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性驅動:文化與旅遊融合的根本邏輯
發稿時間:2019-08-29 14:02:10 來源:《人民論壇·學術前沿》 作者:李 炎
核心提示: 文化旅遊作為(wei) 當下日常生活的表現形式是現代性彰顯的結果,快速迭變的文化旅遊消費催生了文化產(chan) 業(ye) 與(yu) 旅遊產(chan) 業(ye) 的融合發展。文化和旅遊的融合需要在現代性的語境中進行審視。懷舊、複製、碎片化、時間和空間、場域、扁平化與(yu) 多樣性等現代性表征,已全麵滲透到文化旅遊融合發展的產(chan) 品生產(chan) 、服務、消費和體(ti) 驗中的具體(ti) 環節,成為(wei) 市場配置文化旅遊資源的理論邏輯與(yu) 內(nei) 在驅動。在國家文化旅遊體(ti) 製機製改革的引領下,文化體(ti) 驗、懷舊情結、文化展演、詩意棲居成為(wei) 文旅融合的重要驅動力,將引領文旅的全麵深度融合。
文化與(yu) 旅遊的融合,不僅(jin) 是國家深化文化體(ti) 製改革進程中“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jue) 定性作用和更好發揮政府作用”,發揮“看不見的手”和“看得見的手”兩(liang) 種力量,促進市場作用和政府作用有機統一、相互補充,共同促進推動文化和旅遊產(chan) 業(ye) 持續健康發展的重大舉(ju) 措,也是社會(hui) 、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日常生活作為(wei) 人類最直接、最具體(ti) 的生存方式發生了質的變化,地方與(yu) 全球、當下與(yu) 曆史,複製與(yu) 定製、時間與(yu) 空間充滿了創造性的實踐。充滿變數、快速迭變和不確定性的文化生活,必然帶來文化旅遊消費的非理性發展和與(yu) 相關(guan) 產(chan) 業(ye) 的跨界融合。作為(wei) 當下日常生活重要內(nei) 容和表現形式的文化旅遊,其融合發展表層是文化產(chan) 業(ye) 具體(ti) 形態的融合,是市場和國家、地方政府文化與(yu) 旅遊引導、管理、推動和監控層麵的融合,但本質是現代性驅動的結果,為(wei) 此文化與(yu) 旅遊的融合需要在現代性的語境中進行更加深入的審視。
“日常生活”與(yu) 文旅融合的理論邏輯
現代性是西方啟蒙時代以來人類社會(hui) 在全球化時代世界體(ti) 係的產(chan) 物。快速發展、強烈的目的性,線性發展和不可逆轉是現代性的主要特征。從(cong) 政治學和社會(hui) 學角度進行審視,現代性推進了西方國家的政治製度與(yu) 法製社會(hui) 的建構,不斷提升社會(hui) 的管理效率。從(cong) 個(ge) 體(ti) 與(yu) 社會(hui) 的關(guan) 係看,則極大地促進了現代社會(hui) 民主、自由和公平等價(jia) 值觀念的普及。現代性在文化領域體(ti) 現為(wei) 經濟的快速發展,科技引領下工業(ye) 革命和後工業(ye) 時代城市化、中產(chan) 階層的崛起,大眾(zhong) 文化消費的社會(hui) 化、民眾(zhong) 日常生活審美化和審美的日常生活化。在傳(chuan) 統社會(hui) 裏,哲學關(guan) 注的是對物質世界的本原性、世界本質的拷問。現代哲學則從(cong) 人對世界、對象的關(guan) 注轉向對人的存在意義(yi) 的扣問。對人的存在的關(guan) 注也就導致了文化領域,包括藝術、審美範式的轉型,對當下文化生活的直麵,以及對“日常生活”的觀照。在日益擁堵的都市生存空間中,知識和現代科技在為(wei) 人們(men) 提供更加便捷的生活同時,人的生活節奏不斷加快,生命質量不斷下降,曆史與(yu) 當下的衝(chong) 突與(yu) 斷裂加劇,地方文化邊界與(yu) 全球化的文化衝(chong) 突增強。速度、時間、空間的現代演變深刻影響著當下人類的生存發展。“科學的世界(係統化的理論)和包含在它自身中具有科學的真理性的東(dong) 西,正如一切以某種目標為(wei) 劃分範圍的世界一樣,本身屬於(yu) 生活世界。這正如人、人的群體(ti) 、人的目標及其相應的創造物都屬於(yu) 生活世界一樣。”[1]
