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10月5日，美國與(yu) 來自澳大利亞(ya) 、加拿大等11國的貿易部長宣布完成跨太平洋夥(huo) 伴關(guan) 係協定（TPP）的談判，前後持續5年多的艱苦談判告一段落。如果TPP得以在各國國會(hui) 通過，一個(ge) 占世界經濟總量約40%且號稱“曆史上標準最高”的貿易集團將應運而生。《經濟日報》記者為(wei) 此采訪了中國社會(hui) 科學院亞(ya) 太與(yu) 全球戰略研究院專(zhuan) 家沈銘輝。

　　記者：美等十二國達成TPP基本協議將對全球貿易體(ti) 係產(chan) 生怎樣的深遠影響？

　　沈銘輝：盡管目前仍很難判斷TPP最終的命運，但是包括TPP在內(nei) 的巨型自由貿易協定已經對全球貿易體(ti) 係產(chan) 生了深遠影響。

　　這種影響目前主要表現在兩(liang) 方麵。一方麵是TPP引發了多米諾骨牌效應。不少小型經濟體(ti) 表達了加入TPP的意願，以期獲得巨大的美國市場；與(yu) 此同時，其他近期不考慮加入TPP的經濟體(ti) 對於(yu) 參與(yu) 其他FTA（自由貿易區）或多邊貿易談判的熱情變得更高。另一方麵則是TPP引發了競爭(zheng) 性自由化。新興(xing) 大國改變了以往貿易談判中對待服務貿易、投資、知識產(chan) 權等貿易議題的態度，願意做出更多的開放承諾。

　　記者：現在有觀點認為(wei) TPP有取代WTO之勢，您對此怎麽(me) 看？

　　沈銘輝：仔細分析能看到，這種極端局麵在未來多邊貿易體(ti) 係的發展中未必會(hui) 出現。從(cong) WTO在貿易領域發揮的獨一無二的功能以及美國推動TPP的戰略動機兩(liang) 個(ge) 方麵的分析表明，TPP都不太可能取代WTO。這是因為(wei) 盡管多哈回合談判進展並不順利，但是WTO仍然是目前參與(yu) 國家最多的全球性多邊貿易機製，而且是唯一一個(ge) 能夠包容全球各種不同發展階段國家或地區的多邊貿易機製。

　　WTO擁有的最惠國關(guan) 稅（MFN）也是全球使用頻率最高的優(you) 惠關(guan) 稅，其爭(zheng) 端解決(jue) 機製也在全球範圍擁有約束力，這些獨一無二的特征是當前任何其他貿易機製所沒有的，因此任何一個(ge) 國家都不可能輕易放棄WTO。更重要的是，美國推動區域經濟合作的意圖並非希望以TPP取代WTO。從(cong) 曆史經驗上來看，美國推動TPP和跨大西洋貿易投資夥(huo) 伴關(guan) 係協定（TTIP），主要目的還是想以區域經濟合作來推動全球貿易體(ti) 係的新一輪重構。

　　記者：TPP代表的區域經貿規則是否會(hui) 上升為(wei) 全球經貿規則？

　　沈銘輝：當前，全球貿易體(ti) 係正經曆自烏(wu) 拉圭回合談判以來最大的一輪重構。短期內(nei) ，由於(yu) 目前WTO各成員的最惠國關(guan) 稅平均水平已經較低，無論發達國家開放其敏感產(chan) 業(ye) 部門，還是發展中國家為(wei) 獲得發達國家市場準入而接受其邊界內(nei) 措施改革的代價(jia) 都較大，因此WTO達成一攬子協議的可能性較低。中期內(nei) ，伴隨多邊貿易談判一定程度上的停滯，各國將繼續尋求區域經濟合作作為(wei) 推動經貿發展的手段，未來全球貿易投資格局亦將變得更加多元化。

　　具體(ti) 而言，如果TPP甚至TTIP順利完成談判並得以實施，發達國家集團在多邊貿易體(ti) 係內(nei) 的整體(ti) 實力和談判地位將得到提高，美國有可能將TPP內(nei) 的部分規則推動成為(wei) 新一輪多邊貿易談判的模板。從(cong) 規則上來看，多哈回合談判未能推動的議題，如政府采購、競爭(zheng) 政策（包括國有企業(ye) ）、部分投資規則等新議題將有可能入圍新一輪多邊貿易談判，而服務貿易、環境、知識產(chan) 權等超WTO議題也可能得到進一步深化。但是如果TPP、TTIP未能成功實施，或者WTO的決(jue) 策機製未能實現改革，以美國為(wei) 代表的發達國家將有可能按照部門開放的思路，對投資、服務貿易等內(nei) 容獨立發起談判，形成多邊性質的協定，例如服務貿易協定、多邊投資協定、多邊環境協定，等等。這樣，最終WTO將繼續維持其處理貨物貿易問題的多邊機製，服務貿易協定等將可能上升為(wei) 類似於(yu) 政府采購協議和信息技術協議等WTO框架下的諸邊協議。

　　長期來看，即使未來美國、日本甚至和歐盟成功結成貿易集團，但是如果不能與(yu) 新興(xing) 經濟體(ti) 達成妥協，那麽(me) 新的區域貿易規則仍難以成為(wei) 真正意義(yi) 上的全球貿易新規則。可以預見，隻有當這些新興(xing) 經濟體(ti) 基本完成工業(ye) 化並實現經濟結構轉型後，需要進一步開拓全球新市場的新興(xing) 經濟體(ti) 貿易集團才可能與(yu) 發達國家真正展開新一輪的“一攬子”多邊貿易談判。

　　總之，隨著新興(xing) 經濟體(ti) 的群體(ti) 性崛起，發達國家“抱團”加強區域經濟合作的趨勢將越來越強，隨之而來的就是區域經貿規則被進一步改寫(xie) ，這本身就是發達國家對世界經濟格局變化的一種反應。而TPP代表的區域經貿規則能否上升為(wei) 全球經貿規則，最終將取決(jue) 於(yu) 發達國家與(yu) 新興(xing) 經濟體(ti) 之間的互動與(yu) 相互妥協，現在還很難判斷最終結果。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全球貿易體(ti) 係新一輪重構期內(nei) ，各種自由貿易協定將會(hui) 大幅增加，而未來全球貿易投資格局亦將更加多元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