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 賓：

　　楊朝明 全國政協委員、孔子研究院院長

　　孫雲(yun) 曉 中國青少年研究中心家庭教育首席專(zhuan) 家

　　張自慧 上海師範大學哲學與(yu) 法政學院教授、哲學係係主任、博士生導師

　　儲(chu) 朝暉 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員

　　主持人： 本報記者 俞海萍

　　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正而天下化之。

　　家庭是構成國家的細胞，家風家教也構成了一個(ge) 民族和社會(hui) 的風尚底色。構建新時代風清氣正的社會(hui) 和國家，推進家庭家風家教建設是一個(ge) 重要的突破口。如何充分認識家庭家教家風建設在社會(hui) 治理中的重要作用?又怎樣在從(cong) 中國優(you) 秀傳(chuan) 統文化中汲取智慧的同時，不斷與(yu) 時俱進，為(wei) 其增添新的時代內(nei) 涵?我們(men) 邀請到了四位嘉賓來共同探討這些問題。

　　家國一體(ti) 見微知著小亦重

　　記者：家庭家教家風建設既是家事，也是國事，關(guan) 係個(ge) 人健康成長、社會(hui) 和諧穩定和國家繁榮發展。您怎麽(me) 看待家風建設在社會(hui) 建設中的重要作用?

　　楊朝明：在中國傳(chuan) 統思維中，家國一體(ti) 、家國相通。一個(ge) 人首先屬於(yu) 一個(ge) 家庭，當他成人之後，就要立足家庭而走出家庭，走向社會(hui) 。於(yu) 是，一個(ge) 人在屬於(yu) 家庭的同時，也屬於(yu) 一個(ge) 公司、一個(ge) 單位，屬於(yu) 一個(ge) 社會(hui) 、一個(ge) 國家。不言而喻，人在家庭中所熏育形成的價(jia) 值認知、行為(wei) 習(xi) 慣，必然在工作崗位上、在社會(hui) 活動中體(ti) 現出來。從(cong) 這樣的意義(yi) 上說，眾(zhong) 多個(ge) 體(ti) 家庭的家風就構成了中華民族大家庭的家風，我們(men) 社會(hui) 的風尚正是在眾(zhong) 多個(ge) 體(ti) 家庭家風基礎上形成的。

　　社會(hui) 建設必須特別重視家風建設，這也是由中國傳(chuan) 統文化的特點所決(jue) 定的。中華文明不同於(yu) 其他文明，中國文化尤其重視家庭，將家庭倫(lun) 理與(yu) 社會(hui) 倫(lun) 理、政治倫(lun) 理有機融通。《孔子家語》記載孔子說“愛與(yu) 敬，其政之本”，漢代也有“人道之極，莫過愛敬”的說法，無論是個(ge) 人私德還是社會(hui) 公德，說到底都是“愛”與(yu) “敬”的問題，所以孔子才說“立愛自親(qin) 始”“立敬自長始”，儒家先賢之所以把孝悌看做“為(wei) 人之本”，原因正在於(yu) 此，這就揭示了家風建設在社會(hui) 建設中的基礎地位與(yu) 關(guan) 鍵作用。

　　孫雲(yun) 曉：家庭是社會(hui) 的細胞，更是社會(hui) 的基礎，基礎不牢便會(hui) 地動山搖。孟子說，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不論社會(hui) 格局發生多大變化，我們(men) 都要重視家庭建設。這就需要把家風建設與(yu) 社會(hui) 建設緊密結合起來，因為(wei) 兩(liang) 者相輔相成，相互製約，彼此影響巨大。值得引起重視的問題是，目前的中國社區建設較為(wei) 薄弱，甚至沒有服務和指導家庭教育的意識與(yu) 能力，更沒有必要的工作機製，這是非常不利於(yu) 社會(hui) 建設的，需要采取有力措施加以改進。良好的社會(hui) 建設會(hui) 有效促進家風建設，同樣，家風建設也是社會(hui) 建設的堅實基礎和重要標誌。

　　張自慧：如果說家庭是養(yang) 育人的沃土，那麽(me) ，家訓就是規約人的玉律，家風則是化育人的清泉。《周易》曰：“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古代“聖人教先從(cong) 家始，家正而天下化之”。家庭是化育德性的“磁力場”，父母以身作則，“言有物而行有恒”;子女感受親(qin) 情，學會(hui) 孝悌忠信、愛敬他人。家訓是家庭成員立身處世、持家治業(ye) 的道德準則，經過歲月的洗禮而凝練為(wei) 家庭的道德規約;家風是家庭世代相傳(chuan) 的做人風尚，經過時間的沉澱而升華為(wei) 家族的價(jia) 值信仰。家風與(yu) 社會(hui) 風習(xi) 關(guan) 係密切，“天下”風化於(yu) “家”，“一家仁，一國興(xing) 仁;一家讓，一國興(xing) 讓”。良好的家風在潛移默化地引領家族走向繁盛的同時，潤物無聲地縕出良善的國風，讓社會(hui) 降熵增序、良性循環。

