊不斷,磨之礱礪,加之以黃砥,則其刺也無前,其擊也無下,自是觀之,礪之與(yu) 弗礪,其相去遠矣。今人皆知礪其劍,而弗知礪其身,夫學,身之礪砥也。”即使是昆吾的銅、銖父的錫,越國的良工將它鑄造成劍而不加以磨礪,用它刺擊不能深入,側(ce) 擊也不能砍斷,但如果用磨石加以磨礪,那麽(me) 無論用它來刺擊還是側(ce) 擊,都將鋒利無比,磨礪與(yu) 否,相距甚遠。以磨礪譬學,可見,學習(xi) 就是對自身的磨礪。這種對於(yu) 自身的磨礪正是源自古人對“雖有至聖,不生而智,雖有至材,不生而能”的體(ti) 悟。

  《群書(shu) 治要·潛夫論》對此有深刻的闡釋,“天地之所貴者人也。聖人之所尚者義(yi) 也。德義(yi) 之所成者智也。明智之所求者學問也”。聖人成就德行道義(yi) 的是智慧,用來取得聰明智慧的就是學習(xi) 。“黃帝師風後,顓頊師老彭,帝嚳師祝融,堯師務成,舜師紀後,禹師墨如,湯師伊尹,文、武師薑尚,周公師庶秀,孔子師老聃,夫此十一君者,皆上聖也。由待學問,其智乃博,其德乃碩,而況於(yu) 凡人乎。”黃帝、顓頊、帝嚳、堯、舜、禹、湯、文王、武王、周公、孔子這11位君子都是極負盛名之人,他們(men) 尚且要通過學習(xi) 才能智慧淵博德行偉(wei) 大,更何況是平常人呢?

  君子通過“教之以明師,文之以禮樂(le) ,導之以詩書(shu) ,幽讚之以周易,明之以春秋,其有不濟乎”以成敦貞之質、察敏之才。正如英國作家弗蘭(lan) 西斯·培根在《論讀書(shu) 》中所言:“讀史使人明智,讀詩使人靈秀,數學使人周密,科學使人深刻,倫(lun) 理學使人莊重,邏輯修辭使人善辯,凡有所學,皆成性格。”古今中外,概莫能外,通過學習(xi) 磨礪自身涵養(yang) 德行。

  “君子學以致其道”:治學關(guan) 鍵致力於(yu) 對經典道義(yi) 的傳(chuan) 承

  《群書(shu) 治要·漢書(shu) 二·誌》中有這樣一段記載:“古之學者耕且養(yang) ,三年而通一藝,存其大體(ti) ,玩經文而已,是故用日約少而蓄德多,三十而五經立也。”古代讀書(shu) 人除了耕種和讀書(shu) 之外,心無旁騖,學而思,思而行,從(cong) 有誌於(yu) 學到通達五經,紮下學問的基礎及人生的根基。正所謂“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學以致其道”“立乎其大者,則其小者弗能奪也”。

  讀書(shu) 不能淺嚐輒止、貪多求快,而應反複推敲、琢磨其義(yi) 。通過精讀原典,真正領會(hui) 其中的微言大義(yi) ,深諳經典中所承載的亙(gen) 古不變之道。正如《群書(shu) 治要·漢書(shu) 二·誌》中所言:“遊文於(yu) 六經之中,留意於(yu) 仁義(yi) 之際,祖述堯舜,憲章文武,宗師仲尼,以重其言,於(yu) 道最為(wei) 高。”這為(wei) 我們(men) 道出了孔子如何在治學的過程中闡釋聖人經典。《論語·述而》言:“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竊比於(yu) 老彭。’”皇侃《論語義(yi) 疏》闡釋:“述者,傳(chuan) 於(yu) 舊章也。”孔子在周王朝衰微,分封製瓦解,禮崩樂(le) 壞的時代下,為(wei) 了維護周禮和王道,對夏商周三個(ge) 朝代的文獻典藏進行梳理,整理出我們(men) 現在所知的“六經”,期待以先王之道來平當世之亂(luan) ,從(cong) 而成就了太史公所謂的“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如果將言史視為(wei) “述”,“成一家之言”當作“作”,那麽(me) 孔子“述而不作”的治學精神也就不難理解了。