當現代哲學轉向人的存在意義(yi) ,建構了“日常生活”的合法化的理論體(ti) 係,捍衛了“日常生活”的地位,賦予了“日常生活”的意義(yi) 和價(jia) 值。“日常生活”成為(wei) 當代人生存價(jia) 值和意義(yi) 對場域和創作生活意義(yi) 的驅動力。“所有理想化及其意義(yi) 基礎都起源於(yu) 生活世界,生活世界使得理想化得以可能並且引發了這些理想化。”[2]為(wei) 此,胡塞爾提出了“向生活世界還原”的觀點,奧地利學者阿爾弗雷德·許茨在胡塞爾的基礎上,發展出“向生活還原的理論”,提出了“日常生活世界”的概念,認為(wei) 日常生活世界是一個(ge) 基礎性的意義(yi) 世界,其基礎性意義(yi) 的規定是文化的、符號的、意義(yi) 關(guan) 聯的,是“一個(ge) 文化世界,因為(wei) 從(cong) 一開始生活世界對我們(men) 就是一個(ge) 指示符號的世界,即一個(ge) 我們(men) 必須去解釋的意義(yi) 結構,一個(ge) 我們(men) 隻能用我們(men) 在這個(ge) 生活世界中的行動加以組織的意義(yi) 關(guan) 聯的結構”。[3]當把“日常生活”看作是一個(ge) 文化世界的時候,生活在其中的人們(men) 的關(guan) 係也被帶入文化世界,在特定的社會(hui) 關(guan) 係中、地方性生活中,互相品味對方的生活意義(yi) 。“我們(men) 作為(wei) 他人中的一員生活於(yu) 其中,通過共同的影響和工作同他們(men) 聯係在一起,理解他人,並是他能所理解的對象。”[4]
存在主義(yi) 哲學家海德格爾更多看到的是人的生存困境。人的生存困境與(yu) 日常生活彼此對應,此在即日常生活,也就是人的生存方式。人被“拋入”日常生活之中,“日常生活”成為(wei) 人的存在最接近的方式。海德格爾看到現代性生存困境和焦慮,也由此反思人的生存價(jia) 值,努力尋求在生存困境之中,在技術麵前如何獲得自主的力量。為(wei) 祛除現代性帶來的人與(yu) “精神家園”的隔膜,在直麵“日常生活”的基礎上,發現日常生活的存在意義(yi) ,提出了在大地上、日常生活中“詩意棲居”的哲學命題。“人並不是通過耕耘建房,呆在青天之下大地之上而居的。人隻有當他已經詩意地接受尺規的意義(yi) 安居,他才能夠從(cong) 事耕耘建房這種意義(yi) 上的建築。”[5]海德格爾強化了日常生活與(yu) 人的存在價(jia) 值,通過對此在的理解,對日常生活的意義(yi) 的追尋,用詩性的尺度去還原人的存在的意義(yi) 。隻有在現實世界、日常生活與(yu) 真理、人的精神世界之間搭建起理解和尋找的橋梁,發現和建構日常生活的文化價(jia) 值,人的存在才能看到希望,也才理解存在的意義(yi) 。日常生活是“真理之澄明著的籌劃的一種方式”。“詩乃是對存在和玩物之本質的創建性命名——絕不是任意的道說。”[6]海德格爾在對人存在意義(yi) 的探尋過程中,深刻認知到文化藝術對人的現代性生存中的撫慰功能,具有強烈的人文關(guan) 懷意識。盡管海德格爾過多強化了文化藝術的功能,忽視日常生活的意義(yi) 建構和功能,但其哲學思想體(ti) 係中強烈的人文關(guan) 懷則為(wei) 當下人類擺脫沉淪和異化的生存困境,在文化藝術中獲得存在價(jia) 值找到了一條路徑。
相較於(yu) 海德格爾從(cong) 此在尋找詩意的精神家園,盧卡契更加重視人在日常生活中的態度和選擇,認為(wei) “人在日常生活中的態度是第一性的。人們(men) 在日常生活中的態度既是每個(ge) 人活動的起點,也是每個(ge) 人活動的終點”。[7]強調從(cong) 生活中抽取出來高於(yu) 現實的“感性形式”和“再現形式”的科學和藝術理性和精神的價(jia) 值,終究要回歸到日常生活,“為(wei) 了豐(feng) 富、更深入地解決(jue) 日常生活的具體(ti) 問題”。科學和藝術的“獨立性、固有規律以及日常生活反映形式在質上的區別都是為(wei) 了同一日常生活服務的。如果失去這種結合以及如果對象化活動放棄它的中介性,並無批判地適應於(yu) 日常生活中,理論與(yu) 實踐的直接統一,那麽(me) 對象化活動也就失去它存在理由”。[8]盧卡契的日常生活中抽取出來的科學和藝術與(yu) 日常生活的關(guan) 係的理論開啟了像赫勒和列裴伏爾等學者對日常生活的進一步研究。赫勒分析了日常生活的“異化”和“非異化”兩(liang) 種形態,認為(wei) “異化的日常生活是自在的領域,在這一領域中,‘個(ge) 人’為(wei) ‘自在的’類本質對象所引導,對這一現象化,它隻能簡單屈從(cong) 。而非本質的日常生活是‘為(wei) 我們(men) ’的領域”。[9]要超越簡單屈從(cong) 的自在生活,追求自由的生活,需要在民主的基礎上建構有意義(yi) 的日常生活。
