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元治理到黨領導下的鄉村自治
發稿時間:2019-09-04 21:00:55 來源:人民論壇網 作者:嶽 奎
黨(dang) 的十九大報告指出,農(nong) 業(ye) 農(nong) 村農(nong) 民問題是關(guan) 係國計民生的根本性問題,必須始終把解決(jue) 好“三農(nong) ”問題作為(wei) 全黨(dang) 工作重中之重。美國學者塞繆爾•亨廷頓曾指出,在現代化的政治過程中,農(nong) 村扮演著關(guan) 鍵性的“鍾擺”角色,並強調“得農(nong) 村者得天下”。新中國成立70年的農(nong) 村社會(hui) 發展變遷,是我們(men) 黨(dang) 帶領全國人民對社會(hui) 主義(yi) 道路艱難探索的重要內(nei) 容,驗證了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的強大生命力,展現了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理論的不斷發展與(yu) 創新。
中國有數量龐大的農(nong) 民生活在鄉(xiang) 村社會(hui) ,這是基本的社會(hui) 底色,也是傳(chuan) 統中國能夠維持相對穩定的重要基礎。但是,在現代化進程中,底色濃重的鄉(xiang) 土社會(hui) 既是國家治理的基石,也是國家現代化進程中的“弱項”。作為(wei) 國家現代化“弱項”的鄉(xiang) 村,從(cong) 結構上看,是農(nong) 民的分散性造成的。分散的農(nong) 民以家戶為(wei) 單位從(cong) 事農(nong) 業(ye) 生產(chan) 生活、進行社會(hui) 交往,他們(men) 的橫向聯係很難超出家族或鄉(xiang) 域的小圈子,從(cong) 而出現孫中山先生所指的,中國隻有家族主義(yi) 和宗族主義(yi) ,沒有國族主義(yi) 。從(cong) 行為(wei) 主體(ti) 上看,體(ti) 現為(wei) 農(nong) 民的弱主體(ti) 性,這使得他們(men) 的社會(hui) 政治目標相對有限,以至於(yu) 內(nei) 斂到僅(jin) 僅(jin) 對家庭問題的解決(jue) 。由此,龐大的農(nong) 民群體(ti) 難以在政治上成長為(wei) 一個(ge) 自為(wei) 的階級,也難以承擔國家現代化的重任。
作為(wei) 國家治理基石,讓數量龐大的農(nong) 民群體(ti) 邁入現代化的門檻是國家治理不可忽視的重要部分。農(nong) 民、農(nong) 村的現代化不僅(jin) 要加強黨(dang) 的領導,更需要黨(dang) 帶領廣大農(nong) 民實現富裕,實現鄉(xiang) 村振興(xing) ,實現全麵小康,推動鄉(xiang) 村治理體(ti) 係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在曆史和人民的選擇中,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以堅定的理想信念和天然的使命感,通過“政黨(dang) 下鄉(xiang) ”“宣傳(chuan) 下鄉(xiang) ”“精英下鄉(xiang) ”等手段將黨(dang) 的組織深入紮根農(nong) 村社會(hui) ,有效宣傳(chuan) 、教育並動員廣大的農(nong) 民群體(ti) ,從(cong) 而在曆史的夾縫中走出了“農(nong) 村包圍城市”的道路,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也自下而上成長為(wei) 中國革命的核心領導力量。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中國共產(chan) 黨(dang) 又通過自上而下的深度嵌入和有效整合,成為(wei) 鄉(xiang) 村現代化的支柱力量,並在不同的曆史階段上形成了各具特色的治理特點。
黨(dang) 的組織性統合下的一元治理
