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山東(dong) 鄒城市鐵山公園孟子書(shu) 院內(nei) ，矗立著一通明代石碑，上刻北宋名臣陳瓘的十六字家訓——“事親(qin) 以孝，事君以忠，為(wei) 吏以廉，立身以學”，簡明扼要地展示出宋代家訓文化中“修齊治平”的深刻內(nei) 涵與(yu) “家國天下”的抱負情懷。

　　“天下之本在家。”“家庭是社會(hui) 的基本細胞，是人生的第一所學校。”家訓則是我國傳(chuan) 統家庭教育的教科書(shu) ，正所謂“人必有家，家必有訓”。廣義(yi) 的家訓，不唯有建章立製、形諸筆墨的傳(chuan) 世文獻，還有言傳(chuan) 身教、耳提麵命的躬身示範。家訓既具勸諭性，也具約束性。宋代是中國古代家庭教育的繁榮期，家訓教育獨有千秋，熠熠生輝。家訓文獻體(ti) 式浩繁，有片紙短章式的警句格言如《包拯家訓》，有卷帙繁富的輯錄之作如《溫公家訓》，有流傳(chuan) 甚廣頗具社會(hui) 影響力的童蒙讀物如《童蒙訓》，有家訓總集的編纂如《戒子通錄》，還有數以千計的家訓詩賦如《集事詩鑒》等，擷英集萃，蔚為(wei) 大觀，成為(wei) 家訓文化興(xing) 隆昌盛的顯著標誌。

　　宋代家訓因家庭或家族各異，訓誡內(nei) 容千差萬(wan) 別，各有千秋，但對敦親(qin) 睦族、修齊治平的訓誨，卻是異曲同工，殊途同歸。修身正己、為(wei) 政以德亦成為(wei) 家訓中官德教育之主旨，流風遺韻，澤被後世。

　　官德修養(yang) 之基：修身養(yang) 性，誌存高遠

　　宋代家訓以“修齊治平”為(wei) 綱，立足於(yu) 修身，著重培養(yang) 具有理想抱負、誌向高遠的人格品質，把勤學、立誌、謙恭、節儉(jian) 、功名、誠信等作為(wei) 修身養(yang) 性、為(wei) 官之德的具體(ti) 教育內(nei) 容。

　　宋代“崇文右儒”“以文治天下”，科舉(ju) 製成為(wei) 最基本的選官之製，“萬(wan) 般皆下品，唯有讀書(shu) 高”成為(wei) 普遍的社會(hui) 共識和追求。署名宋真宗的《勸學詩》已直言不諱地將富貴利祿作為(wei) 讀書(shu) 向學的誘餌。讀書(shu) 入仕成為(wei) 不同階層家庭子弟通向榮華富貴的便捷之途，“朝為(wei) 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成為(wei) 並非虛幻的社會(hui) 現實。正緣於(yu) 此，宋代家訓把勵誌勉學、成才報國作為(wei) 重要的教育內(nei) 容。

　　宋代家訓中多有修身立誌的教誨，強調立身以立學為(wei) 先，立學以讀書(shu) 為(wei) 本。宋初宰相範質在《誡兒(er) 侄八百字》中說：“戒爾學幹祿，莫若勤道藝。嚐聞諸格言，學而優(you) 則仕。不患人不知，惟患學不至。”歐陽修在《誨學說》中說：“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人之性因物則遷，不學則舍君子而為(wei) 小人，可不念哉?”以讀書(shu) 增長知識，改變人的精神氣質，教誨子孫。陸遊則站得更高，他教育子孫要樹立以天下為(wei) 己任、讀書(shu) 為(wei) 大眾(zhong) 的思想：“萬(wan) 鍾一品不足論，時來出手蘇元元。”(《五更讀書(shu) 示子》)朱熹在《朱子家訓》中也勸誡“詩書(shu) 不可不讀，禮義(yi) 不可不知”。