赫勒在《日常生活》一書(shu) 中將日常生活納入現代性進行審視,認為(wei) 日常生活是一個(ge) 現代性的概念,與(yu) 現代社會(hui) 的經驗與(yu) 發展密不可分。與(yu) 傳(chuan) 統社會(hui) 相比,當下的日常生活解構了前工業(ye) 社會(hui) 和諧與(yu) 對應的關(guan) 係,哲學、藝術、科學與(yu) 日常生活的關(guan) 係不再是水乳相融、渾然天成的狀態,哲學、藝術、科學與(yu) 日常生活漸行漸遠,與(yu) 日常生活分離、脫節。在傳(chuan) 統社會(hui) 裏日常生活呈現為(wei) 一個(ge) 渾然不分的生存狀態,使用價(jia) 值和價(jia) 值為(wei) 直接的生產(chan) 目的被交換價(jia) 值所取代,哲學、知識、藝術,乃至科學被資本和權力所綁架。[10]在現代社會(hui) 中,工作與(yu) 休閑分離、私人生活與(yu) 社會(hui) 生活分離、城市與(yu) 鄉(xiang) 村分離、個(ge) 體(ti) 與(yu) 家庭分離、社會(hui) 與(yu) 環境分離。“控製性消費的社會(hui) ”淩駕於(yu) 人的存在之上,技術崇拜和拜物主義(yi) 掩蓋了生活的真實麵貌。“商品、市場、貨幣以它們(men) 那不可取代的邏輯控製了日常生活,資本主義(yi) 的擴張已經通達日常生活的所有細節。”[11]在消費主義(yi) 時代,日常生活演化成為(wei) 刻板、重複、無意義(yi) 的狀態。
工作的終極目標是為(wei) 更好的生存,但在現代社會(hui) 裏,生存似乎是為(wei) 了更好的工作,工作成為(wei) 一張巨大的無形織網將人籠罩。“工作是為(wei) 了休閑,休閑隻有一個(ge) 目的——逃避工作,一個(ge) 惡性的循環。”[12]現代社會(hui) 刻板、重複、無意義(yi) 的生存狀態在背離了人的生存意義(yi) 的同時,開啟了當代人對生存意義(yi) 的叩問和逃避現實生存狀態的行動。休閑和旅遊也因此成為(wei) 現代社會(hui) 個(ge) 體(ti) 和群體(ti) 逃離其生存狀態、尋求自由選擇的具體(ti) 表現。離開熟悉的、乏味的生存狀態,在日常生活中嵌入新的存在方式,唯有逃離熟悉的生活空間,在旅行途中,在異文化的想象和尋找過程中,慰籍和修複日漸庸俗、刻板、單調的生活。
現代性的生存困境主要體(ti) 現在以下三個(ge) 方麵:一是人在現代社會(hui) 中承受著巨大的生理、心理壓力,生存意識發生質的變化;二是人與(yu) 人之間的心理疏離及其造成的個(ge) 體(ti) 生存的不確定性,不安全感和孤獨感成為(wei) 困擾現代人的重大問題;三是人的本真性被消解,碎片化成為(wei) 人的日常生存狀態。在現代社會(hui) 中,速度控製了時間,生活節奏越來越快,前工業(ye) 社會(hui) “張弛有度”的生存狀態被徹底解構。高速公路、高鐵、航空等現代交通,數字技術和互聯網,建構了全球化時代社會(hui) 全新的時間、速度、空間概念體(ti) 係。空間被壓縮,讓位給時間;地方邊界被消解,取而代之的是全球化生存;整體(ti) 性的社會(hui) 被分解,群體(ti) 生存的整體(ti) 、交融、互動被個(ge) 體(ti) 、碎片化所取代。“現代性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把我們(men) 拋離了所有類型的社會(hui) 秩序的軌道,從(cong) 而形成了其生活形態。在外延和內(nei) 涵兩(liang) 方麵,現代性卷入的變革比任何時代的絕大多數變遷特性都更加深遠。在外延方麵,它們(men) 確立了跨越全球的社會(hui) 聯係方式;在內(nei) 涵方麵,它們(men) 正在改變我們(men) 日常生活中最熟悉和最帶有個(ge) 人色彩的領域。”[13]一方麵,現代性導致當代人在現代社會(hui) 中生存方式、生存意義(yi) 、生存狀態與(yu) 曆史、傳(chuan) 統的“斷裂”,個(ge) 體(ti) 、以及個(ge) 體(ti) 與(yu) 群體(ti) 生存的整體(ti) 性、交融性、互動性被個(ge) 體(ti) 的、碎片化和快速的流變所取代。以工業(ye) 、城市、效率、資本、權力為(wei) 基礎的現代社會(hui) ,在建構人的現代生存狀態的過程中催生了對現代性的反思,開啟了對日常生活的追尋。另一方麵,現代性科學、技術和經濟的發展,也推動了人類整體(ti) 的進步、龐大的中產(chan) 階層的出現。中產(chan) 階層文化藝術的鑒賞能力、受教育程度,以及對日常生活審美的強烈追求,閑暇時間對異文化的想象與(yu) 追尋,成為(wei) 推動大眾(zhong) 文化消費的重要驅動,娛樂(le) 、審美、知識和逃遁也成為(wei) 文化旅遊體(ti) 驗中的基本要素。根植於(yu) 中產(chan) 階層和現代市民的大眾(zhong) 文化消費,依托工業(ye) 革命的機械複製和數字技術,規模化複製和分眾(zhong) 化定製過程帶來對精英藝術“光暈”的解構和“祛魅”過程中,大眾(zhong) 文化揚棄了啟蒙主義(yi) 建構的西方哲學、文化精英主義(yi) 的邏輯體(ti) 係,體(ti) 現了對當下和世俗精神的重視。