麵對鄉(xiang) 村治理問題,黨(dang) 在革命時期就注重組織性動員,不過真正實現黨(dang) 組織在廣大農(nong) 村地區全麵延伸則是伴隨著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而展開的。新中國成立初期,黨(dang) 一方麵通過土地改革,廢棄傳(chuan) 統的土地製度,完成新民主主義(yi) 革命遺留的曆史任務,實現黨(dang) 對農(nong) 民的承諾,迅速贏得農(nong) 民的認同與(yu) 擁護,並將黨(dang) 和國家的意誌全麵迅速滲透到廣大農(nong) 村,從(cong) 而實現了黨(dang) 對農(nong) 村社會(hui) 結構的改造和對廣大農(nong) 村的有效整合,提高了農(nong) 民對共產(chan) 黨(dang) 政權的認同感。另一方麵,通過集體(ti) 化解決(jue) 農(nong) 民的分散性問題,激發農(nong) 村的生產(chan) 活力。這種組織性動員在兩(liang) 個(ge) 層麵上進行:一是通過將“支部建在生產(chan) 單位”上逐步實現了組織全覆蓋,分散的家庭都成為(wei) 集體(ti) 的一分子,克服了農(nong) 民結構上的分散性;二是通過集體(ti) 化和人民公社化等一係列運動將分散的農(nong) 民與(yu) 國家建立了有效的聯係,農(nong) 民不僅(jin) 在身份上得到明確,其勞動也“國家化”了,農(nong) 民的政治主體(ti) 性得到了空前的成長。
這一時期,農(nong) 村對國家的社會(hui) 主義(yi) 現代化建設作出了重大貢獻。國家對農(nong) 村的汲取是建設社會(hui) 主義(yi) 現代工業(ye) 體(ti) 係的基本條件,國家不僅(jin) 通過統購統銷、集體(ti) 化、人民公社等方式,從(cong) 農(nong) 村汲取工業(ye) 化所必需的原始積累;限製城鄉(xiang) 流動的二元戶籍製度,也為(wei) 國家工業(ye) 化做出了重要貢獻,“在人口大量過剩條件下,保證了國家集中財力建設社會(hui) 主義(yi) 工業(ye) 化,推動我國的產(chan) 業(ye) 結構在 20 年左右的時間內(nei) 走完了由以農(nong) 業(ye) 為(wei) 主到以工業(ye) 為(wei) 主的曆程”。
綜合來看,黨(dang) 通過基層組織的延伸更進一步紮根於(yu) 鄉(xiang) 村社會(hui) ,實現了對鄉(xiang) 村社會(hui) 的縱向統合。鄉(xiang) 村治理的主體(ti) 力量被國家化,黨(dang) 的基層組織也成為(wei) 了鄉(xiang) 村治理的權力主體(ti) ,鄉(xiang) 村社會(hui) 的治理結構表現為(wei) 黨(dang) 的一體(ti) 化統合,政治性突出。相比於(yu) 傳(chuan) 統的鄉(xiang) 村治理,農(nong) 民通過黨(dang) 的基層組織連接,從(cong) 狹小的家族認同上升到國族認同,農(nong) 民的政治參與(yu) 熱情也空前高漲,克服了弱主體(ti) 性的困境。但是,鄉(xiang) 村社會(hui) 被置於(yu) 一種靜態的治理框架中,而且黨(dang) 的基層組織以政治性期待替代了農(nong) 民的經濟性需求,家庭聯產(chan) 承包責任製的實行正是在這點上取得了突破。
黨(dang) 的協調性領導下的鄉(xiang) 政村治
黨(dang) 的組織性統合雖然在鄉(xiang) 村動員有力、組織有效,維持了穩定和公平,卻缺乏發展效率。家庭聯產(chan) 承包和改革開放是激發農(nong) 村活力的催化劑。1978 年冬,安徽省鳳陽縣小崗村18 戶農(nong) 民將土地承包到每個(ge) 家庭,從(cong) 此開啟了農(nong) 村家庭聯產(chan) 承包責任製的先河。同年十一屆三中全會(hui) 召開,kaiyun官方地址開放的序幕緩緩拉開。從(cong) 此,在農(nong) 村自下而上的創造與(yu) 黨(dang) 自上而下的推動下,農(nong) 村的活力逐步釋放。