　　儲(chu) 朝暉：家教和家風是兩(liang) 個(ge) 概念。家風是家庭成員在自然狀態下形成的人與(yu) 人之間的行為(wei) 風格和相處的一種特征，它以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方式，對家庭的所有成員，特別是對青少年的成長具有養(yang) 成特征。什麽(me) 樣的家風就會(hui) 養(yang) 成什麽(me) 樣的人格，心理學上叫首因效應。當兒(er) 童成長為(wei) 一個(ge) 社會(hui) 成員的時候，他早期養(yang) 成的這樣一些行為(wei) 特征，會(hui) 對往後的個(ge) 性養(yang) 成發揮很重要的作用。

　　家教具有更明確的目的性，就是我希望把孩子教育成什麽(me) 樣的人。父母和其他家庭成員對這個(ge) 社會(hui) 的認知、對孩子的發展期待，都可能體(ti) 現在家教上。

　　如果家庭希望孩子有更好的成長，那麽(me) 它自然會(hui) 重視家教，這會(hui) 直接影響到孩子的成長發展，特別是影響這個(ge) 孩子的為(wei) 人處事，怎麽(me) 樣做一個(ge) 更值得社會(hui) 尊重的人、值得家庭信賴和期待的人。

　　這兩(liang) 方麵是從(cong) 家風和家教在個(ge) 體(ti) 成長方麵的重要作用來說。事實上每一個(ge) 家庭都不是孤立的，一個(ge) 家庭的家風和家教同時又會(hui) 影響到社會(hui) 。所以，家風和家教是每個(ge) 家庭培養(yang) 一個(ge) 良好的社會(hui) 成員所需要的基本條件，同時也是一個(ge) 社會(hui) 向著更好方向發展的一個(ge) 重要條件。

　　多方合力 固本強基共培育

　　記者：把家庭建設好是固本強基的事業(ye) ，是國家治理的重要內(nei) 容。如何從(cong) 宏觀層麵加強頂層設計，促進家庭、學校、政府、社會(hui) 形成合力，共同推進家庭家教家風建設?

　　楊朝明：孝與(yu) 悌是“為(wei) 人之本”，愛與(yu) 敬是“人道之極”，由孝悌而愛敬，由家庭而社會(hui) 國家，是自然延展的一個(ge) 過程。在孔子和早期儒家語境中，人倫(lun) 大道以父子、夫妻、兄弟等家道為(wei) 基礎，將愛與(yu) 敬推衍到社會(hui) 關(guan) 係與(yu) 工作關(guan) 係中。社會(hui) 道德建設要找到關(guan) 鍵、抓住根本，在全社會(hui) 形成合力，培育道德家教家風，以明德引領風尚，讓愛與(yu) 敬潤物細無聲地在人們(men) 心中紮根。

　　就像“文化自信”在四個(ge) 自信中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那樣，“個(ge) 人品德”在四德教育中也最重要、最關(guan) 鍵。好家風的底色是道德，家風建設要致力於(yu) 鋪染青少年的道德底色，從(cong) 年輕的時候就開始明理正心、尊老敬長、積極向上。家風建設首先要家庭和睦，父慈子孝、兄恭弟悌、夫妻和諧，這都基於(yu) 個(ge) 人品德的培育與(yu) 提升。

　　文化的實質在弘道明德，傳(chuan) 統文化追求人心和順、社會(hui) 和諧，要求人們(men) 講信修睦、自覺修身、克己推己、換位思考，在心中牢牢地築起禮的堤防。今天我們(men) 特別重視傳(chuan) 統文化的傳(chuan) 播與(yu) 弘揚，要使我們(men) 的優(you) 秀文化貫穿國民教育的始終，首先要認識到明理的重要性。誠如孔子所說：“壞國、喪(sang) 家、亡人，必先去其禮。”禮者，理也。全社會(hui) 都應進行明理教育，樹立規則意識、秩序意識。在社會(hui) 實踐中不斷完善自我，麵對得與(yu) 失、進與(yu) 退、利與(yu) 義(yi) ，使禮義(yi) 道德和共同體(ti) 意識得以大力彰顯。

