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屆四中全會(hui) 審議通過的《決(jue) 定》提出，“優(you) 化生育政策，提高人口質量”。“優(you) 化生育”這一新提法具有重大而深遠的意義(yi) ，意味著計劃生育和人口控製的舊時代即將落幕，優(you) 化生育和人口優(you) 化的新時代即將開啟。

　　優(you) 化生育的內(nei) 涵至少包含了生育決(jue) 策的優(you) 化、生育過程的優(you) 化和生育結果的優(you) 化。為(wei) 此，需要相互融合、相得益彰、係統完整的政策支持和製度保障。

　　首先是生育決(jue) 策的優(you) 化。就人口與(yu) 國家的關(guan) 係而言，人口是社會(hui) 生活的主體(ti) ，是社會(hui) 生存的基礎，是社會(hui) 發展的動力。中國世無其匹的迅疾人口轉變的經驗和教訓表明，低生育目標的實現，絲(si) 毫不意味著人口問題的終結，相反倒是如影隨形地伴隨著人口問題的轉型，這就是以低生育為(wei) 源頭和核心的新人口問題的產(chan) 生。事實上，從(cong) 1990年代初開始，我國人口就慢慢滑入負能量十分隱蔽的低生育陷阱。在社會(hui) 各界對低生育逐漸達成共識的今天，嚴(yan) 格的生育控製政策顯然已完全不合時宜，而是應該結合新的情勢迅速實現生育的優(you) 化。

　　生育決(jue) 策的優(you) 化包括：其一，恢複生育決(jue) 策的本來麵目和基本邏輯。生育具有雙重屬性，即工具性(如養(yang) 兒(er) 防老、傳(chuan) 宗接代)和人文性(如天倫(lun) 之樂(le) 、人類偏好)，我們(men) 既要重視生育之用，也要重視生育之好。將生育決(jue) 策權回歸人民和家庭，就是尊重了生育的基本規律，即生育的主體(ti) 性、自主性和分散性。因此，我認為(wei) ，現行生育政策完善的方向是，從(cong) 國家決(jue) 策、代理決(jue) 策和集中決(jue) 策轉向家庭決(jue) 策、自主決(jue) 策和分散決(jue) 策。具體(ti) 來說，路線圖是先取消生育的限製，緊跟著就是適時從(cong) 懲罰多生轉向鼓勵多生，政府拿出真金白銀以降低家庭難以負擔的生育成本，以改良我國生育率持續低迷的狀況。可以預期，取消生育的行政限製，將完整的自主生育權利交給人民，讓生育決(jue) 策回歸常態和家庭計劃的本義(yi) ，國家和政府主動承擔起促進性與(yu) 生殖健康、生育服務和社會(hui) 保障的責任和義(yi) 務，是優(you) 化生育政策的核心取向。

　　其二，生育不等於(yu) 生殖，生育歸根到底是關(guan) 乎人類自身生存與(yu) 發展的理性社會(hui) 行為(wei) ，在低生育時代需要強大的政策支持和正確的社會(hui) 引導。生育決(jue) 策的優(you) 化要與(yu) 生育條件、生育環境和生育文化的優(you) 化和引導相得益彰，才能降低決(jue) 策的風險，有利於(yu) 微觀生育優(you) 化。現實地看，全麵二孩政策要真正奏效、充分釋放政策紅利須有生育服務與(yu) 保障政策、產(chan) 假製度、生育津貼製度、入托入學政策等一係列的配套支持。完善生育配套政策、實現家庭生育成本的部分社會(hui) 化是當下生育優(you) 化的側(ce) 重點和突破點。構建生育友好、孩子友好、家庭友好的社會(hui) 經濟文化環境，應該是優(you) 化生育政策的題中應有之義(yi) 。

　　其三，優(you) 化生育決(jue) 策包含了引導和幫助國人科學、理性決(jue) 策適度生育的含義(yi) ，即社會(hui) 要倡導和支持適齡、適時、適量的生育。“適齡”是說理論上存在一個(ge) 適合優(you) 孕優(you) 生的年齡區間，譬如從(cong) 我國女性合法的結婚年齡20歲算起到生殖醫學上一般認為(wei) 的高齡產(chan) 婦35歲為(wei) 止，最佳生育年齡大概是25-30歲左右。“適時”是指生育的各項主要條件是否可以滿足以及生育間隔是否合適，包括身體(ti) 條件、時間精力、經濟狀況以及後續的職業(ye) 安排和嬰兒(er) 照顧的人力支持等方方麵麵的情況，需要綜合考量。“適量”是指生育孩子的數量，即生育水平要適當;人口學理論認為(wei) ，有兩(liang) 個(ge) 孩子的家庭可稱之為(wei) “合適之家”，這也是可以維持人口再生產(chan) 的更替水平生育率。孩子是財富和幸福的源泉，也是希望和未來，有條件的家庭還是應該選擇生育兩(liang) 個(ge) 甚至三個(ge) 孩子。毋庸諱言，獨生子女生育和不生育、零生育(所謂丁克現象)都是一種風險型決(jue) 策;從(cong) 風險發生的概率來看，前者的風險是指唯一性(可能遭遇失獨、獨子傷(shang) 殘和老年空巢的風險)，後者的風險是老無所依、老無所養(yang) 。

　　其次，生育過程的優(you) 化是指從(cong) 結婚成家到生兒(er) 育女的生命曆程中要努力確保優(you) 婚優(you) 孕。這方麵政策優(you) 化的訴求是提高婚姻質量，包括婚姻的穩定性、抗壓性、凝聚力以及和諧度，降低離婚率。保護婦女兒(er) 童的權益，加強優(you) 孕指導，確保孕婦健康。

　　再次，生育結果的優(you) 化一般是指優(you) 生優(you) 育，在大生育框架裏還包括全生命曆程的優(you) 成優(you) 才。確保母嬰健康、生殖健康和出生質量，降低高齡產(chan) 婦分娩率、出生缺陷發生率，從(cong) 優(you) 生優(you) 育到優(you) 成優(you) 才，關(guan) 注人口發展的生命全周期、健康全過程，提高每一輪出生人口的成才率，強化生育優(you) 化完整的政策和製度保障體(ti) 係。

　　(作者為(wei) 北京大學人口所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