家庭聯產(chan) 承包責任製的推行尊重了家戶的效率價(jia) 值,農(nong) 民的經濟自主性也得到了空前釋放,這就解構了黨(dang) 在鄉(xiang) 村的統合性治理結構。為(wei) 了解決(jue) 自主性增強所引發的秩序問題,以行政村為(wei) 單位的村民自治與(yu) 自上而下的行政治理在村級黨(dang) 組織層麵進行了對接,“鄉(xiang) 政村治”治理模式應運而生。黨(dang) 的基層組織也因此承擔著協調者的角色,一方麵是協調農(nong) 民家戶的“分”與(yu) 集體(ti) 的“合”,即農(nong) 民以家庭為(wei) 單位獲得了土地的承包經營權,自主性日益增強,但農(nong) 民承包經營的土地是集體(ti) 所有的,增強家戶的效率與(yu) 壯大集體(ti) 經濟之間必然要依靠凝聚核心力量的黨(dang) 組織來協調,才可能將矛盾保持在一定的秩序範圍內(nei) 。另一方麵,隨著鄉(xiang) 鎮企業(ye) 的興(xing) 起和改革開放的逐步深入,農(nong) 民工大量進城,進一步釋放了農(nong) 民的發展活力,此時的農(nong) 村基層黨(dang) 組織不僅(jin) 要協調村莊的“事務”,還要完成政府的“任務”。《中華人民共和國村民委員會(hui) 組織法》確立了鄉(xiang) 鎮政府與(yu) 村民委員會(hui) 之間的指導與(yu) 協助關(guan) 係,但在具體(ti) 的實踐中,自上而下的政府任務通過村黨(dang) 組織成為(wei) 村委會(hui) 的職責,農(nong) 民自治因各方麵原因而難以自下而上地進入鄉(xiang) 鎮的視野,結果是“村治”中被嵌入“鄉(xiang) 政”的內(nei) 容,而“鄉(xiang) 政”中卻難以體(ti) 現“村治”的因素。處在中間節點的村黨(dang) 組織難以調和政府和農(nong) 民之間的這種緊張關(guan) 係,也就影響了黨(dang) 的領導作用的發揮。
由於(yu) 社會(hui) 自主性的成長和對發展經濟的重視,黨(dang) 在基層的領導出現了一定程度的弱化、虛化、邊緣化問題,尤其是來自鄉(xiang) 村社會(hui) 的人情關(guan) 係等非製度性因素與(yu) 來自市場社會(hui) 的經濟利益等誘致性因素的疊加,出現部分黨(dang) 的基層組織協調性功能有餘(yu) 而領導能力相對不足的困境。
黨(dang) 的整合性引領下的治理有效
黨(dang) 的十八屆三中全會(hui) 提出,全麵深化改革的總目標是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hui) 主義(yi) 製度,推進國家治理體(ti) 係和治理能力現代化。這兩(liang) 者是一個(ge) 有機整體(ti) 。具體(ti) 到鄉(xiang) 村社會(hui) 中,必須在推進鄉(xiang) 村治理有效中不斷增強黨(dang) 的作用力和整合力,堅持和加強黨(dang) 對鄉(xiang) 村治理的集中統一領導,這是構建新時代中國特色的鄉(xiang) 村治理體(ti) 係的必然之需,也是全麵加強和改善黨(dang) 的領導的時代所要。
新時代鄉(xiang) 村治理體(ti) 係的特色體(ti) 現在兩(liang) 個(ge) 方麵:一是以政黨(dang) 的有效性來實現鄉(xiang) 村的整合性。對於(yu) 黨(dang) 的基層組織,十九大報告提出,要以提升組織力為(wei) 重點,突出政治功能。這會(hui) 強化黨(dang) 的戰鬥力,提升黨(dang) 的有效性。在此基礎上,實現基層黨(dang) 組織對村級各類組織的領導,進而通過公共服務、公共管理和公共安全保障等實現對鄉(xiang) 村農(nong) 民的有效整合。二是黨(dang) 的引領以農(nong) 民社會(hui) 自主性的成長為(wei) 目標。全心全意為(wei) 人民服務是黨(dang) 的根本宗旨,黨(dang) 的十九大進一步確立了“以人民為(wei) 中心”的發展思想。發展的成果要讓人民共享,要讓人民來檢驗。但與(yu) 此同時,“幸福都是奮鬥出來的”。不論是在新時代的脫貧攻堅戰中,還是在鄉(xiang) 村振興(xing) 戰略的推行中,都要強調對農(nong) 民自主性的尊重、發掘和提升。所以,黨(dang) 的基層組織在凝結群眾(zhong) 、整合社會(hui) 的過程中,必須要不斷激發農(nong) 民的社會(hui) 自主性,進而在實現中華民族偉(wei) 大複興(xing) 的曆史征程中不斷推進人自由而全麵發展的目標實現。