　　孫雲(yun) 曉：家庭教育既是家事也是國事，要上升到國家治理的高度。根據依法治國的原則和社會(hui) 發展的需要，盡快出台《家庭教育促進法》，這是家庭教育極為(wei) 重要的頂層設計，也是推進家庭家教家風建設最為(wei) 有效的措施。希望《家庭教育促進法》能夠體(ti) 現四個(ge) 原則，一是政府(教育部門)要承擔起家庭教育工作的主導責任。二是家長要負起家庭教育的主體(ti) 責任。三是將家庭教育納入現代教育體(ti) 係。四是推進家庭、學校和社會(hui) 的合作共育。目前的家校合作雖然風生水起，卻存在忽視家庭建設和生活教育的重大誤區。必須明確一個(ge) 原則，家校合作的方向不是把家庭變成學校，而是應該讓家庭更像家庭。家庭教育的本質特點是生活教育，如陶行知所說，好的生活是好的教育，壞的生活是壞的教育。生活教育無疑是家庭建設的動力來源和基本方法。

　　張自慧：個(ge) 體(ti) 生命的教化和成長離不開家庭、學校和社會(hui) 。教化的源頭在家庭，教化的主體(ti) 在學校，教化的氛圍在社會(hui) 。良善家風的構建需要家庭、學校和社會(hui) 形成“三位一體(ti) ”的合力。

　　家庭以提升家長素質為(wei) 抓手，主導家風建設。政府和社會(hui) 需整合資源，開辦家長學校，讓家長從(cong) 傳(chuan) 統家風家訓中汲取營養(yang) ，成為(wei) 家風建設的主力軍(jun) 。父母是教孩子“扣好人生第一粒扣子”的人，也是孩子德性的催化師，因此，家長要牢固樹立“教子嬰孩”“蒙以養(yang) 正”“果行育德”的思想，在言談舉(ju) 止上做孩子的表率。

　　學校以“全人教育”理念為(wei) 指導，助推家風建設。中國傳(chuan) 統社會(hui) 是倫(lun) 理社會(hui) ，道德教育居於(yu) 國民教育的首位，家風培育與(yu) 社會(hui) 教化融為(wei) 一體(ti) 。隨著傳(chuan) 統社會(hui) 的解體(ti) 和“西學東(dong) 漸”，學科分類取代了以德性教化為(wei) 目標的知識混同，再加上應試教育模式的影響，現代社會(hui) 的家風建設幾乎遊離於(yu) 教育體(ti) 製之外，這使得家風培育失去了機製保障和社會(hui) 支撐。今天，學校應改變應試教育思維模式，用“全人教育”理念，加強學生的禮儀(yi) 教育和人格培養(yang) ，使其知情統一、知行合一。家校攜手助力家風建設。

　　社會(hui) 以禮樂(le) 文化為(wei) 載體(ti) ，釀造良好的教化氛圍。家風建設離不開良好的社會(hui) 文化氛圍，近年來，由於(yu) 市場經濟衝(chong) 擊、資本邏輯盛行和“三俗”文化泛濫，家風建設遭遇了嚴(yan) 峻挑戰。要培育良善家風，亟須加強社會(hui) 文化建設。中華文明是禮樂(le) 文明，三千多年前，中國社會(hui) 就開啟了“人文以化成天下”的序幕，形成了以詩教、禮教和樂(le) 教為(wei) 內(nei) 容的禮樂(le) 教化模式。孔子的“不學《詩》，無以言”“不學禮，無以立”“興(xing) 於(yu) 《詩》，立於(yu) 禮，成於(yu) 樂(le) ”就是這一教化思想的體(ti) 現。兩(liang) 千多年來，社會(hui) 禮樂(le) 教化貫穿滲透於(yu) 家庭教育之中，成為(wei) 化育德性、陶冶家風的重要載體(ti) 。以《詩》禮教人，能使人擺脫禽獸(shou) 之心，擁有“人心”“曆史心”“文化心”。

　　儲(chu) 朝暉：家風家教本身是一個(ge) 家庭以家庭成員為(wei) 主體(ti) 的社會(hui) 存在，所以家風家教建設的責任主體(ti) 是家庭成員，要改進它也主要靠家庭成員。當然家庭成員本身也是一種社會(hui) 角色。

　　古人提出“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qin) 民，在止於(yu) 至善”，又提出“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事實上，這“三綱領八條目”變成中國古代儒家關(guan) 於(yu) 家庭和社會(hui) 關(guan) 係的一個(ge) 比較普遍認同的取向。

