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城市“街肆惡少”成分複雜
發稿時間:2019-08-06 14:09:28 來源:北京日報 作者:寧欣
有人認為(wei) 唐代城市的“街肆惡少”與(yu) 漢代的遊俠(xia) 具有淵源關(guan) 係,其實社會(hui) 屬性和時代屬性有很大差別。活躍於(yu) 城市社會(hui) 中的一些品質惡劣的年輕人,文獻中多有記載。這些人的成分很複雜。根據相關(guan) 資料記載,他們(men) 的社會(hui) 構成主要有以下幾類:(1)權貴豪戚子弟;(2)破落世家子弟;(3)城市貧民子弟;(4)外來人員和流動人員;(5)長期盤踞和滯留京城的低級胥吏的辭退人員;(6)各種名目的軍(jun) 隊軍(jun) 士及隸屬人員。很多情況下,不同類別多有交集,即某一個(ge) 人可能會(hui) 兼有多重身份。例如第2類、第5類、第6類都有可能集中在同一人身上。
權貴豪戚子弟
權門豪戚子弟一向是城市社會(hui) 個(ge) 性張揚的群體(ti) ,權貴子弟恃貴而驕,馳騁張揚,隋代已經有突出實例。如隋代的左翊衛大將軍(jun) 宇文述之子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由於(yu) 化及弟士及尚南陽公主,兩(liang) 人更為(wei) 囂張。
玄宗朝的記載也不少。如李白詩中所述:“風流少年時,京洛事遊遨;腰間延陵劍,玉帶明珠袍。我昔鬥雞徒,連延五陵豪。邀遮相組織,嗬嚇來煎熬。君開萬(wan) 叢(cong) 人,鞍馬皆辟易。告急清憲台,脫餘(yu) 北門厄。”鬥雞酗酒、結伴滋事、炫耀財富等,是玄宗朝以後這些紈絝子弟及其追隨者的風格。到唐後期,情況有所不同,活躍在京城的街肆惡少已經屬於(yu) 不同的社會(hui) 階層了。
權貴豪戚子弟在京城的囂張和招搖,從(cong) 隋到唐後期有變化,隋代的宇文氏子弟,有恃無恐,所作所為(wei) 也不影響他們(men) 的升遷和發達。玄宗朝及其此後,更多的是“五陵少年”,社會(hui) 風氣的蛻變,使得這些少年追逐時尚,鬥雞、炫富、尋仇等,往往結伴滋事。但不少人因祖父餘(yu) 蔭,有衛官身份,盼望著建功立業(ye) 。一些詩人出於(yu) 各種考慮對他們(men) 給予了欣賞性的描述。德宗以後,京城民間社會(hui) 各種勢力活躍起來,從(cong) 隋初的權貴高門到玄宗朝的五陵少年,又有變化,市井子弟開始占據京城民間社會(hui) 的舞台。
沒落世家子弟
一些破落或沒落的世家子弟,盤踞京城,往往糾集一些層次較低的社會(hui) 惡少,滋事於(yu) 京城。上述的“五陵少年”,也與(yu) 破落世家子弟有關(guan) 。很多破落子弟,很可能追隨“五陵少年”,形成聲勢。
如隋朝的沈光,其家累世有官,後因政治原因而淪落,他本人早年混跡市井,成為(wei) 惡少所朋附的惡勢力,後追隨隋煬帝屢建功勳。後為(wei) 隋煬帝身邊的大將,為(wei) 保護隋煬帝,粉碎宇文化及的謀反而死。
這類破落世家子弟,在京城炫耀和張揚的方式似乎比權貴子弟層次低了些,他們(men) 的最高理想是靠立軍(jun) 功升遷。
城市貧民階層
如果說唐前期的京城惡少大多是攀附於(yu) 權貴豪戚甚至沒落世家子弟,那麽(me) 到了唐後期,活躍於(yu) 京師的“惡少”則已有了變化。占據城市舞台中心的惡少已經從(cong) 權貴豪戚子弟轉為(wei) 一般城市貧民和市民子弟了,他們(men) 的炫耀和展示自身的方式更加“城市化”和“低俗化”了。崔沔所作《應封神嶽舉(ju) 賢良方正第二道》中有問答,“問:屠釣關(guan) 拆之流,雞鳴犬吠之伍,集於(yu) 都邑,蓋八萬(wan) 計。”形容市井之徒雲(yun) 集京城之盛。但八萬(wan) 的數字如何得出,不詳。