文化旅遊在建構“吃、住、行、遊、購、娛”的過程中,將特定群體(ti) 、地方的日常生活全方位呈現給“他者”——遊客。包括生活在不同地方的“我者”生存的空間、生產(chan) 生活方式、文化藝術、節慶活動、宗教信仰等。物質文化、行為(wei) 製度文化和觀念精神轉化為(wei) 世俗的日常生活,滲透在“吃、住、行、遊、購、娛”的全過程。從(cong) 對自然景觀的審美到對異文化的追尋,從(cong) 逃離生存狀態到回歸日常生活的文化體(ti) 驗,從(cong) 存在意義(yi) 的反思到詩意棲居,當下旅遊消費發展的態勢,表象是大眾(zhong) 的文化消費所致,深層則是現代性的驅動。
文旅融合的現代性驅動
市場是產(chan) 業(ye) 配置的決(jue) 定性要素,工業(ye) 複製、以數字和互聯網為(wei) 主體(ti) 的現代技術徹底改變了文化藝術的生產(chan) 、貯存、傳(chuan) 播和接受方式。文化和旅遊在產(chan) 業(ye) 業(ye) 態、產(chan) 品形式和服務方式上的確有較大的差異。文化產(chan) 業(ye) 是提供文化產(chan) 品和服務的總合,有較為(wei) 清晰的、係統的產(chan) 業(ye) 業(ye) 態、產(chan) 業(ye) 結構。工業(ye) 化複製、互聯網、數字技術和移動終端推動了以內(nei) 容生產(chan) 和服務為(wei) 主體(ti) 的文化藝術的生產(chan) 體(ti) 係,地方多樣性、差異性的文化通過創意轉化為(wei) 滿足大眾(zhong) 文化消費的信息、知識和視聽文化產(chan) 品,包括圖書(shu) 、攝影、影視、動漫等文化產(chan) 品。現代性帶來的文化扁平化則催生了全球化時代地方性文化創意產(chan) 業(ye) 的發展,與(yu) 族群生活相對應的地方成為(wei) 大眾(zhong) 文化旅遊消費的目的地,空間消費集聚了地方和特定族群的生存空間內(nei) 的一切文化事項,包括生態環境、生存空間、生產(chan) 、生活方式。但其屬性更多體(ti) 現的是服務,是服務經濟。旅遊產(chan) 業(ye) “吃、住、行、遊、購、娛”六個(ge) 要素既是旅遊產(chan) 業(ye) 的特征,也是其服務消費主體(ti) 的具體(ti) 過程。文化滲透交融到具體(ti) 的產(chan) 品、服務之中,在特定文化空間中滿足了遊客的想象、情感和存在感。
從(cong) 大文化角度審視,旅遊作為(wei) 當代人的一種生存方式,是文化的有機組成部分。從(cong) 產(chan) 業(ye) 屬性和產(chan) 業(ye) 發展的市場角度審視,二者相互滲透、交融,本為(wei) 一體(ti) 。今天文旅融合更多的指向是不適應市場和產(chan) 業(ye) 快速發展的體(ti) 製和機製的融合問題,是為(wei) 推動文化和旅遊產(chan) 業(ye) 更好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jue) 定性作用,政府在產(chan) 業(ye) 發展中的引領作用,政府在管理層麵對體(ti) 製機製的改革作用。從(cong) 市場角度看,在旅遊發展的不同階段,消費群體(ti) 對娛樂(le) 、審美、知識和存在意義(yi) 的訴求存在較大差異,文化與(yu) 旅遊是由表及裏、由淺至深,疊加式的融合,而非斷裂式的線性發展。
第一,大眾(zhong) 文化消費的快速流變和迭代更新,成為(wei) 促進大眾(zhong) 文化旅遊消費從(cong) 單一、表層的感知到體(ti) 驗性融合的現代性驅動。觀光旅遊表麵是旅遊消費群體(ti) 從(cong) 一個(ge) 地方到另一個(ge) 地方移動過程中的所見所聞,去豐(feng) 富自己的經曆,更深層的則是當代人通過想象、尋找和體(ti) 驗新的文化,以此豐(feng) 富和彌合分裂、擠壓的生存狀態,期冀找回都市生活的真實感和安定感。無論東(dong) 西方,在旅遊產(chan) 業(ye) 發展的第一階段,觀光旅遊的主體(ti) 對象主要是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到此一遊”、“白天看山看廟,晚上吃飯睡覺,下車收取門票”成為(wei) 這個(ge) 階段旅遊消費的標識。在審美距離和文化距離的基礎上,旅遊消費者通過自然景觀的消費體(ti) 會(hui) 人與(yu) 自然的關(guan) 係,在讚歎自然山水的雄奇、寧靜的過程中,體(ti) 會(hui) 生命的美感。李澤厚先生在其《美的曆程》一書(shu) 中將人類審美的第一個(ge) 層級概括為(wei) “悅耳悅目”,欣賞美自然需要的是視覺和聽覺。