　　從(cong) 現代社會(hui) 角度來看，這一取向的積極方麵是強調家庭跟社會(hui) 的聯係，消極方麵則在於(yu) 它建立在傳(chuan) 統的等級社會(hui) 基礎上，它講修身的最終目的是為(wei) 了統治別人，這和現代社會(hui) 的倫(lun) 理是相違背的，特別是和社會(hui) 主義(yi) 核心價(jia) 值觀不一致。

　　在這個(ge) 基礎上，我認為(wei) 要處理好幾個(ge) 關(guan) 係。第一個(ge) ，我們(men) 未來的目標是要建立一個(ge) 平等社會(hui) ，不同的身份扮演的角色不一樣，但人格是平等的。第二個(ge) ，現代家庭應該是一個(ge) 共育的關(guan) 係，家庭成員之間各有所長、相互尊重，然後共同協商、平等討論。在這個(ge) 基礎上，建立一個(ge) 更加和諧、平等、相互尊重的社會(hui) 。

　　這些基本理念，在家庭裏形成以後，再通過家校合作來進一步強化。學校主要的教育職責還是在知識教學，家庭的主要職責是孩子人格的養(yang) 成。在這個(ge) 基礎上，學校可以根據自己的專(zhuan) 業(ye) 優(you) 勢和家庭建立良好的家校關(guan) 係，促進家風家教的相互之間的學習(xi) ，形成一個(ge) 良性互動，又是一個(ge) 更大環境的共育。

　　政府的很多成員也是家庭的成員，所以政府成員首先要在家風家教上做好表率。同時，政府作為(wei) 一種組織形式，要處理好與(yu) 家庭之間的關(guan) 係。政府和家庭的社會(hui) 功能角色不一樣，但目標都是建立一個(ge) 更好的社會(hui) 。

　　適時揚棄 凝聚時代新共識

　　記者：良好家風是優(you) 秀傳(chuan) 統文化的重要表現形式。如何在充分發掘傳(chuan) 統優(you) 秀家規家訓教化作用的同時，將家風建設注入新的時代內(nei) 涵?

　　楊朝明：文化自信基於(yu) 文化自知，要更好地繼承傳(chuan) 統文化，必須更快更好地走近和了解自己的傳(chuan) 統文化。有外國的曆史學家說：在孔子學說的影響下，偉(wei) 大的中華民族比世界上別的民族更加和睦和平地共同生活了幾千年。這啟示我們(men) 認真梳理總結，提煉家訓文化的精華，把握其精神實質，在今天發揚光大。

　　今天人們(men) 應該好好借鑒前人訓家的智慧，總結並樹立自己的家訓。弘揚傳(chuan) 統家訓文化，就要弘揚其中諸如仁義(yi) 禮智、孝悌忠信等精髓。為(wei) 此，首先要思考以怎樣的價(jia) 值信念教子訓家，如何理解人生意義(yi) 與(yu) 追求。誌不立，天下無可成之事。要讓家庭成員們(men) 懂感恩、有愛心、知敬畏，隻有站得高、看得遠、方向對，在麵對林林總總的社會(hui) 現象時，才會(hui) 明是非、辨真假、知榮辱，才能在人生道路上更加堅毅堅定，使前行的腳步更加穩健。

　　孔子和先秦儒家特別強調家庭倫(lun) 理在社會(hui) 與(yu) 政治倫(lun) 理中的基礎地位與(yu) 決(jue) 定作用，中國曆史上許多優(you) 秀的家訓、家規，很多士大夫家族的家風，都沉澱著中國傳(chuan) 統文化的創造與(yu) 智慧，包含了曆代聖賢哲人關(guan) 於(yu) 家國天下的深沉思考，它們(men) 不獨可以“提撕子孫”，也可以“軌物範世”，為(wei) 社會(hui) 與(yu) 國家作出更大貢獻。

　　孫雲(yun) 曉：在政府主導的家庭、學校和社會(hui) 共育新人的工作中，要重視傳(chuan) 承優(you) 良的傳(chuan) 統文化，倡導和支持廣大家庭尋找和總結自己的家規家訓，並且促進千家萬(wan) 戶之間的家訓文化交流。其中，《錢氏家訓》傳(chuan) 承千年的經驗值得借鑒。1924年修訂的《錢氏家訓》，並非錢家獨創，而是集中華民族優(you) 良文化之大成，孕育出以錢學森為(wei) 代表的一大批傑出的錢氏子孫。還有一個(ge) 新時代的視角需要自覺把握，即信息化時代，青少年在許多方麵有能力影響長輩。父母既要教育孩子，也要向孩子學習(xi) ，與(yu) 孩子一起成長。

