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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生態之美陶冶人格

發稿時間:2020-02-25 17:31:47   來源:北京日報   作者:劉金祥

  自然萬(wan) 物不僅(jin) 是人類審視觀照的客體(ti) 和對象,更是人類與(yu) 生俱來的朋友與(yu) 夥(huo) 伴。尊崇和敬畏自然萬(wan) 物,使人性人格從(cong) 俗世拘囿和欲望束縛中擺脫出來,臻於(yu) 率性恣意、自由灑脫的人生境界。這是中華傳(chuan) 統文化所秉持的人文立場,也是最為(wei) 當代人所傾(qing) 慕與(yu) 向往的價(jia) 值追求。

  在我國古代知識分子看來,自然萬(wan) 物的主要特征是自在與(yu) 自由的結合與(yu) 統一,“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莊子的《逍遙遊》告訴我們(men) ,理想人格是人們(men) 在自然萬(wan) 物的閑適悠然中熏陶和實現的。文明社會(hui) 的一個(ge) 重要缺憾與(yu) 不足,就是人類與(yu) 自然萬(wan) 物的脫節分離,人類以揮霍自然生態為(wei) 代價(jia) ,逐步遁入世俗歧路,成為(wei) 內(nei) 在精神的仆役和外在禮法的奴婢。

  西漢辭賦家枚乘在《七發》中虛擬了一位沉溺於(yu) 驕奢淫逸狀態下的“楚太子”,罹患疾病,症狀為(wei) “久耽安樂(le) ,日夜無極”,於(yu) 是“吳客往問之”,探視其病情後,從(cong) 音樂(le) 、飲食、車馬、宮苑、田獵、觀濤等方麵啟發誘導楚太子,調整和矯正他的生活觀念,使他知曉除了物欲生活,世上還有更美妙的萬(wan) 物生態令人心馳神往,從(cong) 而使楚太子“據幾而起”,振作醒悟、卓立奮發。

  自然環境和生態萬(wan) 物不僅(jin) 呈具審美價(jia) 值,而且在禮法居主導地位的封建社會(hui) 中,還具有抵禦萎靡頹唐心緒、頤養(yang) 高蹈人格的意義(yi) 。例如魏晉時期,政治渾濁,社會(hui) 浮躁,許多文人士大夫不滿於(yu) 當時統治者的顢頇昏聵,將心思和情趣寄寓於(yu) 文藝縱情於(yu) 山水,以此陶冶品性化育人格,特別是文人士大夫所居處的江南秀麗(li) 山水,為(wei) 他們(men) 涵育超凡脫俗的獨立人格提供了有利條件。文人士大夫對自然萬(wan) 物和田園山水的體(ti) 味和感悟,已經超越了兩(liang) 漢時期的比德說,而與(yu) 更深遠的審美人生相牽相依,成為(wei) 孕育清朗人格的源頭和津梁。阮籍在《達莊論》裏說得非常清楚:“山靜而穀深者,自然之道也。得之道而正者,君子之實也。”當時許多知識分子遊放流連於(yu) 自然山水之中,心境潔雅,心緒明澈,有組織地催發了我國生態文學創作的第一次高潮。梁代博物學家陶弘景賦有一詩,是應齊高帝蕭道成征召而作的,詩中寫(xie) 出了自己以山林自娛的誌向:“山中何所有?嶺上多白雲(yun) 。隻可自怡悅,不堪持贈君。”此詩在很大程度上也為(wei) 陶弘景博取“山中宰相”名聲起到了加分作用。就人的審美心理過程而言,當人們(men) 駐足秀麗(li) 山水觀賞旖旎景色時,主客體(ti) 就會(hui) 吸附互洽、融為(wei) 一體(ti) ,從(cong) 而也就淡化了欲念驅役與(yu) 功名束縛,自然生態美對人格美的熏染陶冶,在這個(ge) 意義(yi) 上可能較之漢代“比德說”更富於(yu) 人文精神。

  自然生態之美鑄塑升華著人格,也洗滌淨化著飽受現代文明襲擾的人類心態。一位曾橫穿過塔克拉瑪幹沙漠的作家寫(xie) 道:無論是地理的、生態的,還是心理的、象征的,塔克拉瑪幹都是一幅可怕的地圖,令人心驚膽戰。貧瘠和荒涼是沙漠的主宰,最可怕的是缺水,更可怕的是它的一望無垠,對於(yu) 疲憊不堪形容枯槁的旅行者來說,它似乎永遠沒有盡頭……千百年來,進入沙漠的探險隊、商隊、尋寶者、劫匪、朝覲者絡繹不絕,心懷的目的各有不同,吸引他們(men) 的也許不是湮沒的文明和黃金寶藏,而恰恰是沙漠令人恐懼的魅力。這是一位當代國人在類似於(yu) 莊子所描述的遠古洪荒時代的自然環境下,對人際生存狀態的記述和感懷。由此可見,我國傳(chuan) 統文化美育思想中對於(yu) 自然萬(wan) 物之美與(yu) 人格建構的話語體(ti) 係,大體(ti) 上是與(yu) 時下國人思維相對接相契合的。

  在日趨開放的多元化的文化語境當中,中華傳(chuan) 統文化所蘊含的“天人合一”“生生和諧”等思想,既是今日國人脫離浮躁之心氣、建樹完美之人格的精神源流,也是時下芸芸眾(zhong) 生與(yu) 自然萬(wan) 物平等相處、詩意棲居的思想根蒂,應予廣布弘揚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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