這些坊市惡少,刺青紋身成為(wei) 時尚和標識,不僅(jin) 囂張於(yu) 街肆,並且敢與(yu) 官府叫板,挑戰權威。《酉陽雜俎》卷8《鯨》載:“上都街肆惡少,率髠而膚劄,備眾(zhong) 物形狀。恃諸軍(jun) ,張拳強劫,至有以蛇集酒家,捉羊胛擊人者。”
還可舉(ju) 出如大寧坊力者張幹,“劄左膊曰:生不怕京兆尹,右膊曰:死不畏閻羅王”。力者張幹,從(cong) 稱謂和名字看,都是靠力氣吃飯、社會(hui) 階層比較低的人。
長期盤踞和滯留京城的低級胥吏和雜任中的辭退人員
京城長安雲(yun) 集著中央官署和京兆府各級各類官署,任職人員包括低級官吏和胥吏及雜職人員。《資治通鑒》雲(yun) :“官自三師以下一萬(wan) 七千六百八十六員,吏自佐史以上五萬(wan) 七千四百一十六員。”《唐律疏議》雲(yun) :“流外官者,謂諸司令史以下,有流外告身者。雜任,謂在官供事,無流外品。”上述諸書(shu) 記載的低級任職人員,可以說除州縣地方職任,大多集中在京城各官署,可以分為(wei) 流外官、雜任雜職、色役三個(ge) 層次或類別。
李錦繡《關(guan) 於(yu) 唐後期官與(yu) 吏界限的幾點思考》一文,同意日本學者礪波護的唐後期胥吏人數增加的觀點,並指出,僅(jin) 財政領域的胥吏增加了近13倍。根據李錦繡文,我們(men) 可以得知,一是唐後期胥吏數量的成倍甚至成十倍的增加,尤其是關(guan) 鍵部門,雖然傳(chuan) 統的舊有的胥吏職位很多已經被後起的吏職甚至是官職所取代,但大量的色役和雜使等充斥著各個(ge) 部門是不爭(zheng) 的事實。
嚴(yan) 耕望對這些人口數量的估測是:“長安城全部中央官署之官員胥吏,加京兆府、長安、萬(wan) 年兩(liang) 縣之官員胥吏之人數,必當在五萬(wan) 以上。”長安各級各類官署官與(yu) 吏的比例,或低品加胥吏與(yu) 中品以上的比例,至少不應低於(yu) 4:1,那麽(me) ,長安的胥吏應不少於(yu) 4萬(wan) ,若加上不在編製內(nei) 的雜任、雜職掌,人數會(hui) 更多。
這些群體(ti) 雖然正史記載中著墨不多,但應該引起足夠的重視。如五坊小兒(er) 、各宦官機構小使、宮市中的“白望”、公主府中的混混等。唐後期還是可以搜集到很多具體(ti) 而生動的記載。
外來流動人口
關(guan) 於(yu) 唐代長安城的人口數量,很多學者做過估算。嚴(yan) 耕望先生的《唐代長安人口數量估測》,對外來流動人口僅(jin) 僅(jin) 給予了約五萬(wan) 左右的估測,遠遠少於(yu) 實際的數量。其中,從(cong) 農(nong) 村和外地湧進都城的外來流動人口沒有計算充分,是主要原因之一。嚴(yan) 先生將流動人口分為(wei) 季節性流動與(yu) 非季節性流動。非季節性流動人口包括四方商人、地方州府吏員進京公幹、外國公私人等、留學生、僧徒、每月2900餘(yu) 在京當值的諸使司丁匠幕士,還有將作監、少府監隸屬工匠共34850人,根據需要分番上京當值,具體(ti) 數字不詳。季節性流動人口,包括參加吏部銓選的選人,參加禮部科舉(ju) 的舉(ju) 子、州府朝集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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