　　古人雲(yun) ：“德者，事業(ye) 之基。”人無德不立，國無德不興(xing) 。“儉(jian) 以養(yang) 德”，儉(jian) 是修身養(yang) 性的必由之途。儉(jian) 用養(yang) 廉、尚節崇儉(jian) 是為(wei) 官清廉的基礎，是入仕為(wei) 官必備的品格，曆來被各氏家訓奉為(wei) 美德。唐代李商隱就有“曆覽前賢國與(yu) 家，成由勤儉(jian) 敗由奢”的詩句。宋代家訓中的官德教育尤為(wei) 注重對子孫“民生艱難”的教育。如仁宗朝宰相陳堯佐即以“居家以儉(jian) 約為(wei) 法”訓誡子弟。在《宋史》中被稱為(wei) “布衣宰相”的範純仁得其父範仲淹之教，以廉儉(jian) 、忠恕立身，提出“惟儉(jian) 可以助廉，惟恕可以成德”的教育思想。司馬光在《訓儉(jian) 示康》中說，“眾(zhong) 人皆以奢靡為(wei) 榮，吾心獨以儉(jian) 素為(wei) 美”，認為(wei) 治家之道“以儉(jian) 素為(wei) 美”，反對“以奢靡為(wei) 榮”，認為(wei) “由儉(jian) 入奢易，由奢入儉(jian) 難”。黃庭堅《家誡》中有“無私貪之欲，無橫費之財”之訓。趙鼎《家訓筆錄》認為(wei) “節儉(jian) 一事，最為(wei) 美行”。葉夢得《石林治生家訓要略》更是把節儉(jian) 視為(wei) 持家第一要務，說：“夫儉(jian) 者，守家第一法也。”彭龜年也有“治家以儉(jian) ”的教育思想：“惟儉(jian) 與(yu) 廉，治家及身。”倪思《經鋤堂雜誌》則說：“儉(jian) 者，君子之德。世俗以儉(jian) 為(wei) 鄙，非遠識也。儉(jian) 則足用，儉(jian) 則寡求，儉(jian) 則可以成家，儉(jian) 則可以立身，儉(jian) 則可以傳(chuan) 子孫。奢則用不給，奢則貪求，奢則掩身，奢則破家，奢則不可以訓子孫。”

　　宋代家訓專(zhuan) 注把做人要誠信、立誌要高遠作為(wei) 修身養(yang) 性的重要內(nei) 容。如《二程遺書(shu) 》載：“欲當大任，須是篤實。”“學在誠知誠養(yang) 。”“至誠可以讚化育，可以回造化。”又說：“學貴信，信在誠。誠則信矣，信則誠矣。不信不立，不誠不行。”胡安國在家訓中教育子弟要“誠實無私”“以忠信為(wei) 本”，提出“為(wei) 政必以風化德禮為(wei) 先，風化必以至誠為(wei) 本”的思想。袁采在《袁氏世範》中特別強調忠、信、篤、敬的修養(yang) ，說：“人貴忠信篤敬。”“言忠信，行篤敬，乃聖人教人取重於(yu) 鄉(xiang) 曲之術。蓋財物交加，不損人而益己，患難之際，不妨人而利己，所謂忠也。有所許諾，纖毫必償(chang) ，有所期約，時刻不易，所謂信也。處事近厚，處心誠實，所謂篤也。禮貌卑下，言辭謙恭，所謂敬也。”程門四先生之一的謝良佐在《訓子求同理》中雲(yun) ：“莫為(wei) 一身之謀，而有天下之誌。莫為(wei) 終身之計，而有後世之慮。”南宋理學家胡宏在《知言》中也說：“一身之利無謀也，而利天下者則謀之;一時之利無謀也，而利萬(wan) 世者則謀之。”這清晰地表現出家訓中誌存高遠、益世濟民、勵誌教育的豐(feng) 富內(nei) 涵。

　　居官入仕之本：忠孝立身，傾(qing) 心報效

　　“在家盡孝、為(wei) 國盡忠是中華民族的優(you) 良傳(chuan) 統。”盡孝盡忠，崇尚官德，移家風於(yu) 廟堂，體(ti) 現著“家國情懷”中愛家與(yu) 愛國的統一性。宋代家訓已把家庭教育與(yu) 天下興(xing) 亡、國家盛衰、家庭榮枯緊密聯係在一起，家訓教育注重指向道德養(yang) 成、人格塑造，強調價(jia) 值引領，弘揚忠孝理念，以“家國情懷”為(wei) 安身立命之所，熏染其社會(hui) 責任感和曆史使命感，令之感受神聖而皈依。《孝經》雲(yun) ：“夫孝，德之本也。”孝是立德之本，也是教化之源。“孝慈，則忠。”宋代家訓即把忠孝立身作為(wei) 官德教育的重要內(nei) 容。範質《誡兒(er) 侄八百字》詩曰：“戒爾學立身，莫若先孝弟。”範仲淹《家訓百字銘》首句雲(yun) ：“孝道當竭力，忠勇表丹誠。”仁宗朝宰相賈昌朝在《戒子孫》中提出為(wei) 官四準則“居家孝，事君忠，與(yu) 人謙和，臨(lin) 下慈愛”，把忠孝教育置於(yu) 家訓之首。葉夢得《石林家訓》指出：“夫孝者，天之經也，地之義(yi) 也，故孝必貴於(yu) 忠。忠敬不存，所率皆非其道。是以忠不及而失其守，非惟危身，而辱必及其親(qin) 也。故君子行其孝，必先以忠。”陸梭山在《居家正本》中說：“今行孝悌，本仁義(yi) ，則為(wei) 賢為(wei) 知;賢知之人，眾(zhong) 所尊仰。”司馬光則提出“治身莫先於(yu) 孝，治國莫先於(yu) 公”的教育思想。