　　張自慧：培育和建構適應時代需要的新家風，不能向壁而造，應開放思想、轉變觀念，實現傳(chuan) 統家訓家風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

　　珍視文化傳(chuan) 統，確立家風核心理念。優(you) 秀傳(chuan) 統文化是中華民族的“根”和“魂”，拋棄傳(chuan) 統就等於(yu) 自斷根基、自喪(sang) 魂魄。傳(chuan) 統是曆史饋贈給未來的遺言和珍寶，是聯係過去與(yu) 現在的“神聖鏈子”，它構成一個(ge) 社會(hui) 創造與(yu) 再創造自己的文化密碼。作為(wei) 傳(chuan) 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家風並非家訓格言的簡單堆積，而是社會(hui) 核心價(jia) 值觀的貫穿與(yu) 呈現。從(cong) 曆史上看，家風的核心理念常常與(yu) 社會(hui) 主流價(jia) 值觀相輔相成。自漢代始，儒家推崇的“孝、悌、忠、信、禮、義(yi) 、廉、恥”就成為(wei) 家風的核心理念，滲透於(yu) 自強不息、厚德載物、誠信做人、禮敬他人的做人處事準則之中，指導和引領人們(men) 進德修業(ye) 、成就人生。今人要珍視傳(chuan) 統，承擔起傳(chuan) 衍和弘揚家風之重任。

　　注入時代價(jia) 值觀，完善家訓思想內(nei) 涵。受儒家性善論和“仁政”“德治”“王道”思想影響，傳(chuan) 統家訓中存留有人格不平等現象和道德理想主義(yi) 色彩，如“夫義(yi) 婦聽”“教婦初來”中的男女不平等，“凡為(wei) 人子弟，須是常低聲下氣”中的人格不平等，這些有時代局限性的成分理應摒棄。當下的家風建設應注入民主、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和諧等社會(hui) 主義(yi) 核心價(jia) 值觀新理念。

　　彰顯主體(ti) 意識，賦予家風生機活力。宗法血緣、家國同構是中國傳(chuan) 統社會(hui) 的基本特征。一家之中，家長至尊。個(ge) 人對家長的絕對服從(cong) 致使家庭一般成員的主體(ti) 地位與(yu) 個(ge) 性自由存在缺失。今天，我們(men) 在肯定“家”與(yu) “國”緊緊相連、家風與(yu) 國風息息相通優(you) 勢的同時，應平衡道德權利與(yu) 道德義(yi) 務，增強個(ge) 人主體(ti) 意識，培育青少年個(ge) 性與(yu) 創造力，凝心聚力，構建“家風正”“政風清”“民風淳”的良善社會(hui) 。

　　儲(chu) 朝暉：家風的傳(chuan) 承實際上跟家庭這個(ge) 載體(ti) 直接相關(guan) ，一個(ge) 家庭能否興(xing) 盛，與(yu) 家風家教能否有效傳(chuan) 承是有直接關(guan) 係的。每一個(ge) 家庭都希望自己的後代興(xing) 盛、家庭興(xing) 旺，這是推動社會(hui) 前進的內(nei) 生動力。從(cong) 這個(ge) 角度來說，要盡可能讓曆史上有典型意義(yi) 的好的家風家教家庭家規傳(chuan) 播、傳(chuan) 承。

　　同時也應該看到，過去的家風家訓，是以當時的價(jia) 值取向和社會(hui) 背景作為(wei) 依據的，所以在用的時候要與(yu) 時俱進地進行更新。比如在傳(chuan) 統的家訓家風中，對科學、對真理的價(jia) 值追求就重視不夠;再比如要用現代社會(hui) 的“平等”“民主”的觀念來代替過去強調的“三綱五常”，讓家庭成為(wei) 適應現代社會(hui) 的最基礎的組織。

　　此外，我覺得家庭要有跟上人類文明前進和時代發展這樣一個(ge) 認知，讓家庭發展與(yu) 時代發展同步同向。此外，現代家庭應該提倡在家庭內(nei) 部進行平等的討論、商量，進而達成共識，形成這樣的新風，才能促進社會(hui) 更好地發展。特別是現代社會(hui) 缺少創新的人才，一個(ge) 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wei) 我們(men) 缺少平等的探討，如果能在家庭內(nei) 倡導這樣一種平等的風氣，是非常有價(jia) 值的。■