在全麵建成小康社會(hui) 的背景下,當前農(nong) 村治理還存在一些問題,需要在黨(dang) 的領導下通過改革、發展加以解決(jue) 。
一是需要進一步加強黨(dang) 對農(nong) 村工作的領導。黨(dang) 的十八大以來,以習(xi) 近平同誌為(wei) 核心的黨(dang) 中央堅持把“三農(nong) ”工作擺在重要位置,出台了一係列推動農(nong) 村經濟社會(hui) 高質量發展的方針政策。實踐也證明,堅持和加強黨(dang) 對農(nong) 村工作的全麵領導、持續提高黨(dang) 在農(nong) 村的組織力,是打贏脫貧攻堅戰、深入實施鄉(xiang) 村振興(xing) 戰略、鞏固黨(dang) 在農(nong) 村的執政基礎的根本保障。農(nong) 村富不富,關(guan) 鍵看支部。當前,隨著全麵建成小康社會(hui) 的深入和脫貧攻堅戰進入決(jue) 勝的關(guan) 鍵階段,農(nong) 村基層黨(dang) 組織也出現了帶富能力不強、陣地建設不規範、黨(dang) 員老化、黨(dang) 員教育管理“寬鬆軟”現象、“三會(hui) 一課”等製度落實不到位的情況,農(nong) 村黨(dang) 員違紀違規等現象還普遍存在。因此,新時代的鄉(xiang) 村治理,全麵加強黨(dang) 的領導,全麵提升黨(dang) 的組織力,突出政治功能,健全基層組織,優(you) 化組織設置,創新活動方式,嚴(yan) 格黨(dang) 員教育管理,全麵提升和增強農(nong) 村黨(dang) 組織帶富致富的能力,推動農(nong) 村基層黨(dang) 組織全麵提檔升級,是重要任務。
二是農(nong) 民增收和農(nong) 村治理現代化的能力還需進一步提高。黨(dang) 的十八大以來,農(nong) 村持續發展,農(nong) 民持續增收。但是,與(yu) 城市相比,農(nong) 民收入增長乏力,城鄉(xiang) 收入差距拉大是一個(ge) 事實。因此,下一步需要結合鄉(xiang) 村振興(xing) 戰略,深化農(nong) 村集體(ti) 產(chan) 權製度改革,探索增加農(nong) 民財產(chan) 性收入的新路徑。需要進一步推進農(nong) 業(ye) 供給側(ce) 結構性改革,全麵提升農(nong) 產(chan) 品質量和水平;推行綠色生產(chan) 方式,增強農(nong) 業(ye) 可持續發展能力和水平。需要進一步拓寬農(nong) 民增收渠道,通過改革進一步完善農(nong) 業(ye) 補貼製度,確保農(nong) 民持續增收。需要因地製宜發展支柱產(chan) 業(ye) ,確保脫貧農(nong) 民不返貧,走出一條長遠發展的產(chan) 業(ye) 扶貧之路。需要進一步提高農(nong) 業(ye) 生產(chan) 效率,發展適度規模經營;做大做強特色產(chan) 業(ye) ;培育新型農(nong) 業(ye) 經營主體(ti) ,健全農(nong) 業(ye) 社會(hui) 化服務體(ti) 係,實現小農(nong) 戶和現代農(nong) 業(ye) 發展有機銜接。
黨(dang) 領導下的鄉(xiang) 村治理七十年實踐證明,農(nong) 業(ye) 農(nong) 村農(nong) 民問題是關(guan) 係黨(dang) 的執政之基的重大問題,是關(guan) 係到國計民生的根本性問題;必須始終把解決(jue) 好“三農(nong) ”問題作為(wei) 全黨(dang) 工作的重中之重。因此,新時代的鄉(xiang) 村建設,必須加強農(nong) 村基層黨(dang) 組織對鄉(xiang) 村振興(xing) 的全麵領導,以農(nong) 村基層黨(dang) 組織建設為(wei) 主線,突出政治功能,提升黨(dang) 的組織力和治理能力,把農(nong) 村基層黨(dang) 組織建成宣傳(chuan) 黨(dang) 的主張、貫徹黨(dang) 的決(jue) 定、領導基層治理、團結動員群眾(zhong) 、推動改革發展的堅強戰鬥堡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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