不同民族的文化藝術理想通過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以美的形式得以體(ti) 現。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背後是馬克思所論述的自然人化和人化自然的結果。將文化潛移默化地融入自然山水、人文景觀,通過遊曆山水、人文,現代人重返自然並從(cong) 景區景點的消費中獲得存在感。為(wei) 滿足大規模、社會(hui) 化的文化旅遊消費,國家、地方、資本全方位介入推動了大量自然和人文景區景點的發現和再造。在這個(ge) 階段,深層次的文化要素很難融合到具體(ti) 的自然景觀之中,人文景觀的文化內(nei) 涵也主要是通過具體(ti) 的建築、器物,以及相對穩定的曆史和知識進行呈現。消費者更多關(guan) 注的是視覺、聽覺獲得的美感。自然景觀與(yu) 人文景觀則以簡單的宣傳(chuan) 、圖像方式進入大眾(zhong) 文化產(chan) 品的生產(chan) 、傳(chuan) 播、營銷環節,對文化產(chan) 業(ye) 不能形成產(chan) 業(ye) 化、規模化的支撐。
現代性導致的人的存在狀態的碎片化、分裂化和被高度擠壓,在現實的生活中難以得到彌合和拯救。通過旅遊行為(wei) 進入新的文化空間,逃離現實生存狀態,獲取哪怕是短暫的生命體(ti) 感,助推了旅遊消費從(cong) 視覺審美的層麵走向文化深處的感知和體(ti) 驗,成為(wei) 疊加在自然與(yu) 人文景觀的消費之上更高的消費追求。從(cong) “悅耳悅目”到“悅心悅意”,李澤厚先生對審美的更高層級的定位,從(cong) 審美角度間接地概括了自然人文景觀消費基礎上旅遊消費進入的更高層級和新的發展階段。在這個(ge) 階段,文化是不再囿於(yu) 特定的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之中,而是在更大的空間裏、在特定的族群和社區中通過建築、環境、人的生存方式、生活方式,全方位將物質文化、製度行為(wei) 文化和觀念文化呈現給旅遊消費者。文化全麵融入到旅遊的“吃、住、行、遊、購、娛”的全過程中。盡管在旅遊過程中的消費者感知的文化是一種主觀真實的文化,並非是客觀真實的文化,但大眾(zhong) 消費的主體(ti) 並不對感知體(ti) 驗到的文化的真實意義(yi) 存疑,不注重“擬仿的真實質疑,而是采取投入‘真實遊戲’的態度。他們(men) 表現出淺層的感受,渴望奇觀的想象、類中介(liminoid)的體(ti) 驗”。[14]鄉(xiang) 村、城市、一條市井街道、一個(ge) 生活空間、一部書(shu) 、一個(ge) 節慶活動、一場演藝節目、一個(ge) 名人、一個(ge) 博物館、一個(ge) 曆史建築,乃至一棵古樹……都可成為(wei) 旅遊消費的產(chan) 品。在這個(ge) 階段,文化和旅遊在大眾(zhong) 文化消費市場的引領下,呈現出了全麵融合疊加的態勢。在文化多樣性訴求下,地方文化成為(wei) 文化旅遊的資本被不斷利用。一方麵,曆史文化遺存、曆史文化建築、博物館等曆史文化展示空間成為(wei) 大眾(zhong) 旅遊消費的目的地。地方文化藝術,諸如歌舞、民俗、節慶轉化為(wei) 文化旅遊展演型、體(ti) 驗型產(chan) 品。中小曆史文化名城、曆史文化街區、曆史文化名村、名鎮、國家和地方文化標誌性場所,乃至一些科學、知識生產(chan) 、傳(chuan) 播的地方文化生活空間轉化為(wei) 文化旅遊體(ti) 驗的場域。傳(chuan) 統民族工藝在其現代建構中,其實用功能被逐漸消解,轉化為(wei) 符號性的旅遊消費產(chan) 品。另一方麵,在旅遊消費過程中被發現、整理、挖掘、利用的文化旅遊產(chan) 品與(yu) 服務,則通過現代文化生產(chan) 體(ti) 係,以規模化的複製、生產(chan) 方式,轉化為(wei) 旅遊工藝品、影視產(chan) 品、圖書(shu) 、動漫、知識和信息服務體(ti) 係,促進了當代文化產(chan) 業(ye) 結構的完善,旅遊消費和體(ti) 驗全方位進入現代文化藝術生產(chan) 、貯存、傳(chuan) 播和消費體(ti) 係。