　　宋代家訓強調忠孝並重、移孝於(yu) 忠。宋祁《庭戒》中有“入以事親(qin) ，出以事君”之教。三朝宰相韓琦《戒子侄詩》雲(yun) ：“仁睦周吾親(qin) ，忠義(yi) 報吾主。”呂本中《童蒙訓》說，“事君如事親(qin) ”“處官事如家事”“故事親(qin) 孝，故忠可移於(yu) 君”“居家理，故治可移於(yu) 官”。宋代抗金名臣李綱家族“世稟義(yi) 方，教子以忠”。彭龜年告誡其子曰：“吾仕於(yu) 國，無一世勤。乃於(yu) 爾身，受一世恩。是恩欲報，悲忠不可。倘忠於(yu) 君，即孝於(yu) 我。”《宋史》記江西新喻劉氏家族“唯知事君，內(nei) 省不愧”。吳越會(hui) 稽錢氏家族“家傳(chuan) 忠孝，世襲簪纓”。河南洛陽程氏家族“家傳(chuan) 忠孝，世受國恩”。“嶽母刺字”是忠孝家教的光輝典範，文天祥在《哭母書(shu) 》中說，“母嚐教我忠，我不違母誌”，與(yu) 嶽母教子“精忠報國”可謂一脈相通。平生留下二百多首家訓詩的陸遊，在其生命將盡的冬日裏寫(xie) 下遺言《示兒(er) 》：“死去元知萬(wan) 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這是傳(chuan) 播最廣的家訓詩，鮮明體(ti) 現了“家國一體(ti) ”的情懷，飽含了盡忠愛國的教化意蘊。

　　忠孝教育培育傾(qing) 心報效的道德情懷，涵養(yang) 忠誠為(wei) 公的官德。宋代家訓以“以國家富強和民族振興(xing) 為(wei) 己任”作為(wei) 訓教目標，視“為(wei) 天地立心，為(wei) 生民立命……為(wei) 萬(wan) 世開太平”的使命教育為(wei) 至高，培育人應有的擔當和責任感。若忠孝不能兩(liang) 全時，家訓往往明確教誨子孫要先國後家、先君後親(qin) 。葉夢得在《石林家訓》中說：“忠敬不存，所率皆非其道。是以忠不及而失其守，非惟危身，而辱必及其親(qin) 也。”這充分體(ti) 現了宋代士大夫深知“家國一體(ti)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道理。

　　為(wei) 官從(cong) 政之道：廉潔奉公，勤慎為(wei) 要

　　南宋學者程大昌在《演繁露·學官》中說：“官者，管也。”馬端臨(lin) 在《文獻通考自序》中也說：“役民者，官也;役於(yu) 官者，民也。”兩(liang) 者皆從(cong) 管理與(yu) 被管理的視角作了官、民的區分。所謂“官”，既含有道德屬性，也具有職業(ye) 屬性。官與(yu) 民的區別，實質是職業(ye) 分途而非身份地位的高低。權力，治國之公器。“所謂官德，也就是從(cong) 政道德。”為(wei) 官操守、從(cong) 政之道要求為(wei) 民謀福利，而非為(wei) 己營私利。哲宗朝宰相蘇頌在《訓子孫詩》中雲(yun) ：“操守不堅純，久必成緇磷。”

　　廉為(wei) 政本，政從(cong) 廉始。宋代家訓教育子弟為(wei) 官從(cong) 政，以清廉為(wei) 第一要務。賈昌朝根據為(wei) 官經曆，在家訓中闡述為(wei) 官從(cong) 政之道“清廉為(wei) 最”，認為(wei) 緣此始“能守素業(ye) ，使門戶不辱”。範仲淹要求其侄“清心做官，莫營私利”。胡太初《晝簾緒論》論“蒞官之要曰廉與(yu) 勤”。朱熹訓子為(wei) 官以清廉律己、潔己清心、愛民勤政為(wei) 急務。被蔡襄譽稱為(wei) “四賢”之一的餘(yu) 靖在《從(cong) 政六箴》中指出：“抱公絕私，是為(wei) 率職。”隻有公而忘私，方能盡職盡責;隻有持正公平，方能勤政廉潔。