  在“述而不作”思想的影響下,中國曆代文人在領悟古聖先賢哲思的基礎上進行著述,就算久遠的經典文獻在浩瀚史海中丟(diu) 失,也可在後世文人的著述作品中閃耀思想光芒。《群書(shu) 治要》共選錄了60多部經典,其中《屍子》《申子》《傅子》《典論》《體(ti) 論》《典語》《昌言》《政要論》《時務論》《袁子正書(shu) 》《桓子新論》《崔寔政論》《劉廙政論》《蔣子萬(wan) 機論》等14部在唐代以後即已散佚,後世學者正是憑借《群書(shu) 治要》才完成以上文獻的輯佚,這在體(ti) 現《群書(shu) 治要》獨特文獻價(jia) 值的同時,充分展現了治學過程中通過“述而不作”而成就經典道義(yi) 的傳(chuan) 承。

  “學正乃得義(yi) ”:治學最終落腳於(yu) 對社會(hui) 道德的教化

  《群書(shu) 治要·政要論·序作》言:“夫著作書(shu) 論者,乃欲闡弘大道,述明聖教,推演事義(yi) ,盡極情類,記是貶非,以為(wei) 法式。”闡明了治學之目的在於(yu) 闡發和弘揚聖賢大道,敘述並說明聖賢教化的道理,推演事情背後的義(yi) 理,並以此作為(wei) 標準法度。

  《群書(shu) 治要·潛夫論》進一步闡述:“凡為(wei) 治之大體(ti) ,莫善於(yu) 抑末而務本,莫不善於(yu) 離本而飾末,夫為(wei) 國者以富民為(wei) 本,以正學為(wei) 基,民富乃可教,學正乃得義(yi) ,民貧則背善,學淫則詐偽(wei) ,入學則不亂(luan) ,得義(yi) 則忠孝,故明君之法,務此二者,以為(wei) 太平基也。”所謂“建國君民,教學為(wei) 先”,在富民的基礎上,通過治學使民眾(zhong) 品行端正,國家治理得以太平。

  國家太平盛世之道體(ti) 現在《群書(shu) 治要·孔子家語·哀公問政》所描繪的“天下之達道有五,其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達道也。智、仁、勇,三者,天下之達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人倫(lun) 大道公認的有五種關(guan) 係,力行這五種關(guan) 係又從(cong) 三個(ge) 德行方麵去做。君臣、父子、夫婦、兄弟姊妹、朋友,這五種人與(yu) 人之間的關(guan) 係是天下共同遵守的倫(lun) 常大道。而智慧、仁愛、勇氣這三者,是人世間最美好的德行,實行這些倫(lun) 常大道和美好德行的目標是一致的。這也正體(ti) 現出“道”和“德”緊密相連。“道”被看作是宇宙間實存的天地之道,表現出一種不以人的意誌為(wei) 轉移的客觀規律。將順乎自然法則的“道”落實在日常生活中,就有了“得其道於(yu) 心而不失之謂也”的人倫(lun) 日用之“德”。“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學乎”,通過治學,實現“德”與(yu) “道”配,將客觀普遍的天道轉化為(wei) 現實社會(hui) 的個(ge) 體(ti) 之德。

  《群書(shu) 治要》以曆代“立功樹惠,貞心直道”和“立德立言,作訓垂範”作為(wei) 選材之依據,以儒經為(wei) 基礎,引史實為(wei) 證,廣納眾(zhong) 家之善言,實為(wei) 一部“用之當今,足以鑒覽前古;傳(chuan) 之來葉,可以貽厥孫謀”的治世治學寶典。時至今日,其編撰體(ti) 例及書(shu) 中關(guan) 於(yu) 治學的深刻論述對我們(men) 今人讀書(shu) 、做學問仍極具借鑒意義(yi) 。通過《群書(shu) 治要》所展現的古人治學之道,讓我們(men) 明白:學者唯有磨礪自身意誌、德行,才能抓住學問之根本、立乎其大者;唯有研讀經典,才能學習(xi) 、領會(hui) 古聖先賢治世治學的生命智慧;唯有秉持古聖先賢治世治學的生命智慧,才能使學進、使德修、使家齊、使國治。誠如是,方能避免“競采浮豔之詞,爭(zheng) 馳迂誕之說,騁末學之博聞,飾雕蟲之小伎”,創作出利國益民的經典作品。前賢有言曰:“且古者富貴而名賤廢滅,不可勝記,唯篇論俶儻(tang) 之人,為(wei) 不朽耳”,此之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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