第二,懷舊情結促進了日常生活文化意義(yi) 的發現,成為(wei) 日常生活轉化為(wei) 文化旅遊產(chan) 品和體(ti) 驗的現代性驅動。現代性具有快速迭變、不斷流動等特點,物理距離的消失使現代社會(hui) 的人們(men) 感覺生活在一個(ge) 沒有邊界的世界,無法確立自身所處的方位甚至無法認同自身的身份。居伊·德波所說的“景觀社會(hui) ”,讓·鮑德裏亞(ya) 所說的“擬像世界”的形成都是現代性帶來的後果。中國古人雲(yun) “禮失而求諸於(yu) 野”,人的生存理念的訴求是希望得到穩定、安全、歸宿、完整,追尋感性生命的自在滿足,對精神家園的追求,對自我發展的連續感、歸宿感的渴求,趨向人性的完善和美。人類最直接的生存經驗和最深層的生命感使懷舊得以實現。在傳(chuan) 統社會(hui) 裏,人們(men) 的日常生活是相對獨立並且自給自足的,受限於(yu) 血緣和地緣的人際關(guan) 係也相對簡單,所以傳(chuan) 統懷舊“多表現為(wei) ‘群落’的方式,常常是某個(ge) 人或某些人,在某種特定的情境中,因為(wei) 某些特殊的原因而懷舊,我們(men) 可以認為(wei) 它是局部的、少數人的、特異的”。[15]到了現代社會(hui) ,不僅(jin) 是離家在外的遊子和具有閱曆的成年人,許多年輕人“還沒老就開始懷念青春”。現代性懷舊情結的對象不再隻是家鄉(xiang) 、童年等某一具體(ti) 確定的事項,還有對過去的環境氛圍整體(ti) 性的懷念,甚至衍生到文化身份、信仰、生活空間、民族感等更為(wei) 抽象的方麵,“它還常常被用來指一種更為(wei) 寬泛的統一性,道德確定性,真實的社會(hui) 關(guan) 係、自發性和表現性的喪(sang) 失”。[16]懷舊成為(wei) 現代人一種重要的文化生活方式,成為(wei) 一種時尚,成為(wei) 象征著品位和格調的高級文化消費方式。
懷舊是一種審美體(ti) 驗,它所指向並始終受到其引導和支配的是一種完滿的、理想化的、美的狀態,包括自然之美、生活之美、社會(hui) 之美。伴隨懷舊追尋的是可提供想象、聯想、情感體(ti) 驗,或心理觀照等具體(ti) 的審美活動,是在日常生活中可體(ti) 驗到的既真實又有主觀真實性的文化事項。現代性的文化情結促使人們(men) 開始從(cong) 日常生活中尋找文化意義(yi) 。現代人越來越注重日常生活中的文化藝術元素,日常生活越來越呈現出審美化的趨勢。審美的生存方式早就被哲學家們(men) 理想化地討論過,克爾凱郭爾、尼采等人都主張藝術不應隻限於(yu) 少數人和特定的場所(博物館和音樂(le) 廳)和權益,而應當成為(wei) 普通人的日常生活。海德格爾亮出“詩意棲居”的旗幟,提出了在一個(ge) 日益官僚化和工具理性化的世界中如何生存的問題。當代哲人福柯更是主張一種生存的策略以及“審美的生存”。[17]在旅遊領域,文化和旅遊的全方位融合能夠通過文化藝術環境和氛圍的營造,為(wei) 現代人提供一種“審美化的生存狀態”。20世紀90年代,懷舊風席卷整個(ge) 社會(hui) ,並與(yu) 大眾(zhong) 消費和商業(ye) 活動緊密結合,懷舊旅遊也在此背景下興(xing) 起,在懷舊情結的驅動下,現代人的旅遊目的,是尋找到與(yu) 現代都市生活不同的故土的體(ti) 驗,以獲得一種歸屬感和家園感。現代人所期望的文化旅遊,不再是到固定的景區景點才能欣賞到的自然風光,不再是到固定的時間才能體(ti) 驗到的民俗表演,而是希望能夠在文化旅遊的過程中時時刻刻都能獲得美的享受。文化旅遊的對象不再是某一具體(ti) 的旅遊產(chan) 品或服務,而是轉向對空間和感覺的消費,是一種對“平靜質樸生活”的感受。因此,伴隨城鎮化進程的加快,保存完好的古村、古鎮、古街道成為(wei) 當下文化旅遊開發的稀缺性資源,依托地方特色文化、傳(chuan) 統文化培育打造曆史文化街區、古鎮古村落旅遊目的地,成為(wei) 當前各地文化旅遊業(ye) 發展的重要形式;老字號、傳(chuan) 統手工藝、複古的等備受追捧,成為(wei) 當前地方文化旅遊重要的產(chan) 品內(nei) 容和形式。城市積累的曆史文化、建築景觀、藝術積澱也轉化為(wei) 文化旅遊的重要資源,在城市大空間中營造若幹個(ge) 可供休憩放鬆的小空間,讓現代人短暫地逃離眼前的都市生活,獲得美的享受,重新發現生活的意義(yi) ,再以更加積極的態度投入到現實生活中。在這個(ge) 過程中,文化旅遊消費者甚至不再是僅(jin) 僅(jin) 以一個(ge) 旁觀者的身份感受和體(ti) 驗,而是以一個(ge) 參與(yu) 者的身份在文化旅遊過程中不斷進行互動交流和建構。越來越趨於(yu) 年輕化的文化旅遊消費者在消費對象的過程中,也將自己的行動、審美訴求、文化藝術的創造注入想象與(yu) 尋找的具體(ti) 旅遊消費過程中,建構了文化旅遊審美主體(ti) 與(yu) 客體(ti) 相互混融的新的文化旅遊場域和體(ti) 驗產(chan) 品,並成為(wei) 其他的文化旅遊消費者新的文化體(ti) 驗產(chan) 品。