　　廉能興(xing) 邦，貪則喪(sang) 國。官廉則政舉(ju) ，官貪則政危。宋代家訓注重清廉勿貪的教育，如自幼接受母訓“清廉誌行”教育的歐陽修，教育其子居官堅守清廉，存心盡公。蘇軾的《六事廉為(wei) 本賦》則曰：“事有六者(廉善、廉能、廉敬、廉正、廉法、廉辨——筆者注)，本歸一焉。各以廉而為(wei) 首。”他提出“功廢於(yu) 貪，行成於(yu) 廉”，視廉潔為(wei) 從(cong) 政做官的至高準則。自少便受父輩“廉直忠孝、世載令聞”教誨的陸遊也告誡子孫：做官“一錢亦分明，誰能肆讒毀?”家頤《教子語》有“惟可使覿德，不可使覿利”之教。包拯說：“廉者，政之本也，民之表也;貪者，政之禍也，民之賊也。”他在家訓中告誡：“後世子孫仕宦，有犯贓濫者，不得放歸本家;亡歿之後，不得葬於(yu) 大塋之中。不從(cong) 吾誌，非吾子孫。”宋太宗太平興(xing) 國年間曾從(cong) 後蜀孟昶的《頒令箴》中摘出“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四句詔告天下，訓誡百官。南宋初年，高宗命黃庭堅書(shu) 寫(xie) 這一祖訓頒於(yu) 各府州縣，刻石立銘，告誡官員要奉公守法，嚴(yan) 禁貪贓枉法。迄今在山東(dong) 鄒城市鐵山公園孟子書(shu) 院內(nei) ，仍矗立著黃庭堅任鄒縣令時所書(shu) 《戒石銘》碑。

　　勤政是為(wei) 官之本，從(cong) 政之道。趙鼎在《家訓筆錄》中提出：“凡在仕宦，以廉勤為(wei) 本。”“一門四宰相”的官宦世家韓億(yi) 家族尤為(wei) 注重官德教育，韓億(yi) 在《與(yu) 子書(shu) 》中即有“服勤職業(ye) ，一心公忠”之訓。胡安國在家訓中教育子弟為(wei) 官處政“當一日勤如一日”。王邁撰有“愛民以仁、事親(qin) 以孝、臨(lin) 政以勤、律身以儉(jian) 、聽言以公、製事以斷”等六箴。真德秀在《西山政訓》中把“廉、仁、公、勤”作為(wei) “為(wei) 政之本領”——“律己以廉、撫民以仁、存心以公、蒞事以勤，而某區區實身率之”。他舉(ju) 東(dong) 漢東(dong) 萊太守楊震“懷四知之畏”而拒不受金之典故，告誡子孫“力修冰蘖之規，各厲玉雪之操”：“凡名士大夫者，萬(wan) 分廉潔，止是小善，一點貪汙，便為(wei) 大惡。”“當官者一日不勤，下必有受其弊者。古之聖賢，猶且日昃不食，坐以待旦，況其餘(yu) 乎?今之世有勤於(yu) 吏事者，反以鄙俗目之。而詩酒遊宴則謂之風流嫻雅，此政之所以多疵，民之所以受害也，不可不戒。”

　　史載真宗朝宰相王旦“以清慎訓諸子”，諸子秉承家訓，“亦恬於(yu) 進取也”。餘(yu) 靖把“清、公、勤、明、和、慎”作為(wei) 家訓箴言，提出清廉是從(cong) 政的最大操守，是為(wei) 政的重要原則，強調一心為(wei) 公、勤政為(wei) 民。呂本中在《童蒙訓》中說：“當官之法，唯有三事：曰清，曰慎，曰勤。知此三者，則知所以持身矣。知此三者，可以保祿位，可以遠恥辱，可以得上之知，可以得下之援。”清四庫館臣為(wei) 此評價(jia) ：“清、慎、勤三字以為(wei) 當官之法，其言千古不可易也。”康熙皇帝曾禦書(shu) “清慎勤”三字刻石，賜內(nei) 外群臣。

　　宋代家訓中的官德教育還包括處事公正、民為(wei) 政本等思想。如彭龜年即訓誡其子為(wei) 政之要是“處事以公，舉(ju) 職以勤，禦吏以正，撫民以仁”。朱熹在《朱文公政訓》中雲(yun) “為(wei) 守令第一是民事為(wei) 重”，告誡子孫“官無大小，凡事隻是一個(ge) 公。若公時，做得來也精彩，便若小官，人也望風畏服;若不公，便是宰相，做來做去，也隻得個(ge) 沒下梢”，提出“平民近民，為(wei) 政之本”的恤民思想。劉子寰在《壽張倉(cang) 》寫(xie) 道：“喬(qiao) 木端由有世臣，傳(chuan) 家事業(ye) 飽經綸”，道出了家訓對傳(chuan) 承家風、勵誌成才的教化作用。家訓是中華傳(chuan) 統文化之重要組成部分，是陶冶情操、提升人文情懷的珍貴文化資源，也是曆經風雨滄桑、砥礪積澱而成的中華文化基因。正如習(xi) 近平總書(shu) 記所說：“中華民族傳(chuan) 統家庭美德，銘記在中國人的心靈中，融入中國人的血脈中，是支撐中華民族生生不息、薪火相傳(chuan) 的重要精神力量，是家庭文明建設的寶貴精神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