第三,關(guan) 注當下作為(wei) 現代性主要特征凸顯了世俗生活的意義(yi) ,成為(wei) 推動世俗生活轉化為(wei) 展演型文化旅遊產(chan) 品的現代性驅動。現代性催生了市場經濟條件下的大眾(zhong) 文化消費。文化旅遊消費群體(ti) 與(yu) 文化精英相比,普通人的文化態度具有非常明顯的世俗消費傾(qing) 向,追求當下、忽視理性,注重現實生活,強調審美中的感性愉悅。作為(wei) 對異文化的想象與(yu) 追尋的旅遊,大多數旅遊消費者並非思考“他者”文化生活在其曆時態中的真實性和文化價(jia) 值,關(guan) 注更多的是在對對象的消費中獲得的滿足生命和生理的娛樂(le) 本能,旅遊消費者總希望在消費過程中得到日常生活的感性愉悅和審美享受,希望盡可能在有限的時空中,對“他者”的文化生活有更多的感性認知。市場經濟條件下,資本總能通過資源配置最大限度地滿足對象的消費訴求,將世俗生活展示給消費者。旅遊消費中的旅遊目的地民眾(zhong) 的世俗文化生活的展示也因此成為(wei) 當下文化與(yu) 旅遊融合的重要形式與(yu) 路徑,文化旅遊產(chan) 品與(yu) 服務的提供者通過對生活場景的展示、世俗生活內(nei) 容的呈現,滿足消費者對異文化的想象,對民俗文化的體(ti) 驗。民俗客棧、沙發客,正是通過地方性生活空間的營造,向旅遊消費展示地方的世俗生活,通過特定的空間生活場景的營造,包括將私人生活空間開放,讓遊客更加全麵地看到和體(ti) 驗世俗生活,以此滿足旅遊消費者對“他者”世俗生活的想象與(yu) “窺視”的文化消費心理。
在滿足消費群體(ti) 對“他者”世俗文化生活的想象與(yu) 體(ti) 驗的過程中,最能代表地方和民族文化藝術以展演方式融入旅遊消費過程中就是民族歌舞藝術。法蘭(lan) 克福學派從(cong) 保守的文化立場角度,否定消費者對異文化消費的權力以及展示者通過其世俗生活展示,傳(chuan) 播其藝術,與(yu) 外部世界對話的合理性,更多關(guan) 注的是藝術在迎合社會(hui) 現存需求中的藝術創作和批判精神的喪(sang) 失,認為(wei) 藝術“在很大程度上已經成為(wei) 一種追求利潤的商業(ye) ”。[18]歌舞藝術是不同民族在生產(chan) 、生活中創造的藝術形式,是大眾(zhong) 文化重要的表現形式。對於(yu) 歌舞藝術的持有者而言,具有一定的膜拜價(jia) 值和禮儀(yi) 功能,同時也具有鮮明的地域性、民族特征,是各民族的活態文化。作為(wei) 世俗文化生活的藝術表現形式,其強烈的情感因素,藝術與(yu) 世俗生活融為(wei) 一體(ti) 的特征,最容易被市場所接受,經過文化創意,轉化為(wei) 展演型的文化旅遊產(chan) 品,基於(yu) 地方特色文化打造的大型實景演出、小劇場演出等已成為(wei) 文化旅遊發展的重要產(chan) 品和服務。長於(yu) 抒情、短於(yu) 敘事的民族歌舞藝術,為(wei) 民族歌舞藝術轉化為(wei) 旅遊產(chan) 品提供了大眾(zhong) 審美文化的理論根基,也為(wei) 文化藝術與(yu) 旅遊提供了多元融合的路徑。
博物館近幾十年的走向市場轉型,也是現代社會(hui) 發展的體(ti) 現之一,博物館本身即是現代社會(hui) 的產(chan) 物。[19]博物館作為(wei) 社會(hui) 曆史發展的產(chan) 物,其發展也應與(yu) 經濟社會(hui) 發展同步。伴隨大眾(zhong) 文化消費和大眾(zhong) 旅遊的興(xing) 起,博物館功能呈現出多元化,更加關(guan) 注大眾(zhong) 精神文化需求,博物館的發展逐漸從(cong) “以物為(wei) 本”轉向“以人為(wei) 本”。博物館成為(wei) 旅遊者與(yu) 旅遊目的地之間溝通的媒介,也為(wei) 地方性社會(hui) 融入現代性社會(hui) 創造了新的發展路徑,博物館旅遊成為(wei) 文化和旅遊融合發展的重要內(nei) 容和形式。博物館已成為(wei) 各地旅遊路線中不可缺少的去處,博物館文創產(chan) 品成為(wei) 各地重要文化旅遊產(chan) 品。伴隨多媒體(ti) 互動裝置、三維仿真技術、VR虛擬技術等數字媒體(ti) 技術的廣泛應用,博物館逐步從(cong) 靜態展示為(wei) 主走向動態和靜態展示相結合的方式,通過場景再現、多元化文化展示等方式讓遊客體(ti) 會(hui) 一段曆史的生活生產(chan) 狀態和文化狀態,使豐(feng) 富的文化瑰寶以更加豐(feng) 富、精彩、生動、鮮活的方式展示給社會(hui) 公眾(zhong) ,讓文物、文化遺產(chan) 在新時代重新煥發出生機,同時為(wei) 遊客、觀眾(zhong) 帶來沉浸式的感官體(ti) 驗,讓遊客在文博展示中真正體(ti) 味傳(chuan) 統文化,感受傳(chuan) 統文化。
第四,現代性的生存困境促進了大眾(zhong) 構築詩意棲居的過程,成為(wei) 推動文化和旅遊在生存意義(yi) 融合的現代性驅動。穩定、圓滿、統一是人類文明發展的終極目標。現代社會(hui) 的理性法則和技術控製,碎片化、高強度的工作,速度和角色、身份的多變,改變了當代人的生存狀態,人與(yu) 自然、環境、生活空間的嚴(yan) 重失調。生活“不再是愛和冥思的對象,而是計算和工作的對象”。生命、生存的本真性、圓滿性、整體(ti) 性的強烈的失落導致人們(men) 對原真性生活的想象與(yu) 尋找。“一張一弛、文武之道”,農(nong) 耕文明時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農(nong) 閑農(nong) 忙、四季更替、耕讀傳(chuan) 家的生活方式又成為(wei) 當下所懷念的生活方式。身心疲憊是當代人們(men) 生存狀態的真實寫(xie) 照,放縱身心、駐足歇息成為(wei) 不同年齡、身份、地位的人共同的文化心理。休閑度假旅遊不再留戀於(yu) 旅行途中的轉瞬即逝的風景,尋找一個(ge) 寧靜、可以歇息和感知生命意義(yi) 的空間,修補斷裂的生活,成為(wei) 知識群體(ti) 、中產(chan) 階層“詩意的棲居”的現代性訴求,促進了文化和旅遊更高層級的融合。
休閑旅遊作為(wei) 現代社會(hui) 的產(chan) 物,是人類麵對競爭(zheng) 日益激烈的生存狀態,對人類生命意義(yi) 和存在價(jia) 值反思的結果,是人類追求更高的精神境界的行為(wei) 方式。疊加在觀光旅遊和文化旅遊之上的休閑旅遊重視的文化與(yu) 人的存在價(jia) 值的關(guan) 係,注重在特定的空間和境遇中的精神之家的構築,追求休閑過程中“人本”的存在意義(yi) 和生命動力的發現。旅遊消費者對其棲息之地的選擇和消費指向從(cong) 表層的景觀,異文化的想象、尋找和體(ti) 驗轉向生活方式,轉向已不再是心理的互動維度。休閑旅遊對消費者需要在特定的文化空間內(nei) ,完成生命的活動,在感知自然、生活、社會(hui) 和自身身心活動的過程中,體(ti) 味生命、生存的意義(yi) ,完成了碎片化生活、疲敝身心的修複,實現精神道德境界的提升,找回生存的意義(yi) 。如果說“悅耳悅目”指向的是以觀光旅遊層麵,文化和旅遊表層的融合,“悅心悅意”走向文化和旅遊在知識、內(nei) 容和意義(yi) 層麵的融合的話,“悅神悅智”,李澤厚對審美最高層級指向的則是文化與(yu) 旅遊在價(jia) 值、精神層麵的融合,直指當下人的生存狀態的修複。觀光旅遊、文化體(ti) 驗到休閑度假在旅遊發展過程中,並非是線性、不可逆的發展,呈現的是迭代發展。文化與(yu) 旅遊也實現了從(cong) 表象到具體(ti) ,從(cong) 具體(ti) 到抽象,從(cong) 感官到精神的融合。
文化和旅遊的融合在資源、生產(chan) 要素、產(chan) 品生產(chan) 和服務、貯存、流通、分配服務的深度融合在市場這隻“無形的手”推動下還會(hui) 呈現出更加複雜的迭代更新、深度融合。未來十年,90後、95後、00後新生代群體(ti) 將成為(wei) 旅遊消費主體(ti) ,在數字技術、互聯網和移動終端等現代技術等支撐下,新生代旅遊消費在文化和旅遊消費過程中將文化藝術與(yu) 旅遊、日常生活融合。趨於(yu) 年輕化的文化旅遊消費者在消費對象的過程中,也會(hui) 將自己的行動、審美訴求、文化藝術的創造注入想象與(yu) 尋找的旅遊消費過程中,建構了文化旅遊審美主體(ti) 與(yu) 客體(ti) 相互混融的新的文化旅遊場域和文化旅遊體(ti) 驗產(chan) 品,更進一步地推動文化和旅遊的深度融合。從(cong) 市場角度審視,文化、旅遊本為(wei) 一體(ti) ,迭代更新、轉型發展,都是市場這隻隱形的“看不見”的手在起決(jue) 定性作用,由市場在配置資源。文化和旅遊產(chan) 業(ye) 融合實則是政府管理層麵在體(ti) 製機製層麵的融合。長期以來,文化和旅遊兩(liang) 大部門在功能定位、機構設置、管理目標、管理內(nei) 容、管理理念、運行方式、隊伍素質方麵有較大的差異。從(cong) 國家到地方行業(ye) 的“豎井式”管理體(ti) 製,形成行業(ye) 、部門間的壁壘、自我封閉,客觀上導致兩(liang) 大行業(ye) 在管理過程中的官僚主義(yi) 。如何適應新時代、新市場,在重要領域和關(guan) 鍵環節改革創新,減少兩(liang) 大部門管理融合過程中的扯皮成本,更好發揮政府作用也成為(wei) 文化產(chan) 業(ye) 與(yu) 旅遊產(chan) 業(ye) 融合的關(guan) 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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